*你對我的一個錯誤認識*
……
“劉易,出車了。”
“有預判嗎?”
“急性心梗。”
一聽到調度員說的預判,劉易急得,松了刹車就溜車到了左前方的便利店門口。
按下車窗,就朝便利店裡排著隊的兩人大喊著,“簡醫生,小陳,來任務了!心梗!”
還在人堆裡排隊結帳的兩人,一聽見“心梗”立刻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拔腿就往急救車上跑。
門扶手還在陳飛手裡,車門也才拉上一半,急救車就已經開出去了一兩米。
有預判的出車任務,一般是現場有醫生或者患者本身懂一點兒醫學常識。
這類的預判,一般90%的概率是正確無錯的。
而一旦遇上心梗的預判,急救隊是要緊張的。
與時間賽跑已經不是爭分,而是奪秒。
“陳飛,既然有預判,問問現在什麽情況?”
“好的,簡姐。”
陳飛立刻拿起車上的公用手機,給調度員發來的聯系人手機號碼撥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陳飛立即說明了來意。
對方解釋了預判的理由,
“是我這鄰居自己判斷的,他爸是醫生……我沒給他按壓心臟,他現在人很清醒,正躺床上跟我說話呢……就是臉白的嚇人,滿頭大汗的……”
急救車已經被劉易開到了80碼,市中心的路段,雖然路面此刻少車,但是這速度已經算極限飆速了。
急救隊抵達現場,患者仍未失去意識。
簡沐姿著手給患者連上了心電圖機。
等心電圖機出結果的時間,她取來了聽診器聽診,結果卻發現了一點兒怪異。
心電圖結果顯示是典型的“急性下壁心梗”,簡沐姿卻明顯聽到患者右側呼吸音減弱。
她叩了叩患者兩側的胸壁,右側呈鼓音,而且右側語顫漸弱。
簡沐姿稍稍思考了一會兒,定了定神,示意患者,“你深呼氣試一次。”
“急性心梗”患者按照簡沐姿的要求,深呼吸了一次,“不行啊醫生,一呼吸就疼得厲害。”
簡沐姿繼續指令,
“你咳嗽一下。”
“不行啊醫生,咳嗽也疼得厲害。”
簡沐姿聞言收了聽診器,提起診箱對著床側的陳飛安排道,“心電圖機收了。不是心梗。”
一聽到自己不是心梗,床上的人就跟回光返照似的爬了起來。
臉上的神色,如同剛剛得知自己中了500萬彩票大獎一般的驚喜。
“真的啊,醫生?我不是心梗啊?”
“氣胸。”
簡沐姿言簡意賅。
“氣胸嚴重嗎醫生?氣胸我是不是也得去醫院啊?我萬一路上出了點兒別的毛病呢?可是我坐急救車過去是不是得收費啊?”
見到自家急救醫生都一臉淡淡的神色,陳飛便知道這怎怎呼呼的患者肯定是毛病不大。
他在一旁接話道,
“所以,您是想坐我們的車去醫院,還是自己打車過去?”
“那還是坐你們車去吧,路上出了變故有你們在我也放心。”
三十出頭的男人,經此一遭,怕死怕得厲害。
車上,陳飛問了患者在發病之前都做了些什麽。
男患者仔仔細細回想,才忽然想起了一件被自己忽略掉的事情。
他在手軟腳軟之前去了趟廁所……
便秘,大便用了大力。
急救車到了一醫院的急診大樓,患者就被推去拍胸片。
拿到胸片結果,男患者也沒有去急診科找當班的醫生,而是特意等在了急診大樓門口。
再次見到出車到一醫院的急救隊,男患者當即迎了過去。
“醫生!醫生!”
簡沐姿瞟了眼跟在擔架床邊的人,冷聲道,“閃開。”
一點兒沒有心情搭理這個活蹦亂跳的前患者,簡醫生忙推著躺在擔架床上的車禍傷患進了搶救室。
不死心的前患者仍是等在了搶救室門口。
因為是第一時間就能準確判斷病情的醫生,他對簡沐姿有著莫名的信任和信心。
“醫生,真的是氣胸誒!”
簡沐姿最終還是接了那位預判為“急性心梗”患者遞到自己手邊的胸片。
她不帶情緒地說了自己的判斷,
“肺壓縮不到30%,可以不作處理。”
常人的胸腔是密閉的腔系,內呈負壓。
如果有氣體進入胸腔,相應的肺組織就會被壓縮,導致肺組織不能完全擴張。
原發性氣胸,一般發生於瘦高的青壯年男性。
如果肺縮壓不超過30%,沒有其他嚴重的症狀,可以不進行處理。
休息一段時間就會自行恢復正常。
還想跟過去的前患者被陳飛成功攔截了下來,“哥們,我們是急救中心的人,不管看病。”
說完,急救隊三人揚長而去,準備投入下一場戰鬥。
……
與急救中心和公安局隔街的一條小巷弄裡,有著據稱是北城市最地道的燒烤店。
巷子裡面有一塊50平方米的方形空地,臨近傍晚的時候,就會擺滿塑料桌椅。
燒烤桌邊,急救隊的三人與巡邏組的三人圍坐在了一起。
說起這次聚餐的起因,完全仰仗於兩支隊伍裡都存在著一名特別擅長交狐朋狗友的隊員。
急救隊那邊是陳飛,而巡邏組這邊自然是張路之。
急救隊今天是白班,巡邏組今天參加培訓。
傍晚時間,兩隊人馬隔空相遇在半牆之隔的大院裡,兩個好兄弟相見歡,當即拍手定下了6個人晚上的聚餐活動。
落座之後,兩個好兄弟就一人拿著一隻筆在紙上寫著菜單。
有家有口的另外兩個男人就不同了,李師傅和劉易默契地拿出手機,跟家裡的那位匯報自己現在的行程。
至於簡沐姿和溫楊?
簡沐姿的余光已經注意了身旁的溫警官好一會兒了。
她主要就是想看看,身邊的溫警官到底能把這張桌子擦出什麽花來?
號稱只有輕微潔癖的溫警官,還未落座就開始狠擦著自己將要坐上的椅子。
來來回回地擦,起碼用掉了兩張濕紙巾和乾紙巾。
好不容易坐上了椅子,又開始嫌棄地擦起桌子。
一面擦還一面小聲地嘀咕,
“髒,髒,髒……”
“嫌髒為什麽來?”
溫楊正要回簡沐姿,就聽見對面的張路之大喊了一句,“老板娘,下單!”
“誒誒,我還沒點呢!”
溫楊忙搶過了張路之手裡的菜單和筆,不忘回身對著朝這桌過來的老板娘客氣道,“老板不好意思,稍等一會兒,我們還沒點完。”
簡沐姿挑了挑眉。
看來某人的潔癖並不體現在吃上。
油膩膩的空氣,煙火氣十足的燒烤攤,溫警官絲毫沒有不吃的打算。
溫楊寫完了自己想吃的菜,得意似的揚了揚手裡的單子,“因為這裡沒有簡醫生能吃的白肉啊。讓你看著我們吃,深得吾心。”
簡沐姿眉眼一挑,心裡有的是不可置信。
她轉了頭,沒再搭理身邊這個惡趣味的家夥。
白天讓那中年婦人強行抱了滿懷的事,溫楊還記著仇呢。
得知簡沐姿也答應了燒烤聚餐,溫楊當即來了精神。
此仇不報非女子。
此時不報更待何時?
……
兩瓶啤酒下肚,陳飛的膽子也大了。
白天當著簡沐姿的面不敢表露的崇拜之心,此刻表露無遺。
“你們不知道,下午我姐有多帥。調度員說預判的是急性心梗,我跟劉哥都緊張到不行,只有我姐淡定地安排我去問情況。”
飽酒的陳飛“嗝”了一聲,繼續吹噓著簡沐姿,“我們一到現場,好家夥,患者居然還有意識,還能跟我們正常對話。我姐連完心電圖機就開始聽診,我當時一看,我姐皺了皺眉,我還以為病人要不好呢。正準備聽指令幫忙我姐開腎上腺素,結果我姐看了心電圖結果之後就讓那人深呼吸,然後咳嗽。再後來,我姐就收了聽診器。還讓我收了心電圖機。我和劉哥當時都懵圈了,心想,啥情況啊這是?然後就聽見我姐霸氣又淡定地說’不是心梗。氣胸。’”
劉易悶了杯啤酒接著陳飛的話說道,
“小陳接的話也挺厲害的。你要坐我們的車去醫院,還是自己打車去?哈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回蕩在擺滿了燒烤的圓桌之上。
溫楊唇角稍微抬了抬,憋笑的警官大人確實有點兒心累。
當班以外的時間,啤酒可以少飲一些。
簡沐姿小酌了兩杯,果然沒有動桌上的任何紅肉。
沒有人點烤魚,而桌面上擺著的都是大葷。
肉食動物的男人們,讓他們點幾串烤土豆片都是難事。
喝了酒的簡沐姿,話比平常多了幾句。
陳飛的問話都願意答上兩句,偶爾還會回答張路之的話。
溫楊悄悄離了桌。
“老板娘,剛才點的鯽魚和其他菜都烤好了麽?”
“誒,姑娘,烤好了。現在上桌麽?”
“嗯,麻煩您了,就現在上吧,省得一會兒涼了。”
之前遞給老板娘的點單紙上,溫警官偷偷加了一行小字,又在遞菜單給老板娘的時候指了指那行小字:麻煩老板,橫線以下的菜後烤。
氣性大的溫警官,想看人家笑話的同時仍然抵不住溫柔的本質。
……
半隻鯽魚最終都進了簡醫生的胃裡。
肉嫩味鮮的烤魚令簡沐姿破戒,吃燒烤吃得很是開心。
趁著眾人把酒言歡的工夫,溫楊順勢問了身邊人一直沒能問出口的話,“你怎麽回國了?”
簡沐姿夾魚肉的筷子一頓,抬眸橫了眼溫楊。
溫楊的腦補神經已經將這一眼的含義翻譯完畢:乾你屁事。
吃了一次癟的溫楊難得不死心,
“什麽時候回的國總可以說吧?”
簡沐姿細細地嚼著鮮嫩的魚肉,在溫楊滿以為她同樣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6月份。”
原來也是6月份啊。
溫楊申請調職到巡邏支隊的時間,也是在6月份。
6月份,好像發生了許多事情,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
“所以你之後的兩年都在英國幹嘛呢?”
見簡沐姿回了自己的問題,溫楊誤以為這是有松口的意思。
結果對方冷回了臉,將堆滿魚刺的垃圾盤推到了她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