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你孤單*
……
難得一次,江晨沒有坐在簡聽開車的副駕駛。
她跟著溫楊進了後座,進去之前捏了捏簡聽的手心。
簡聽回握了一下江晨的手背,撥了撥愛人的劉海,“去吧。”
……
有的時候,人之所以執著,並不是因為憑空想象出來的美麗的虛無,而是因為他們確實的見過了美好。
因為見過了美好,所以心生向往。
因為心生向往,所以保留著期待……
總覺得自己也有幸福的可能。
……
坐在車裡的人,辣著喉嚨、辣著嘴唇、辣著心臟,卻也沒能忽略掉車外兩位好友的小動作。
31年保持單身……
如果說前面的二十多年單身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麽而堅持,那麽在結識了這兩位好朋友之後,終於能夠體會到自己真正的心思。
她從來都是不願意將就的。
現在,就更是不願意了。
……
“溫崽,你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的吧?”
“我大一就確定自己喜歡上了小聽,可在這之後,過了好多年,我們才在一起。”
“現在回想當年,我仍然不為自己當初的決定所後悔。不後悔自己避開了不合時宜的時間,也不後悔自己因為這份喜歡而努力……”
“現在想想,如果不是當初小聽和我各自努力著,我們可能也不會有今天,不會在一起。”
“……但是,我其實也有後悔的事情……”
駕駛座的簡聽聞言難免一頓。
下意識握緊了手裡的方向盤,看了一眼倒車鏡。
倒車鏡裡,她的女孩仍是溫潤如常的眼睛,只是眸光裡帶了些晶瑩。
“去年聖誕節的時候,小聽和我無意中聊到了她在英國是怎麽過聖誕的……她跟我說,有一年聖誕節當天,大街上都沒什麽人了,整條街都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她回到公寓裡,看到聖誕節前兩天買回的花已經謝了大半,忽然有種難以言喻的孤獨……那一天,她隻想見到我……”
“……現在我能告訴你,我唯一後悔的是,那幾年讓她一個人在英國,沒能陪在她身邊、守著她。”
“那個時候,我還特別後悔當初確定喜歡她以後,自我糾結的那一段時間……封閉了自己的情緒那麽久,一個人糾結、一個人彷徨,也錯過了那段時間……其實原本可以帶給她更多的陪伴和開心的……”
……
駕駛座上的人落了眼淚,車後座的人也落了眼淚。
能不能喜歡一個人是一回事。
能不能讓喜歡的人喜歡上自己是一回事。
能不能讓喜歡的人不孤單……又是另一回事。
人無法控制自己的喜歡。
這種在不知不覺中成長起來的情感,永遠不會為理智所控。
但是,你或許可以選擇做一個還不錯的人,然後做一件不那麽讓自己遺憾的事。
不去過分在意這份喜歡所帶來的後果,而是單純地讓自己喜歡的那個人、沒有那麽孤單。
……
車到溫家樓下,
“我明天開車送你去機場吧?”
溫楊點了點頭,
“好。”
她終於是笑了起來。
看了一眼站在車門邊的簡聽,又轉回來看江晨。
“……我總感覺自己又變相吃了你們倆的狗糧!”
她撇了撇唇,又笑道,
“簡聽要是OK的話,你們倆明天一起來送我吧。”
“好。”
……
昨天在醫院裡的,不只溫楊和顧言銘。
從顧父顧母那邊脫身的喬慕君,聽到了溫楊和顧言銘的那段對話。
病房門因為顧父顧母的離開而半敞著。
喬慕君站在病房門口,直到溫楊結束了真心話。
喬慕君對溫楊沒有隱瞞,更不會對江晨有所隱瞞。
遇到手足無措的問題,喬慕君習慣了第一時間找江晨、拿主意。
江晨等了溫楊一天。
若是溫楊再不聯系她,她也會主動約溫楊。
她猜到了溫楊喜歡的對象。
或許,早在今年溫楊生日前一天……大家替溫楊慶生的時候就意識到了。
那個時候,溫楊的狀態讓她恍惚間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那個愛人而不自知的自己。
……
送走了溫楊、回到副駕駛座,江晨輕握著簡聽的手。
“你也有看到對不對?溫崽那一次,那麽細心地替簡醫生挑魚刺。”
“嗯。”
“她以前從來不會把朋友當特別需要照顧的人看。因為我們大家在一起的時候不需要顧忌什麽,相處起來都很自在。就像我也不會去管慕君到底想要吃多少盤小龍蝦,吃不吃得完……”
“但是你會給我剝蝦。”
“你也會啊。所以,她對簡醫生是不一樣的。”
……
周二一早,溫楊去了機場,飛上海。
昨天剛剛授勳嘉獎過的巡邏支隊民警,申請了幾天年假。
想去散散心,想去江南水鄉,單純地虛度幾天光陰。
飛機關閉艙門以前,溫楊發了一條朋友圈:去外地happy幾天,不要太想我。
……
如今,陸然能跟著簡沐姿回急救中心宿舍了。
明粒跟宿舍大院的門衛師傅打了招呼,陸然已經能夠在此暢通無阻了。
看門大爺口中的明主任的親戚,到了簡沐姿這裡就轉化成了頗有深意的瞥眼。
陸然跟著簡沐姿一同進的宿舍,停在了同一樓層,一左一右。
一個敲門,一個開門。
……
陸然和明粒開始了他們的第二場愛情。
也終究像完整的足球比賽一樣,兩人的愛情迎來了下半場。
第一場愛情,很多年前,給了彼此。
第二場愛情,很多年後,仍是給了彼此。
那天、明粒所在的急救車發生碰撞的那天,他們做了重新在一起的決定。
當天晚上,陸然就在電話裡跟簡沐姿告知了此事。
很複雜的心情。
開心有之,愉悅有之,淡然有之,終於如此的感受亦有之。
那天晚上,明粒也敲了簡沐姿的房門。
她跟簡沐姿說了一段話,一段聽起來像是解釋、實則是感慨的話。
她說,成年人的愛好像只能通向遼闊。
她已經懶得再去經營新的感情。
所有的黏膩、苦痛、熱愛、深沉、甚至還有痛恨,都給了那個人。
她曾經以為,自己這一生已經足夠。
至少,比起那些從未品嘗過愛情滋味的人要幸運上許多。
至少,她曾經有過那麽一個人。
只是,她不曾料想到,再遇到那個人的時候,心臟還是會失了十幾年來固有的節拍。
也是直到那一刻,她才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仍是對此有著憧憬和期待……在她內心最深處、最不易察覺的角落裡。
只是過去十幾年來,那種感覺融於了黑暗,叫她暫時忽略掉了。
她一直在等那個人,那個讓她忘不掉的人。
……
喬慕君這幾天沒有出現在警局和急救中心的食堂。
究其原因,卻並非是因為溫楊不在,而是她換了蹲守顧言銘的地點、跟著挪去了醫院。
她將對溫楊的擔心交接給了最為信任的江晨,然後守株待兔起了因傷住院的顧言銘。
同樣因為喬慕君的出現,顧家兩老第二天基本消失在了醫院的住院區裡。
第一天到了吃飯時間,顧家兩老還會帶著煲好的湯和飯菜過來醫院……
可第二天再來的時候,看到了在病房裡給顧言銘遞碗筷的喬慕君……
這番場景,甭提有多讓兩位家長振奮了。
似乎真的如溫楊所說……這位叫喬慕君的女孩是真的很喜歡自己的兒子。
顧言銘在父母雙雙的注視下,難以再說出任何拒絕的話給喬慕君。
兩個月不見,他還真以為喬慕君放棄了。
這段時間,他其實偶爾會想到她。
並且堅信,只是偶爾。
想到那個曾經主動過的姑娘,被他寒了心。
滿以為那天說了那麽嚴肅的話,一定不會再見了。
他自己也沒有做好再見的準備。
卻不曾想,過了兩個月,他還是見到了她。
而且這一次,對方似乎更加來勢洶洶了。
“我自己來。”
顧隊長最後的倔強。
大老爺們,吃飯怎麽能讓女孩子喂呢?
又不是小孩子!
顧母橫了一眼不懂情趣的兒子。
這麽好的機會,這傻孩子竟然不知道把握?
愣頭愣腦的樣子,哪裡像是她兒子?
她附在顧父的耳邊小聲吐槽,
“你兒子這麽傻,到底是怎麽當上副隊長的?”
“說得好像不是你兒子似的。”
“他可不像我。”
“他也不像我。”
兩老吐槽自己兒子的聲音一點兒也不小,而且還是當著兒子的面吐槽。
為了維護顧隊長最後的顏面,喬慕君硬是撐到衛生間裡才笑出了聲。
而那個被父母嫌棄的兒子,則是滿臉通紅地坐在床上瞪著牛眼。
說自己的父母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這心裡頭的氣啊,不上不下,生生憋在了胸/口。
當天下午,比兒子聰明的父母自覺消失在了醫院。
中午走之前,兩老還握著喬慕君的手好一陣歡快地話家常。
話家常之余,顧言銘就被順勢交接給了喬慕君。
於是,溫楊在烏鎮坐望小橋流水的那幾天裡,顧老哥則在醫院裡接受喬慕君的“矚目”。
喬慕君也沒有巴巴的當一個24小時的陪護。
她只是每逢飯點,輕松地拎著保溫壺過來給顧言銘送飯。
第一天,只有小白菜是自己炒的。
第二天,多了排骨湯……
……
溫楊在烏鎮找了一家頗受好評的民宿。
緊鄰著小橋流水的二樓,打開木窗即可欣賞到成畫的風景。
石橋,流水,烏船,船夫,還有遊客……
市井氣息定格在這樣的畫面裡,忽有一番緩了時間的錯覺。
偶爾,她會漫無目的地走走停停。
偶爾,她會坐在二樓的窗邊,望著街景出神。
偶爾,她會坐在臨街的小店裡,選擇窗邊的位置觀察著人群。
她在烏鎮待了幾天,除了跟溫國棟報平安,幾乎沒怎麽用到手機。
後來,她改簽了返程的機票。
她仍是不希望簡沐姿喜歡上她,也並非假期結束而選擇返程。
她只是,不想讓簡沐姿再孤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