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栩川摸了摸手心, 還有點衍之的溫度,想到剛剛那個真的不夠理智的牽手, 微微哀歎一聲。
……咳!
亞歷克斯僵硬地看著兩人的動作,半晌道:“我……我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其他的事, 先走一步了。”
他走出去兩步, 形容恍惚, 老扎擔心且同情地看著這哥們兒的背影。
“老扎!”
柏栩川探個頭出來:“上來一塊走唄。”
老扎知趣連連擺手:“不了不了, 我突然想起, 我也還有其他的事……!”
您倆還是快樂地過二人世界去吧。
我就不打擾了。
“咳……嗯。”柏栩川瞟了眼身邊並沒有要離去的意思的男人,“你要跟我上去麽?”
賀衍之鄭重點了點頭。
柏栩川緊張地看著上升的電梯數字, 有點魂不守舍, 左顧右盼,似乎十分緊張。
賀衍之奇怪地問:“怎麽了?”
“沒……”柏栩川心不在焉答道, “對,到了。”
好在一路上沒有碰見酒店員工以外的人,且七星級酒店員工素質極高,就算認出來了也會裝作沒有認出來的。
柏栩川心裡轉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念頭:
我很想他,他也很想我,我們應該久別勝那啥才對。
但是偏偏上次留下的陰影讓他至今難忘……
要是直說的話,會不會傷人自尊啊?
他現在就,止不住的緊張。
柏栩川心事重重地關上房門,卻不料緊接著就被門咚。後腦杓墊在某人手掌心上, 他在賀衍之迫不及待的親吻中被迫揚起下巴。
柏栩川迷迷糊糊地想, 草, 隨他去吧。
畢竟是我辛苦追到的人,我總不能讓衍之去疼。如果我那樣做的話,我豈不是成了一個大大的渣男!
再說了,如果衍之知道這樣很疼,他一定會想很多,搞不好會覺得我們倆不合適,然後哭著跟我說分手。
正在被熱烈地親吻著的柏栩川恍恍惚惚低下頭,“嘶”了一聲,垂著眼睛掃了掃俯下身去的那顆腦袋,腦內很毀氣氛地浮現了賀衍之抹著眼淚拎著行李箱從他家搬出去的畫面。
……雖然他根本就沒搬到他家來過,但這個畫面還是對柏栩川造成了毀滅式的打擊。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的。
如果衍之要跟他分手,他這輩子就只能孤家寡人打光棍,太可憐了。
柏栩川不要自己變得那麽可憐,他毅然決然,下定了決心。
他把賀衍之拽起來,熱情地把對方反抵在牆上,化被動為主動地重新吻了上去。
[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兩位男子來自晉江市,彼此之間是戀人關系,高的那位身高189.8,另一位身高183.5。他們現在的狀況是小別勝新婚,兩人眼中都是刺拉拉的小火花,恨不得把對方吞下去。因為這種情況呢,他們的這次親吻比較激烈,激烈到了晉江前台觀眾不能觀賞的程度,所以我們得把他們放到安全屋裡去。]
[安全屋是一間類似於手術室的房間,當賀姓男子與柏姓男子跌跌撞撞走進去後,門上的燈牌顯示了“親吻中”三個字。]
[五分鍾後,一臉懵逼的柏姓男子及其戀人終於被放了出來。]
感覺到身體騰空,皮膚與空氣直接親密接觸,柏栩川閉上了眼睛,自我鼓勵。
然後他睜開眼睛……他在浴室。
誒?衍之呢?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賀衍之沉聲道:“你一定累壞了,好好洗個澡,會舒服很多。”
……雖然說的是沒錯,但是和他想象中的步驟偏差有點大。
柏栩川懵逼地往身上搓泡泡,熱水澆得他昏昏沉沉,加上剛剛被撩撥得有點過火,現在自家弟兄就很精神。
他習慣性想自己解決一下,轉念又覺得不對。
我男朋友就在外面,我憑啥要自己解決??
這果斷很有問題啊。
認識到問題很大的柏栩川飛快把自己擦幹了裹好了,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賀衍之在沙發上看報紙。
他聞聲抬起頭。
把自己料理乾淨的青年,露在外面的皮膚被熱氣蒸成了緋紅色,蹲下去在箱子裡找睡衣。
“喏,你穿這個。”他拎出自己一身oversize的乾淨衣服,望了眼沙發邊露出嫌棄表情的賀衍之,“你別這個表情啦,我只有這個是你可以穿的。”
賀衍之走過去,笑了笑,慢悠悠道:“我今晚睡這?”
“……”柏栩川心道糟糕,他直接默認了,根本沒問。
倒顯得他多急不可耐似的。
青年瞟他一眼,慢吞吞作勢把衣服收回箱子裡:“那就不給你穿咯……”
手上一空,剛剛還被萬分嫌棄的衣服被某人劈手拿走了。
手掌順勢揉了把小朋友吹乾後炸了的呆毛,轉身,留下一句“等我”。
柏栩川心想我才不等你。
不等你……
他躺到床上,蓋上被子,努力睜大眼睛。
好困……
咳咳咳,保持清醒。
眼皮努力睜著,慢慢困意越來越強烈,縱使再怎麽督促自己不要睡著,仍然難抵擋周公的誘惑。
賀衍之擦著頭髮上的水,柏栩川的oversize襯衣穿他身上,穿進去倒是沒問題,但那袖子果斷還是短了點,看上去有點怪怪的。
他淡定地坐到床邊,凝視著已經睡得四仰八叉的柏栩川,輕輕歎了口氣。
抬手關燈。
然後,重新走回了浴室。
柏栩川這一夜睡得不大安穩。
他做夢夢見自己種地,種出一個巨大的蘿卜,高興地拔啊拔——拔不出來。
蘿卜很大很粗,他拔得太累了,最後只能妥協,讓蘿卜繼續待在地裡。
但是他很喜歡這個蘿卜,所以自己也在地裡搭了個棚,索性抱著蘿卜睡覺。
夢裡的蘿卜涼絲絲的,表皮還很有彈性,按一按韌韌的,很舒服。
柏栩川迷迷糊糊抱著蘿卜睡了一夜,直到鬧鍾響——
他條件反射抬胳膊關了床頭的鬧鍾,然後忽然覺得身下的床有點異常,低頭仔細一看,臉騰得紅了。
賀衍之仰躺著睡姿十分規矩,但睡夢裡表情都頗為無奈。自己的一條胳膊擱在他脖子底下,脖子以下分屬於兩人不同畫風的馬賽克也在不同位面上重合了。【阿審你還有什麽訴求,說出來我滿足你】
不愧是我。
柏栩川心想。
這高難度姿勢還真是只有自己擺的出來,柏栩川不由在迷糊中先自我欣賞了一番。
這個樣子睡覺居然還睡得這麽沉,柏栩川看了眼賀衍之,自覺男人的臉色似乎不大好,不由有些愧疚。
這一定跟他變得不好的睡眠習慣有關。
不管怎麽樣,先從他身上下來是正經。柏栩川輕手輕腳爬起來,突然一呆,整個人不敢相信地看著此時的狀況。
——這次不是不可能的問題,雖然不可能的問題依然很嚴重,但他畢竟有著豐富的經驗,對此不再大驚小怪。
這個狀況是他自己的問題。
柏栩川想到了自己在夢裡拔蘿卜的經歷,不由面頰滾燙,自覺做了錯事地低下了頭。
於是現在,兩個人的衣服,都染上了別樣的濕痕。
柏栩川一咬牙,毅然決然地先去自己換了衣服,緊接著又出來,決定要趁衍之沒醒,神不知鬼不覺地毀屍滅跡。
這個具體的操作方法就是,給他也換條睡褲。
賀衍之正處在半睡半醒的那個階段,模糊中感覺有人在動來動去,他眼睛緩緩睜開一線。
只見青年一邊苦惱地搓手,一邊心虛地碎碎念:
“哎,怎麽會這樣呢。拜托拜托,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要醒呀……”
賀衍之於是配合地又閉上了眼睛。
但他實在又很好奇。
於是他不動聲色眯著眼睛看了眼。
這個崽究竟想幹什麽呢?
柏栩川窸窸窣窣動手扒了那條“睡褲”——畢竟是他自己的衣服,扒起來倒是很簡單。
可是扒完他傻眼了。為什麽穿透力這麽強?難道他還得給衍之也換條褲衩?
可是他也沒有oversize版本的褲衩給他換啊……
柏栩川跪坐於“熟睡”的賀衍之身側,對著自己製造出來的罪證,抓耳撓腮。
只是這沉思著沉思著,怎麽形狀還發生了改變呢?
柏栩川一驚,猛然抬起頭——對上的那雙眼睛,哪裡還有半分睡意。
“衍之,你什麽時候醒的?!”
“剛剛。”賀衍之困惑地扒拉了一下遮住眼睛的頭髮,坐起來,掃了眼柏栩川拎在手裡的,本應穿在他身上的“睡褲”。
賀衍之:“?”
柏栩川趕忙把罪證往身後一藏,支支吾吾道:“我看你穿得可能不是很舒服,所以給你脫下來,讓你睡得舒服一點!”
賀衍之茫然點點頭,又低下頭,掃了一眼自己褲衩上的濕痕。
賀衍之:“??”
男人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實在太迷茫了,柏栩川內心充滿了深深的負罪感。
他怎麽能欺負一個這麽可愛的戀人呢?
柏栩川一咬牙,決定坦白:“那個,事情是這樣的……”
他吞吞吐吐說了自己做的夢,以及他對賀衍之的睡褲和褲衩都做了什麽。
“所以,我想在你醒來之前,先給你換掉……”
柏栩川單手捂著臉,極度難為情地說。
賀衍之慢慢明白了什麽,他笑起來,望著仍然低頭不敢面對他的柏栩川安慰道:
“沒事的,很正常。”
柏栩川搖頭,試圖在自己臂彎裡把自己悶死:“我都這麽大的人了,這不正常。”
賀衍之站起來,換好衣服,再把柏栩川從他自己的胳膊裡解救出來。
“你哪裡大了?”賀衍之習慣性去揉崽崽圓潤的後腦杓,不知怎麽就把心裡話脫口而出,“——我家寶寶只有四歲。”
“……”柏栩川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賀衍之無辜地望著他。
“……衍之,你這樣說真的有、變態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