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跳聲特別大,仿佛如擂鼓在耳邊響動,駱生白的腦子是清醒的,可他又是不清醒的,一時間,竟人生第一次,沒有做出反應。
但他對這種狀態並不迷茫。
雖然人生的二十五年時間,他單純過,可愛過,霸總過,冷漠過,從未心動過。但喜歡一個人什麽樣,他卻是知道的。
是心跳加速,是手心出汗,是口乾舌燥,是英明不再。
無論是裡,還是現實朋友的描述都是這樣的。
而他現在,就是這種樣子。
但……怎麽可能?
對,這些年他不談戀愛,可他不認為自己是不喜歡女生,只是年輕且閑著的時候,沒看上的,等著忙起來,就更難以顧及了。
怎麽可能是同性戀?
這個發現,讓一向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駱生白,也有一刹那驚疑了。他忍不住心情複雜的去看蔣落。
這是個十八歲的男孩子。
年輕朝氣活潑,眼睛裡都是光彩,大概自己的沉默嚇到了他,他正緊張地問,“駱大哥,你沒事吧,我是不是嚇著你了。對不起啊,我就是想顯擺一下,下次我不這麽沒輕沒重了。”
駱生白第一反應就是排斥,嚴肅的說,“不太安全,太危險了。”
可這話太沒感情色彩了,蔣落認真設計的段落,被這麽評價,他第一感覺就是,撩了這麽多天,男神似乎對他還是沒什麽異樣感覺。
因此嗯了一聲,有點蔫。
駱生白發現,隨著蔣落蔫了,自己下意識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嚴肅了,小孩會不會傷心了。他就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很驚喜,不是不能做,但下次要提前打聲招呼。”
然後蔣落的眼睛都亮了。
駱生白發現自己居然松了口氣。
他的情緒已經被這麽容易左右了嗎?
可更多他沒注意到的在後面。
蔣落就是給點顏色就敢開顏料鋪的那種性子,何況他從小受寵,太知道後面補充的這句,其實就意味著縱容。
沒有懸念的,他就松快起來了。
雖然不好意思完全放肆吧,畢竟他還是小試探階段,但整個人看著就跟剛剛蔫蔫的不一樣。如果說剛剛是大太陽曬蔫了的白菜,這會兒的蔣落就是剛澆了水,水靈靈的白菜,整個人都洋溢起來。
實在是太招人了。
駱生白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然後理智把自己叫回來,不一會兒又忍不住看了過去。
這就不是個好現象。
駱生白還沒想好性向的事兒呢。
於是,乾脆想轉移個注意力,“游泳吧。”
蔣落正準備展示展示自己呢,不但應了,還加了條件,“看誰快吧,200米。”
駱生白一邊鑽到了另一個泳道,一邊應了。等著蔣落就位,兩個人就遊動了起來。
開始還挺好,駱生白速度極快,一出發就將蔣落甩在了身後,想看也看不到了,但問題在於後面,第二個五十米,他倆面對面的遊過去,駱生白沒想看的,但忍不住還是瞧見了蔣落衝他笑。
大家速度都不算慢,兩個人也就是擦肩而過。
駱生白甚至都沒來得及回個表情。
他忍不住就扭頭看了一眼。
蔣落是自由泳。
入眼所見,一雙長腿歡快的打著水花,比視頻拍的更近,比剛才那個魚躍更歡快,駱生白告訴自己別多想,結果發現還是不可抑製地被吸引了。
他不是個腿控啊。
怎麽對這孩子就沒點抵抗力了呢。
他都有點無語了。
當然,這樣了,還遊什麽?他直接靠了岸邊,看蔣落在那兒撲騰。小孩開始沒發現,等著轉回頭看見了,還問了一聲,“怎麽了?”
駱生白就說,“有點事,發條微信。”
說著,就拿起了放在岸邊的手機,揮了揮。蔣落雖然挺想粘著男神的,但眼力見是很好的,立刻就不問了,自己遊動了起來。
駱生白哪裡有事,他也不是個有心思跟別人吐露的人啊,讓他去問發小們自己的情感問題,那豈不是笑話?他把手機捏了一會兒,就又放下了,然後就瞧見小孩在水裡撒歡呢。
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麽有這麽大的精力,開始來了個魚躍,剛剛跟他遊了小二百米,這會兒又玩起了憋氣。捏著鼻子一口氣沉下去,也不是待在水底不動,而是慢慢的遊動著,跟剛剛不太一樣,剛剛是水花四濺,是一條撲騰亂跳的魚,而這會兒則是安靜了下來,靜謐的一條魚。
總之,都是他移不開目光的魚。
駱生白就那麽看著,發現明明超無聊的事情,他竟看的津津有味。
駱生白:……
然後,蔣落就從水裡鑽出來了,大概看見他這邊完事了,帶著一頭的水滴,就遊了過來,這孩子簡直太活潑了,明明剛剛他還覺得這麽大的游泳池安靜的有點過分,這會兒就熱鬧起來。
小孩直接湊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摸了瓶水,開始了彩虹屁,“駱大哥,你怎麽遊得這麽快啊,你是我見得遊得最好的人。”
駱生白感覺心情就往高處頂了頂,“我就是專業的,小時候練過很多年游泳,後來發現天賦有限,才放棄的,所以比普通人還是好些。”
小孩一聽,就說,“怪不得你應我游泳,充分展示自己的強悍啊。我jiao得被碾壓了。”
彩虹屁實在是很稱心,駱生白的理智沒拉住,忍不住哈哈哈笑了,“你也遊得很好。”
蔣落就等這時候呢,適時撩,“哪裡好?”
駱生白腦海裡就閃過一個詞,腿好。
然後他就忍不住歎口氣,自己這是怎麽了?可小孩還等著呢,他只能想想除了腿之外的,“姿勢很好,水花打的很標準,練過吧。”
蔣落就點點頭,“水花都出來了,看樣子是沒什麽優勢了。不過,”小孩扭頭趴在了泳池岸邊,跟他面對面說,“你是專業的我輸得有點冤枉,其實我也有厲害的呢。”
說著,蔣落的一雙腿就在水裡蕩阿蕩,駱生白不想看的,他覺得,人家小孩就是拿他當大哥,他這麽覷著有點不道德,可忍不住去看,回答的也心猿意馬,“什麽?”
蔣落就說,“心算,我可厲害呢。五位數和五位數的乘法,不用計算器。你知道我為什麽數學考得好嗎?主要是這方面壓根就不動腦子,做的特別快。”
這就有點太明顯了,駱生白順著問,“這是要比試一下?”
蔣落不就這意思嗎?但他也有自己的小心眼,他覺得興趣已經挑逗起來了,但也不能太主動了,剛剛男神不就有點受不了嗎,就欲蓋擬彰,“我就說說。”
駱生白發現,自己對著孩子壓根拒絕不了,這大概是唯一一個讓他明明看出了對方的小九九,還努力配合的人。他就說,“那就比一下吧。”
蔣落眼睛頓時就亮了,然後就忘了自己剛剛還不願意的事兒呢,立刻開始了下一議題,“剛比多沒意思啊,要不打個賭吧。”
駱生白看他,“比什麽?”
蔣落心砰砰跳,一時間腦子飛速運轉,在曖昧一點和正常一點中間抉擇,畢竟機會難得,可又怕男神討厭。
但很快,他就找了個兩全其美的,“要不,誰輸了誰請吃飯吧。”
駱生白就點了頭,“好。”
蔣落就興奮了,立刻開始說規則,“每個人在自己的手機備忘錄上打出五位數乘法,然後交給對方,算的快又對的算贏。”
駱生白又點點頭。
蔣落就得意的說,“駱大哥,這頓飯我吃定了。”
駱生白笑笑,“那開始吧。”
其實這頓飯誰請,都無所謂的,重要的是這頓飯。所以蔣落自覺出題的時候,也沒那麽刁鑽,隨便想了沒有規律的五個數字,填進去就成了。
等著交換了手機後,他發現駱生白也是一樣。
然後就安心開始計算了。他心算速度算是很快的了,前幾年最強大腦正流行,好多心算達人,他也跟著試了試,雖然不能跟他們比,可也慢不了多少。
他覺得……
他沒覺得完,就聽見駱生白說,“我結束了。”
蔣落就愣了。
他看了看自己還沒寫完的答案,有點不敢置信。大概是這表情太蠢了,駱生白看出來了,就把手機伸了過來,給他看答案。
他們這種人,出題的時候,答案早就算出來了,心裡很有數。蔣落隻一眼就發現,是對的。
雖然飯誰請都無所謂,可蔣落作為一個學霸,是有自己的尊嚴的。而且,他是真的在認真求偶啊,哪家花孔雀樂顛顛的敞開了大尾巴給人家吆喝呢,“看看我的尾巴吧,世界上最好看了,沒有比這個更好看了。”結果對方聽了,蹭的一下把自己的也打開了,比他的還大還好看,誰受得了?
蔣落現在就這種感覺,他問駱生白,“你不是不專業的嗎?”
駱生白回他,“哦,沒訓練過,也是天生的。其實我靠上京大的原因,也是因為數學特別好。我數學特別好,也是因為我心算特別厲害。”
蔣落:……男神你學壞了。
他蒙的樣子,駱生白覺得好玩的很,伸手戳戳這孩子,“走,吃飯去了。”這孩子還不肯起來,“不行,我被打擊的沒有生活的力氣了。”
駱生白發現,自己的耐心從來沒有這麽好,要是員工這樣,不,他身邊就沒有這樣的員工,可他現在卻在絞盡腦汁寬慰蔣落,“其實我就這兩個在行,其他的也一般,只是沒想到,咱倆興趣點一樣。”
蔣落本來還失落呢,覺得真是……丟臉啊。
可一聽這話就精神了,這說明什麽,他倆興趣愛好相同啊,有共同語言啊。然後就高興了,也從水裡出來了,挺認真地說,“駱大哥,你說得對。吃飯去吧。”
駱生白:……
因為會所沒營業,所以就他們兩個人。蔣落要吃辣,那就大多是川菜,他倆一到,正好上齊。
蔣落其實中午就沒吃好,回家他爸安慰他媽去了,他就找了個麵包墊墊。這會兒又運動了半天,所以早就餓的前心貼後背了。
坐下後,他就快速吃了起來。
駱生白本來還自己吃,後來發現這小孩好像是餓狠了,看他忙不過來,乾脆幫他剝蝦。
蔣落一抬頭,就瞧見駱生白推過來半盤子,就有點不好意思,“我是中午沒吃好,所以有點餓。”
駱生白就問他,“你不是去給你姥爺過壽誕去了嗎?怎麽沒吃好?”
蔣落本想說的,可一想他爸買畫的事兒太出名了,駱生白要是有心,一打聽就打聽到了,介於他爸和駱大哥還是死對頭,他就憋住了。說了一句,“還不是那些破事,反正我姥爺這次挺過分,把我爸媽坑得不輕。”
剩下的就不用說了,駱生白也就明白了,既然知道坑不輕了,那恐怕是鬧開了,這飯自然沒法吃。
他就安慰了一聲,“發現總比沒發現好。”
蔣落也點頭,順便就把那半盤大蝦吃了,然後眼巴巴的看著駱生白。
駱生白:……無奈的接著戴起了手套,開始剝蝦。
蔣落也知道自己挺過分的,給駱生白畫大餅,“下次我請你的時候,也幫你剝大蝦。”
駱生白想了想那個畫面,居然還挺期待的,於是點頭,“好。”
蔣落畢竟晚上要回清溪的,而且還是偷偷出來的,等著心滿意足的吃飽了,就跟駱生白告別了。
走之前,他還想著呢,怎麽叮囑男神一句,經常跟自己聯系。結果就聽見男神說,“有事給我發微信。”
蔣落就立刻問,“沒事呢?”
他就瞧見自家男神看他一眼,然後說,“沒事也可以。”
蔣落就耶了一聲,高興開車去了。
等著送完了蔣落,駱生白才看了看手機上的兩個未接電話,都是宋元明的,給他打了過去,問了一聲,“公司有事?”
宋元明就說,“不是公司的事兒,是喬韻來找你了,她說要代表她父親跟你談談。”
喬志峰進了看守所後,一直挺硬氣的,對駱生白母親的身份閉口不談。駱生白也不著急,都二十五年了,他能等,於是一直拖著。
他還以為得再過十天半個月呢,沒想到這麽快?
要是原先,駱生白肯定要過去了,可今天……
駱生白就說,“讓她回去吧,就說我今天沒空,約她明天見面。”
宋元明就應了。等著掛了電話,駱生白又翻了翻手機,給一個王醫生打了電話,“你有空嗎?我有點事想找你聊聊。”
對方就問了句,“什麽事?”
駱生白說,“性向。”
蔣落到家的時候,天都黑了。
進屋的時候,他爸媽都在客廳裡,他媽看電視,他爸幫忙扒堅果,然後他一進門,夫妻倆就看向了他。
一瞧就是恢復了正常了。
蔣落的心猛然就跳起來了,說去章魚家這事兒,其實也不怎麽牢靠。主要是章魚他爸是跟他爸是釣友,兩人經常聊天,挺容易穿幫的。
可蔣落實在是沒讓他爸信任的朋友了,當初想見男神要瘋了,自然不管不顧,這會兒該享受的享受到了,就回歸現實,覺得頭皮發麻了。
他尷尬的笑笑,“你們幹什麽這麽看著我啊,才八點,沒多晚啊。”
然後他爸就衝他招招手。
蔣落就狐疑的慢慢走了過去,然後他爸拍了拍和他媽中間的位置,“來,兒子,坐。”
這挺讓蔣落意外的,這地方,也就是他十歲之前還能經常佔據,現在他的位置是單人沙發。一來人家也不給他地方,二來他也不想天天吃狗糧。
他第一反應是,不會以為他撒謊,要按著他混合雙打吧。
那是有點太誇張了吧。
可爸爸就在那兒等著呢,他又不能不坐,還是戰戰兢兢坐下了。然後就聽見他爸咳嗽了一聲,挺正式的跟他說,“兒子,我和你媽回憶了一下今天你的表現,覺得需要給你上上課。”
蔣落的心嗖的一下就從十八層掉到了一層,不是偷跑出去的事兒啊。松了口氣後,他就又反應過來了,這兩人,在家不是傷心嗎?怎麽還有時間研究他的表現?
他看看他媽,覺得大人的世界真是太難懂了。
他爸這邊已經開始了,“兒子,你跟我們聊聊,你對這件事的看法吧。”
還來真的了?蔣落這會兒也不敢玩笑了,連忙坐直了,想了想說,“原先總覺得大人們很慫,跟著你們不夠爽,現在發現不是這樣的。”
他媽就說,“果然是這樣?”
蔣落忍不住問,“很明顯嗎?”
他媽吐槽,“你滿臉寫著天啊,我爸還能有這操作?”
蔣落的確一直提著心,直到看到他爸出招,才松了口氣,不過這麽形容他不願意,“我哪裡有這麽蠢?媽你別過分,你那會兒哭呢,你能看到我什麽表情?”
蘇安荔拍他腦袋一下,“我是你媽,我要死了也會先看看你好著嗎?我能看不到你?”
蔣落頓時反駁不了了,因為他媽就是這樣的。
然後他爸這才進入了正題,“我和你媽想了想,覺得你在處事上,還是全憑本能,沒有規劃,十分野蠻生長,你看你懟你表姐,一點都沒頭緒,憋了一年居然扯上長輩才懟回去。這是我們翻臉了,沒翻臉的話,你怎麽面對你二舅?所以,就想跟你聊聊遇到這種事的處理問題。”
這麽一說,蔣落的確覺得懟的也不太高明,可他也有不同的想法,“我注意就是了,我覺得你們這個是挺爽的,可前期太壓抑,錢也花了。我忍不了。”
井國偉顯然料到了,“今天的事兒,要你你怎麽辦?”
蔣落挺自然的說,“第一次就不該答應,直接拒絕就行了。”
井國偉就說,“什麽理由呢?”
蔣落就說,“不合理啊。”
井國偉就說,“那我告訴你,事情將會怎麽發展,你的二舅和小姨會大張旗鼓的送,而且會在所有人面前宣揚,井國偉和蘇安荔發財了,卻連一幅畫都舍不得送給你姥爺,真是不孝順。然後,你爸媽的不孝順就坐實了。而且你知道姥爺是什麽圈子,這個名聲很快就會傳到商圈裡來,然後,你明白的。”
蔣落是想反駁的,可一想似乎無法反駁,說謠言的人可不會分辨真假。
然後井國偉又問他,“而且姥爺畢竟是親姥爺,你要來往嗎?不來往,坐實了你是不孝子。來往呢,你鬧翻了,那你是不是要哄人高興?那是不是要送人喜歡的東西?那這幅畫你還得送。”
蔣落:……
他爸就說他,“所以,你的直來直往率性人生有用嗎?不要讓別人覺得你是個沒用的炮筒,你要永遠讓別人知道,你的話一言九鼎。”
蔣落臉上就嚴肅了。
他想想也是,學校裡不爽就說,大不了約籃球,約足球,有各種直接的發泄渠道。可社會上真沒有。他就點點頭。
井國偉就松了口氣,接著往下說,“但是忍也是有技巧的,那就是底線。不是說,一味的去忍,那就成了受欺負了。你每碰到一個人一件事,就需要在心裡劃一道線,這就是你的底線。在此之上雲淡風輕,在此之下不可冒犯。當然,底線也是有技巧的。你猜猜我對姥爺的底線是什麽?”
蔣落就說,“2000萬?”
井國偉忍不住揉揉他腦袋,“不是,是你媽。一條是,你媽能容忍的程度,第二條是,我能容忍你媽受委屈的程度。”
蔣落沒想到,主題教育呢,居然一不留神又吃了口狗糧,真是……他作為兒子都忍不住酸了,說他爸,“爸,你能別這樣秀恩愛嗎?我怎麽覺得我在家就兩個身份,燈泡和單身狗。”
井國偉就哈哈哈笑了,“這不是已經說完了,才加的,剩下的你自己揣摩吧。”不過他也知道天天刺激挺過分的,揉揉蔣落腦袋說,“再說,我也不是隻對你媽這樣,我對你的底線也是一樣啊。我希望你永遠生活在我能保證的最好生活裡。爸爸不就是為你們母子遮風擋雨的嗎?”
蔣落瞬間就不酸了,感動起來,忍不住上前抱了抱爸爸。然後一沒忍住,還掉了兩顆感動的眼淚。
蘇安荔就笑了,拍他說,“你這孩子,不會以為你是撿垃圾撿來的把,這不是應該的嗎?”
蔣落就說,“我怎麽那麽幸運,有你們這麽好的爹媽啊。”
他媽回答,“投胎本領高唄。”
蔣落:……媽你永遠都不會自謙。
然後,因為他爸說了那麽美妙的情話,人家夫妻直接回屋浪漫去了。
蔣落很是知道自己燈泡的身份的,自己收拾收拾了東西,坐車回清溪了。
就是父母感情太好,他難免也憧憬,就想到了駱生白。
他對駱生白的底線是什麽呢?雖然爸媽都說他應該有點城府了,可他還是覺得,別的事可以,感情不可以。大人們的愛情都太多理智了,他覺得他是……一點委屈都不想讓他受。
倒是駱生白,這會兒剛剛走進了王自若的診療室。王自若是他的家庭心理醫生,已經合作了十二年了,其實很長時間來,駱生白只是到這裡來傾吐一下獨自掌控一個企業的壓力,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心理問題。
他可從未想到,還有今天。
坐在同樣一把椅子上,他都覺得不太一樣了。
王自若倒是自然的很,跟往常一樣,給他面前放了一杯水,然後才坐在了一邊,跟個老朋友似的問他,“為什麽會突然有這個想法?”
駱生白就說,“認識了個小男孩,不知道怎麽的,會對他有心跳的感覺。”
“更具體點呢。”
駱生白想了想說,“其實見得不多,但……很寬容吧。一些根本不可能答應的要求,就不自覺答應了。會跟他聊微信,答應見面游泳,甚至配合玩一些很幼稚的遊戲,卻沒有絲毫反感。”
王自若點頭,“寬容是愛上的很重要的表現。”
駱生白卻不想承認這點,“有沒有可能是孩子太可愛了,我只是喜歡他而已?”
王自若就問他,“那你對他身體有感覺嗎?”
駱生白一下子沉默了。
王自若盯著他不肯退縮,“回答我。”
駱生白別過了眼睛,“我對他的身體有感覺。”
一聽這個,王自若了然的點頭,又問,“你對別的男人身體也有感覺嗎?或者女人呢?”
駱生白就頓住了,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然後很認真地說,“十三四歲的時候,有過心動的女孩子,也僅是如此,男人沒有。”
“如果現在你要想象跟其他男人或者女人發生關系呢?”王自若問。
駱生白這次沒有猶豫,“不可能。”他隨後頓了一下,這才說,“我知道這挺不對的,那孩子才十八九歲,可如果是他,我想可以的。”
他猶豫了一下說,“我是同性戀嗎?”
說完這話,王自若就停住了,看著駱生白說,“這事兒是這樣的,我有理論和實際兩個答案,你想聽哪個?”
駱生白就問,“都要。”
王自若顯然習慣了駱生白的性子,直接就說,“理論上講,百分之六十的人都是雙性戀,你有過對女孩心動的時候,也就是說,你對女生起碼天生不排斥,只是沒遇到合適的人而已。而你對男人也沒有特別的愛好,只是碰到了個合適的而已。所以……你很正常,這不過是一時間的看對眼而已。”
駱生白接著問,“實際呢。”
王自若就說,“這是一個同性戀的經驗。雖然從來沒有數據支撐,但隻對某個人是同性戀,是存在的。”
駱生白看著他,王自若可受不住這樣的壓力,接著說道,“你知道,我就是學心理的,自然感興趣。我研究過幾對。他們有分的,有還在一起的。”
“結果呢?”駱生白問。
王自若苦笑了一下,“在一起的美滿幸福。不在一起的,”他頓了頓,“有點不信邪,找了個女生結婚了,然後就後悔了,因為他不愛。有的倒是沒結婚,在圈子裡水性楊花的,其實是因為他誰也不愛,他就愛那一個。”
“你知道雄性的本能就是繁衍的,能突破本能去喜歡上一個同性,那說起來,是真愛了。”
駱生白看著他就說,“你今天說多了。”
“有點不專業是吧。”王自若很快解釋,“還不是你都二十五了,也沒喜歡個人,怕你爸清醒了知道了找我算帳。我這是理論結合實際,保險了。”
駱生白回他,“你這是斷了駱家子孫,我爸才會找你算帳。”
王自若就笑了,“你爸要是計較這個的人,他會六十歲生你?行了,”王自若顯然也不想多說,“你自己多想想。”
駱生白就告辭了。
上了車他也沒開車,而是給自己列了三個問題,你介意自己是同性戀嗎?錯過蔣落後悔嗎?你怕追求中的困難嗎?
否定、肯定。否定。
駱生白就笑了。
低頭第一次正式的給蔣落發了條追求者微信,“到家了嗎?”
蔣落這會兒還在路上呢,就沒想到會有這福利,看見來信的時候,自己都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回道,“還沒到,在路上呢。”
駱生白也不好太主動,他怎麽看蔣落還是個情竇未開的小孩,啥也不懂,怕把人嚇壞了,所以就盡量的正常口氣,“到了給我發條微信。”為了不讓小孩拒絕,還補了一句,“我今天加班,不會睡的。”
哪裡知道,就這個,蔣落已經很興奮了。
也就當著司機的面不好太過分,可也忍不住勾勾嘴,憋住,又勾勾嘴,憋不住了,嘿嘿笑了起來。
等著回了家,蔣落就第一時間發了微信過去,不過駱生白在加班,他也沒打擾的意思,就是特心機的在我已經到家後面加了一句,“駱大哥,你注意身體呀。”
然後衣服也不換,端著手機在那裡等著數時間,兩秒鍾後,駱生白回復了,“知道了。晚安。”
兩秒啊,才兩秒就回了啊。
蔣落就在床上滾了滾,然後單方面認定,男神一定很期待我的微信!
因著這個美妙的兩秒鍾,蔣落第二天上學校的心情都是超級好的,用胖子的話說,“你怎麽跟吃了太陽似的。”
蔣落就回答他,“落哥我就是太陽,照耀你們。”
胖子對他撇撇嘴,然後跟他說,“日,那就告訴你個特不好的消息,張建設從看守所出來了。”
剛剛還陽光四射的蔣落這會兒驚了,扭頭問胖子,“他才出來啊,大半個月了。不過,管我什麽事?”
胖子一臉你就是個傻子的表情,“你別忘了,林依依不是說喜歡你嗎?這事兒沒過去呢。”
“不是,”蔣落都覺得聽笑話,“他不是為了別人喜歡林依依進去的嗎?我這茬不是過去了嗎?怎麽還沒完啊。”
胖子就說,“不知道,反正早上就在校門口守你,後來我們告老師了,他被攆走了,可走之前留了張紙條,說是非要找你問個明白。”
蔣落就覺得頭疼。
胖子就說他,“我本來和板凳說,最近咱們一起走,你別落單。後來想想,也不是個事兒,這小子楞呼呼的,認準的事情改不了,我們不可能天壇跟著你的,萬一那天你落單了,出事怎麽辦。要不,日,哥幾個陪你去見見?”
蔣落想想也是,高三了,他可經不住任何意外,就點了頭,“行。不過,稱呼能改了嗎?我怎麽聽都像是罵人似的。”
胖子頓時樂了,“好,落……”
後面那個落字沒出來,就被蔣落給瞪回去了。
因為這個,這天中午他們就沒在學校吃,直接出了校門去把上次打賭的肯德基吃了,等著回來的時候,張建設已經到了。
這家夥五大三粗的,見了蔣落就說,“什麽也別給我說,就一點,你要是再敢纏著林依依,我打斷你的腿。”
蔣落特無語,跟張建設說,“我別說喜歡她,我就見過她一面,撿了她一個錢包還給她了,我要是知道這麽多事,我就不撿了。”
張建設顯然不信,“依依這麽漂亮,你怎麽可能不喜歡她?”
蔣落就暈了,質問他,“漂亮人就都喜歡,那電影明星都漂亮,我都喜歡談朋友啊。你什麽邏輯啊。”
張建設就說,“可林依依說喜歡你。”
蔣落就發現說不通了,乾脆就說,“我這麽跟你說吧,我不喜歡林依依,無論她喜不喜歡我,我也跟她不可能。我要是跟她談朋友了,就考不上清大!”
這簡直太毒了,可發完了蔣落就發現張建設沒反應,想了想他又換了一個,“天打五雷轟,行不行。”
這會兒,張建設才有反應,“那你說話算話。要是我發現你跟林依依聯系,”他舉了舉拳頭,“我就能給你天打五雷轟。”
蔣落:……
雖然被威脅了一下,但好在這事兒就算解決了,蔣落自認為跟林依依不會有任何交集,也就解除了警報。
這天晚上,下了晚自習後,照舊跟胖子板凳一起出了校門,到了玉成燒烤那兒,三個人就再見,各自回家了。
蔣落騎著車子的時候,還想呢,是不是可以騷擾一下男神,怎麽才能更自然一些?結果拿手機的時候,就發現後面有個人也騎著車子。
那人個子挺高大的,縮在一個小車子上,挺不得勁的。
蔣落第一反應就是張建設。
蔣落就挺生氣的,這人怎麽沒完了,他不想跟張建設單獨聯系,這家夥武力值太高,自己肯定吃虧。蔣落就乾脆加快了速度,往前騎去。結果張建設速度也快了起來,很快就到了個路口,那地方燈光明亮,蔣落下意識回頭看他離著自己有多遠。
然後就驚了,哪裡還有人,張建設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