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衍玥萬萬沒想到， 她回家拿個準考證還能撞上愛豆。

　“放哪了放哪了……這裡。”匆匆揣上要找的東西， 高中女生飛快往外趕， 剛關上書房的門，抬頭一看， 愣了。

　走廊另一頭， 她哥的房間，赫然推門走出來一個人——

　臥槽，有壞人闖進來了？……但是這壞人看起來有點帥？

　……

　等等——是我崽？！

　賀衍玥定睛一看， 驚得哐一下撞回了書房的門上。

　柏栩川一腳踏出房門，忽聽前方一聲巨響， 抬頭一看，只見梳著凌亂高馬尾的女高中生站在走廊另一頭， 背靠一扇門，一臉驚愕地看著他。

　見柏栩川不動，他身後的賀衍之奇怪問：“怎——”

　一句怎麽了才張了張嘴， 連聲音都沒發出來，只見柏栩川特別鎮定另外一隻腳也往外一邁，隨即“砰”把門關上了。

　賀衍之看著自己眼前緊閉的門板，腦門上冒出一串省略號。

　被關在自己房間裡的賀衍之耳朵動了動， 聽見門口隱約的聲音。

　“是玥玥啊……”

　嘖，這丫頭又忘帶什麽東西了。

　柏栩川果斷把身後的男人關到屋子裡後， 遙遙衝小丫頭一笑：“昨晚上飯局結束的晚， 你哥讓我到你家借住一晚……”

　他留心觀察著小姑娘臉上的表情， 卻見賀衍玥的表情非常奇怪， 那是一種又悲又喜的複雜情緒。

　賀衍玥眼看著偶像就在眼前，可她卻得趕著回學校考試，這就叫做最遠的距離，是我就站在你面前，卻不能跟你再說三百遍我愛你。

　小姑娘眼淚汪汪道：“崽崽，你能不能多住兩天啊。”

　柏栩川：“……”

　他真是完全沒想到這個回答。

　賀衍玥哪裡還想得到偶像是從她哥房間出來的，她腦子裡現在根本就沒有運算空間留給賀衍之這個人了。

　“我得去考試了嗚嗚嗚。”賀衍玥一邊往樓下跑一邊回頭，“崽崽我會好好考試的，你就多住兩天吧！希望我考完試回來你還在就好了！”

　她一陣風似的飛走了，臨了還不忘留下一個飛吻。

　柏栩川都已經編好了關於“他住她哥房間，她哥晚上住哪”以及“她哥現在在哪”之類的謊話，結果沒派上用場。

　他注視小姑娘關上大門，緩緩舒出一口氣，轉頭拉開臥室房門：“衍之，你妹妹剛才……”

　賀衍之歎了口氣：“八成又忘帶準考證了。”

　柏栩川頓了一下，猶豫道：“她看到我從你臥室出來的——”

　“不要緊。”賀衍之太了解他這個妹妹了，“保證她看到你就忘了我了。”怎麽還可能記得這是他的臥室。

　柏栩川想了想，覺得確實，賀衍玥應該不會多想。

　“她還讓我多住幾天。”柏栩川回想起來，有點想笑，“衍之，你妹妹太可愛了。”

　賀衍之瞟他一眼，哼了聲，斷然否定道：“賀衍玥四歲以後就跟這個詞絕緣了。”

　賀衍玥坐在車上，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賀衍玥一邊擦鼻涕，一邊辛苦考試的時候，她哥和她愛豆，又雙叒叕在一起工作了。

　老扎正跟助理說事，見柏栩川走進來，忙道：“你來得正好，我跟公司談過MV的事，公司那邊不願意給我們正規專輯的資源，隻願意多做一張迷你專。”

　迷你專需要的經費少，MV更不用說，肯定是往最低成本上砍，至於導演……隨便請個吧。

　老扎摸摸頭：“我們以前合作的那幾個，迷你專的配置肯定請不動，除非工作室貼錢。如果你要堅持質量，我就去聯系趙釧，不行的話安子衿也試一下——”

　他正想說反正工作室不缺錢，忽然對著門口喃喃道：“小川啊，我是不是眼睛花了，我怎麽好像看到了賀……”

　臥槽。

　賀衍之？

　“啊。”柏栩川正給自己泡茶，回頭看了眼，笑道，“對啊，他是我找來的導演。”

　老扎：？？？

　“導、導演？”

　他看看靠著門框，沒有要進來的意思，一邊抬腕看表一邊淡淡掃過來一眼的賀衍之，倒吸一口冷氣：

　“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老扎壓低聲音：“小川，你把三十歲不到就拿奧斯卡最佳影片提名的大師級人物，請過來給我們拍MV？？”

　柏栩川奇怪地看他一眼，理所當然點了點頭：“啊，怎麽了？”

　老扎看看柏栩川，又看看門口的賀衍之，看著這兩人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奇怪的樣子，隻覺得這世界徹底玄幻了。

　“我，我得緩緩，緩緩……”

　老扎摸著椅背重新坐下來，神不守舍摸到杯子喝了口茶，燙得嘴一哆嗦。

　這疼痛也向他證明了世界的真實性。

　他又重新看向柏栩川，神思不屬恍惚道：“川啊，你不覺得……你不覺得這樣做有點……大材小用？”

　柏栩川沉默片刻道：“雖然聽起來好像是有點……但是他放假啊，反正閑著也沒事乾——對吧衍之？”

　一直沒說話的賀衍之：“嗯。”

　老扎無言以對。

　於是，等到MV短版面世的時候……

　無數粉絲無比亢奮地坐在電腦前，瘋狂刷新頁面，就等著能第一時間舔屏，順便在國內各大平台以及油管上給愛豆刷播放量。

　說到MV，柏栩川的MV一直以來質量都很高，一來經費足，二來導演都是出了名的穩。

　倒計時3，2，1……刷、刷出來了！

　前奏出來，是稍顯黯淡的畫面，黑暗中老式唱片機的針尖滑動，低低的音樂聲中，暗色屏幕中央隱現出一行字。

　歌名。

　歌手名。

　詞，曲。

　導演。

　是這個順序。

　事先就有過宣傳，這次的新專輯全是柏栩川自己挑的曲目，而且有一半都是他自己作詞，因此粉絲看到主打曲的填詞是柏栩川自己時，還是有心理準備的。

　等他們看到導演是誰的時候，都愣住了。

　第一反應，這是同名同姓吧？

　第二反應，臥……槽。

　注意到這個信息之後，觀看MV的心情都變了。

　還有少部分人沒注意看小字，直接如癡如醉地看完一遍，切回來無限循環，舔屏無數遍後上微博跟同好討論。

　【啊啊啊啊這次的MV也太好康了，穿越到上世紀的啊崽走失蹲在大都會教堂門口飯都沒得吃，急需被領回家啊嗚嗚嗚】

　【QAQ我崽走丟了！】

　【柏栩川粉絲集合，上街撿老公了。】

　【這MV拍得讓我懷疑導演是不是愛上我哥了】

　【↑↑↑危險發言←_←】

　【誒，這位親親是不是沒看開頭小字……】

　【但我覺得這哥說的不錯，這位導演願意來拍這個MV就已經是愛上我哥的明證了[doge]】

　【這個趨勢會讓我懷疑接下來的劇情是導演跳到屏幕裡把崽撿走的。】

　【我覺得那位乾得出來這種事。】

　【關鍵詞：畫心，寶寶。】

　【但那隻手看著像崽自己的手。】

　【那就是拍成水仙了，也好吃……】

　工作室裡，賀衍之正襟危坐，眼神嚴肅專注地剪片子。

　柏栩川端了杯茶給他，湊過去看了眼：“你休息一下嘛，眼睛都有血絲了。”

　賀衍之低低嗯了聲，眼睛卻沒離開屏幕。

　柏栩川有點無奈：“但凡加個女主角，也不用後期多做這麽多特效……”

　剪輯的負擔也就更重了。

　“嗯。”

　賀衍之仍然全神貫注。

　良久，他抬了抬脖子，顯然是坐時間長了肩背有點僵。

　柏栩川索性拿了個小木錘，站後面給他敲肩頸。

　賀衍之向後靠了靠，握住他一隻手。

　“給你看看。”

　他聲音有點啞，點開播放，這才去拿已經變溫的熱茶。

　然後柏栩川就欣賞到了一幕他自己救自己，自己愛上自己，自己夢裡偷親自己，最後現在的自己跟上上上輩子的自己含淚離別的神仙水仙劇情。

　柏栩川：“……賀導。”

　賀衍之轉頭睨他，見年輕人微微咬牙：“怎麽了？”

　“……”柏栩川呼出一口氣，“沒事……就是……”

　我真是錯看你了，柏栩川無言地想。

　賀衍之同志的吃醋范圍和吃醋水平都遠超他的預期啊。

　想到這裡，他給捶肩膀的力道就加大了一點。

　賀衍之坐在轉椅上，轉了半圈站起來，抱著他親了下：“這麽大力，你很怨念我沒讓你跟女主角拍？”

　柏栩川始料未及，讓他抱了兩秒，一時掙不開，趕緊道：“那啥，外面很多人的，萬一有人推門進來看見怎麽辦，快放開。”

　“看見就看見。”賀衍之認真道，“我好不容易剪完了，和主演擁抱慶祝一下，有什麽的？”

　“再說了，門關著，他們不敢進來。”

　他這話說得可自信。

　然後門嘎一下就給推開了，老扎跟王特助並肩站在門口。

　老扎是被王茹帶過來找柏栩川的，他看著眼前的景象：……

　賀衍之：“……王茹。”

　王茹也有點始料未及，接收到老板信號，立馬鞠躬拉門把老扎帶了出去。

　“您還是先到休息室休息一下。”

　柏栩川十分凌亂，他不知道是應該衝上去對老扎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還是借鑒賀衍之剛剛給自己找的理由：剪完高興抱一下慶祝。

　問題是一般來講，單純為了慶祝的導演好像也不會抱得那麽緊。

　也不會親親主演的頭髮什麽的。

　更加不會把手隱含某種意味的放在主演從上往下數第二十節脊椎外部的皮膚上。

　這個問題反正是……有點解釋不清楚啊。

　老扎坐在休息室裡。

　手捧王茹特地給他端來，安慰受驚人員的熱巧克力配冰激凌蛋糕，神情恍惚，難以平複。

　他剛剛……到底看到了什麽？

　難道他家藝人……被本次的MV導演……

　潛、潛規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