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旁觀者的宋西子全都看在眼裡。
唯有當事人之一的應樂天看不明白。
說實話這還不夠明顯麽?應樂天的眼神裡的情意根本藏不住的,他只要靠近張鑫,情緒完全為張鑫而起伏,張鑫皺皺眉頭,他表現的好像刀子砍在自己身上一樣。
來給張鑫做檢查的護士都要靠著職業素養才能忍下來的,不然早就笑出來了。
張鑫還私下跟護士們開玩笑說應樂天是他內人,他都大大咧咧的不在意了,護士在這裡見慣了生生死死分分合合,什麽場面都不新鮮,何況是兩個男人談個戀愛,更不是稀奇古怪的事情。
所以就應樂天非常在意,他放不開,還總想掩飾點什麽。有時候在照顧張鑫的時候,還畏手畏腳的。他一直在掩飾著和張鑫的關系,但是怎麽可能掩飾的了。
張鑫很想對應樂天說,你別胡思亂想了,他們都知道了。
說出來了應樂天估計會生氣,他就配合著假裝不戳穿。
張鑫趁著應樂天不注意,大大方方地握著他的手腕。
應樂天很無奈,從張鑫醒來以後,整個人都變了,要說哪裡不一樣,就是性格,一會兒像個入定的老和尚,渾身透著一種大徹大悟清心寡欲的味道,一會兒又變成了大男孩,要有多無恥就有多無恥,還盡挑一些讓人臉紅的話說,讓人下不來台。
只是有一個變化非常明顯,就是張鑫總是有意無意地握著自己的手腕,好像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就能給他帶來安全感一樣。一開始應樂天是不習慣的,這樣的畫面總是超過了朋友的界限,他不想自己和張鑫的關系在外人面前曝光。
後來張鑫厚著臉皮不管自己是抗議還是擺臉色,死皮賴臉的就是握著不放,應樂天隨他了,這沒幾天下來也就成了習慣,習慣了被他握著手腕不放。
“你們消停點,別秀恩愛了,人家還在呢。這裡是醫院病房,病人就應該有病人的樣子。”宋西子為了其他人的眼睛著想,還是好心提醒了這兩人。
張鑫笑笑,“你看不過去可以不看啊,把頭轉過去不就看不見了嗎,還說我們秀恩愛,是你自己眼睛亂看。”
“對了,樂天,你就這樣原諒他了,你之前吃過的苦呢,受過的罪,你為他弄的憔悴憂傷,都不算數了是嗎?”宋西子不想看張鑫那張洋洋得意的臉,所以她沒忘記還有在場有一個張鑫應該是說聲對不起的人。
張鑫看著應樂天,應樂天拍拍張鑫的手背,“我會記得的,我是一個記仇的人,把之前他對不起我的,欠我的,全都記在心裡。”
張鑫認真地說:“歡迎來報復。”
“就這樣原諒他了?”
“我沒有原諒他。”應樂天信誓旦旦地說。
宋西子不信,飛蛾撲火,應樂天注定要撲向張鑫的。
張鑫對應樂天說:“以後我會改,你不喜歡我的地方,我會開始反省,如果是錯的,我會改掉,如果改不掉,我也會告訴你,讓你來幫我,把這些不好的地方都改掉。”那態度,就是在說我想和你一起過下去。和以前那個固執不肯認錯的張鑫完全不一樣了。應樂天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認錯人了。
“你怎麽了?”這不像張鑫,張鑫不是那種會說好話的人,更不是那種放下自己的尊嚴,承認錯誤,並且改正錯誤的人,張鑫是那麽自傲甚至在別人眼裡是自以為是的那種混蛋。應樂天暗自擔心,想著等下出去找醫生,問問是不是有什麽病情是他不知道的,張鑫的話,聽起來像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感覺。
張鑫從應樂天的神情中看到了懷疑,他知道自己之前是有多失敗,失敗到就算他說了要改,應樂天還不相信的程度。
怪他,怪他。但是慶幸的是至少在此時,他看到了那些畫面,讓他幡然頓悟,他害怕的傷痕還沒出現在應樂天的手腕上,他還有機會改變自己。
“我可以告訴你你有哪些缺點。”既然張鑫自己說了要改,應樂天就很順理成章地數落起了張鑫的缺點,張鑫,任性,自大,對家裡人無條件地包容,卻對身邊的人苛刻要求,嘴巴很壞,得理不讓人,還有……看起來他心裡有很多話要說。
張鑫認真聽著,他看看應樂天,應樂天認認真真地羅列著自己缺點,他認認真真地聽。
這樣的畫面顯得很不可思議,就是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會發生在張鑫身上的。
於是坐在床邊的宋西子此時把頭扭到另外一邊,從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可以看出來,其實她在偷笑,憋得很辛苦,他看出來了。
應樂天說完,看張鑫不反駁也不生氣,加上這段時間張鑫醒過來後的表現非常反常,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張鑫的表情,問他:“我說不是說的太絕對了?其實你也有很多優點。我的是你的全部。”
張鑫說:“沒有,你說的很對,我在認真反省,那,既然我缺點有這麽多,罄竹難書,我們就從最簡單的地方開始改起來吧。”
“好。”
兩人達成協議,張鑫做出了一個小學生才會做的動作,他伸手和應樂天的手指相碰,做了一個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的動作。這讓應樂天驚訝到回不過神來。
“哎,我想起來了,西子,你是不是有一個室友叫春雨?”張鑫突然提起了樓春雨。
宋西子愣了一下,“是啊,她不是……”好奇怪,突然問起不在場的樓春雨幹什麽,而且用那種好像是陌生人的口吻提起她。
“她現在還好嗎?”張鑫眼前模糊出現的是宋西子被悲傷吞噬的臉龐,和眼前年輕的宋西子交疊在一起,他記得沒錯的話,宋西子心中埋葬的那個名字就是樓春雨。
“很好啊,你是不是糊塗了,你之前和樓春雨聊事情,你就倒下昏迷不醒,是樓春雨叫120過來,還跟著來到醫院的,你忘記了嗎?”
“為什麽她會在我的辦公室?她不是你的室友嗎?哎,我的頭好痛。”張鑫只要一想這件事情,頭就痛地要炸開一樣,應樂天馬上叫來醫生護士,跟她們說了張鑫頭疼的情況,但是檢查了一遍都沒有查出問題。
見鬼了。張鑫是被什麽魔鬼給附身了吧。直到從醫院出來,宋西子那種震驚的感覺都還保留著。
她見到樓春雨的時候,跟她說了自己的感受,包括她認為張鑫的腦子在動手術的時候傷到了這個猜測。
樓春雨聽完後,有點坐立不安,她勉強自己鎮定下來,她跟宋西子說她決定明天去醫院看看張鑫。
宋西子似有感慨,“原來人到了危機關頭,真的性格都會大變。”
“這大概就是古人說的幡然醒悟。”樓春雨笑容有些勉強。
宋西子也這樣認為的,點點頭,說:“他還要在醫院待幾天,但是我有跟應樂天提起過你這段時間做我的助手,給了我很大幫助,我讓他特批了獎金給你。到月底,你能收到一大筆獎金,不過這是你應該得到的。”
樓春雨說:“想要的得不到,得到錢作為補償也是好的。”
“別說了,算我求你了,樓春雨同學啊,你別這樣,我不習慣。”宋西子抬起手,讓樓春雨看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樓春雨把悲傷暗暗壓下,她問宋西子:“你有愛過一個人嗎?真心的那種。”
“我沒有。”宋西子很肯定地回答。
“初戀呢?”
“沒有,我沒有初戀,也沒有喜歡的人,不管對方是什麽性別,什麽年齡,我可以非常肯定地確定的告訴你,到現在為止,我沒有愛過一個人,以後,我不能完全肯定,但是我先發還是可以告訴你的,我認為單身更好,單身使我快樂,我努力奮鬥,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做好準備,做一個有錢的單身老女人,到時候我年紀大了,住豪華的酒店套房,像我最喜歡的一個歐美女作家,她終身住在飯店裡,不缺錢,不缺朋友,有貓和美酒陪伴著她,死的時候,飯店還會為舉辦了葬禮。她的朋友來參加她的葬禮,大家都開開心心的,沒有半點悲傷。”
“但是,如果你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呢?”
“那要看那個人什麽時候來了,但是我有種感覺,她這輩子不會來了。而且再說,那是以後的事情,反正在當前,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我要賺足夠多的錢,保證我的晚年快樂瀟灑。”
樓春雨想大聲說,自己來了啊,到了啊,為什麽不看看自己,不把自己列入人選中,現在她突然陷入絕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時為什麽站在這裡,為什麽要保持著平靜,她應該大哭一場的,替上一輩子不懂得珍惜的自己哭,也替這輩子的自己哭。
宋西子想借此勸退樓春雨,“你還是轉移目標吧,找一個適合你的人,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為什麽要改,而且愛情不是你說改就能改的。西子,我想跟你說句話,你別生氣,我知道你從小家庭和睦,也沒有感情上受過挫折,我更了解你的是你並不是那種對愛情絕望的人,你為什麽會抱著這樣的想法?”樓春雨眼前的宋西子,內心有著一個孤獨而完整的世界,是她從不曾踏入的世界,自給自足,無比強大。
“每個人都不一樣,我有這樣的觀點,不是因為家庭也不是社會,是我在成長過程中,對自己充分認知的基礎上逐漸形成的觀點。”
那我呢,我在哪裡,我在你的世界外面嗎?樓春雨的眼裡寫滿絕望,她覺得這一幕再熟悉不過了,那不就是她曾經目睹過的畫面嗎,只是那時候哭著哀求宋西子給自己一次機會的人是凌冬已,現在哭不出來的人呢是自己。
“所以,你早點選擇放棄,對你也是好事,你還年輕。”
樓春雨笑了一聲,“我為了來到你身邊,真的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中間的艱辛你根本無法想象,你不趕我走,我就不走,我有信心,反正,死都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麽。”
樓春雨的聲音越來越輕,後面幾個字變成了呢喃。
宋西子只聽到前面幾句,一聲歎息,是她對樓春雨不聽勸的無奈,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也不肯回頭,這是幹嘛,要跟自己死磕到底嗎。
是執念嗎?宋西子不禁思考起來。
樓春雨私下去醫院看望張鑫,張鑫手術後恢復的很好,在應樂天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因為生病而凹進去的臉頰開始慢慢長肉,臉上也有了紅潤的氣色,他前幾天的異樣表現一點點消失,多少有點變回以前的模樣了。
應樂天看到這樣的張鑫,是他陪伴了多年的愛人慣有的性格,前幾天那個心事重重的男孩仿佛是他的錯覺,曇花一現,隻留下了一些回憶,應樂天說不懷念是不可能的。
那幾天,張鑫和他說了很多話,掏心掏肺的話,是平時不輕易說出來的心裡話。
這些話,想起來就覺得不可思議,兩人滾過無數次床單,身體零距離接觸無數個日夜,但是張鑫都沒有對他袒露過心扉,唯有這次,一次手術讓張鑫看到了那麽多,也想了那麽多,毫無保留地把這些都展現給了自己。
他在那幾天裡看到了張鑫的心,一片赤誠之心,讓他舍不得碰在手心,怕碰壞了他。而張鑫卻很隨意地把真心丟他手心,那幾天,如果應樂天想報復張鑫,張鑫是半點準備都沒有的。
而幾天后,那個沒有保留的張鑫被融化了,眼前的張鑫,才是應樂天最熟悉的人。
張鑫迷迷糊糊的狀態持續了好幾天,回過神來,他在病床上躺了有一段時間。
手術結束已經有一段時間,但是張鑫的麻醉好像才剛醒一樣。
張鑫這幾天日子怎麽過的都沒什麽記憶,但是握著應樂天的手腕,撫摸上面不存在的傷痕,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樂天,你別削水果了,我不吃。把刀子放下吧。”張鑫害怕那個小刀,更害怕應樂天拿著小刀的畫面,這讓他心跳無端地加速,好像會發生些什麽。
應樂天雖然有些不解,手中的蘋果削了一半,張鑫不吃也就只能丟掉。應樂天有一點惱火,但是還是照著張鑫的意思,把水果刀放回桌子上。
張鑫看不到那把水果刀,特別是應樂天手裡沒有水果刀,他心裡安定了很多。
樓春雨就在這個時候進來的,樓春雨留心張鑫的變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張鑫。
“樓春雨?哦,春雨,是你,你來看我了,來,坐下,我們談談之前沒聊完的事情。”張鑫點點床邊的凳子,示意樓春雨坐過來。
樓春雨有聽宋西子提起過張鑫醒來後有問起自己,只是口吻很奇怪,像是在問一個陌生人,好像樓春雨不是他的下屬一樣。
樓春雨知道為什麽。
曾經的樓春雨,只是宋西子的室友,不是張鑫的下屬,也沒有機會和張鑫在一個辦公室裡談那些事情。
張鑫會問自己的名字,問和宋西子的關系,那說明上輩子的張鑫回來了。自從宋西子告訴她這個奇怪的事情後,樓春雨心裡就特別擔心,一直在猜測是什麽情況。
她知道有的人在做手術的時候,呼吸停止的幾秒鍾,人能看到一些死後的事情,但是如果被搶救回來,就會恢復記憶,並且把那些畫面忘掉。
她現在不知道張鑫是屬於那種情況。所以她來看張鑫,最主要的目的想確定一下張鑫是不是和她一起,記起了上輩子的事情。
樓春雨平靜地坐在張鑫面前,直視她的目光,說:“張總好點了嗎?”
“你叫我張總?好奇怪,一點都不習慣。現在想起來,虧的有你,你提醒我要來做檢查,不然我也不會查出問題來。”張鑫在應樂天的幫助下調整了靠背的枕頭的位置,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和樓春雨說話。
樓春雨確定他沒有隱藏什麽,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僵硬的肩膀放松了下來。
“當時是把我嚇壞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直挺挺地在我面前倒下,後來幾天我還是會做噩夢。”樓春雨放下了心裡的負擔,和張鑫聊了起來。
張鑫笑著說:“那是真的不好意思。”
“其實是老板你太不注意照顧自己,你都沒有發現那段時間你的狀態有多差,我聽西子說你飯都吃不下,每次吃的很少,拿胃藥當主食吃。當然我也不是活神仙,我會這樣堅持,是因為我有個親戚,他是胃癌走的,一開始沒有注意,難受了也不去醫院做檢查,忽略的很徹底,一查出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他的情況和張老板很像,我就大著膽子建議你來做一下檢查。”樓春雨用輕松的口吻說。
“是啊,病來如山倒,誰能想到呢,幾顆小結石能把我這麽大一個人放倒。住院以後一查查出這麽大的毛病。”張鑫靠在床頭的枕頭上,內心也很有感觸。“對了,這段時間你還沒走,還陪著西子忙公司的事情,也不知道會不會耽誤你的創業大計。”
“如果注定能夠成功,也不差這幾天,何況她這麽忙,忙到熬夜加班,需要我的時候我更加不能走開。如果我走開了,她一個人在孤軍奮戰,我做不到。”
“宋西子有你這個朋友,真是今生有幸。”
送走了樓春雨,張鑫問應樂天:“樓春雨結婚了嗎?”
應樂天對他這幾天時不時地胡言亂語已經有了適應,所以當聽到張鑫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耐心給了回答:“她沒有結婚,春雨是你的員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滿腦子都是工作的事情。”
“哦,沒結婚,我怎麽記得好像有人結婚了,孩子都有了,難道不是她嗎?”
“她才大學畢業啊,你說的是以前一個同事吧,不過不是她那個樓,是去掉木字旁的婁,名字裡也有一個雨,她大學畢業就領證結婚,剛轉正三個月就懷了孩子,那是兩年前的事情,後來她生完孩子就辭職,你氣到不行,說以後絕對不能招這樣的人。你應該是把她和樓春雨搞混了。”
“是這樣嗎?好吧,應該是這樣的。”張鑫也是這樣認為的,他點點頭,把這些雜念拋在腦後。
張鑫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在震動,張鑫拿過來看了一眼,來電的名字是爸爸。
應樂天雖然在忙自己的事情,卻很在意他這邊的情況,時不時看過來,張鑫把手機按掉,放在枕頭下面,表現的好像這段小插曲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樓春雨平靜地辦理好辭職手續,收拾好東西,和同事做了交接,和她相識的同事逐個打了招呼。雖然一開始大家都對她非常不理解,她的辭職來的意外,出乎大家的預料,大家以為樓春雨一定會留在公司轉正後進入師資,拿高薪,做高層,前途無限,但是這樣好的工作機會,樓春雨自己放棄了。
宋西子和張鑫對她的離開沒有一點負面情緒,反而對她寄予了祝福。
自從知道她辭職是為了創業,而不是跳槽起競爭公司,大家對她的態度緩和了許多。甚至隱隱有種為她捏把汗的衝動,畢竟和進入公司顯而易見的前途比起來,出去打拚這件事情就顯得很冒險。
認識的周老師也去辦公室幫樓春雨收拾東西,樓春雨留了自己的東西作為紀念品給周老師。
周老師有些難過,對樓春雨說:“你別後悔哦,你出去以後一定要發展的更好,不然就真的是太丟臉了,人家都會認為你得不償失,放棄那麽好的工作,就為了去做淘寶,是不是傻了啊。”
樓春雨被帶起了傷感的情緒,“我會努力的,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
“我們失望無所謂,那是你的未來,你既然做了選擇,我們只能祝福,我祝樓老師前途無量,為所欲為。”
“為所欲為這句話我喜歡。”樓春雨和周老師用力擁抱在一起。
宋西子親自送樓春雨走,當初,是她送樓春雨來公司的,也是她把樓春雨帶進這裡,成為自己的同事,今天樓春雨辭職,她開車把樓春雨送到家。
到家以後,樓春雨把從公司拿回來的東西放到自己房間裡,在她房間裡,電腦開著,宋西子看了一眼,屏幕上是淘寶的後台。
“你真的準備開始做淘寶了?”
“是已經開始了,不是準備開始。”樓春雨回答宋西子的話。
“做哪塊?”
“我從我熟悉的方面開始,我有制定一個初步的計劃,需要我給你展示一遍嗎?”樓春雨只是開玩笑的,但是沒想到宋西子卻認真了,她真的找來椅子坐下,示意樓春雨開始講。
樓春雨笑了,她把電腦屏幕轉到宋西子面前,點開了一個ppt,她做計劃是為自己做的,因為她沒準備把這個計劃給別人看,通過在做計劃的過程,她把自己對即將到來的幾年做了一個大致地梳理,她寫的就好,抓住了未來幾年的發展趨勢,最主要的是政策變化這塊,她反覆回憶,想了很久,要合理避開政策變動帶來的風險,就要及時調整。
調整完以後,她再回頭看了幾遍,確定沒有問題。
現在,她就把計劃展示在宋西子面前。
宋西子一開始,只是出於好奇,想知道是什麽讓樓春雨下定決心放棄唾手可得的年薪,出來單乾,帶著好奇看下去,最後出現了震驚的神情。她好像被說服了,她甚至開始相信,只要樓春雨能堅定地做下去,就一定會發財。
這份相信,不知道從何而來,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能投資嗎?”宋西子問樓春雨。
樓春雨以為宋西子不看好自己的計劃,甚至做好了被宋西子否定的準備,但是宋西子還是出乎意料地給了她一個驚喜。
“你覺得我可以嗎?”
“可以啊,沒問題啊,我相信你的能力,只要你想去做一件事情,只要你願意堅持,就一定會做到最好,我從不懷疑你這方面的品質,我開始不相信你,只不過是我沒有看到你的計劃而已。”宋西子說完,對面的樓春雨已經激動地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樓春雨的信心,其實很脆弱,她用盡全力說服自己能行,一定會成功,這麽多思想工作卻敵不過宋西子的一句我相信你。有了宋西子這句話,樓春雨也似乎對未來沒有了恐懼,她要做的就是全身心投入。她比別人有優勢,這份優勢在於她比別人更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給你投資,你給我分紅。我不敢冒險給你太多,我拿出我的積蓄的一部分,五萬塊,這筆小錢你覺得可以嗎?”宋西子生怕樓春雨沒錢做這個事情。
樓春雨眼裡有濕意,搖搖頭,“我不要你的錢。你對我這麽信任,錢說給就給,就不怕我拿著你的錢跑了嗎?”
“你不住在我這裡嗎,你能跑哪裡去。”
樓春雨想說,是啊,人在這裡,心在這裡她能跑哪裡去。
宋西子說服樓春雨拿了自己的投資,她說看好樓春雨的事業,一方面是看她做的計劃,也看出樓春雨對未來的把握的能力,另外一方面,也是看在樓春雨的面子上,她就覺得吧,以樓春雨的個性,做什麽事情都能成功。
當天晚上,宋西子就問樓春雨要了銀行卡帳號,第二天,五萬塊錢的進帳到了。
宋西子又問了她一些店鋪的事情,開玩笑地口吻問她:“那等你發財了,記得我的分紅,我以後能不能住上大別墅,開上法拉利,就全靠你了。”
“行啊,你就放心吧。等我成功了我養你啊。”
“哈哈哈,樓春雨,你好大的野心啊,你說你來養我?好吧,我也要努力了。不然你發財了我還是個窮職工,我是真的要靠你養了。”
宋西子大手一揮,簽了合同。
“合作愉快。”宋西子站起來,主動伸出手,等樓春雨也伸出手和自己握手。
樓春雨看到她這麽認真,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也站了起來。
兩隻手在空中交握,樓春雨對宋西子說:“你等著,有一天我一定養得起你。”
這句話仿佛還能從記憶裡翻出來,而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一年。
宋西子坐在辦公室裡收到了來自銀行入帳的短信通知,每個月,固定會有一筆錢打過來,從以前的幾百到小一千,慢慢的變成了三千四千,今天她看了一下入帳,到帳7800,這不是一筆小錢了。
宋西子習慣性地打開記錄裡面的店鋪。
在屏幕上跳出來一家非常正規的進口食品店鋪。
而且店鋪已經有了三個皇冠。
宋西子仔細回憶了一下,這才是過了一年啊。
誰能想到這曾經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店鋪。店鋪主營零食生意。在淘寶那麽多店鋪裡也不起眼,沒什麽特色,沒錢做宣傳,靠的是一些老客戶回頭客。
樓春雨一開始做的是老客戶生意,單子也不多,剛辭職那一個月,樓春雨的收入還不夠維系生活,吃的是老本,但是看到她有在進貨,每天費心上架,最主要的一點,也是讓宋西子最佩服的一點,樓春雨自己上架的產品每一句介紹都是親自寫的,她會嘗試每一款她進的產品,把味道寫下來,她的文筆細膩,讓瀏覽的人,只看著屏幕上那些字,就能想象這個餅乾的味道,甚至還有人評價說看著描述就流口水的。
即便是單子很少,生意不多,銷量不好,樓春雨也會用心在寫這些介紹。
也是因為前期的積累,老客戶日益多了起來,樓春雨的生意明顯增加了起來。
在第三個月,兩個人的房間裡,不知不覺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樓春雨認認真真地對宋西子說了對不起。
實在是沒有辦法,生意太好了,進來的貨一下子就賣完,樓春雨做了幾個新的產品,為了不因為缺紙箱而耽誤打包,樓春雨就一口氣買了很多紙箱,於是又堆滿了陽台。
樓春雨看著這房子裡的情況,心裡非常過意不去,她知道眼前宋西子可以客氣地說不在意,但是不能靠著宋西子的客氣一直這樣下去,宋西子早晚會看不下去,勸自己走。
宋西子其實還沒有那麽反感這件事情,因為她和樓春雨朝夕相處下來,比起空間被佔據,她看的最多的是樓春雨在這件事情上投入的精力,和她不顧一切往前衝的拚勁。
她反過來安慰樓春雨:“你整理的很乾淨,佔地方也沒有辦法,畢竟你生意做的這麽大了,後面你可以去租倉庫啊。”
樓春雨腦子快速動了一下,問她:“要不現在就去租倉庫吧。”
“現在?這麽快?你確定嗎?你的生意利潤還不夠大到要去租用倉庫吧。”
“我到時候去看看,多找找看,就怕到時候需要用到倉庫了,已經來不及了。”
看樓春雨熱血沸騰的樣子,宋西子也被感染了,但是她還是保持著幾分冷靜,“你要考慮清楚,租倉庫的成本很高,而且不是一個月兩個月的事情,是一年甚至更長久,你覺得你可以嗎?”
“我現在沒工夫去想可不可以,我隻想盡快把問題解決,然後下一步就是繼續做下去。”樓春雨拿起桌子上的包,就要往外面走。
宋西子在她身後喊住她:“春雨,你先站住,你急什麽。你回頭看看我,我在這裡呢。我是上海本地人,我對這裡的了解比你多,你現在跑出去能做什麽,挨家挨戶問麽還是問中介,交中介費?”
樓春雨真的停住了,轉過身,在原地等宋西子。
宋西子看了看手機,今天是禮拜天,她本來的計劃是今天在家裡休息一天,好好得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然後看一場電影,下午去找人喝咖啡,晚上再去沿著公園跑一圈,這些美好的計劃,估計是要泡湯了。
她沒辦法看著樓春雨去忙,自己能做一些事情卻什麽都不做,她做不到袖手旁觀,所以她叫住了樓春雨,就是想幫她。
“我開車送你去吧,我先問問你,你對倉庫有什麽要求。”宋西子有過為公司找店面的經驗,雖然兩者要求不一樣,功能也不一樣,甚至說成本也是差很多,但是都是找房子,流程是一樣的,先確認自己的需求,再根據需求去尋找適合的房源,要真找不到,那就再根據情況做調整。
有時候能遇到符合自己要求的房源,運氣的成分比較大,大部分人在尋找過程中選擇妥協。
是宋西子的話,給樓春雨吃了定心丸。
她和宋西子兩人坐在桌子前,把要租的倉庫的一些情況說了一下。
樓春雨計算了一下店鋪現在的發展趨勢,日銷售額在1萬上下起伏,月初進行了一波推廣,銷售額就翻了一倍。
目前利潤都拿來進貨了,現在還沒有辦法承擔大筆費用。
兩人把預算做了一下規劃,樓春雨希望能離家近一點,她每天可以去倉庫打包,然後有時間回來跟宋西子吃晚飯。
“這點也要寫上去?”宋西子問樓春雨,因為作為當事人,聽到樓春雨說在意的是能不能回來和自己吃飯,心裡還是有些開心。這段時間下來,她也習慣了樓春雨的手藝,習慣了下班後坐在餐桌前和樓春雨一起吃飯,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如果要改變這個習慣,她還是有些不適應。
樓春雨看了她一眼,說:“寫吧。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宋西子寫上去了,這一個條件在這些條件中顯得很突兀,過家家一樣的,前面都是出於工作的需要,唯有這條,怎麽看怎麽奇怪,宋西子還在心裡默念了一遍,特別後悔寫上去。
跳過這條,後面談的很順利,從對話裡,宋西子看出來樓春雨已經對自己的事業有了全盤了解,也有了全方位地掌握,所以她能明確地說出她的要求,知道她自己要什麽,這讓宋西子也方便許多,她只要根據樓春雨的要求來找就好了。
※※※※※※※※※※※※※※※※※※※※
小劇場:
樓春雨:我要成為霸道總裁,然後包養宋西子。
宋西子:那我就做你公司對面那家公司的霸道總裁吧,我不習慣吃軟飯,我還是喜歡上班。
作者:來來來,總裁大批發,想做總裁再簡單不過了,只要是女主角,一秒做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