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浩言猜測， 聞嘉玉應該是想盡量減少他的過錯，早點從監獄裡出來， 步入新生活。可師浩言早已經下定決心， 要和聞嘉玉在一起一輩子。

　當初是聞嘉玉先招惹他的。

　他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放過聞嘉玉？

　聽到聞嘉玉的話，師浩言只是低低笑了一聲，沒說什麽。

　聞嘉玉看他一眼， 見他沒反駁，更自信了些。

　他點到為止， 沒再多說什麽， 卻下意識做出一副受到委屈的模樣——他從小就穿越到這個世界，性格根深蒂固， 現在，他就是聞嘉玉， 聞嘉玉也就是他，當然不會有所改變。

　聞嘉玉在腦海中不住回想書中的劇情，隻感覺楚塵越來越可疑。

　他是穿越來的， 那楚塵做法和小說中完全不一樣， 性格也不同，會不會也是……

　一想到這個可能，聞嘉玉的心跳便“砰砰砰”地加速一些。

　他想給楚塵發消息， 但他的手環已經被師浩言拿走。他的目光不由看向季晟的手環，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去……

　然而剛有所動作，他的手腕便被季晟抓了個正著！

　季晟淡淡問：“幹什麽？”

　聞嘉玉怯懦道：“我……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手環， 聯系楚塵。我有事情想問他。”

　季晟看他：“你也可以問我。”

　聞嘉玉咬住下唇。

　穿越的事情，再傻，聞嘉玉都知道不能隨便告訴別人。

　他始終沒說話，季晟便冷笑一聲，將聞嘉玉隨手推到鍾正懷裡：“勸你別搞那麽多小動作。帶走。”

　……

　月末。

　望城大學前往荒星訓練的同學們回來了。

　楚塵算好日子，特意準備做一頓大餐。

　果然，這邊他剛收拾好準備要用的食材，就接到文向陽的消息。

　文向陽：啊啊啊啊，塵兒！你沒去荒星訓練，真是太對了，那邊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我雖然帶了好多營養液，但是根本不夠吃，最後都恨不得啃草皮了，太苦了嗚嗚嗚。對了，我和王宇商量好了，等會兒就去找你！

　楚塵嘴角一勾：好，我在家等你們。

　消息發出去，沒一會兒，又響起來。

　楚塵一看，竟然是季晟發來的。

　季晟：當初你酒店被下藥的事，是師浩言做的，我給你發了鏈接，是他的庭審，他這輩子都不會從監獄裡出來了。

　楚塵彎了彎眼睛：謝謝季先生。

　季晟沒在意楚塵的稱呼，又發：那個叫聞嘉玉的，鬧著要見你。

　楚塵：“？”

　楚塵心道，那人該不會又要做什麽智障行為了吧？

　他正想著，突然收到視頻通訊。

　楚塵順手接了。

　季晟說：“聞嘉玉現在也正被看守。因為遞交了新的藥劑思路，聞嘉玉的庭審延後，上面的人想看看這個藥劑能否研發出來。他現在一直鬧絕食，說要和你見一面，上面的人看在他的能力上，同意了這件事，托我問問你的意見。”

　“在哪裡見？我不去別處。”

　“視頻就行。”

　楚塵挑眉：“那就見吧。”

　反正是視頻，聞嘉玉也咬不到他。

　“行。”

　季晟點頭，壓低聲音說，“你之前給我的那本書裡的話，他基本都說了。你是怎麽猜到的？”

　楚塵噗嗤一聲笑出來：“我隨便寫的。”

　那些話，確實都是楚塵隨便想的，他覺得以聞嘉玉的立場，可能會說那些，就編輯了之後發給季晟，免得他被主角光環影響。

　沒想到聞嘉玉還真說了。

　季晟也跟著低笑一聲。

　不一會兒，視頻鏡頭轉了個向。

　楚塵看去。

　只見畫面中的聞嘉玉，整個人脫一層皮，看著瘦骨嶙峋，他的狀態非常不好，意識都有些模糊，眼神一直不能聚焦，直到看到畫面中的楚塵，才來了精神，喊道：“楚塵！”

　楚塵語氣平淡：“嗯。找我有事？”

　聞嘉玉轉頭看向身旁的季晟：“我要求和楚塵單獨談話。”

　“你只有五分鍾。”

　季晟說著，卻沒挪動自己的位置。

　“你……”

　聞嘉玉心中著急，但也毫無辦法，想到只有五分鍾的時間，他只能咬牙，含糊其辭地說，“楚塵，你聽我說，其實我和你一樣，不是這裡的人，我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

　楚塵一愣。

　他問：“季晟出去了嗎？”

　“沒。”聞嘉玉說，“他沒出去。”

　季晟聽到兩人對話，轉過頭：“你想讓我出去嗎？”

　“能嗎？”楚塵問，“不錄音，不監控的那種。”

　季晟想了想：“可以。”

　楚塵知道，這是因為季晟在兩人親緣關系上的讓步。

　他由衷說道：“謝謝。”

　季晟看了眼時間：“你們只剩下四分鍾。”

　說完，他便出去了。

　聞嘉玉見時間所剩無幾，著急道：“看在我們都是一個地方的人，你救救我！幫幫我！我不想坐牢，我也沒做什麽事情啊！當初我只是跟師浩言說，我不喜歡你，想看你吃點虧，我根本沒想到師浩言會那麽做！”

　聞嘉玉當初在新聞上看到楚塵被捉奸在床的新聞，心中其實還挺高興的，覺得楚塵這人真是活該。

　但這種時候，他當然不會說出口。

　他又說：“藥劑的事情，確實是我一時疏忽，但我不應該受到這麽重的責罰，畢竟我最初的想法，也是為了他們好——”

　楚塵打斷聞嘉玉的話，問：“你什麽時候來這裡的？”

　聞嘉玉：“……”

　聞嘉玉一頓，小聲說：“小時候。但我那時候沒有記憶，我還以為我就是他，又因為我看過故事的情節，我才會以為就是那麽發展的，誰知道後來的一切都脫離了我的掌控……”

　楚塵聳聳肩：“我做不到。”

　聞嘉玉瞪了瞪眼睛，剛要質問，便聽楚塵說：“我從不認為小說可以控制人，就好似小說沒控制我不能嫁給厲燃一樣。你到這裡來的時間是小時候，說明以後的所作所為，都是你自己的意願，也都是你親自做出來的，那你有什麽資格逃避你的行為帶來的後果？你知不知道……”

　楚塵停頓了下。

　他腦海中想起那天在醫院，聽到風中夾雜著的哭聲。

　他緩慢地對聞嘉玉說：“你害死了很多人。”

　聞嘉玉一愣：“可是……這只是一部小說。我是看了小說的，我當時以為是‘聞嘉玉’做出來的藥劑，那肯定不會有問題……而且死的那些人，也不過都是小說中的人物而已啊，就跟網遊一樣，我殺死那些npc，難道還要定我的罪嗎？”

　“可這裡不是網遊，我們都是生活在這裡面的人，死了不會復活。npc沒意識，沒自我，只是一組組代碼，但這裡的人不是。”

　楚塵輕歎一聲，說，“我承認，我之前也會跟你一樣，覺得這裡只是一部小說，所以行為上很放縱，做了很多我現實不會去做的事，但冤有頭債有主，如果我之前的放縱，導致了某些後果，我不會推脫責任，也不會覺得那些後果不該我來承擔。”

　聞嘉玉沒想到，楚塵竟說出這番話來。

　很顯然，楚塵和他不是一個陣營的人。

　他不禁咬牙。

　聞嘉玉的思維確實受小說的荼毒很深，但他到底不是小說中的聞嘉玉。

　雙方的思維和行為並不相同。

　——原著中的聞嘉玉，雖然也與其他幾人糾纏，看起來很白蓮花，很婊，但他和別人，並未有實質性的進展，他心中最愛的就是霍陵，最多也不過是停留在讓霍陵吃醋，兩人鬧騰的份兒上。

　霍陵當然不會和聞嘉玉分手。

　但他不一樣。

　因為覺得霍陵愛他，不會背叛他，再加上楚塵和原著中的行為很不一樣，導致聞嘉玉有了危機感，怕霍陵移情別戀，所以和師浩言發生了關系。

　誰知道竟然招惹到那麽一個……變態。

　竟把他囚禁在家中。

　而在藥劑研發上。

　原著中的聞嘉玉，是踏踏實實的做完了四測，即便做完之後的時間，已經錯過帝都研究院的招新，但他並未在意，而是選擇和霍陵相處，兩人一起服兵役。

　他卻過於急功近利，想靠這個藥劑躋身帝都研究院，順便打臉楚塵和霍陵，以及所有看不起他的人。

　他對小說內容太過信任，覺得肯定不會出錯，才會造成現如今的後果。

　聞嘉玉不是不知道死了那麽多人，只是他心中不在乎罷了。

　楚塵垂眸，繼續做飯。

　聞嘉玉心中卻惶惶不安。

　楚塵不願意幫他，那他該如何逃脫目前的困境？

　想到之前被季晟帶走後的情節，聞嘉玉就覺得滿頭黑線。

　原著中，季晟雖然寡言，但對聞嘉玉和霍陵都還算不錯，所以有讀者特意列舉了當時季晟的做法，認為季晟喜歡聞嘉玉，不然不會對兩人這麽好。

　他看多了這類評論，也覺得應該是這樣。

　但現實呢？

　季晟就是一個油鹽不進的直男！！！

　他根本不帶多看聞嘉玉幾眼，甚至在聞嘉玉說話的時候，還會饒有興趣地打開手環，讓聞嘉玉多說兩句，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之後！

　他竟然評價說：“果然很婊。”

　果然很婊？？？

　婊？？？

　季晟竟然這麽說他？？？

　之後，季晟更是一點兒便宜都不讓他佔，雖然他將提高精神力藥劑的思路上交，季晟也依然沒放過他，別提什麽憐香惜玉了。

　小說都是騙人的！！！

　四分鍾時間一晃而過。

　季晟歸來。

　聞嘉玉垂頭喪氣。

　楚塵看他沮喪的模樣，想了想，在視頻即將關閉時，對聞嘉玉說：“既然你現在有自己的記憶了，三觀應該重塑了下，在裡面好好改造，爭取早點出來吧。”

　聞嘉玉：“……”

　聞嘉玉深深看楚塵一眼。

　視頻關閉。

　聞嘉玉將會為自己製造藥劑時的疏忽，付出應有的代價。

　楚塵做完飯，手環叮叮叮響起來。

　他打開一看，竟是之前加的病友群裡的消息。

　告訴大家一起好消息！！！聞嘉玉落網了！他終於被抓了！

　天哪，哪裡的消息？我要去看！

　太好了。

　精神暴亂的大多數人，是在服兵役的時候出的問題。他們都是在抵禦蟲族的時候過度支出精神力，才導致的暴亂。聞嘉玉殺死了那麽多為了保護人民而痛苦的英雄！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季晟團長真是好樣的！

　醫生之前還跟我說，我女兒之前因為服用多次緩解藥劑，這次反噬的很厲害，會比之前早走一年左右，我一直盼著，盼著聞嘉玉得到懲罰，但周圍人都說，他大概率是逃了，我以為再也抓不到他了，我以為我的寶貝女兒白受那麽多苦了……太好了，太好了。

　今天的陽光，比平日裡要燦爛呢。

　真好。

　楚塵聽到輪椅傳來的聲音，轉過頭。

　厲燃剛好停在一束陽光裡。

　他似乎察覺到楚塵的視線，也朝楚塵看來。

　楚塵笑眯眯道：“老公，今晚玩親親遊戲嗎？我想親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