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止是難對付, 簡直是超難對付。
也許青年酒後的表現和他喝的酒的品種也有關系, 誰知道呢。反正他吃了那個加了八二年拉菲的小蛋糕之後, 不管是大力程度還是黏人程度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賀衍之一邊要注意不弄疼他, 一邊又要分心騰出手擋住對方想解自己扣子的手,時間一長不由氣息不穩。
他只能使出哄小孩**:“乖一點, 喝醉了就該好好休息。”
奈何柏栩川根本聽不進去, 專心致志要把自己的衣服脫-掉,而且他已經成功了一半。
這件薄薄的白色襯衣本來就很透,搏鬥中又出了汗, 變得更加透明, 現在被他扯啊扯扯得扣子七零八落,領口大敞著,風光半遮半掩, 更讓人口乾舌燥。
鎖骨,細細的。胸膛, 平的。
皮膚本來是一片冰白, 又折騰出一道道的緋紅,簡直妖孽複現。
賀衍之的聲氣不由變得半啞。
“別折騰了, 把衣服穿好。”
實際上他都不知道是該讓他穿上還是脫下來。
出了這麽多汗,肯定應該洗個澡, 可是柏栩川這個狀態比上次醉得還厲害,他沒法放心地把這家夥一個人鎖在浴室裡。
柏栩川表情非常無辜, 他把自己的衣服扒了一半, 又專心致志想把賀衍之的衣服扒下來, 於是兩人又在床-上展開了新一輪的搏鬥。
柏栩川:-1!
賀衍之: 1!
柏栩川:-0.5!
賀衍之防守力被淚眼攻擊抵消一輪,大動搖!
柏栩川:-1!
賀衍之: 0.5
柏栩川:-1-1-1-1!
賀衍之:…………
最後,柏栩川選手終於依靠自己的蠻不講理,和對手的憐香惜玉,成功把對方剝成了跟自己差不多的狀態。
賀衍之襯衣扣子全給扯壞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樣子實在太不像話,索性自己把衣服脫了。
青年眼巴巴看著他。
賀衍之命令自己千萬別心軟,隨即二話不說動作利落地用那件幾萬塊的襯衣把柏栩川的手綁了起來。
柏栩川:……
現在他整個人品嘗起來都是委屈的。
綁完手,賀衍之終於能稍微松一口氣,他搓了搓臉,稍稍抬眼瞟了眼柏栩川,就被他眼中濃濃的指控殺死了。
………………媽-的,看起來確實是他在欺負小朋友吧?
…………這要是有人突然闖進來報警,他是不是得三年起步?
他抬起一隻手掌,不由分說地遮住了那雙充滿控訴的眼睛。
馬上感覺到了那顫顫的睫毛,掃過掌心,細膩的感覺。
以為擋住眼睛就行啦?
青年致力於動用臉上的所有肌肉表現出自己的憤懣之情,這段時間在劇組的鍛煉使他的演技得到了長足的進步,以至於閉著眼睛也能演繹出複雜的內心世界。
賀衍之:…………
他還是別在這裡待著的好。
青年垂頭喪氣地坐在床頭,內心迷茫,一看賀衍之要走,立刻就要哭了。
演哭戲是拿手強項,一眨眼睛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下來。
賀衍之真希望自己沒有回頭,如果他沒有回頭,那他就能問心無愧地走出這個門。
然而沒有如果。
都怪他眼睛太好,隔了五六七八米也能清楚地看到那顆晶瑩的眼淚從眼尾滑出來,爬過臉頰,從腮邊跌下來。
他歎了口氣。
“我投降。”賀衍之自言自語說。
“這麽委屈啊?”
柏栩川見他走回來,立刻舉起自己還被綁著的手,朝他晃了晃。
“這個不能給你解開。”賀衍之告訴青年,他是有底線的,“我陪你。”
柏栩川還高高抬著手,眼中劃過一絲失落。
賀衍之摸摸他的頭:“折騰累了是不是就能睡了?”
想了想道:“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我給你放一缸熱水泡泡。”
說著就想再起身。
但是他沒起得來。
年輕人被綁住手腕的雙臂落下來,輕輕松松套住他的脖子,自己往後乾脆一仰,躺下。
男人始料未及,被重重拉下來,若不是及時撐住,肯定就倒在對方身上了。
“胡鬧!”
他板起臉來,卻還是拿他沒有辦法。
只是青年熱熱的呼吸灑在耳邊是真的癢,賀衍之閉上眼睛想站起來,可年輕人固執地勒著他的脖子……
“你——”
反正就是不讓你走。
竟然是這麽掛在他身上,一起站起來了。
“行,好的。”
賀衍之咬牙,額角直跳,閉了閉眼一狠心,索性直接把他搬運到浴室去了。
打開開關,放上熱水。
回頭一看,柏栩川還木愣愣站著,朝他示意自己的手還被綁著,沒法脫衣服。
賀衍之面不改色,上前三下五除二把他衣服脫了。
他眼觀鼻,鼻觀心,一邊脫一邊告訴自己這是一件藝術品,他是在給藝術品……除塵,上色,消毒,打蠟什麽的。
“嘶——”
青年呼痛,控訴他閉著眼睛太不走心弄疼了自己。
賀衍之隻得睜開眼。
手一頓,頓時說不出話來。
和蹲著的他視線平齊的是線條完美的小腿,皮膚光潔瓷白,膝蓋處收緊,像鷺鷥一樣。
白色小褲褲邊緣勒著緊實的腹肌,腰細臀翹,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冰白的胸膛。
水汽纏繞在他四周,青年顫了顫睫毛,似乎不明白為什麽賀衍之突然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於是彎下腰,湊近了,目光疑惑,想看清他神色。
賀衍之斂目。
長歎,默念弟子規。
這個澡洗完,柏栩川神清氣爽,賀衍之身心俱疲。
他覺得哪怕再揍二十個盛淵都沒有這麽累。
好就好在泡完熱水澡後,人的體溫逐漸下降,會非常容易入睡。
又念了四遍道德經之後,賀衍之終於如願看到柏栩川捂著嘴,慢慢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舒服到眼睫上都沾了兩點困倦的淚。
他一邊如釋重負,一邊又覺得可愛至極。
困了的青年朝他伸出手,做出要抱抱的舉動。
賀衍之被萌到了,俯下身,輕輕親了親他額頭。
“你該睡覺了。”
“我去洗個澡,一會陪你睡?”
許是洗完了澡稍稍清醒了一點,青年這下似乎是聽懂了,高興地點了點頭。
乖乖躺下縮起來,蓋上他的小被子。
柏栩川木愣愣看著男人走進浴室去,努力睜著眼睛,側著頭看他。
身影進了裡面,半透明的玻璃上影影綽綽映出他的影子。
青年失望地歎氣。
看不到了。
床邊有一組小按鈕,柏栩川瞅了眼,想去按著玩,但手腕還被綁著,動不了。
青年想了想,從被子裡伸出來一截小腿,拿瑩瑩白白的腳指頭懟上去戳了戳。
玩得不亦樂乎。
然後,他眼睛一抬,發現浴室裡的風景竟然可以看清了?
男人背對著他,肩背挺括,正抬手往發頂搓著泡沫,頭微低,肩胛骨帶動著上背的肌肉隨著動作極具力量感地移動。
噴頭噴出細密的水柱,汨汨流淌過小麥色的皮膚,順著背溝淌落到地面上匯聚成一汪,再滲入地板消失不見。
柏栩川努力睜著眼睛,看著這宛如藝術的一幕,不舍得眨眼。
但他的確很困很困了,汨汨的水聲仿佛催眠的樂曲,勾著他眼簾一點一點闔上。
從全睜到半睜,從半睜到勉強眯著,再到閉上眼睛,沉沉地睡著了。
等賀衍之擦乾水珠出來,滿意地看到青年已經睡熟,輕輕呼出一口氣,俯身把他腳丫子塞回被子裡,解開被綁了很久的手。
他知道柏栩川的皮膚很容易留下痕跡,但就算做了心理準備,看到手腕上勒出來的紅痕還是很心疼。
他想幫他揉一揉,又怕把人吵醒了,最後指尖只是輕輕在那兩道勒痕上點了一點。
給重新蓋好被子,起身往出走時,一錯眼看到浴室。
看得一清二楚。
賀衍之:??????
“哎你們聽說沒有……”
“對對,我也聽見了,當時樓上好像……”
“當時我從樓道經過,嚇得躲到一邊,當時門大開著,我往裡看了一眼,你猜怎麽著?”
“看見誰了?”
“就那個,柏栩川啊,我還跟他對上了一眼,我的那個心喲……”
“什麽?是川川被打了——?!”
“不是,我聽說,是盛總被打了。”
“哪個盛總?”
“這圈裡有名的還有哪個盛總?就是以前害筱雪那個啊!”
“哦,那打的好。”
“等等,所以是川川把盛總給打了?”
……
流言這種東西,總是不知道是如何傳出去的,但只要一流傳開來,就會衍生出無數個奇妙的版本,到最後誰也說不清本來是什麽樣。
及至第二天下午,“三樓密室挨打懸案”已經傳出了N個版本。
其中最為人稱信的版本是:“某知名大投資人灌醉流量對其欲圖不軌,流量以醉拳自衛誤打誤撞致對方半身不遂。”
這個版本的可信之處在於當天呼嘯而至的救護車,以及酒店內部關於在現場看到某流量完好無損的傳言。要知道,傷者身份是大投資人,又傷重到需要乘坐救護車的程度,如果不是理虧,怎麽也不可能一點報復的動靜都沒有。
同時還有另一個補充版本,稱現場除了流量以外還出現了第三人,且第三人打得比流量自己還要狠。
不過,這些風風雨雨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料很快被人壓了下去,而且手法十分高明,一看就是對控制輿論這一套很有心得。
盛淵躺在私人醫院的病床上,臉色鐵青,一條腿纏滿繃帶架得高高的,鼻青臉腫,渾身作痛。
他這輩子還沒吃過這麽大的虧。
艸,賀衍之,老子跟你沒完。
他說話還大著舌頭,只能用勉強的哼哼來表示“是”和“否”,下屬就戰戰兢兢站在旁邊給他匯報關於網上控評的動向。
盛淵臉腫得說話費勁,聲音竟是帶上了一點南方口音:“砸了麽也銀資道叭?”
下屬小心翼翼連猜帶蒙:“您是問家裡人知不知道?”
盛淵費勁地點頭點頭。
下屬立馬保證:“他們不能知道,那哪能呢?”
盛淵稍微放心了點,忽然病房大門嗖一聲開了,一個熟悉的瘦高個男子站在門口,神情漠然。
盛淵看到他,本來勉強不痛的頭也馬上痛起來了。
他轉向下屬,咬牙:“你不是說他們不知道嗎?”
下屬哪裡還敢說話,瑟瑟發抖。
“二少爺。”那瘦高個男子吐字仿佛機器人,“我是代老爺來向您傳達他的意思的。”
盛淵有種不好的預感。
“能等我病好了再說嗎。”他決定打一打感情牌,示個弱。
然而對方並不吃他這套。
“老爺說,讓您在這裡好好養病,最好養個一年半載的,婚也不用結了,您自由了。”
盛淵:“…………”
他又不傻(?),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立刻便想從床上下來:“他不能這樣!我也沒犯什麽大錯,憑什麽?我管了公司這麽久,他現在想讓我滾?呸!做夢!”
以上是盛淵想表達的內容,但是他現在大著舌頭,說出來的效果便類似於爪哇國語言,誰也聽不懂,也沒有半絲威脅性。配上那張腫成豬頭的臉,以及落地時蹣跚臃腫的身軀,倒是很有喜劇效果。
前來通知他的瘦高個臉上頭一次顯露出一種稱得上“疑惑”的情緒來。
他也學下屬自作主張翻譯:“您是說您一定不辜負老爺苦心,謝謝他還您自由,現在天高任您飛了,是這樣嗎?”
盛淵大怒,猛搖頭。
然而他現在身體虛弱,這一搖更是搖得自己頭暈目眩,啪嘰一下重新往床上摔,幸好下屬反應快一把扶住。
瘦高個見已經把話成功帶到,就自然轉身回家去了。
盛淵眼神呆滯坐在床頭,隻覺今後的人生一片灰暗。
而這,他咬牙想,全是賀衍之的錯!
如果不是賀衍之橫插一腳,就柏栩川一個人,能跟他玩釜底抽薪這一招?
若是沒有賀衍之,就當這一次他吃了虧,下次肯定得讓那個披著白兔皮的夜叉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他完全忘了很重要的一點。
若是真的沒有賀衍之,那麽自己脆弱的不可描述早在當天下午便已命喪柏栩川的鐵蹄之下。
“咚!”
盛淵狠狠錘床。
他,是不會放過這一對狗男男的!
曝光,他一定要曝光他們!
“砰!”
室內陽光明媚,床上亂七八糟。
床邊的地上,宿醉後睡著睡著滾到地上的青年暈暈乎乎捂著摔疼了的屁股,艱難地扶著床沿爬回床上。
趴在床上,慢慢醒神。
為啥頭這麽疼?
昨天發生了啥?
柏栩川揉著太陽穴,慢慢慢慢回想著,終於想起來在旁邊的某間房屋裡發生過的搏鬥了!
不過……也不算是搏鬥,整體而言就是他單方面毆打那個老禽獸,嗯。
那家夥也太不經打了,戰鬥力可能就等於二分之一個查霖吧。大概是沉迷酒色虧空了身體,又不知道堅持體育鍛煉的鍋。
不過後來是怎麽收場的來著?印象裡好像還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啊?
鑒於自己毫發無傷,救護車拉走的肯定是盛淵了,可是自己真有那麽猛?能把人打到進醫院??
還有,這回他醉後毆打的可是得罪不起的人,雖然他一點都不後悔打了人,可是後果一定很嚴重。
這麽一想,他趕忙撈過枕頭邊的手機,迅速搜索網上的流言。
不過,門戶網站上,無論是以自己還是盛淵為關鍵詞搜索,都找不到一點關於打人的信息。
再說了,老扎也沒有給他連環call,說明他還不知道。
柏栩川稍稍松了一口氣,看來盛淵很要臉,不會把這種事捅到台前。
他把手機扔到一邊,沉思。
那天的記憶似乎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他就記得自己最後一腳快要踩上去的時候,盛淵大概是嚇尿了,一邊揮舞著雙手,一邊大喊好漢饒命——
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麽來著?
好像是聽到有人踹門的聲音,然後……
似乎缺失了什麽關鍵信息,一時想不起來了。
只是手腕上這淺淺的勒痕,隱隱透露著很不尋常的氣息。
難道,那是盛淵的幫手闖進來了,對他實施了捆綁報復?
但不對啊,他身上除了剛剛摔在地上有點疼以外,可是一點異常都沒有。
柏栩川還是第一次在醉酒後沒能立刻想起來昨天發生了什麽,他覺得可能是因為睡得太久,以及剛剛摔了一跤有點懵。
等吃完早飯補補應該就能想起來了。
於是他洗漱完,下樓吃早餐了。
七點半,正是餐廳人多的時間,這間酒店住的多半都是各大劇組的人,昨天沒少聽風言風語。
畢竟這裡是第一事發現場,圈裡和圈外的信息差又很大,外面只是傳言,這兒的人聽到的消息就比較接近事實真相了。
柏栩川進來前,很多人都在竊竊私語,交流著昨天下午本酒店發生的一起大佬潛規則未遂反被打事件。
是以他一進餐廳的門,就發覺整個空間氣氛不對。
首先,是餐廳進門的禮儀小姐微笑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絲敬佩。
其次,是他一踏進門,全餐廳不尋常的熱烈討論聲便戛然而止。
再次,是謝濟開和岑如是同時站起來,一左一右,為他拉開了中間的椅子。
謝濟開的眼中更是神情複雜。
聽到傳聞後,他前後一捋,大致猜出了是怎麽回事,對於自己中途輕易讓人帶走喝醉的柏栩川不禁感到有些慚愧。
柏栩川站著,遲疑:“……謝謝?”
坐下後,他仍覺得後方不斷有目光掃過來,不免有些芒刺在背。
那小姑娘是第一個沉不住氣的,趁桌上其他幾個去拿餐點的時候湊過來,擔憂地問他情況怎麽樣。
“我很好。”柏栩川坦然答道,隨即他反應過來,“你們……”
“很多人都聽說了。”小姑娘壓低聲音,表情崇敬,“川哥,你現在是鏟除頑強惡勢力的典型,堅決不向圈內惡臭潛規則低頭的代表,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柏栩川目瞪口呆。
“不過。”小姑娘又憂心忡忡看他,“聽說那個盛總勢力很厲害,你一定要小心被打擊報復。”
眼看那兩位男生回來了,她趕忙往旁邊挪了挪,還不忘向柏栩川最後比一個口型:
我們挺你到底!
柏栩川:……
他還沒緩過神來,岑如是就把一大盤水果放到了他面前,謝濟開還別別扭扭給他端了一杯熱牛奶。
“昨天辛苦了,今天多吃點。”
“昨天對不起,我應該把你送回自己房間的。”
柏栩川聽到這裡側了謝濟開一眼,意識到他可能知道點什麽:“昨天我有些事情記不清了,你給我講講後來怎麽了?”
謝濟開出於內疚,回憶得非常詳細:“我進了自己屋,後來突然接到賀先生的電話,問我你在哪。我就說你應該是被盛家的手下人送到自己房間了。哪知道賀先生一聽就火了,我就有點擔心,準備去找你看看,可是敲你房間門沒有人答應。”
“又過了兩分鍾,賀先生就帶著酒店的人上來了,我沒敢和他說話,不過他也沒看見我,直接就往最裡面房間去了。接著就……”
他把自己目睹的一切詳細說了一遍,起初柏栩川神色還挺淡定,及至說到賀衍之踹門,他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你是說,是賀大哥踹的門?”他一震驚略微有點沒控制住音量,旁邊《萬裡江山》劇組的幾個演員聽到了一點,紛紛投來極為八卦的目光,不過柏栩川也無心去注意就是了。
“對啊。”
柏栩川正震驚著,電話突兀地響了,來電的是老扎。
看來他終於不知道從什麽渠道聽說了酒店發生的事,找他了解情況來了。
他也正需要點功夫整理一下凌亂的思維,於是果斷仰脖將牛奶一飲而盡,道了聲等會見,就出去接電話了。
老扎倒吸一口冷氣:“……所以那真是你?”
他聲音都抖了:“川啊,你沒怎麽樣吧?是怎麽惹上了這位的?”
他家這位祖宗,是個什麽事故體質啊!
柏栩川安慰他:“我沒事,但是他估計是得在醫院躺些日子了。接下來麻煩你幫我多盯著點風向,他真要追究我責任,我也不怕,跟他打官司打到底。他不要臉我就替他宣揚宣揚,對了,我懷疑當初跟蹤我那人也是他。早在警察局備過案的,查起來也有證據。”
老扎聽他沒事稍稍放了點心,籲出一口氣出了會神,又反應過來:“不是,你把他打進醫院的?”
“我尋思應該是……吧?”柏栩川不確定道,“不過我中間還有段空白沒想起來,你等我想想……”
他印象裡,的確沒有下那麽重的手啊。
可如果不是自己打的,那會是誰?
他是在一樓餐廳外的室內小花園講電話,正思慮重重地轉身往出走,不想沒看路迎面撞上一個人。
柏栩川想閃身避開,結果重心不穩,徑直往中間的睡蓮池子裡栽下去——
柏栩川心想這怎麽回事,難道是宿醉後遺症,老站不穩?
可憐他今天穿的白褲子!
不過,預想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腰後傳來溫熱結實的觸感,他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英俊的臉,神色十分關心。
“你沒事吧?”
柏栩川艱難回答:“沒事——”
就是心跳得有點厲害。
賀衍之見他臉色紅得有些不正常,下意識探手去額頭上摸了摸,又在自己額頭上試了試。
終於是放下心:“還好,沒有發燒。”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全程都沒想起來應該先讓青年站起來,再以一個正常的姿勢說話。
於是整個過程中,柏栩川一直保持著這個一腿屈膝,另一腿足尖點地,上身懸空幾乎與地面平行,整個人隻依靠著賀衍之的手臂支撐才能保持動態平衡這麽一個非常玄妙的姿勢。
很美好,也很辛苦。
通常來講的話,這種姿勢,在劇組是需要吊威亞來輔助的,他們二人竟然能保持這麽久還能說話,實在是一種天賦。
餐廳與小花園僅有一道玻璃牆之隔,雖然聽不見聲音但能看清全部畫面。
在這裡吃早餐的莫不是浸淫劇組多年,非常了解保持這個姿勢有多難的同志。
此時,他們忍不住紛紛拿出手機,記錄下這個美好的名場面,同時在內心響起了掌聲。
柏栩川足足當機了四五秒,才感覺到這個姿勢有點不對勁。他努力眨眨眼,離開了對方能把人吸進去的專注眼眸,轉向旁邊一覽無余的玻璃牆面。
先是看到他們這個曼妙的姿勢倒映在反光中,欣賞了片刻。
然後落到後面那些用餐的人們身上。
眾人紛紛飛速收起手機,假裝什麽也沒看見。
柏栩川:……
這下是不是又要上熱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