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錦書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
霍誼一瞬間推開霍闌,拔腿就要往齊斯嘉那裡去,但跑了一半又沒拿圍巾跑回去拿,整個人臉紅得要命。霍闌倒是不慌不忙,還來得及擺正姿勢,面上表情也沒什麽變化——他在弟弟面前永遠都是這副模樣,處變不驚難以捉摸,仿佛稍微有點失態就會讓弟弟失去安全感一樣。
韓錦書心中一直有準備。他知道霍闌疼愛弟弟,一手帶大弟弟,自小什麽親密的事都做過,有些習慣改不了也沒什麽奇怪的。抱一抱很正常,霍誼還傻著的時候會害怕,霍闌陪弟弟睡覺,也不是什麽大事。
但親眼看見他親霍誼,心中還真是……
有些不好受。
齊斯嘉脾氣不好,比他的反應直接得多,和霍闌已經開始一人一句夾槍帶棒地互相質問了。霍闌倒是氣定神閑,在弟弟和愛人面前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形象,說話甚至還頗有些理直氣壯的味道,將齊斯嘉反駁回去後,便聽見他又說:“而且小誼之前也經常親我,兄弟之間聯絡一下感情怎麽了?”
韓錦書微微蹙眉,不過一秒便舒展開,心中略微有些無奈。
霍誼在失憶期間確實會動不動就抱人,但是親人卻從來沒有過,這是霍闌為了拌嘴瞎編的。但齊斯嘉不知情,他對霍誼前兩年的生活了解不多,聽了便信了,又辯了一句後氣急反笑。
“聯絡感情親一親很正常是吧,那韓助理,我們也來聯絡一下。”韓錦書的腰突然被拉了一下,站在身邊的男人錯步到了他面前,表情微怒臉靠近了他,暗示般地給他使了個眼色,假裝親上來。韓錦書有些驚訝,心中念頭迅速地過了幾個來回,最終沉澱落定。他沒有回應的動作,仿佛是當真被親後呆住了一般,飛快地霍誼就著急地奔過來拉人,齊斯嘉一被碰到,立刻放開他拉著人出去摔上門一氣呵成。
一切都隻發生在幾秒之間,書房內只剩下了他和霍闌兩個人。
霍闌臉色已經黑了,也不看離開的霍誼,眼神死死鎖在他身上。韓錦書與他對視許久,突然笑了笑:“霍總,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工作沒完成,我先走了。”
“站著,”霍闌又改口,“過來。”
韓錦書道:“我剛剛和他沒親上,您知道的。”
霍闌只是又重複一遍:“你過來。”
韓錦書無奈地歎了口氣,便往他的方向走去。剛靠近,霍闌就攬住他,直接讓他坐到自己大腿上:“你鬧什麽脾氣?”
“我沒有鬧脾氣,”他溫和地解釋,“只是我的工作還沒完成,呆在這裡不太合適。”
他很明顯地在說氣話——他已經很久沒有對霍闌用過敬稱了,還刻意用這種仿佛兩個人只是陌生人的態度。霍闌又不說話了,定定地盯著他,一會兒伸出手,把他側邊的頭髮別到耳後去。
“你在這裡沒什麽合適不合適的,”霍闌抱著人,半晌才說,“我說過的,身邊永遠有你的位置。”
韓錦書搖頭:“霍總……”
霍闌:“叫我的名字。”
“好吧,阿闌,”韓錦書神色柔了下來,好似是細心地在組織語言,很緩慢地說,“你看,小誼是你的弟弟。齊先生和小誼之間是怎樣的,你也能看到,就算再關心他,現在也是時候放下了吧?”
頓了幾秒,他盡力平靜地說:“你總這樣,我覺得我……是不是有些多余?”
霍闌握在他腰上的手立刻緊了一下,似乎是沒有聽清,又更像是震驚。片刻,他臉色一變,口氣嚴厲起來:“你怎麽會這麽想?”
韓錦書沒有開口,只是眼睛彎彎地凝視他,嘴唇微微抿起來,柔和得甚至顯出一點點惋惜。他的手仍放在霍闌脖子上,漸漸地,指腹貼著皮膚開始上滑,沿著輪廓線一路描摹上來,最後撫在了臉上。霍闌莫名有些心慌,韓錦書忽然俯下身。
他的唇乾乾澀澀的,沒有什麽溫度,印上來時與以往有稍許不同。熱氣從他微張的口中呼出,霍闌回吻了他,他卻不似以往熱情,和和緩緩地不帶挑逗的意味,倒更像是歎息。
冬日的涼意在這一刻肆虐了起來,無孔不入,鑽進每一個角落,令人手腳冰冷。韓錦書的手還是溫溫熱熱的,霍闌卻心慌,手指僵硬,仿佛逞強一樣攬緊韓錦書的腰。
韓錦書確實歎了一口氣。
“阿闌,”他道,“你真的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