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胸口熱脹, 他從來沒有想過蕭澤有朝一日會說出這樣的話。因為在他的印象裡, 蕭澤總是不甚在意的姿態,做什麽都遊刃有余, 鮮有緊張的時候, 更多的是漫不經心。
所以他特別懵, 被震著了。
蕭澤說完繼續往前走,手臂被抓著, 自然也帶動著林予往前。他一向比較隨心所欲, 說好聽了是性情,說不好聽了是牛逼哄哄, 慣的。
所以只有和林予確認關系之初糾結過一陣, 等一旦確認, 他就又恢復了本色。招逗對方,嚇唬對方,寵愛對方或者拾掇對方,好與壞全憑自己的心。
今天也是一樣, 當著他的面兒和一個五十多的叔叔結拜, 還一口一個大哥。
熱絡地聊了幾個鍾頭, 還不想跟自己走。
蕭澤不至於和一個半百的人爭風吃醋,但內心更不可能毫無波動。他得給林予把預防針提前打了,讓林予明白明白自己那一百多斤到底是屬於誰。
顯然林予明白了,還挺激動。不止激動,而且很欠揍。
“哥,你聞到酸味兒了嗎?”林予拽著蕭澤的胳膊, 邊走邊嘀咕,模樣特別欠,“誰家醋壇子翻了,還是老陳醋吧!”
蕭澤扭頭睨了一眼:“你別找不自在。”
林予湊得更近,遠看像附在蕭澤的身上:“我從來沒覺得這麽自在過……感覺可真好啊。哥,你耍橫的時候特別帥,什麽喜歡男的就喜歡你……本少男都受不了。”
蕭澤目視前方,有點想笑。估計是他多慮了,這傻不拉幾的少男說發癡就發癡,掛自己身上撕都撕不下來。
他們倆走著來的,一路上說著話穿過山林,用的時間有點長。快到河灘周圍的時候,林予終於松開了手,怕被同事們看見。
“蕭隊,你去哪兒了?”
巴哥在河灘旁邊洗襪子,看來上午填圖的時候趟了泥溝子。他率先看見蕭澤,隨後又看見了蕭澤身後的林予,便補充一句:“兄弟倆早晨一起出去了?怎麽沒帶工具啊?”
蕭澤把林予往身邊一拉,拍拍手召集大家:“都來一下,林予有事兒通知大家。”
林予就像上著課突然被叫上講台做題,瞪著眼睛有點驚恐。蕭澤朝他拋來一枚眼神,帶著肯定和微不可察的笑意,他忽然明白了,蕭澤是讓他親口告訴大家進村的事兒。
讓大家知道這件事是他的功勞。
巴哥擰著濕襪子走過來:“什麽事兒啊?弟,有困難跟哥說,第一次來不能讓你受委屈。”
“沒有沒有。”林予連忙否定,接著開口說道,“這個村子裡有個向大師,村民們都很聽他的話,我早上去找他了,已經和他談好,咱們考察隊可以進村了。”
隊員們驚喜地確認:“真的?!你去談的?”
林予摸摸臉傻笑,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牛逼啊林小弟!”副隊長拿著鍋鏟,粥剛煮到一半,“咱們都跟他們乾仗了,沒想到你一出馬就給擺平了!對了,那個大師是個什麽人?”
蕭澤替林予回答:“以後再詳細說吧,粥是不是糊了?吃完趕緊收拾,咱們下午就進村安頓,然後直接出接下來幾天的任務安排。”
大家歡天喜地地準備午飯去了,每個人心中的石頭都落了地。本來啊,他們駐扎在山林裡日日損耗,哪怕裝備充足,也遲早有彈盡糧絕的一天,等資源耗得差不多了,還要去幾百公裡外的縣城補充,既耽誤時間又麻煩。
林予並沒覺得自己立了多大功,他就是單純地想幫蕭澤,當然也想讓同事們覺得他不會拖後腿,有點作用。可是這點心思也是為了蕭澤,畢竟是蕭澤利用職權帶他來的,不合規矩。
他啃了燒鵝,肚子不餓,便挽著袖子去河灘邊上給大家洗野果。天氣冷,河灘的水冰涼,扎得十根指頭疼,巴哥晾好襪子返回來,說:“弟弟,我來吧,你甭佔手了。”
林予已經洗了幾個:“沒事兒,我不怕涼。巴哥,你嘗嘗甜不甜?”
“行,我嘗嘗。”巴哥啃了一口,齜牙咧嘴還吱吱叫,像鐵壺燒開了水,“我操了,跟青山楂似的,酸得我差點半身不遂,從此這倆腮幫子就肌無力啦。”
林予覺得巴哥好搞笑,咯咯地樂:“那我還洗嗎?”
巴哥挺壞:“洗啊,洗完給他們吃,幫他們提提神。”
林予洗了一小筐,兩隻手都凍得通紅,指尖連著指甲蓋都像被用了刑。他和巴哥回了營帳裡,飯桌上已經擺了幾盒罐頭和熟食,粥果然有點糊了,蕭澤正在做炒飯,沒雞蛋,只有一點野菜和火腿。
林予不餓,把洗好的野果放在桌角就離開了。早上起得太早,趁大家夥吃飯的工夫可以回帳篷眯一會兒,還沒走到帳篷裡,就聽見了副隊長被酸倒牙的罵人聲,還摻和著巴哥幸災樂禍的笑聲。
他鑽進帳篷裡躺著,懶得鑽睡袋就蓋著蕭澤的長羽絨服,拿手機設置鬧鈴時發現有點微弱的信號,太不容易了,絕對不能錯過。
打電話估計夠嗆,林予編輯短信,自言自語:“姥姥,我是小予,我和我哥在郢山山區呢。我們都挺好的,當地村民也很熱情,不用擔心我們。姥姥,你那邊來暖氣了嗎?注意保暖,我和我哥都很想你。”
發送給孟老太后收到一條回復,打開一看是曹安琪幾天前發的,滯後了好幾天。短信寫著:怎麽書店沒開門?你去哪兒了?
林予回復:我和我哥在南方考察,我還帶了你送給我的學習資料,睡不著就看看,不過我一般睡得非常好。
曹安琪回復得非常迅速:我以為你失聯了!為你上課都走神了……沒事兒就行,好好和老板度蜜月吧,回來了聯系我,我想小明了!
“什麽度蜜月啊……”林予自顧自地嘟囔,信號格外珍貴,他沒再和曹安琪聊下去。還沒給妖嬈哥發呢,他編輯第三條:妖嬈哥,我想你了。陶淵明、蕭名遠、孟小慧、老白小黑和加菲怎麽樣,沒有鬧你吧?
蕭堯也很快回復:媽的白眼狼,四行字就七個屬於我,你怎麽不問問我怎麽樣?
林予嚇壞了,立刻補救:妖嬈哥我錯啦,冬天乾燥你記得敷面膜,別開敞篷車了,小心感冒,摸摸。
蕭堯貼水鑽的指甲打字就是快,沒半分鍾就回復道:你要摸哪兒?把我摸精神了然後怎麽著?是讓你哥剁了你的手,還是給我淨淨身?傻蛋,那叫麽麽!
林予至今沒弄清“麽麽”是什麽意思,管他呢,妖嬈哥說什麽就是什麽吧。他又和蕭堯聊了幾句,一直被蕭堯高超的話術套路,很吃虧。
最後蕭堯發來:反正照顧好自己,荒山野嶺工作又艱苦,比出家還磨煉人的意志,蕭澤要是意圖不軌你就殊死抵抗,做個嬌貴的零,不在席夢思大床以外的地方打炮!
林予激動地回:我記住了!我要睡總統套房!
計劃好的眯一覺徹底泡湯,聊完短信的亢奮勁兒還沒消退,蕭澤已經吃完飯過來了。簾子掀開,林予騰地坐起,兩眼神采奕奕,兩頰白裡透紅,兩嘴角恨不得抿出倆酒窩。
“美什麽呢?”
“哥,我得睡總統套房。”
蕭澤覺得莫名其妙:“抽什麽瘋,吃水果。”
林予看著遞到面前的野果,心說這人真的不夠喜歡自己,那麽酸,同事的叫聲都能傳出去二裡地,居然還裝作若無其事地給他吃。
他把頭一扭:“你自己吃吧,補充維生素。”
蕭澤把野果塞到他嘴邊:“啃那麽多燒鵝,吃點水果刮刮油,少跟我廢話。”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但是面對蕭澤的威武只能屈,林予接過,狠狠心咬了一口。咂吧了兩下,居然一點都不酸,是甜的。
他吃驚道:“我運氣太好了!”
蕭澤沒理他,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之後還要拆帳篷,等一切弄好考察隊就可以進村了。林予美滋滋地嚼著野果,吃到另一半時發現被咬了一塊。他這才想明白,原來蕭澤提前嘗過了,專門挑了不酸的給他。
他咽下果子:“哥,不睡總統套房也行。”
地質考察隊終於浩浩蕩蕩地進了郢山山村,村民們夾道迎接,希望能就此揭過乾仗那件事。蕭澤下車拆了幾條煙,全都分給了大家,他上次把人家打出了血,既然事情已經圓滿解決,那必須擺出個態度來。
范和平和他握了握手,說:“我們都商量好了,你們在哪戶人家也都安排好了,之後需要什麽小工幫忙盡管講,我來找人。”
“多謝,給你們添麻煩了。”蕭澤說,“飯費和住宿費我們先給鄉親們,等走的時候再完整地算一次,多了不用退,少了我們補。”
“哎!客氣什麽!”范和平夾著旱煙,“向大師的弟弟是你們考察隊的,那我們當然好好招待,我們這種地方要錢有什麽用,根本沒地方花嘛!”
蕭澤說:“錢肯定要給,這兒現在閉塞,沒準兒將來哪一天國家給修了路,那發展起來很快的。”
村民們沒想過那些,隻想著下一頓吃什麽,想著眼前的生活。考察隊在村子裡扎了營帳,等於造了個研究基地,吃飯睡覺的話就去村民家裡,而且還有熱水洗澡。
一切都安頓好,大家住得也都不遠,站在院子裡都能瞧見。蕭澤拎著行李搬進了范和平家,領導和領導住,合適。林予跟著,剛進屋就被范和平攔下了,范和平不好意思地說:“我老婆死了,自己住亂七八糟,弟弟莫進去了嘛。”
林予笑笑:“怕什麽啊,我幫你收拾收拾。”
“使不得哇!”范和平很激動地拒絕,“你是向大師的兄弟,那就是我們村子的恩人,我不能讓你住這種地方。晚上擺和解酒,吃完我送你去向大師那裡住。”
林予連忙擺手,直接躥進了屋裡,他越來越好奇向洧雲的來歷了,到底有什麽恩情呢,怎麽村民們把他當土皇帝似的。
蕭澤已經鋪好了床,床單枕套加上自己的褥子毛毯,林予忽然就想家了。范和平還沒死心,伸手去拽林予的胳膊,小聲說:“不行啊,不好好招待你,向大師會怪罪的。”
林予反問:“可是他那裡也很簡陋啊,你這兒家具還多呢。”
“那不一樣的……”范和平聲音更小了,“向大師是皇親國戚,住得再簡陋也不是我們這些村裡人能比的……”
皇親國戚?林予摸不著頭腦。
蕭澤直接道:“和平哥,不用勸了,他就跟著我睡,有什麽事兒我跟向大師說,你不用擔心了。”
范和平看出蕭澤說一不二,隻好作罷,但愁眉苦臉了一下午。
有點矛盾,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不無道理,但是民風淳樸這個形容詞的存在感也相當高,好比一旦冰釋了前嫌,郢山村的村民還挺熱情好客。當然,也可能是向洧雲的緣故。
夜裡,考察隊徹底安置好了一切,要和村民們擺一頓和解酒,其實就是大家一起吃頓飯。蕭澤已經找好了砍樹帶路的小工,正和對方談價錢,這會兒工夫圍桌中央已經架起了鐵鍋,下面的柴火堆燃著熊熊的火焰。
“陣勢還挺大。”
“和解酒嘛,向大師難得出山,我們辦篝火晚會!”
蕭澤確定了和村民小田的合作,之後落座等著開席。旁邊的位子空著,那忽悠蛋又不知道去哪兒野了,再一抬頭,看見了出山的向洧雲,林予原來在向洧雲身邊。
巴哥湊過來:“蕭隊,這向大師什麽來頭?”
“鬧不清,神神叨叨的。”蕭澤撚了粒花生米,“住的房子挺破,說是日常生活還得靠村民接濟,但又是村民的恩人,丫挺玄乎。”
“嘿嘿,估計是扯淡的。”巴哥懂行,悄聲說,“你看他披的那件皮草,去年的限量款,當時咱們在大別山,所以我沒買上。”
蕭澤知道巴哥渾身名牌,牙簽都恨不得用路易威登的,所以相信對方的眼光。越來越奇怪了,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既然有錢為什麽窩在此地?
蕭澤覺得這還不是重點。
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能腰纏萬貫的話都是人精級別,見過風浪也遇過好人渣滓,沒什麽交情的話能一句隔著千山萬水,讓你摸不到真心。
那這人拽著林予這麽熱乎是為什麽?就因為他會算命?
蕭澤撚了一堆花生皮,目光盤旋在林予的四周,整塊寬敞地方,除了女人和小孩兒,剩下的老中青形形色色。他摸著天地良心,都沒忽悠蛋可愛。
“蕭隊,走一個?”
蕭澤回神,端起酒盅和巴哥走了一個,同時也斂了斂思緒。再抬眼望去,正好對上林予的目光,林予衝他笑,隔著熊熊篝火,襯著浩瀚星空。
林予恍惚間覺得蕭澤也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不仔細分辨都捕捉不到。他從村民的包圍中離開,端著碗熱湯面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哥,吃麵。”他側著身坐下,衝著對方,“我跟向大師道謝了,那邊架著鍋煮麵呢,我就想煮好了盛一碗再過來。”
蕭澤是準備等會兒和考察隊一齊敬酒道謝的,問:“他都和你聊什麽?”
“嗯……風水。”林予回答,“他讓我給村民算命,說算準了就送我一份禮物,都攢了十幾份了。哥,你說向大師會送我什麽?。”
蕭澤沒應聲,疑惑這位向大師到底想幹什麽,哄著孩子算命,對了就送禮物,追星呢?他和林予分食了那碗湯面,吃完蹭乾淨林予的嘴唇,叮囑道:“別亂跑,跟著我點兒。”
後來考察隊和村民們喝得都挺開心,向洧雲在一撥撥敬酒中醉倒了,被八抬大轎似的送回了山林中的小屋。林予本來想問問對方的經歷,也只能作罷。
酒足飯飽,大家挺著圓肚回家休息,范和平燒了兩大鍋開水給蕭澤和林予洗澡用,生怕怠慢了對方。蕭澤覺得不好意思,說:“別忙活了,我們自己弄,你快休息吧。”
范和平笑笑:“你給錢了,不好好弄我哪過意的去。”
冬天太冷,隻脫下外套就凍得夠嗆,不過林予好幾天沒洗澡了,再冷也要洗。他把毛衣和襯衫一次性脫下,光溜溜的打哆嗦:“哥,你聞我臭不臭?”
蕭澤也脫得差不多了,把髒衣服丟在一旁,說:“臭蛋,趕快去桶裡。”
大木桶容納一個人沒問題,裝兩個就不寬敞了,但是擠著勉強也行。身體浸泡在熱水中,林予喟歎一聲憋氣沉了下去,鑽出水面後直接抹洗發露。
熱氣彌漫在狹窄的屋子裡,他蹭著蕭澤的胸膛,漸漸不那麽冷了。“哥,每天都想洗澡。”他睡公園的時候還天天洗澡呢,挺講衛生,“但是好麻煩。”
蕭澤拿著瓢給林予澆水:“自己打水砍柴,再自己燒,別麻煩人家不就行了。”
“那我明天還洗。”林予把頭髮撩到頭頂,露出光潔的腦門兒。這會兒不冷了,人也頑皮起來,他湊近說:“哥,你啵兒我一口。”
蕭澤推他:“都是水,啵兒什麽啵兒。”
“那洗完以後你啵兒我一口,我想你。”他轉過去靠著蕭澤,陷在蕭澤的懷裡,後來拽住蕭澤的手臂,幫對方打泡沫。
水溫逐漸降低,他們也洗好了,從木桶裡出來的時候冷得差點又坐回去。林予的上下兩排牙你磕我,我磕你,擦乾的時候渾身都打著冷顫。
套上睡衣鑽進被窩,他要哭了:“媽的,電熱毯誰發明的啊,我愛他……”
蕭澤收拾了現場,最後還擦了擦地,一切整理好才拉燈上床。被窩裡暖烘烘的,除了電熱毯的智能熱,還有林予的人工熱,他也不管對方是否願意,直接把人往懷裡一摟。
林予被這具高大又冰涼的身體抱著,忍不住又哆嗦起來。他解開睡衣的前三枚扣子,然後去摸索蕭澤的手:“哥,你伸進來,我給你暖。”
隻余一盞床頭燈亮著,蕭澤把林予壓在身下:“不用,不是讓我啵兒你麽。”
林予抬抬下巴:“剛才是腦門兒,現在就得是嘴啦。”
他後背挨著電熱毯,身上是逐漸回暖的蕭澤,寒冷徹底沒了蹤影,只剩下熱燙的悸動。抬著的下巴被捏住了,他害羞地閉上了眼。
“林予?”
林予睜開眼:“哥,好像有人叫我。”
“林予?”
“真的有人叫我。”他看向窗戶,有些害怕,“好像聲音是從窗戶那兒傳來的。”
蕭澤什麽動靜都沒聽見,但是忽悠蛋天賦異稟,他也不好坐視不理。下床打開了窗戶,外面是漆黑的院子,除了冷風灌進來,其他什麽都沒有。
蕭澤關窗轉身,見林予已經骨碌起來。
林予望著床邊的空氣:“立春大哥,你怎麽來了?”
他說完捂住了嘴,立春是去年冬天走的,現在又已經是冬天了,鬼魂只能停留一年左右,所以立春是來……
立春還是老樣子,笑著說:“我來跟你道個別。”
蕭澤看不見,便坐到床邊攬著林予。立春說了說近況,說自己已經沒有遺憾了,他沒想到死後還能認識林予這個朋友,所以想在消失之前再見一面。
林予討厭離別,但他不想表達不舍,想讓立春開開心心地走。
“對了,自從你去給我哥看過風水,他升職了,獎金也漲了好多。”立春一直笑著,“他還談了個女朋友,我媽特別高興,我也高興。”
夜已經深了,林予和立春沒有生離死別的悲痛,也沒有陰陽永隔的遺憾,他們像閑話家常一樣,隻說好事。
立春臨走前想起什麽:“對了,我進村是一群大爺大媽帶的路,他們還問了我歸宿的事兒。我說完之後,他們好像挺生氣。”
林予心想大事不妙,他忽悠那群鬼輪回轉世,這下露餡兒了。
結果立春還沒說完:“他們就在院子裡,說要找你算算帳……”
立春和林予豁達地說了再見,然後便離開了。林予送走對方還沒從難過中抽身,就被湧進來的大爺大媽嚇了一跳。
“你裝神弄鬼!完全是裝神弄鬼!”
“什麽幫我們輪回轉世,都是騙人!”
“別以為我們奈何不了你,我們都給你托夢!”
林予捂著耳朵衝向床邊,跳上床躲在蕭澤的身後。蕭澤正常人過著幸福生活,看不見鬼也聽不見鬼,直接說:“關燈了,躺好睡覺。”
林予抬起頭,只見那群大爺大媽在燈光下慘白著臉,全都擠在了床邊,圍成了一堵鬼牆!
“哥,那些鬼來找我算帳了……”他嚇得快哭了,去床角抻自己的衣服,“我去找向大哥吧,我看只有他能保護我了……”
蕭澤按住他的手:“這屋裡有鬼?”
林予眼眶紅著:“都把床圍住了。”
蕭澤深吸一口氣,直接披上了羽絨服,上床靠著牆邊坐。他一把拽過林予,將林予側身安置在自己懷裡,然後低頭吻住了林予顫抖的薄唇。
眾鬼倒吸一口龍陽之氣!
林予圈緊蕭澤的腰,親完把臉捂在了蕭澤的頸窩。太牛逼了,奔三的男人太會一招製敵了,他不敢看那群大爺大媽什麽表情,怕把他們嚇得活過來。
這時蕭澤揉揉他的腦袋:“就這樣睡,我看誰敢動你。”
眾鬼崩潰,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