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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路可退》第77章 寄居者
蕭澤出差已經整整一星期, 但林予感覺像過了十八年, 他幾乎不能閑著,只要一閑著就開始想對方, 倒不是想什麽複雜的, 光浮現一張俊臉就夠他受的。

 蕭堯也差不多, 來了三天便叫來江橋,今天兩個人坐在二樓沙發上看電視, 看著看著突然開始接吻, 先把賀冰嚇得老臉一紅,又把林獲驚得面部抽搐。

 他們倆也不知道害羞為何物, 勾肩搭背地拎包下樓, 開上粉紅色跑車揚長而去。林予下課回來不明所以, 寫作業的時候被林獲擠著握不住筆,扭頭盯著對方觀察,發現林獲似乎有些害怕。

 “賀!賀……”林予張嘴就卡殼,不知道怎麽稱呼賀冰, 還好賀冰拿著抹布過來擦洗吧台, 就在眼前。他小聲問:“豆豆怎麽了?”

 賀冰面露難色:“……沒什麽。”

 林予腰間一緊, 是林獲從側面緊緊抱住了他,還把臉埋在他的頸窩,前兩天染成黑色的頭髮散著陣陣營養液香氣,他擰著閃躲:“豆豆,你乾嗎啊?”

 他雖然和林獲親密無間,但那是心理上的, 身體上很少如此黏糊,畢竟他是個大小夥子,而林獲也都二十八了。“豆豆,你冷嗎?”他抽出手臂摟著對方,“你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林獲還拱著他,呼吸拂在他的鎖骨上:“妖嬈哥悶死,怕!我怕悶死……別悶死我……”

 林予摸不著頭腦,輕輕撫摸林獲的後背:“怎麽會悶死?妖嬈哥做什麽了?他拿靠墊悶你了?別怕,他肯定是和你鬧著玩兒。”

 林獲急得無法,也分辨不清林予在說什麽,他隻得死死地抱著林予,一抬頭帶著滿鬢細汗,噘起嘴唇湊上去親林予的唇瓣。林予反應極快,猛地偏過頭躲開,但林獲仍親到了他的臉頰。

 “豆兒!你幹啥呢!”他捂住臉搓了搓,好不害臊,搓著搓著想明白了,林獲肯定是看見了蕭堯和江橋親嘴,親得激烈跟喘不上氣似的,以為會悶死。

 幸虧他們貓在吧台後頭,吧台前又有賀冰擋著,剛剛的荒唐才沒有客人看見。林予抬頭對上賀冰的目光,窘促得面如火燒,對方已經知道他喜歡男人,他生怕賀冰順著剛才的事引申遐想。

 賀冰推推口罩邊緣,也尷尬得緊:“小予,你倆上樓玩會兒吧,省得豆豆再鬧。”

 林予帶林獲上樓休息,解釋了半天什麽是接吻,但林獲似乎陷在自我麻痹中,並沒有聽進去,後來吃了藥才安穩一些。

 書房安靜又寬敞,林予忙碌到深夜,寫得累了便找網課來聽,聽課也累了就計算本月做兼職賺的錢。他想過了,書店賺的錢夠日常開銷,他賺的錢夠自己和林獲用,而他們倆除了必要的東西幾乎沒有額外支出,這樣算下來還能攢一點。

 當然和以前算命比實在寒酸,但好歹沒有入不敷出,他把錢揣包裡,想給蕭澤買一份小禮物。

 想什麽來什麽,手機振動起來。林予接通:“哥!”

 “挺精神,這麽晚了還不睡?”蕭澤的聲音很輕松,在當地指導視察必定被好吃好喝招待著,比考察滋潤多了。林予窩在椅子上翹起腿,回答:“我每天都用功學習,攢了好多題等你回來講。”

 蕭澤說:“別攢著,有問題就找老師及時解決。”

 “……我不。”林予嘿嘿一樂,“我攢的都是地理方面特別超綱的,專門為你攢的。”他說完一頓,閑下來就想,聽到對方的聲音更想,“哥,你幾號回來啊,我好像快不行了。”

 蕭澤緊張了那麽零點一秒,反應很迅速:“怎麽不行了?”

 “想你,妖嬈哥和江橋哥分開三天夜夜煲電話粥,今天走之前還熱吻把豆豆嚇著了。”林予抿抿嘴,“豆豆也說不清,還要親我做示范。”

 蕭澤底線分明:“忽悠蛋,豆豆就算是你親哥也得涇渭分明,懂嗎?”

 林予忙不迭地點頭:“那……表哥,你什麽時候趟過楚河漢界回來啊?”

 “快了,大後天就趟回去。”蕭澤道了晚安,掛斷電話後開電腦加班。明天下午就要離開藺縣去下一個城市,本來計劃回藺溪鎮轉轉,既然林予沒來,那就以後再找機會吧。

 他們這趟出來是名副其實的指導視察,雖然不擺官威,但下面各單位都經著心接待,省市縣三級聯排,縣在最底層,招待得也最盡心,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來接,作陪吃早餐。

 蕭澤有點起床氣,不晨跑的話渾身也有點不得勁,於是那張皺眉喝粥的臭臉讓對方心裡惴惴,最後實在沒憋住,人家問:“蕭隊,有什麽招待不周您盡管批評,下午就走了,我們中午好好安排一頓。”

 蕭澤擱下碗擦擦嘴:“沒有,都挺好的,不用招待得那麽精細,有錢把你們檢驗科的設備換換,忒陳舊了,綁上蝴蝶結都看看不下去。”

 對方點頭應下來:“肯定換肯定換。”

 蕭澤隨便發表意見,沒指望對方真的采納,因為這藺縣地界不大,雖然有山有水有不少可考的地方,但技術和人力都不行,還得靠上級市。

 其他隊的隊長也發表這一看法,招待他們的領導虛心點頭,承認現狀:“有技術的都去市裡發展了,招不來人,只能等上面往下分配,但好的人家哪肯分來,我們這裡就跟資料館差不多了。”

 蕭澤終於來了興致,表情也好看不少:“你們這兒考察資源挺豐富的,這些年應該攢了不少資料報告,有能外閱的麽?”

 最後這一上午副院長他們開會,隊長們又跑了一趟單位大樓,把人家近年來給大學或者出版的當地地質資料搜刮一番,蕭澤像在書店打包舊書,捆了好幾箱。

 完事兒帶著一身灰塵回酒店洗個澡,下午出發去最後一站,流程大抵相似,他們又不要工作以外的招待娛樂,在兩天后終於準備回程。

 林予每天數著分秒過日子,周測完各科都有進步,卷子快被他揉搓爛,錯題也都工工整整地改完,就等著蕭澤回來表揚。

 星期六的午後春光正好,林予帶林獲貓在小閣樓,林獲還沒上來過,看單人床和斜面的屋頂格外新鮮,推開窗看見外面更新鮮。

 “小予,我睡這兒!”

 “那可不行,這兒晚上冷,你尿尿還得下樓。”

 “那我夏天睡!”

 “夏天熱死人,跟蒸桑拿似的。”

 林獲聽不懂蒸桑拿,反正知道林予不允許,於是沉默著坐在飄窗上生氣,還一把偷走桌上的膠水瓶。林予盤腿坐在小桌那邊,正聚精會神地擺置一個新地球儀,半天才注意到林獲的情緒。

 “給我膠水,聽話。”林予輕聲哄著,拿回膠水後將兩張裁剪好的硫酸紙糊在地球儀上,使之變成一個朦朧派的地球儀。

 林獲吊著眼睛瞅他:“你幹啥?”

 “我手工達人。”林予兩眼透光,無比期待,“這是我送給哥哥的禮物,這樣我有一個地球儀,他也有一個,我那個是迷信版,他這個是科學版。”

 林獲眼角眉梢都是不樂意:“你們倆就好吧!”

 林予解釋不明白,隻好悶聲繼續鼓搗,他做卷子都沒這麽認真,一絲不苟,拿著筆眯著眼,從下午兩點折騰到日落西山才搞定。

 林獲傻傻的,已經忘了前因後果,瞅著地球儀發愣:“真好看,小予真厲害。”

 林予看看時間,蕭澤下飛機後還要去研究院,不過也快到家了。他伸著指尖轉動地球儀,不確定蕭澤會不會喜歡這份有點寒酸的禮物。

 蕭澤很神,踩著飯點兒到家,春日傍晚還是很涼的,他卻穿著件短袖T恤,因為拎著行李箱而將手臂肌肉線條暴露無遺,頭髮因為在飛機上睡覺而顯得微微凌亂。

 就是這麽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把站在樓梯下等待的林予迷得死去活來。

 蕭澤把箱子撂在地上:“傻蛋,不迎接我一下?”

 林予吸溜鼻子,怕自己掉下兩道鼻血,抬腿奔至蕭澤面前,急刹車撞上蕭澤的肩膀。店裡此時沒營業,他深呼吸準備跳起來和對方緊緊擁抱。

 這時賀冰下來:“開飯了,快上樓趁熱吃吧。”

 “哎!”林予應道,應完小聲叨咕,“哥,他跟我主動坦白了照片的事兒。”上樓的工夫他把那晚賀冰交代的事兒告訴蕭澤,蕭澤稍稍放心,握了一下他的手。

 握完嫌棄得很:“黏糊糊的,摸什麽東西了?”

 林予攥拳跑去洗手,洗完正好吃飯。一桌子菜相當豐盛,賀冰的廚藝算不得多好,但每天照著書琢磨又用心,湯湯水水很可口。

 蕭澤坐飛機不吃東西,這會兒猛扒飯,他感覺賀冰頻頻看向自己,那目光裡有感激也有歉意,挺神經的。賀冰擱下筷子,起身給蕭澤又添一碗湯,以湯代酒似的:“蕭澤,我敬你。”

 蕭澤笑道:“是不是有事兒?”

 “沒事兒,道謝、感恩、祝福。”賀冰四十多了,用詞很有年代感,“謝謝你對小予的照顧,人這一輩子能遇見個對的人太難了,我為你們高興。”

 蕭澤聞言一怔,明白賀冰已經了解他和林予的關系,他端起碗抿了一口,回望著賀冰沒有絲毫躲閃,似乎在說他受得起,他能讓人放心。

 林予微低著頭吃菜,腦子裡暈乎乎的辨不出東南西北,自己的爸爸和另一半同桌吃飯,氣氛融洽祝語動人,這是他從前幻想都費勁的畫面,他希望時間能定格在此刻,真假都不論,就停在這兒,羹湯新鮮人團圓,哪怕可能很短暫。

 一桌好菜把林獲吃撐了,林予飯後給對方揉肚子,他猜蕭澤回房肯定看到了地球儀,整顆心吊著七上八下,又緊張又激動。

 林獲傻笑:“你高興啥啊?”

 林予美滋滋:“哥哥肯定看見地球儀了,你覺得他會喜歡嗎?”

 林獲下午沒睡,頭腦有點昏沉,動動嘴唇沒發出聲音來。他跟著林予一起美,最後笑容凝在臉上睡著了。林予給對方蓋好被子關好窗,悄悄退出了房間。

 他跟個小毛賊似的,溜回房間沒看見人,循著水聲走到浴室門口,不打招呼就進去,撥開水汽衝進了淋浴間。蕭澤在花灑下接住他,撩他瞬間淋濕的衣服,把他剝乾淨弄濕了,貼合著擁抱,腹部的文身逐漸挨住。

 一人一半,八卦就拚全乎了。

 林予順著蕭澤的腹肌撫摸上去,摸到肩膀便繞至後頸,圈緊摟瓷實,被兜住屁股抱起來。他覺得熱水似乎澆透了身子,從裡到外都燙人無比,嘩嘩的水聲就像蕭澤那回彈奏的幻想曲,美得過分,好得過分,令他不敢相信。

 “忽悠蛋。”蕭澤低沉的嗓音盤旋在耳畔,增加了實感。林予嗯嗯啊啊地應著,擠洗面奶往蕭澤臉上塗,塗好湊上自己的臉頰,低效又笨拙,僅剩滿足與開心。

 林予沒拿睡衣,洗完披著浴巾被蕭澤抱到床上,那個地球儀就擱在床頭櫃上,白色的硫酸紙襯著點淡黃燈光,他拿起獻寶:“哥,送給你的。”

 蕭澤坐在床邊擦頭髮:“為什麽忽然送禮物?”

 “有錢燒包吧……”林予感覺蕭澤不太驚喜的樣子,難免失落,但繼續努力,“這個是我做的,你仔細看看。”

 蕭澤接過,其實他一進臥室就看到了,拿起後第一眼就知道林予有多用心。裡面那層硫酸紙稍微遮住了地球儀上自帶的內容,但大致塗了顏色來區分山地平原和大海,外面那層則標注了一些地點,每個地點上畫著小符號,有樹,有紅色的水滴,有骨頭蟲子火焰……

 “大興安嶺為什麽畫骨頭?”

 “因為你老說那兒能把腿走折。”

 “郢山畫個刀幹什麽?”

 “和村民打架了。”

 “那問號呢?”

 “因為搞穿越了,神經病。”

 蕭澤笑起來,想想那次穿越就崩潰,感覺前後三十年都不會有更好笑的事兒,他又看到之前的海島,看見了一枚鑽戒,無語道:“死者遺物就別標記了吧。”

 林予做作地說:“鑽戒耶,遺失的美好……”

 蕭澤撇著嘴樂,無聲地看完其他,他參加工作以來去的所有地方都畫出來了,並且標記了當時發生的事情。林予湊過來握他的手腕,說:“哥,我把你所有工作筆記都翻了一遍,對照著找出你去過什麽地方,知道了你當時經歷什麽趣事和困難。以後每去一個地方就加一個,我們一起去,畫也一起畫,行嗎?”

 蕭澤轉頭吻住他,頂開他的牙關,肆虐他的齒頰,手指插進他後腦杓的發絲摸那道疤痕。答案不言自明,地球儀被輕放回床頭櫃,蕭澤壓下他的動作卻有些粗莽。

 “這才走十天就讓你惦記成這樣,真要有任務離開幾個月,你怎麽活?”蕭澤扯開林予身上的浴巾,落下一片片吻,留下一朵朵痕跡。林予輕蜷身體攀對方的肩膀,回答:“我認真學習就過得很快,我這次周測進步好多了……”

 蕭澤無暇顧及成績,沉腰擺弄著林予,兩具身體嚴絲合縫地擁在一處,未乾的發梢掃過肌膚有些涼,而手掌撫摸的地方卻寸寸發燙。

 從接回林獲就斷斷續續地分居,算起來已經兩個月沒有親熱過,林予偏過頭看到地球儀,一聲悶哼承受住蕭澤施予他的快意。“哥。”他竭力叫蕭澤,用側臉對著蕭澤笑。

 蕭澤一下下動作著,望著林予微微出神,那抹鬢邊的汗水,細密的絨發,蘊著緋紅的臉蛋兒和不住顫抖的薄唇,都令他有些恍惚,甚至意亂情迷。

 “小予,”他掐住林予的下巴低頭吻住,“謝謝你的禮物。”

 林予兩鬢的熱汗被眼淚衝刷乾淨,笑意盈滿兩汪潮水,他從身到心全部浸泡在蜜糖岩漿中,入眼只有昏黃的光暈,耳畔僅剩蕭澤的喘息。

 意真情切,沒人注意到臥室外的腳步聲。

 林獲和之前一樣在賀冰的照看下起夜,等賀冰離開,他躺在床上卻一時沒有睡著,想去看看林予和蕭澤,主要是好奇蕭澤喜不喜歡林予做的地球儀。

 要是不喜歡,他得哄哄林予,然後……自己要了地球儀。

 林獲悄悄跑到主臥外,門關著,湊近能隱約聽見點聲音。“小予?”他輕輕喊了一聲,似乎聽見林予在哭,他急了,抓住門把手使勁下壓,推開一條縫就往裡鑽。

 “小予!”

 林予已經瀕臨脫力狀態,渙散開的思緒被這一聲驚叫嚇得回神,他渾身赤裸著被蕭澤抱起擋在懷中,慌亂扯睡袍時看見了門口的林獲。

 林獲捂著頭劇烈顫抖,後退一步抵著門出溜到地上,林予顧不得兩腿酸軟,滾下床奔過去將林獲往起拎。他嚇壞了,也害羞得要命:“豆豆,我、我和哥哥……我們……”

 林獲失智般抱住林予,指甲都嵌入林予的皮肉中,他抱著林予哆嗦,熱淚像從壞掉的水龍頭中源源流出一般,他念叨著:“小予……別罰小予……”

 林予焦急地解釋:“沒有,我沒事!豆豆你怎麽了?別害怕!”

 蕭澤迅速套好衣服鋪平被子,走到門口後打開了大燈,明亮的臥室讓一切都能看清楚,而鼻息間還縈繞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林予也已經察覺,他松開林獲,低頭後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地板上有一小灘尿液,陷入極度恐懼和擔心中的林獲竟然失禁了。

 不應該的,不應該這樣的,林予和蕭澤對視一眼,沒有多說,立即把林獲背進浴室清洗,這時賀冰聽見動靜過來敲門,林予跑出打開,裝作若無其事地說:“豆豆突然過來了,沒別的事兒。”

 賀冰問:“我好像聽見他叫喚了?”

 “做噩夢了。”林予說,“我哄他就行了,你去睡吧。”

 關上門,林予後脊出了層冷汗,而當他返回浴室時目睹了林獲的瘋癲狀態。蕭澤正放熱水準備給林獲清洗,而林獲趁蕭澤不注意的時候拿起牙刷,猛地扎向了蕭澤的後腰。

 如果那是一把水果刀,林予不敢繼續往下想。

 林獲見他回來,手指松開將牙刷掉在地上,他張開雙臂阻擋在林予和蕭澤之間,渾身顫抖著哭求:“走開……小予快走……”

 “別罰小予,別罰小予……”林獲呼吸困難,倒下的那一刻落入林予的懷抱,他瀕死般翻著眼睛,“不要,不要打我。”

 林予把眼淚吞回腹中,壓著舌根問:“豆豆,打你的人是不是小叔?”

 林獲沒有反應,已經體力耗盡昏睡過去。

 蕭澤和林予合力給林獲清洗乾淨,尿濕的褲子也扔進水盆浸泡,他們倆守在床邊了無睡意,一同盯著林獲的睡臉發怔。

 “小予,”蕭澤率先出聲,似乎斟酌了很久,“豆豆的反應很不正常。”

 他們的親密姿態可能讓林獲好奇疑慮,可能讓他以為林予被欺負而憤怒,但不該恐懼到失禁的地步。林予早已從焦灼狀態回神,他攥著一邊被角說:“哥,他以為你在欺負我,連我的解釋都不聽,甚至用牙刷扎你,還喊著不要打他……”

 蕭澤頓了一會兒:“他還一直重複‘別罰小予’。”

 林予猛地收緊拳頭,林獲只有見到賀冰的時候才會那麽說,而剛才撞見他和蕭澤後也那麽說,是不是可以猜測,林獲以為那是一種懲罰方式?

 那後來的“不要打我”又是什麽?

 他看向蕭澤,蕭澤也看向他,他們沒有再繼續討論,但心中同時有了些許想法。後半夜,林予抱著林獲在床上睡,蕭澤在沙發上湊合了半宿,天還沒亮時林獲醒了,繃著勁轉動腦袋,在觀察周圍是否安全。

 “豆豆?”林予也睜開眼睛,他翻身用體重壓住林獲,傳輸給林獲安全感。等林獲放松下來抱住他,他鼻子一酸撩開對方額前的黑發:“豆豆,我沒事兒,你還記得發生過什麽嗎?”

 林獲吃力地讓目光聚焦:“小澤打你。”

 林予不停搖頭:“豆豆,哥哥不會打我,他和我們是一撥的,我會保護你,他也會保護你。”

 林獲不信,用力圈著他,幾乎把他勒得斷氣,爭辯道:“會打,他會打你!”

 林予小心翼翼地問:“豆豆,是誰打過你?”

 林獲的腦中影影綽綽,他什麽都抓不住,什麽都看不清,太陽升起天光大亮,連那點影子都消失不見了。他環抱林予的雙臂松開落下,漸漸合上眼,再次昏睡過去。

 早餐只有三個人,林予吃得很快,好像怕遲到似的,蕭澤也專心喝粥,一副趕著上班的模樣。賀冰覺得奇怪,納悶兒道:“豆豆還沒起?”

 “昨晚折騰到半夜了,讓他多睡會兒吧。”林予抬頭,“對了,豆豆昨晚尿褲子了,換下來還在盆裡泡著,你別動,我放學回來洗。”

 賀冰一怔:“做什麽噩夢了,那麽嚴重?”

 “夢見小叔打他了,反正挺害怕。”林予擦擦嘴,起身拎上書包,“我得去上課了,豆豆醒了給他弄點飯吃。”

 他和蕭澤一塊兒出門,沿街溜達到了公園外面,蕭澤剛出差回來,這兩天休息,他一早也給林予請了假。兩個人在花圃前的長椅上坐著,不交流也不笑,都面無表情地盯著車流。

 許久過去,林予問:“哥,我們的猜測會是真的嗎?”

 林獲的情況隨年紀的增長而不斷加重,他過去二十多年的記憶已經斑駁一片,只有和林予的點滴足夠清晰,一些隱約留痕的痛苦他記不清,說不透,但恐懼根植在骨子裡,從四肢百骸中延伸出了一點線索。

 林獲害怕不戴口罩的賀冰,因為賀冰懲罰林予的事他記得。

 林獲也看見蕭澤和林予親熱,先是喊著不要罰林予,又喊著不要打林予。

 他對他們的親密姿態沒有展現出疑惑,而是直接迸向激烈的情緒裡,那是因為在他的意識裡已經給那種行為定了性,可他定性的前提,是之前見過。

 或者經歷過。

 而那句“別罰小予”就像一把鑰匙,似乎連接著所有秘密。

 林予攤開手掌,掌心的汗水濕冷一片,他仍有許多無法理清的東西,但感覺正在慢慢靠近。他燃起濃濃的恨意,恨老天奪去他的本事,讓他算不出吉凶,看不透真相,靠一己靈力幫過許多人,等千帆過盡什麽都沒了,終於輪到自己卷入是非。

 蕭澤握住他的手:“有我。”

 二樓十分安靜,賀冰戴著口罩進入主臥,先給林獲掖掖被子,然後去浴室搓洗了那條髒褲子。等一切忙完,他拉開外層窗簾,讓陽光隔著層綢紗透進來,暖意籠罩住床上的林獲,他在床邊坐下,靜靜注視林獲的臉龐。

 睡著的林獲沒有一絲傻子相,薄薄的眼皮有點哭過後的紅腫,平時微張的嘴巴緊閉著,一頭黑發和烏黑的睫毛相呼應,讓蒼白的面容有了點精氣神。

 “豆豆。”

 賀冰輕輕叫了一聲,隔著口罩聲音有些沉悶。但林獲聽到了,緩緩睜眼看清了床邊的人,他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嘴巴又張開露出癡態。

 “豆豆,起來吃點東西再睡。”賀冰伸手撫摸林獲的面頰,“昨晚夢見什麽了?”

 他沒得到回應,掀被子時看見枕邊有一盒東西,是安全套。

 他把目光移到林獲身上,盯著林獲看了許久,而他那一雙眼睛中包含許多道不清的感情,卷起了許多難以啟齒的回憶,濃重到壓垮了理性。他沉默著起身踱步到窗前,重新拉上了窗簾。

 “豆豆,你不是做噩夢,是撞見了什麽,對嗎?”賀冰轉身,慢慢摘下了口罩。林獲細長的眼睛努力睜圓,腦海中的浮影再次湧現,隨著賀冰的逐漸靠近,他像溫水中烹煮的青蛙,一點點喪失著抵抗能力。

 “你終於想起我們那時候了是嗎?”賀冰掀開被子,瞥向林獲睡袍下的雙腿,他俯身擠進林獲的腿間,掐住林獲的肩膀笑起來,“豆豆,你聽話一點,我就不罰小予了。”

 墨黑的雙瞳驀地顫抖,林獲呆滯的臉上浮起一層驚懼,他不敢出聲,渾身僵硬著被賀冰壓住。腦海中的光影散去,只剩無邊際的黑暗,他喃喃出聲:“別罰小予……”

 賀冰的嗓音極盡低沉:“叫我名字。”

 林獲張大嘴巴叫不出聲,鼻孔翕張,眼睛也翻白著露出憨笨傻相,賀冰盯著這副面孔蘊起怒火,將林獲用力翻身朝下,掐住林獲的後頸狠狠按在枕頭上咒罵:“你還是不夠像!這副鬼樣子最不像!”

 林獲終於掙扎起來:“不打!不打我……不打我!”

 賀冰在對方的求饒中反而失去理智,狠抓住林獲的頭髮將對方拖下床,就在巴掌揚起時臥室門被一腳踹開了。

 林予站在門口,背後是攥著手機的蕭澤。

 他們在外面監視到了一切,也錄下了幾乎沒有分量的“犯罪證據”,林獲掙扎著哭,喊著小予快走,他不知道什麽是性,因此他最懼怕的從來也不是賀冰對他的侵犯。

 而是侵犯時賀冰生出的怒意,是落在他身上的暴力。

 “畜生。”林予雙目充血,奔過去將賀冰推開,他奮力揚起繃緊的手掌,接連甩下三四個耳光。賀冰臉頰腫起來,失控的情緒已經消散乾淨,整個人疲軟地往下墜去。

 林予揪著賀冰的衣領,手心帶著疼,帶著麻木。

 那晚飯桌上的時光他還記得,賀冰應該也還留戀這些年平安無事的生活,可這場淋漓顛倒的美夢已經到頭,該隨著罪惡一起被粉碎。

 林予燃著恨意迫近:“我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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