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說好了不能見面,所以蔣落覺得時間就過得特別快。
原先他看古詩“山中不知歲月老,壺灑棋半已黃昏”,覺得誇張了,如今沉迷於學習,倒是品出了滋味。
對高三來說,日子不是一天一天過的,是一個星期一個星期過的。
明明剛剛周一,一下子就到了周日休息的時間了。也就只有這時候,蔣落才有空騷擾一下家裡人。
譬如問問他媽最近看了什麽電視劇啊,問問他爸公司怎麽樣了,當然最重要的是,問問駱大哥有沒有想他。
然後一切都跟上一星期一樣,明明每年出那麽多電視劇,他媽照舊只看甄嬛傳一部,其他的只是略微掃一眼。用他媽的話說,“甄嬛傳是正宮娘娘,其他的都是嬪妃,雖然爭奇鬥豔,還是正宮端莊大方耐看。”
蔣落:……他爸的公司就更一樣了,蔣落其實挺想知道,他爸怎麽跟宏發鬥法的,他爸原先也挺願意跟他嘮叨的,但這次卻以高三忙得很問這個幹什麽,拒絕細說,每次回答都是一句話,“一切在我掌控之中。”
蔣落:……爸爸你感覺不太對啊!
倒是駱大哥的詞每次能換一換,告訴他自己這周幹了什麽見了什麽人,當然蔣落也問的多,譬如問他有沒有給他介紹女朋友之類的,駱生白也由著他,都告訴他了。
然後蔣落就發現,駱生白真的是太搶手了,怎麽每個星期都有。什麽王家的張家的李家的,都是圈子裡有名的人家,居然都看上他了。
蔣落忍不住酸溜溜,“這麽多人喜歡你呀。”
駱生白怎麽聽不出來,就說,“可我隻喜歡你呀。”
但蔣落想的是,別人又不知道你喜歡我呀。
這就很麻煩了,而且,讓駱大哥單獨出櫃也沒有道理,蔣落想著想著,他就想起個法子。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自己沒午休,跑到了縣城的商廈去了。
清溪發展的不錯,奢侈品沒有,但連鎖金店卻不少。
蔣落就找了家設計比較素淨的,要了兩個男式素圈的白金戒指,一個讓人家在內圈裡刻了四個字——落落家的,一個讓人家在裡面刻了四個字——白白家的。
然後又買了個白金鏈子,自己穿著白白家的戴上了,把落落家的寄給了駱生白。
當然,這一行為他是在微信上給駱生白直播的。
駱生白唯一的要求就是,“白白不好聽,你換個。”蔣落問,“那小駱家的?生白家的?都不好聽啊,”蔣落現在不跟過去似的了,對男神言聽計從,已經學會嫌棄了,“駱大哥你的名字就很不好叫的。還是白白吧。”
駱生白也無語,只能認了。
快遞第二天就到了,然後駱大哥給他發了段視頻,平淡無奇的素圈戒指戴在了他的中指上,居然好看到讓人懷疑價格。當然,蔣落最中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駱大哥戴的地方,中指代表熱戀中,這下,沒人會介紹對象了吧。
為此蔣落還又接著問詢了兩個星期。
駱生白對他的執著包容的很,他問自己就回答,“有問的,我就說我戀愛了。他們就問是誰?”
蔣落的耳朵嗖的一下就豎起來了。
駱生白豈不知道小孩怎麽想的,他要是不在意,就不會寄過來個戒指了。駱生白於是說,“我說也是圈內的,很出色的一個人,長得好性子好事業也好,我特別喜歡,是我高攀了。”
蔣落耳朵就有點紅,忍不住說,“沒有駱大哥你說的那麽好的。”
駱生白一口咬定,“落落在我心中就是這麽好啊。”
蔣落就美了,自然不著急了,你看,駱大哥這麽喜歡他,怎麽可能再跟別人相親去呢。再說,雖然蔣落嘴巴上不承認,其實他還挺自信的,就像駱大哥說的,長得好家境好又自己很爭氣的,的確不多嘛!
了結了這段心事,蔣落就接著投入了努力學習中。一直到四月底,宏發的事情終於又有了變化——蔣落在某APP的推薦中,看到了這樣一則消息《宏發資金鏈斷裂,暫停對井氏收購》。
蔣落不由松了口氣,雖然他很信任爸爸了,可資本市場的事兒,可不是有本事就成了的,這中間涉及太多了。
所以他爸一直不多說,蔣落也沒纏著問。
不是不想知道,是覺得他爸可能壓力也挺大的,問多了不好。
這下宏發停止了,他家就安枕無憂了。
當然,蔣落還是點進去看了看,發現裡面的內容也不算很多,直說宏發欠款的43億債務,在本月中旬到期。宏發原本想繼續延期,可銀行卻認為宏發的經營太過冒險,債務太多,並不願意借出了。
然後新聞又將宏發最近收購井氏的事兒寫了寫,大致的意思是,宏發試圖吞並井氏,花費了巨額資金,將帳目上的流動資金已經全部投入不說,還借了很多。總之一句話,他現在看著好看,其實是個空殼子,還不上錢了。
那宏發的結局就特別簡單了,變賣資本唄。
蔣落給他爸打了個電話問問,果然也是如此,宏發想要出售前一陣子收購的井氏的股票。
蔣落不由皺起了眉頭,前一陣子,他們利用徐市長出事的事兒,壓低了井氏的股票,這會兒股票價格已經升起來了,他們賣出,豈不是還盈利了。
倒是井國偉不在意,笑著說,“哪裡這麽簡單,借來的錢不需要利息嗎?股票這才漲了多少?”
蔣落一想也是,終於放心了。
何況,他爸還說了一句,“這次,他的白鶴酒店我要定了。”
蔣落:……他覺得,最近爸爸開始往霸總方向發展了,說話總是帶著股“這個魚塘被我承包了”的感覺。
蔣落沒敢問他爸,只是問他媽,“我爸怎麽了?最近受刺激了嗎?”
蘇安荔聽了聽兒子的話,就笑了,“沒有,他就是生宏發的氣了,這不是要反擊嗎?總要厲害一點。”
蔣落有點不信,可也問不出更多的了,只能信了。
倒是蘇安荔掛了電話拍拍胸口,她說謊了。
真實情況是,那個被井國偉抓到她帶著蔣落見駱生白的晚上,井國偉特別迫切的追問她,為什麽對駱生白這麽好,駱生白到底哪裡好了。然後她就不留神說了句,那是霸總啊,多惹人愛。然後她老公最近就變成了這樣了。
蘇安荔:……我也沒想到我老公這麽善變?!
倒是蔣落,帶著這種所有事都安排好的高興,高中的日子就嗖的一下過去了,馬上到了高考。
蔣落的戶籍是落在了清溪,所以高考也在這裡。提前三天,井國偉和蘇安荔就到了清溪,要給蔣落加油助威。自然,他們來了,駱生白就不可能過來了,只能在微信上給他抱歉,“應該去陪著你的。”
蔣落倒是不在意,兩個月都忍了,還忍不住兩天嗎?小落同學很大方的揮揮手,“沒事,等我回京城就好了!”
駱生白自然回了一聲,“好。”
等他放下手機,眉頭又皺了起來,衝著坐在對面的宋元明說,“怎麽回事,說說吧。”
“這事兒還得從一個月前開始。前一陣子,咱們不是和井氏合作,開始對白鶴酒店進行收購嗎?公司裡就有了一種說法。”
這個駱生白知道,不少中層對這次收購頗有意見,認為清溪酒業就是做酒出身的,應該專注自身,弄個果業還算是擦邊,但去收購酒店,完全是挨不著。他們認為,駱生白此舉是錯誤的。因此,企業裡一片唱衰聲。
宋元明接著說,“那會兒揪出來幾個蹦躂的歡實的,做了處罰,這事兒就壓下去了。可沒想到……”
“沒想到,沒死心。”駱生白不用想就知道答案,幾個中層怎麽有膽子這麽評論他的決策,無非是背後有人罷了。而且是誰他也知道,就是那幾個被他壓下去的跟著他爸奮鬥了大半輩子,覺得可以倚老賣老的老股東。
可惜的是,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兒,真不好拿到證據,所以他表面上只是在董事會上敲打了一下,私底下卻讓宋元明注意那幾個家夥,看看他們到底搗什麽鬼。
宋元明點頭,他想想這事兒就覺得惡毒,他說,“薛永慈和盧定升兩位,最近偷偷見了個人,”他看了駱生白一眼,“是駱其峰。”
他以為駱生白會生氣,哪裡想到,駱生白臉上波瀾不驚,反而淡淡的問,“然後呢。”
宋元明其實這話有點說不出口,駱生白就說他,“有什麽說什麽。”
宋元明這才將那個他都覺得太匪夷所思的話說出來,“最近有個小消息最近在股東中間流傳,說是您並非法定繼承人,您是老董事長抱來的養子,並沒有權利繼承駱家家業。駱老爺子另有親生子流落在外。”
“這簡直居心叵測,要動搖軍心。本來各方勢力就難以平衡,這樣一說,恐怕不少人要動心思。”宋元明氣得要死,駱生白二十六歲的年紀,在老爺子突然生病後,執掌清溪酒業,這幾年費了多大心思,才讓內部平衡,抽出手來,開拓新產業。這簡直是釜底抽薪。
宋元明說完,就看著駱生白,其實駱其峰已經出現在圈子裡半年了,他和許多高管一樣,都想知道,駱其峰到底是不是老爺子的親生兒子?宋元明原本不擔心,可這次駱其峰這麽蹦躂,就有點沒底了。
駱生白倒沒有解答的意思,隻吩咐他一句,“查查駱其峰身邊有沒有其他人?”
駱其峰不會傻到以為,爸爸連親子鑒定書這種東西都會弄丟,那他是有什麽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