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春雨聽著宋西子和凌冬已的對話,在旁邊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不知不覺中吃完了一小碟曲奇。更何況她並不寂寞,還有公主柔軟的貓可以撫摸。
中途,宋西子注意到她面前的杯子空了,給她補了茶水。
“我過幾天想出門,店裡還有人在,不過她也是新手,跟你不熟,你如果要過來,直接跟我新的工作人員說你是我朋友,她會讓你用樓上的房間。”凌冬已對宋西子說,她一手撐著下巴,上身傾向宋西子的位置,從她的肢體語言中就在對宋西子釋放一種好感。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樓春雨看出凌冬已是一個很會聊天的人,凌冬已在適當的時候會把話題帶入更有意思的方向,而且她閱歷豐富,不時加入了一些她的見聞,宋西子和她總有說不完的話,在談話時宋西子非常投入,而凌冬已她傾聽並且回答,和宋西子的距離越來越近。
雖然這是樓春雨與凌冬已的第一次正式見面,但是在樓春雨的夢裡,她伴隨著宋西子見過凌冬已好多次,她看到的類似的這樣的相處場景,而不同的地方是自己是一縷透明的幽魂,無法參與到這兩人對話中。
她見過比此時更成熟一點的凌冬已用悲傷又熱烈的眼神注視著更成熟也更沉默的宋西子。
她見過愛火熄滅卻依然抱著帶有余溫的灰燼的凌冬已哭著懇求宋西子給她一個機會。
她也知道在後來的某一天,凌冬已說了再見,於是再也沒有出現。
不管是哪個場景,都充滿了悲傷。
此時,樓春雨看到舊式的玻璃窗被夕陽的余暉照出了金燦燦的光,伴隨著放在窗外的花花草草在風中搖曳,能聞到花香,梧桐泛黃的落葉飄落下來。她身邊,宋西子和凌冬已在朗聲說話,開心地大笑。
她抱緊了懷裡的公主,在平靜中心思漸漸遠去。
樓春雨不曾出聲,像把自己藏進了背景裡,宋西子後知後覺意識到這裡還有一個人,她轉頭看向樓春雨,想問她為什麽不參與進來,是急著回去,還是覺得尷尬了。
樓春雨在回憶中迷失,她甚至懷疑自己還是一縷幽魂,她此時能看到這兩人,這兩人卻看不到她,她便不出聲,因為體會過就是大聲喊叫別人也聽不到的孤獨。
而當宋西子看向她,在用眼神問她怎麽了的時候,她有種被眼前的宋西子抓住的感覺。
“我聽你們說話,就覺得很有意思。”雖然只是過了一點點時間,但是樓春雨的腦海裡有無數雜念翻滾,人好像還飄在空中,有些腳踩不到底的錯覺。
“我光顧著和她說話,都把你忘記了。”凌冬已為她把杯子滿上,“你和西子是怎麽認識的?你們看起來不像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沒想到居然還能做朋友。”凌冬已看著樓春雨說。
宋西子想到那天樓春雨固執地跟在她身後,說要跟著她做兼職的片段,忍不住笑了起來,“做兼職的時候認識的。她毛遂自薦,對我說她要做兼職,我剛好需要一個好用的兼職生,然後就把工作給她了,一來二去我們就成了朋友,還有我們是同班的,一起上課。”
“哦~~是這樣。”凌冬已拖著長長的聲音,多看了樓春雨幾眼。
樓春雨從她眼神裡讀到一些異樣的情緒,再看過去時凌冬已恢復了平常的笑容,此時她因為宋西子的一句話而哈哈大笑。
樓春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她想自己是不是消失會比較好。
傍晚時分,凌冬已想留宋西子吃個飯,宋西子就說晚上還有活動,要記著回去,和凌冬已說了再見。
樓春雨多摸了幾下躺在桌子上睡地四仰八叉的公主,再見,謝謝你的陪伴。
凌冬已送她們到門口。三人穿過被綠意包圍的小道,凌冬已走在最前面,不時回頭和宋西子說話,而樓春雨則認真看著牆角那一大團開得茂盛的花。
“有空再來。”凌冬已揮手和宋西子說再見。
宋西子讓樓春雨和自己一起回家,她從老板那裡借了車鑰匙,反正是順路的,她就想把樓春雨也送回去。
在開車的時候,宋西子突然出聲打破了寧靜,“對不起。”
"為什麽說對不起?"樓春雨一臉納悶。
“我看你坐在那裡一個人很無聊。”
樓春雨因為這句話而露出震驚的表情,她連自己當時是什麽表情都不知道,她沒有不喜歡,只是在努力隱藏自己的存在,因為這兩個人組成了一個小世界,沒有她存在的地方。
“那裡很好啊,我沒有說不喜歡,你不要亂猜,傷人感情。”樓春雨說完,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裡有心虛的成分。
凌冬已是宋西子的朋友,而自己只是宋西子的同學身份,孰輕孰重,樓春雨自己心裡有數,樓春雨不會拿自己和凌冬已比較,這樣的話,只會顯得自己太卑微。
宋西子說:“老板呢只顧著找話題跟我聊,都沒有想跟你聊天的意思,她可能自己都沒有發現。我想這可能是她不喜歡和陌生人聊那麽多。”宋西子隻想到這一層,沒有深入去想。
“因為我今天第一次才去的啊,她會認識我,還是通過你,不過今天跟著你有免費吃喝,已經很開心了。”
宋西子搖搖頭,“反正我們去那裡的機會不多。你就想,老板就是老板,任性點也無所謂。你也不用在意,以後你們有機會做朋友的。”她知道那時候場面有些尷尬,只是凌冬已站著主導權,沒給樓春雨說話的機會,而以樓春雨的性格,即使覺得不舒服,也不會說出來。
“我不像你,到處都有認識的朋友。”樓春雨也很羨慕宋西子,宋西子有那麽多朋友,個個都和她聊的開,她能做到左右逢源,自己就不行,總覺得交新朋友太累,維系感情也累,反而是面對自己的學生時輕松一點。
說起她的學生,她最近因為忙自己的事情,去群裡的機會也少了很多。
“我這個人性格就是這樣,我也沒辦法。你其實也不用這樣看低你自己啊,像廖逸雲對你的評價就很好,她總說你好……”
“謝謝你安慰我,我知道我身邊朋友不多,你提起來的人,也就是我寢室裡這幾個。”樓春雨心情更加複雜了,她也是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沒有什麽朋友,這一世她如果死了,她的葬禮上會有多少人為她哭。想到這裡,樓春雨的情緒明顯低下去了。
宋西子難得啞口無言。
“那你多交點朋友?”站在同學的角度,宋西子給出了建議。
樓春雨笑笑,沒有說什麽。
熄燈前,401寢室裡的話題突然成了內衣臥談會,原因是齊雅雅在曬衣服的時候發現了上面的一套內衣。
這是她寢室裡的新奇事物,因為廖逸雲罩杯小,穿的內衣是普通的那種,謝芮走可愛風。齊雅雅更別說了,她穿運動內衣,恨不得把她的大胸束起來,如果不是家裡一直不許她穿束胸,她可能真的會想辦法讓自己從大胸變成平胸,既然四個人裡面有三個人不會穿這套內衣,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樓春雨了。
齊雅雅第一個提出否定,她覺得樓春雨不會,樓春雨看起來就是樸實無華的小女生,怎麽會選擇……那麽溫柔的內衣。齊雅雅形容不出來,反正就是在女人和女孩之間朦朦朧朧的美麗事物。
但是謝芮說好像看過是樓春雨掛上去的。
等晚上,齊雅雅心直口快地問樓春雨那套內衣是不是她的,樓春雨直接給出了答案,“是我買的。”
“啊???!”三個人幾乎是同時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聲音。
“是我買的。”樓春雨又說了一次,這次大家都聽到了。
齊雅雅不敢相信,她坐起身,上下打量著樓春雨,“你胸多大?”
樓春雨被她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用枕頭擋住自己的胸部。
謝芮說:“齊雅雅,你問那麽仔細幹嘛?”
“你看我的C,有這麽大!我完全沒有發現,你居然也有C罩杯。”齊雅雅把自己深藏多年的胸部露了出來,她穿著運動背心,隔著背心隱約能看到那是傲然的胸圍尺寸,可是她外表中性,平時又穿非常寬大的衣服,基本上包括睡她對面的樓春雨,以及外面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她有C罩杯。
“大胸有什麽好,我一點都不想要,廖逸雲,如果你想要,我把我的胸給你,還有我的名字也給你,你的給我,我喜歡你的名字,聽起來都特別瀟灑,特別帥。”齊雅雅內心是如此地羨慕著別人。
廖逸雲翻白眼,“不,我很滿意。這是我爺爺給我起的名字,而且我喜歡胸小,穿衣服省布料。”
“哎,對了,春雨,我今天才認識到,你居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看不出,看不出。”齊雅雅又把話題轉到了樓春雨的身上。
樓春雨又抱緊枕頭,“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你和我想的不一樣,就是我對你徹底改觀了,你的內心也有知性的一面,也愛美,就是你不表現出來。”齊雅雅說了很多話,樓春雨被她說地紅了臉。
齊雅雅用一句話做了總結,“反正我現在用全新的發展的眼光看你。”
臨近寒假,輔導員發短信給所有同學,說如果有寒假要留校的同學,要提前申報,還要登記。
收到短信,齊雅雅意識到寒假即將來臨,她可以回老家過年去了,心情特別開心,“誰會留學校啊,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這時候,樓春雨已經回短信給輔導員,告訴她自己不回家過年。
收到短信的輔導員馬上打過來電話,輔導員是她們的學姐,畢業後留校做輔導員,她和樓春雨不熟,但是她和宋西子關系很好,從宋西子那裡知道樓春雨在做兼職的事情,她忍不住對這個學生多了幾分關注。
“樓同學,對,我是輔導員,請問你為什麽會選擇留校呢?”
“我想寒假留下來打工。”
“是因為這個原因?”輔導員有些驚訝,她從開學就知道樓春雨的貧困生身份,但是沒有想過她居然缺錢到需要寒假在學校打工的。“寒假就那麽一個月,大家都會回家和家人團聚,你不回去沒關系嗎?”
“我會和我爸媽解釋清楚的。”樓春雨輕聲說。
“哦,那行,明天來我辦公室,我們簽一份寒假留宿責任告知書,你如果要留校,還是要遵守學校的秩序,還有一些要注意的地方,我跟你說一下。”
“謝謝輔導員。”樓春雨掛了電話,她考慮留校,其實是一種衝動驅使著她做出這個決定。
如果是那個她,她肯定沒有勇氣提出留校要求,她一旦說過年不回家,思想傳統且在意別人眼光的爸爸媽媽會有多大的反應,她都能想到。
但是她還是不想回家,她知道自己回家過年,是團圓了,但是團圓的表象下埋著數不清的矛盾。
她會和樓春望吵起來,樓春望在青春叛逆階段,自己又多次打小報告,他肯定不會對自己客客氣氣說話,何況爸媽疼的人是他,他在家裡可以說是為所欲為。自己回去就是受他的氣。
在另外一個她選擇回家後,家裡的矛盾一再激化,在家幾日後,媽媽總是對她的行為各種看不慣,雞蛋裡挑骨頭,她甚至都在想,為什麽是一家人,媽媽總是能看她不順眼,直到自己做了母親,懂了媽媽這樣做的原因,因為媽媽想操控一切,包括兒女的思想和行為,她決不允許家裡有人挑戰她的權威。
而活在那一世的她在家裡呆了一個月,被打擊地體無完膚,消沉了好久才恢復過來。
既然她已不是過去的那個她,這次過年,她下定決心留在學校,在這段時間裡,她可以好好思考和家裡的關系,打工是其次,最主要是她想好盡量遠離家庭,或者家裡人會從她不回家的事情中認識到她的態度,知道她對家裡的依戀沒有那麽深,牽扯也沒那麽多,她隨時可以不回去。
當然她的決定,除了她自己,沒有人會支持,包括她家裡人。
樓爸爸樓媽媽知道她過年不回來,又在電話裡爆發了激烈的爭吵,樓媽媽在電話裡把樓春雨罵了一頓,逼著她一定要改變主意說過年回來,春節這種重要的節日,家裡人都應該在一起,哪有女兒獨自在外面過節的。還說樓春雨一定是被帶壞了,早就不應該讓樓春雨出去讀書的,一出去讀書思想就壞了。
樓媽媽情緒有些失控,說話越來越難聽,根本不聽樓春雨解釋。
而到這時候,樓春雨一句解釋都沒有說出口。
樓爸爸接過電話,問她怎麽打算的。
樓春雨就說想留在學校打工。
樓媽媽大聲說:“打工,打什麽工,你錢不夠是不是,家裡沒有給你錢?你是不是亂花錢,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女孩子要自愛……”
樓春雨說:“我是在學校的電子閱讀室做留校兼職。”
“你為什麽打工,你錢都花完麽?花在什麽地方?”樓媽媽就知道當初就不應該讓樓春雨去那麽遠地方,他們管也管不到。
“你給我的錢,我都沒有亂花。”
“你沒有亂花錢,那打什麽工,你為什麽要留在學校,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媽媽,我沒有,你別說了,為什麽你就不能讓我自己做主呢,我都是大人了。”
“你是靠我養的,說什麽你做主,別忘了你還要伸手問我討錢。”
“不要總是提錢。”樓春雨很無力,她就不明白,為什麽媽媽總是把錢掛在嘴巴,而且只有對她是這樣,對弟弟,從來不提這些。這樣的區別對待,給樓春雨帶來沉重的壓力,媽媽時刻在提醒她要記得養育之恩,記得自己欠了家裡,要長大以後回報家裡。
“你不花我的錢,那你的錢從哪裡來,你的錢是天生掉下來的?是討飯討來的?”
“我以後會還給你。”樓春雨累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還我,你倒是有本事了,會說大話了。”
“我以後靠自己賺錢,不會再問你要一分錢。”樓春雨說完掛了電話。
晚上,樓爸爸收到銀行的匯款短信,收到了6000元的轉帳。
樓爸爸打電話給樓春雨,在電話裡,樓春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我能靠自己養活自己,錢都還給你和媽媽,不要再管我了可以嗎?”
“春雨,我知道媽媽說話很難聽,她的心意是好的,她是希望你能努力學習,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你在學校裡好好學習,錢我明天給你轉回去。”
“不用給我了,我自己有能力養活自己了。還有爸爸,你既然知道媽媽說話難聽,你就應該提醒她不要再這樣了,她說的話,我聽著有多難受她知道嗎,我以前靠她養著,是我不對,我以後不會靠她了。”
“春雨,春雨,你這孩子你在想什麽呢,你還想靠自己,你有能力嗎……”
樓春雨掛了電話。
樓爸爸走回臥室,對坐在床頭看電視的樓媽媽說:“你女兒把生活費打回來了,說不要靠家裡。”
“打回來多少?”
“你之前是不是給了她六千,她都打回來了。”
“她沒花掉?那她這些日子錢怎麽來的?她哪來那麽多錢。”樓媽媽都不敢相信,拿過老公的手機,還在第二天特地去查了儲蓄卡的余額,果然打回來6000塊。
樓媽媽都有點不敢相信,她再次打電話過去,樓春雨把電話掛掉,她打一個,樓春雨掛一個。
樓媽媽也有脾氣,索性就不打了,隨便她怎麽樣,就是交了壞朋友,這錢來的不正經,她都不管了。
樓春雨知道媽媽在懷疑什麽,媽媽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她,媽媽總是說,一個女孩子有什麽能力賺錢養活自己,女孩子沒結婚的時候靠家裡,結婚後靠老公麽,賺的拿點錢吃吃喝喝夠了,存下來的就給家裡,等結了婚就拿老公的錢,不就幸福了嗎。
樓春雨留校的決定不會更改,她第二天就去輔導員辦公室,在免責申明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
凌冬已:我家小朋友身邊出現了一朵白蓮花,大家幫我想想辦法,怎麽把她趕走。
群裡的人:白蓮花?!怎麽樣的!
凌冬已:那個白蓮花是小朋友的同學,脾氣很好,長得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怎麽忽視她她都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群裡的人:人家明明是脾氣好,哪裡是白蓮花。
凌冬已:她站在我的小朋友身邊,我就看她不順眼。
群裡的人:你好嚴格。
凌冬已:關鍵是我家公主,對誰都是愛理不理的,結果各種蹭她,還讓她摸毛。我都沒有這個待遇。
群裡的人:過分了!公主都沒有蹭過我,打倒白蓮花,搶回公主的芳心!
齊雅雅寫回憶錄
我的人生,就是一場悲劇,我的名字是我悲劇的開始,而我的C罩杯,更是悲劇的巔峰。
我想做一個平胸T,為什麽上天要給我C罩杯。
她A罩杯女朋友看完回憶錄,反手就給她的大胸一巴掌,“顯擺個什麽啊你C你驕傲是嗎?”
今天我哭了兩回。
第一回 是找貓。那隻布偶,三七,消失了,我從早上起來擼貓沒有找到三七開始就提心吊膽,因為三七太漂亮了,我腦海裡總是浮現一個畫面,有個黑衣人跑進來抓住一臉無辜的三七,把它藏進一個袋子裡面帶走了
要麽是天真可愛的三七跑出家門,在外面溜達,有人看到了它,對它起了歹心,結果它還是對危險一無所知,被人抓走了,漂亮的小臉蛋上寫著茫然。
第二回 哭是因為我急著去看監控,在門口磕了一下,右腳大拇指的腳趾甲從中間掀開,血流成河,我哭了,現在腳上還包著紗布。
當然三七後來是回來了,沒有被偷走,而是跑到了消防通道,在樓上帶著一動不動,身上的毛沾了髒東西而已!!
我好慘,我恨三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