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9日上午, 德倫薩鏡子大廳。
“我還是有些擔心。”柏栩川道,聲音裡未免有一絲忐忑, “我以前從未走過秀,這麽重要的場合, 如果——”
“你要相信自己。”格雷滿不在乎道, “就算你不信自己, 也應當相信我。”
首席設計師擁有這場秀, 格雷有權利決定每一個細節。起初, 在知道格雷打算讓毫無經驗的柏栩川來領開領閉的時候,很多其他負責這場秀的工作人員都進行了勸阻。
但當他們見到格雷口中的“東方王子”時, 眼中的質疑就全部變成了熱忱。
格雷的眼睛粘在青年身上便移不開了, 他是感情熱烈直白毫不掩飾的那類,當即用他的母語大加讚美, 誇得柏栩川盡管聽不懂意大利語都猜了個七七八八,被這猛烈的熱情搞得十分不好意思。
“放輕松,柏。”格雷保證道,“你會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柏栩川笑了笑:“好吧,我會努力的。”
布置好的秀場大廳裡此時還空空蕩蕩,只有一把把椅子沿著走秀的路線規規整整地擺著,模特要走的路線還包括上下好幾階樓梯,這自然給毫無經驗的柏栩川增加了難度。
負責教他的那名黑人男模示范著帶他走了幾遍,就告訴柏栩川:他並不需要按照模特的標準去做, 因為人們都知道他不是。往常也有很多品牌會使用藝人、甚至是素人來走秀, 因此, 只需要稍稍注意體態就可以了。
但柏栩川始終是有些苦惱,他很擔心自己的表現。
這是他的職業病,沒有辦法,偶像包袱還是太重了點。
柏栩川停下腳步,看向幾級台階下注視著自己的金發碧眼的英俊男性。
“需要幫忙麽?”
“亞歷克斯?”柏栩川遲疑道。
對方意味深長地笑了:“噢,你認識我。”
“當然!你很有名。”
柏栩川記憶力很好,自然認得出這位著名的嚶國男模。
雖然不知道對方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但他的確需要一個人幫忙。
亞歷克斯帶著東方青年再次熟悉了一下秀場,和之前帶他的那名模特不同,他用微帶沙啞的聲音點出了他節奏步伐上的一些小問題。
“謝謝。”結束後柏栩川由衷地說道,“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對方仍是笑意深深:“哦,不用在意。幫助迷茫的小王子是我的榮幸。”
柏栩川心想,我的天哪,此人和格雷一樣,說話都像在朗誦莎士比亞。
當然,他還是十分禮貌地向他再次道謝,並道了別,向樓下自己的車走去——現在距離晚上秀開始還有好幾個小時,他最好回酒店養精蓄銳睡上一會。
此時,在遙遠的東方,鄭鈺正在看著新聞咬牙切齒。
他盡職盡責的經紀人阿偉在旁邊安慰他:“沒事,是ludily這個首席設計師有眼無珠,竟然看上了柏栩川這種繡花枕頭,等到晚上,一定會讓他看清柏栩川的真實水平,格雷·潘會為自己選擇了他而悔青了腸子的。”
鄭鈺臉陰沉沉的,眼睛掃了掃自家客廳裡坐著的另外幾個人。
都是跟他一個公司的,唯他馬首是瞻的藝人,在鄭鈺和阿偉的淫威下,不得不組建了一個專門針對柏栩川的復仇者聯盟。
小林見他看過來,戰戰兢兢附和道:“對、對,阿偉哥說得對,ludily的股價一定會一落千丈,一綠到底,從此一蹶不振。”
鄭鈺臭著臉看他一眼,隻冷冷道:
“國外綠色代表漲。”
馬屁拍到馬腿上的小林:“……”
旁邊小馬趕緊接上:“鄭哥放心,柏栩川肯定要出大洋相。就他那草包還會走秀?”
小齊也道:“對對對,不用擔心,他那麽矮,身高才181.5厘米,還是穿內增高的結果,跟國外那群模特站在一起,不是自取其辱嘛!”
其實柏栩川淨身高一米八三,但眾人都知道鄭鈺宣稱一米八四,其實真實真高只有一米七八,所以都心照不宣的把柏栩川個頭往矮了說。
鄭鈺哼了一聲,惡狠狠道:“不行,我得去找我哥,讓他給我準備好通稿,等晚上直播一播,立馬發出去,黑他一波大的。”
阿偉立刻道:“看您說的,那怎麽能叫黑呢?那是幫大家看清柏栩川朽木不可雕的事實。”
小林、小馬、小齊紛紛稱是。
“不過……”阿偉稍稍猶豫了一下,想到當初收到的二十多封律師函,“會不會又有人告咱們啊。”
“不會!”鄭鈺堅決道,“你想想,之前我們會被告,是因為寫通稿的人手賤,非要帶上賀衍之。這次咱們不提別人,專注柏栩川,那能一樣嗎?”
阿偉不禁心悅誠服。
阿偉離開後,小林等人也萌生去意。
“鄭哥,那啥——”
“一個都別想走。”鄭鈺眼睛都不抬地說,“今天晚飯就在這吃,吃完飯睡一覺,凌晨給我準時起來看直播。”
小林、小馬、小齊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這黑當的,簡直比粉還敬業!
……
然後他們就吃完飯並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阿偉已經回來了。
鄭鈺大喜:“都已經辦妥了?”
“妥了!”阿偉信誓旦旦,“我親自去跑的,看著咱家金牌文案一個字一個字敲的通稿!這回絕對沒問題!”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凌晨,鄭鈺準時打開電視機,觀看某台對ludily大秀的轉播。
德倫薩鏡子大廳的二層,一切布置得美輪美奐。
黑人歌手的靈魂吟唱中,鋼琴悠揚的伴奏下,男模們有條不紊依次走過,鏡頭掃處,頭牌看秀的那些人裡,許許多多熟臉。著名影星、歌星,運動員,時尚界的天之驕子們,設計師,品牌摯友,……數不勝數,這,就是排面。
鄭鈺酸得牙根癢。
不過沒事,呼,他安慰自己。
沒事,柏栩川一定會出場即丟人,到時候他很樂意帶頭踩他一腳,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
“嘖,還不出現,怕不是害怕了,不敢出來了吧?”
鄭鈺不耐煩地掩飾心中的慌張,卻聽阿偉道:“那是不是……?”
音樂聲突然轉為激昂。
之前長達二十分鍾的展示中,由於秀場紅毯設置得彎彎曲曲,每個人只能看清走在自己這一位置的模特,實際上整個紅毯范圍一直都有相當數量的模特在走動。
而此時,伴隨著音樂節奏的變換,幾百名觀秀者也變得更為專注——
節奏變換那刻,秀場起始處,黑發黑眼的東方青年從幕後走出。秀場內的燈光筆直打在他的身上,人們屏住了呼吸。
“喔……”
發出聲音的是呆梨著名影星索菲亞,她這聲感歎,道出的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青年長腿窄胯,體型用西方人的標準看可能過於瘦,但卻並不像那些標榜瘦的模特一樣凸顯出過分的骨感。
他穿著淺卡其色的規整薄外套內搭白色淺金暗紋T恤,下身是與外套同色的長褲和牛津鞋,長褲使用垂墜感絕好的面料,寬松的質感優雅而清閑。
配合整個秀的風格,吊頂的燈光是暖色調,更加襯得青年膚色如玉潤澤溫暖。他的整體感覺卻是凜冽的,為了和男模們保持一致的性冷淡風格,收斂了所有多余的表情,唇角緊抿成一條支線,整個人挺拔而蒼勁。
總之,很酷。
索菲亞呆呆看著紅毯轉角處青年消失的背影,小聲喃喃:“他叫什麽名字?”他好像一陣清風。
旁邊的男子搖搖頭:“我對他一無所知。”
問出“他叫什麽名字?”的人,遠不止索菲亞一人。
遠在時差之外的東方,百萬粉絲守在直播前,被強烈的情緒震得淚流滿面。
崽崽……
這一刻,終於不止有我們知道你有多好了吧?
鄭鈺死死盯著電視機,手指掐進了肉裡,卻不覺得疼。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掐的是阿偉的手。
阿偉疼得鑽心,卻仍然不得不安慰鄭鈺:“您不必擔心!他這個表現看起來不錯,是因為沒有人對比,人們被他的臉糊住了眼睛!”
“是啊鄭哥,等一下他還有領場謝幕,當他和那群頂級男模站在一起的時候,一定會高下立判的!”小林、小馬、小齊被阿偉威脅地瞪了一眼,也趕緊齊聲道。
鄭鈺緩緩放開了阿偉的手:“通稿……”
阿偉立刻道:“您放心,我通知的他們,一旦柏栩川出現在直播裡,就立馬把通稿發出去!”
阿偉胸有成竹:“我們打時間差,到時候輿論都控制在我們手裡,‘路人’根本沒有判斷力,只要我們佔據主流媒體,一口咬定他丟人,大家肯定也會跟著說他不行的。”
鄭鈺緩緩點了下頭。
他瞟了眼屏幕:“這會也該結束了……!!”
秀場的燈光伴隨著音樂漸弱,也跟著變暗。黯淡的光線中,人們的情緒也隨之起伏,漸漸下沉。
下沉到最低處,音樂聲停。
數秒後,歌手重新開始吟唱,音樂重啟,燈光大亮——
那名被無數人爭相議論“那是誰”的青年再次亮相,這一次,無數聚焦中,他帶著幾十名頂級男模魚貫而出。
如果有人仔細看的話,站在他身後的赫然正是剛剛拿到滿分評級、風頭正勁的嚶國籍男模亞歷克斯。
只是,在這位名不見經傳的領場謝幕者面前,亞歷克斯的光芒,變得黯淡了。
幾乎所有人都只看著他,盡管這名東方青年的身高比身後那些模特差了一些,但他獨特的清朗氣質、優越的黃金比例、熠熠生輝的眼睛,使得他站在男模中毫不違和,甚至還特別出挑。
在眾人雷鳴般的掌聲中,柏栩川成功地完成了整個謝幕。
……
“……”鄭鈺,“……”
他臉青一陣白一陣,阿偉擔心地看著他。
鄭鈺壓住自己顫抖的嘴唇,緩過氣來,問阿偉道:“但是我們優先掌控了輿論,對吧?”
阿偉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忙不迭點頭。
“我們的通稿已經佔據了各大頭條。”阿偉打開手機搜索柏栩川給他看,果然,聯想詞全都是黑詞。
只是看著看著,阿偉自己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其難看。
他偷偷看了鄭鈺一眼,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鄭鈺兀自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對面小林、小馬、小齊看著自己的手機,欲言又止。
鄭鈺“那就好”了半天,無意中掃了對面一眼,看清他們臉色,不禁有些狐疑。
他一把抓過阿偉的手機:“讓我看看……”
通稿:《娛樂圈小鮮肉丟人丟到國外去了!點擊就看柏栩川秀場尷尬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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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收了多少錢?黑心媒體最無良!31966亮】
【小編眼睛瞎了不要怪社會,柏栩川明明表現那麽好,你當八百萬守直播的粉絲都不會上網?14982亮】
【[視頻][圖]甩你臉上,另外我得說下,就連編輯精心挑選的“醜圖”都跟醜字不沾邊!5779亮】
【emmmm,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個首發時間,比柏栩川出場還快兩分鍾呢。你是穿越時空回來寫的通稿嗎?52112亮】
【又是誰在黑我川,不會又是鄭鈺這小子吧?2102亮】
【我靠,你看,xx社,xx媒體,xx傳媒,鄭鈺家的水軍沒錯了。3235亮】
【這次好歹還聰明了一點,知道多買幾個別家的營銷號渾水摸魚了!不過,這麽多通稿要不少錢吧,鄭鈺今年都沒幾個工作,回頭賺的錢還不夠拿來黑人就搞笑了嘖~1908亮】
鄭鈺看到這裡已經氣絕,兩手一軟,手機滑到沙發上,又滑到地上,kucha摔了個稀巴爛。
謝幕後,後台。
秀場的後台,模特們換衣服通常是不會避著人的,也沒個隔斷,就大大方方地換。
一名模特換好衣服,左右看看,卻見那個今日寵兒坐在角落裡。
柏栩川坐在後台一角,外面的燈光刺得他現在頭有點痛,不得不坐下一下一下緩緩揉著額角。
“嘿。”
他微微睜開眼睛:“亞歷克斯?”
亞歷克斯衝他一笑:“恭喜你,非常順利。”
“謝謝。”柏栩川真心實意地說,“還要謝謝你——謝謝你上午對我的幫助。”
“不用客氣。”亞歷克斯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故意微微俯下身,聲音壓低,“如果真的要感謝我,不如陪我去喝一杯?”
柏栩川看瞥了眼他湊近後故意露出的強健胸膛,內心暗暗皺了下眉,面上神色不變。
“很遺憾。”他讓眉眼配合著做出“遺憾”的神情,說出他萬能的推脫詞,“我酒精過敏。”
青年說“很遺憾”的時候,亞歷克斯內心滯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拒絕了;而當他接下來說出“酒精過敏”的時候,金發碧眼的男子似乎又松了口氣。
“沒關系,我們不喝酒。”亞歷克斯退了一步,提議道,“我請你喝杯咖啡?”
柏栩川笑了笑:“也許改天吧,改天我請你。”
模糊邀約=拒絕,這個道理柏栩川認為亞歷克斯不會不懂。不過或許西方人直白的思維方式不懂東方人的隱晦?對方還是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執著追問道:
“但是柏,你還會在呆梨待幾天?”
他還沒有要到對方的聯系方式,一旦青年回國,再想見到可就非常難了。
“兩天。”柏栩川坦誠道,“不過,我這兩天都非常忙。”
“……好吧。”亞歷克斯歎了口氣,“至少今天我們可以一起回酒店?我們住在同一間。”
都是L家邀請的重要合作夥伴,住在同一間酒店甚至同一樓層,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個建議本來沒有任何問題,加上早上人家幫過他的大忙,柏栩川本來應該會答應的。
但是,剛剛對方刻意製造的那種曖昧氛圍,他實在是膈應得慌……
“小川!”老扎及時出現,他脖子上掛著工作證,手裡拿著柏栩川的手機,“電話,電話。”
嗡嗡震動的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衍之”。
柏栩川說了聲稍等,拿著電話,側過臉。
“嗯!”他小聲興奮道,“我很開心,又做成了一件沒有做過的事情……”
“誒?你要過來接我?”
“誒誒?什麽?你在樓下?”
他捂著嘴,聲音又小,老扎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旁邊聽不懂中文的亞歷克斯就更甚了,異國男子盯著青年熠熠生輝的眼睛,心想……
這是一整天,第一次看到他不是那一副溫和有禮又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
現在這雙眼睛,無比的生動,卻是因為一個電話……
電話那邊是個什麽樣的人?
亞歷克斯心中湧起了濃濃的不甘。
他對自己擁有充分的自信,不認為自己會輸給任何人。
如果說,對這位出色的東方青年,本來只是心血來潮的欣賞,那麽在這位未知的競爭者的刺激下,欣賞便很快轉化成了爭奪欲。
柏栩川掛掉了電話。
他臉上還帶著一點難得的笑意,站起來面對亞歷克斯道:“我們一起下樓吧,我們可以一起回酒店,但我還有別的朋友一起。”
他本以為這麽說,亞歷克斯就會知趣地離開,但他顯然低估了這位青年的不識趣。
“好啊。”亞歷克斯眼睛都不眨一下,立刻就答應了,“如果可以,給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
老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雖然他沒有gay達這種東西,也不知道兩人之前說了些什麽,但亞歷克斯身上那種被挑起來的強烈的勝負欲,還是很容易分辨的。
勝負欲?跟賀衍之那廝競爭的勝負欲……?
老扎不禁為眼前的陌生男子捏了把汗。
柏栩川無言地看著亞歷克斯,良久無奈搖了搖頭:“好吧,不過……”
他“不過”了兩秒,也許是覺得有點過於荒唐,實在不知道再說什麽好,隻得微笑一下,做了個“請”的手勢。
樓下,古老的大道路兩旁,路燈杆邊,一個高大的身影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兩口,碾滅丟到垃圾桶裡。
他穿著合身的全套定製西裝,身影融入黑夜裡,竟然頗有點黑-手黨教-父的氣場。
即便只露了個背影也不斷有人側目過來,不確定地掃著他。
“那個身影有些眼熟……”
“哦,你只是見到帥哥走不動路罷了。”
的確,融入黑夜裡的男人,不再那麽容易被認出。
不過,他身旁那輛車就比較容易認了。
純黑色的法拉利恩佐。
柏栩川、老扎、亞歷克斯一起下樓,其中除了老扎以外,另外兩個人都在尋找那個等待的“另一位朋友”。
柏栩川望著黑夜中站在車邊等待的那人,心跳再次漏了一拍。無論多少次,無論多久,看到熟悉的英俊臉孔露出那種漫不經心的表情,他總會再次提醒自己,這是他辛辛苦苦追到的戀人。
是的,至今柏栩川仍然認為是自己追的對方。
他不禁揚起唇角,遠遠叫了聲:“衍之!”
賀衍之聞聲側過臉來,從柏栩川臉上掃過,適時揚了揚眉,表露出會讓戀人感到開心的驚豔——當然,也是發自真心。
同時不易覺察地掃了眼跟在青年身邊,正上下用一種掂量斤兩的不愉快目光打量自己的陌生男子。
亞歷克斯站在幾米以外,看清賀衍之的臉,頓時頓住了腳步。
老扎瞟他一眼,只見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愕。
這……這個人是——
賀衍之?
亞歷克斯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兩下,不甘心和臥槽兩種聲音在內心交戰,又因為不甘心而更加臥槽,和因為臥槽而更加不甘心。
柏栩川走到賀衍之身邊,想起自己的許諾,認真向他介紹這位新朋友:
“衍之,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他叫亞歷克斯。”
“亞歷克斯,這是賀衍之,我的朋友。”
亞歷克斯咬了咬牙,伸出手:“你好,賀先生。”
“你好。”賀衍之不動聲色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亞歷克斯手上沒有留力氣,賀衍之微笑一下,暗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兩個人與其說是在握手,還不如說是在掰腕子,說實在的,就缺一張桌子了。
柏栩川注視著兩人握著的手,一時笑得有些僵。
……這特麽也握得太久了吧?!
本來他還擔心亞歷克斯繼續亂釋放他無處安放的信號,衍之會吃醋。
現在,他特麽自己要吃醋了!
“……”柏栩川面無表情伸出手,輕輕搭在賀衍之手腕上,努力微笑,“衍之。”
賀衍之眼神微閃,也跟隨著默默笑了一下,松開握住亞歷克斯的手,反手向上,扣住柏栩川的。
然後在亞歷克斯那閃爍著震驚、不信、愕然、憋屈……進而狠狠咬緊後槽牙的目光中,
牽著崽崽的手,拉開副駕駛車門,紳士地將他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