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很快就開始了, 商丘跟著謝一,寸步不離, 寇準張齊賢也坐在了席上, 這兩個人是宰相裡面的主戰派,另外一個宰相畢士安則是主和派。
要知道因為宋朝和遼朝開戰已久,一直沒有討到好果子,所以主和派的數量遠遠超過主戰派, 很多老臣不是因為不忠心, 但是他們怕死,怕士兵死, 百姓死, 官員死, 也怕宋朝的基業在自己的手中斷送,怕的太多,因此比較保守。
這次的送親隊伍沒有什麽太大的契丹官員,但是公主本人名頭不小, 公主乃是蕭太后的親孫女, 如今誰不知道蕭太后掌權,遼朝的一切大小事務, 不管是財力還是兵力,都掌握在蕭太后的手中,聽說這個公主很受蕭太后寵愛。
公主和使臣也走進宴廳,坐了下來,宴席很快就開始了。
謝一一直沒怎麽說話, 因為他知道自己說多錯多,所以不敢怎麽開口,幸好他手下名將如雲,而且宰相們都相當靠譜,周旋在契丹人面前,一點兒也不落下風。
一個契丹將軍笑著說:“想必這位就是高瓊,高將軍了吧?”
高瓊並不入座,佩刀站在宴廳中。
那契丹將軍又說:“早聽說高將軍是天狼星下凡,二十年前一戰已經英雄了得,如今二十年之後,高將軍仍然如此英俊年少,你們漢人果然有神明保佑啊!”
謝一覺得那人口中話裡有話似的,不過也沒有在意,他主要就是坐著,高深莫測的微笑,盡量不喝酒,畢竟要保持清醒。
契丹將軍又笑著說:“只有美酒佳肴,無歌舞助興,豈不是太悶,這樣罷,讓我們為漢人皇帝獻舞一曲,如何?”
謝一不知道他們要搞什麽鬼,契丹將軍很快拍了拍手,於是坐在席上的公主竟然站了起來,款款走向宴廳的正中。
眾人有些驚訝,契丹人獻舞,竟然找來了公主,這是什麽說法?
公主臉上帶著盈盈的笑容,從侍女手中接過來一把木劍,很快有侍女開始奏樂,公主便拿著木劍翩翩起舞。
那公主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就是二八年紀,如果在現代恐怕還在上中學。
她手執木劍,那木劍上面還雕刻著花紋,似乎是專門舞劍所用,公主翩然起舞,身子婀娜曼妙,隨著琴瑟之聲旋轉舞動,小細腰差點晃壞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
高瓊站在一邊戒備著,他是禦賜的殿前都指揮使,需要全權負責謝一的安危,如今有個異族女人手指長劍,雖然只是木頭劍,但是高瓊仍然十分戒備,不敢松懈。
那公主長相十分秀氣,說不上容貌美麗,比起劉美人差的太遠了,劉美人二嫁還能得到皇上的獨寵,除了性格婉約溫柔之外,那姿容也是不必說的。
而這個公主,看起來有些太過普通,除了身段婀娜,舞動起來有如楊柳扶風之外,臉上毫無看點。
謝一看著公主舞劍,感覺也沒什麽好看的,只是那公主一邊舞劍,一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好像是鈴鐺一樣的脆響,不過樂師侍女那邊並沒有類似的樂器,謝一有些迷茫,那鈴鐺的聲音就是從公主身上傳出來的。
隨著公主的跳躍伸展,那鈴鐺的聲音“叮叮當當”的響著,猶如黃瑩啼鳴,說不出來的好聽,心曠神怡。
謝一就這麽看著,漸漸覺得有些癡迷起來,公主本身很普通的容貌,不知怎麽的,在那鈴聲之中,變得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漂亮,說不出的美豔動人,自帶一種魅惑的色彩,謝一已經說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色彩了,讓人怦然心動……
甚至……甚至這個公主比商丘長得還好看……
謝一這麽想著,就感覺手臂手臂一痛,還是胳膊裡面,那裡的肉是最細的,自然最怕疼,謝一“啊!”的喊了一聲,嘴裡“嘶”了一下,感覺自己都要疼死了,絕對是青了。
就在他感覺疼痛的一瞬間,謝一猛地吸了一口氣,突然從那怦然心動的“幻境”中清醒了過來。
謝一迷茫的睜大眼睛,公主還在跳舞,面容又變的平平無奇。
謝一有些吃驚,就聽到商丘的聲音在耳邊說:“比我還漂亮,嗯?”
謝一:“……”這、這這不是自己剛才心裡偷偷想的麽,怎麽商丘也知道了!?
謝一心虛的抬頭去看站在身後的商丘,商丘只是高深莫測的笑著,抬了抬下巴,讓他去看四周。
謝一狐疑的去看四周,就看到眾人的目光,都特別的詭異,就連七老八十的張齊賢和畢士安都露出一種癡迷的神色,好像“老色狼”似的,還有公正嚴明的寇準,也一臉癡迷的盯著舞劍的公主。
就連太監內監,還有宮女嬪妃,都用那種癡迷的神色,深情的看著公主。
謝一快速的瀏覽了一圈,遼朝使臣則是完全沒事,一個個都很正常,而這邊所有的宋朝官員全都有些問題,這讓謝一有些受驚。
謝一的目光快速瀏覽,最終定在高瓊身上,高瓊也沒有事兒,恐怕所有參加宴席的宋朝官員中,也就只有自己、商丘和高瓊三個人沒有陷入癡迷了,雖然謝一也是剛剛才從癡迷中自拔出來。
謝一驚訝的說:“這……怎麽回事兒?”
商丘眯了眯眼睛,說:“聽到鈴聲了麽?”
謝一說:“對對對,是有鈴聲,公主身上戴著鈴鐺麽?”
商丘說:“鈴鐺、木劍,還有公主腰間佩戴的鞭子,若我沒猜錯,這個公主是契丹人的女巫。”
“女巫?!”
謝一差點喊出來,怪不得這公主相貌平平,但是剛才謝一看的差點癡迷,不是差點,已經很癡迷了,所以這根本就是巫術?
謝一說:“那……那怎麽辦?再這樣下去,我恐怕大家會出醜。”
商丘淡淡的說:“不是恐怕,這就是遼朝使臣的本意。”
謝一著急的看著四周,宋朝的官員們一臉癡迷,還露出傻笑的聲音,真的和謝一剛才一樣,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真美啊!”
“真漂亮,簡直是天上來的美人兒……”
“這麽漂亮的美人兒,讓我做什麽都行……”
謝一聽著官員們喃喃自語,看到對方契丹將軍一陣陣冷笑,感覺再這樣下去,大家都要出醜。
商丘去很鎮定的說:“我有辦法。”
他說著,低下頭來,在謝一耳邊附耳說了幾句話,謝一點了點頭,隨即朗聲說:“遼朝公主親自舞劍,朕甚是欣喜,不如這樣,朕也找一個人,與公主一同舞劍?”
契丹將軍還以為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了公主的巫術之中,沒想到謝一竟然還清醒著,契丹將軍還沒來得及說話,謝一已經揮了揮手,商丘就從宴席上走了出去。
商丘穿著一身黑色的侍衛服侍,將腰間的桃木劍摘下來,握在手中,對面的契丹公主看了看商丘,似乎有些不屑,笑眯眯的說:“你想和我比試比試麽?”
商丘沒什麽誠意的說:“不敢。”
“哆!”
兩人的木劍猛地擊在一起,聲音不大,想必力道也不大,謝一卻十分緊張,契丹公主是個女巫,不知道商丘能不能應付過來。
隨著那木劍的“哆!”一聲,四周的宋朝官員有的發出驚呼聲,猛地從幻境中醒了過來,最先醒過來的是寇準幾個人。
寇準一臉渺茫,說:“我怎麽了?這是……”
他說著,胡嚕了一把自己的臉,就看到台上又有人上去了,那個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揭榜醫好皇上,並且最近非常受寵的商丘。
“哆!”
又是一聲,木劍第二次相擊,又有些官員從幻境中猛地清醒過來,都是一臉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自己到底怎麽了,剛剛就仿佛中邪了一樣。
契丹公主嚇了一跳,眼看著自己的巫術失去了作用,立刻低聲說:“你是什麽人?”
商丘沒有說話,只是挑了挑嘴角,當然不是什麽正常的笑容,仿佛哂笑一樣,帶著一絲嘲諷,說:“公主的術法想要拿出來獻醜,恐怕還要再練個幾十年。”
“你到底是什麽人!?”
公主似乎有些著急,眼看著所有的宋朝官員全都清醒了過來,她的巫術竟然失靈了。
商丘沒有再說話,不過眼目直直的看著公主,契丹公主上一刻還厲聲呵問商丘是什麽人,下一刻目光與商丘撞在一起,突然就變成了乖巧的小貓咪,一下溫柔了一下來,眼神癡迷的看著商丘。
謝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剛剛他還在緊張,結果發現契丹公主的眼神變得癡迷起來,就好像……剛才的自己似的?
契丹公主用一臉癡迷神情,緊緊的盯著商丘,好像一不注意都能流出口水似的,仿佛就要拜倒在商丘的西裝褲之下。
謝一頓時驚訝不已,心想著,商丘竟然也會這招?他是個男人啊?不過轉念一想,如果自己也會這招的話,恐怕早就脫單了!
契丹公主被商丘“蠱惑”,完全陷入了癡迷,商丘這才收回桃木劍,施施然的將桃木劍別回腰間,隨即轉身走回了謝一身邊。
而契丹公主則是一臉木訥的站在原地,癡迷的注視著商丘走回去的背影。
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那契丹將軍知道,恐怕是遇到了高手,連忙讓人把公主拽回來。
公主還沉浸在癡迷之中,根本不願意走,差點撒潑,最後竟然是被侍衛給抗走的,遼朝使臣本想讓宋朝的官員出醜,哪知道竟然反將了一軍。
契丹將軍臉色黑成了鍋底,卻“啪啪啪”的拍著手,笑著說:“漢人之中,果然能人輩出,漢人皇帝已經得天狼星相助,如今又得了如此能人,真是讓人羨慕啊!”
他說著,站起來,執起酒杯,對著一身侍衛裝束的商丘敬酒,說:“漢人皇帝已得天狼星,又有國師通天徹地,如今一個小小的侍衛也有如此本事,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商丘並不拿起酒杯,看起來不怎麽給面子,就站在謝一身後,連個眼神也不肯舍給那將軍。
將軍臉上有些僵硬,不過耐著性子說:“我們契丹,可是很注重巫文化的,這位高人若是願意,不如跟我們回去,交流交流?”
謝一心裡頓時不屑的想,還想挖牆腳了?商丘絕對不會跟你們走的。
果然,商丘還是連一個眼神都不舍給那將軍,契丹將軍自己撞了一鼻子灰,踢到了鐵板,也只能硬著頭皮哈哈的笑,然後裝作沒事人似的,自己把酒喝了,轉頭回到座位上,氣的滿臉發青。
此時公主好不容易從幻境中脫離出來,契丹將軍坐回去,冷冷壓低聲音,說:“你說萬無一失的,可以讓那幫漢人出醜,結果現在呢!出醜的反而是你,還要連帶著我一起出醜。”
契丹公主覺得心口發悸,低聲說:“是我的疏忽,我不知道漢人之中竟然有這樣的高人,我本以為只有他們國師是個高手,不過那國師一般喜靜,深居簡出,不願意拋頭露面,哪知道一個小小的侍衛竟然也有如此道行。”
契丹公主說著,又說:“無事,不用緊張,我們還有下策,你別忘了,我還收買了一個漢人官員呢。”
契丹將軍狠狠的說:“希望如此,別再有差錯了,我的臉都要丟光了,若是這般回去,怎麽對太后交待?!”
“你放心。”契丹公主說:“已經安排好了。”
遼朝使臣想要耍些小手段,但是沒有討到好處,因此安分了不少。
就在大家“相談甚歡”的時候,突聽“啊!!!!”的一聲,眾人嚇了一跳,女眷那邊似乎有些混亂,很多人驚慌的喊了起來,還有人站起來逃跑。
謝一也站了起來,就看到遠處一片混亂,有人大喊叫著:“娘娘吐血了!”
“禦醫!禦醫!”
“娘娘吐血了,娘娘不好了!”
商丘趕緊一把搭住謝一的肩膀,說:“小心。”
他說著,讓謝一跟在後面,自己先過去檢查。
因為宴席出現了混亂,大家也圍過去,謝一探頭一看,竟然是劉美人!
劉美人倒在地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時候,竟然在抽搐,不斷的痙攣著,嘴裡發出“嗬——嗬——嗬——”吹哨子一樣的聲音,好像是一條乾涸的魚,不斷的彈跳著,非常痛苦。
謝一驚訝不已,劉美人口吐鮮血,睚眥盡裂,眼珠子通紅通紅,旁人不敢碰她,禦醫還沒有趕來。
商丘一把撥開人群,大跨步邁進去,蹲下來單膝點地,檢查了一下不斷抽搐的劉美人,皺起眉來,聲音陰霾的說:“她中毒了。”
“中毒!?”
旁人都驚訝的喊了出來,那邊遼朝的使臣也過來,十分氣憤的說:“這是怎麽回事兒?竟然有人在這樣重要的宴席上下毒,是不是有人想要謀害我們公主?”
張齊賢說:“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禦醫還沒敢來,劉美人的樣子卻危在旦夕,商丘立刻從自己懷裡將便簽本掏出,拿起旁邊的酒杯,將便簽紙一團,快速往酒杯裡一扔,“嘶啦”一聲,那符紙一下容在水中,消失不見了。
商丘托起劉美人的脖頸,讓她仰起頭來,將那酒水快速倒進劉美人嘴裡。
“嘔——!!!”
劉美人突然發出乾嘔的聲音,隨即一口吐出了汙物,緊跟著不斷的嘔吐,吐出來很多東西。
旁人都驚叫著讓開,謝一說:“她怎麽了?”
商丘十分冷靜,說:“中毒了,先給她催吐而已。”
禦醫這個時候風風火火的就跑了過來,趕緊搶救劉美人,旁人看的都是心驚膽戰。
遼朝使臣說:“今日的事情,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將要把尊貴的公主嫁到你們這裡來,卻在宴席上發生了投毒的事情,如果今天喝酒的是我們的公主,那後果將不堪設想!必須將那歹毒的投毒者抓起來,大卸八塊,剁成肉泥!”
好端端的宴會,突然變得凌亂不堪,不止如此,遼朝的使臣還沒把公主嫁過來,已經越钜要管他們的事情了。
寇準皺了皺眉,說:“今日的事情,陛下一定會查清楚,給各位一個說法,公主受驚了,還是先請回驛館歇息。”
那契丹將軍冷笑一聲,說:“相爺這麽急著趕我們走,是不是心中有什麽鬼啊?”
寇準皺了皺眉,謝一也覺得那將軍是沒事兒找事兒,結果這個時候,突然有人站出來,說:“陛下,微臣知道意圖謀害劉美人的賊子是誰。”
謝一看向那個人,不認識,沒見過那個人,寇準卻皺了皺眉。
這人名叫王淮,之前因為貪贓枉法被寇準查過,寇準手段一向雷厲風行,不過當時他還沒有拜相,權威不夠高,王淮和另外一個貪贓的人一起被查,對方行為較輕,不過之後卻被判了死刑,而王淮最後有些後台,找了個替死鬼,竟然逃出升天了。
王淮因為這個事情,一直懷恨寇準,只是寇準後來封相,又有張齊賢這個的老臣向著他,因此王淮根本無法扳倒他。
王淮朗聲說:“給劉美人下毒的賊子,就是寇準!”
張齊賢立刻喝道:“住口!王淮!你敢當堂誣陷宰相?!”
“並不是誣陷。”
王淮拱手說:“陛下,您不妨讓人搜一搜寇準,毒藥就在他身上,方才微臣親眼看到他投毒劉美人,意圖謀害,還沒有來得及將毒粉銷贓。”
寇準臉色鐵青,說:“我寇準行的端做得正,不怕別人查。”
王淮冷笑說:“那便搜一搜!”
謝一見事情越來越亂,還有契丹人準備看熱鬧,就點了點頭,畢竟他也相信寇準不會乾這種事情。
高瓊親自走過去查看寇準,準備搜身,商丘站在謝一後面,低聲說:“看來這就是意外。”
“什麽?”
謝一沒聽明白,回頭看向商丘,商丘說:“有人把東西放在了寇準身上,他自己都不知道。”
謝一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果然就聽到高瓊的聲音說:“陛下,搜到了一物!”
眾人立刻一片喧嘩,竟然是一個小紙包,裡面是粉末的東西,所有人都震驚的不行,寇準自己也一臉吃驚,似乎不敢置信。
商丘是最為淡定的,低聲說:“能把東西放在寇準身上的,而且悄無聲息,不引人耳目,這個人……就在宴席上。”
契丹將軍看到搜出了紙包,立刻眼睛裡綻放精光,好像等的就是這一刻,立刻大喊著說:“竟然真的是他!”
寇準一臉吃驚,根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他身上沒有放這樣的東西,肯定是有人放過來想要栽贓自己。
不過遼朝使臣那邊使勁攛掇,步步緊逼,說:“今天不給個說法是不行的!我們護送公主前來,第一日就遇到這種下毒暗害的下作事情,怎麽能放心將公主留在你們漢人的地界。”
王淮也添油加醋的說:“陛下,茲事體大,請將寇準下獄勘察,若不如此,恐怕會失了我大宋的國體啊!”
契丹公主則是裝作一臉害怕,嗚嗚的哭咽著說:“這是怎麽回事兒,怎麽會有人無端端的吐血,真是太可怕了。”
契丹將軍說:“漢人皇帝!怎麽,你們還要包庇下毒的賊子麽?我可聽說這劉美人是你最寵愛的女人,連自己的女人被下毒了都不聞不問,不將賊子繩之以法,你們漢人男人,就這點兒擔當麽?”
寇準聽著那契丹將軍出口不遜,呵了一聲,說:“我寇準這輩子沒做過虧心事,從不怕人勘察。”
他說著,直接雙膝跪地,給謝一跪下來,將自己的官帽摘下,恭敬的放在地上,說:“寇準自願入獄,配合糾察!”
“寇準……”
謝一覺得這肯定是誣陷,長著眼睛的人都知道是誣陷,寇準下獄豈不是冤枉了好人,偏偏契丹將軍在這裡步步緊逼。
寇準已經搶在謝一前面,說:“寇準相信陛下,定能還寇準清白!”
謝一聽他這麽說,又看了看張齊賢,張齊賢也點了點頭,似乎覺得這是權宜之計,便也點了點頭。
高瓊立刻走過來,將寇準帶下去。
那邊王淮看著寇準被帶走,簡直是出了一口惡氣,笑的幽幽的,特別小人得志。
劉美人雖然吐了大多的毒藥,但是仍然中了毒,禦醫趕緊讓人將劉美人抬走,送回劉美人宮中診治。
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四周已經非常混亂,宴席也無法進行下去,遼朝使臣帶著公主準備去驛館下榻,宋朝官員們也各自散去,很快宴廳就清冷了下來。
這時候突然有個人,哭著“噗通”一下跪在了謝一面前,謝一不認識他,看起來是個從者,長得也普通,是個大眾臉。
那人跪在謝一面前,哭著說:“小人申宗古,乃是相爺身邊的從者,皇上!皇上!請一定要徹查此事啊,我們相爺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做這種下毒的下作事情!皇上,請救救我們相爺啊!”
申宗古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謝一看著有些不忍,說:“你先起來把,這事情朕會查清楚的。”
申宗古哭的雙眼通紅,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說:“是,是,謝陛下!”
宴席不歡而散,謝一帶著商丘回到了寢殿,累得他直接倒在榻上,說:“你說,劉美人中毒的事情,是不是那些契丹人乾的?”
商丘走進來,將自己的佩劍摘下來放在桌上,說:“九成。”
謝一說:“那真是奇怪了,為什麽他們要加害劉美人呢?”
商丘看了看謝一,謝一穿著一身龍袍就在榻上滾來滾去,龍袍上立刻壓了幾個褶皺。
商丘無奈的搖搖頭,走過去,將謝一身上的龍袍脫下來,放在一邊,說:“之前那契丹將軍已經告訴你原因了。”
“什麽?”
謝一仔細回想了一下,並沒有想到是什麽原因。
商丘看著謝一,目光深沉的說:“因為皇上獨寵劉美人,劉美人可是皇上您最喜歡的女人。”
謝一:“……”不知為何,總覺得商丘的口氣有點酸,醋溜溜的,能炒一盤醋溜土豆絲了?
商丘又說:“有人想要陷害寇準,自然用你的心頭寶來陷害,否則力度不夠。”
謝一仔細一想,原來是這樣,有人想要陷害寇準,所以就給劉美人下毒,他們以為皇上最喜歡劉美人,畢竟之前都是獨寵后宮的,一定會因為劉美人的事情發怒,牽連寇準。
商丘淡淡的說:“看來契丹人可沒什麽聯姻的誠意。”
謝一點了點頭,說:“我也覺得是,如今怎麽辦?對了,我覺得那個王淮特別可疑,說不定他投靠了契丹人,下毒的沒準就是他呢,然後來一個賊喊捉賊?”
商丘點點頭,說:“所以我在他身上,放了一張定位符。”
“什麽?”
謝一都懵了,定位符?
謝一驚訝的說:“什麽時候放的?我怎麽沒看見?”
商丘笑了笑,笑容在昏黃的燈光下,竟然顯得異常的溫柔,好像一個大暖男一樣,謝一差點就陷入了這異常溫柔的笑意之中,畢竟商丘長得太好看了,一笑起來,讓謝一有一種“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衝動……
結果謝一忘了商丘是個暖男婊……
就聽商丘說:“如果讓你看見了,豈不是不用混了?”
謝一:“……”暖男婊!暖男婊!
謝一氣的直咬牙,說:“那現在呢?我用不用派人去保護寇準,沒準契丹人會在獄中下手,對寇準不利。”
他說著,就看到商丘又溫柔的笑了笑,說:“不必了,我也在寇準身上放了保護符,不可能有人對他不利。”
謝一:“……”做皇帝也好失敗。
謝一有些不甘心,說:“那現在我能乾點什麽?”
商丘笑了笑,仍然溫柔的注視著謝一,說:“睡覺。”
謝一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無語了,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蔫蔫的準備睡覺。
商丘已經把一切都部署好了,如果王淮去聯系契丹人,他們會立刻知道,另外如果契丹人想要在獄中截殺寇準,商丘的保護符也會發作,不會讓他們得逞,這樣看來,謝一的確沒什麽可做的。
已經要接近午夜了,謝一就大約洗漱了一下,準備睡覺了,剛剛還很緊張,結果被商丘這麽一說,好像沒什麽緊張的了。
謝一躺在榻上,商丘也洗漱完畢,不過還沒有上榻,而是站在榻邊,因為謝一躺著,所以這麽看著商丘就覺得他身材更是逆天,顏值也是,簡直讓人羨慕嫉妒恨。
商丘正在脫衣裳,一邊解開衣裳一邊說:“臨睡前不去看看你寵愛的劉美人?”
謝一:“……”
謝一眼皮一跳,商丘已經脫掉外衣,隻著中衣躺在了謝一身邊,隨即一揮手,滅掉了燭火。
謝一想了想,突然有點壞主意,就翻了個身,湊過去,戳了戳商丘的後背,商丘轉過頭來看他,兩個人離得很近,謝一臉上有些狡黠的笑容,就好像是偷吃小魚乾的小貓咪一樣。
謝一想著,總讓商丘佔上風奚落自己,自己也該反擊一把,就說:“你是不是吃醋了,也想讓朕寵幸寵幸你,哦……對了,雨露均沾嘛。”
謝一說完,就見商丘用一種“深沉”的目光盯著自己,盯得他頭皮發麻,四肢發軟,說不出來的呼吸紊亂。
商丘挑了挑眉,聲音低沉的說:“雨露均沾?”
謝一頓時臉上一紅,趕緊說:“我……我還是去睡覺吧。”
他說著,翻了個身,把被子蒙在頭上,感覺自己氣場還是不夠,調戲商丘就等於作死啊!
商丘也沒有再和他說話,只是躺好,就閉眼睡覺了。
謝一腦子裡都是剛才自己作死的畫面,簡直揮之不去,心裡越來越佩服自己了,原來作死是這麽一種衝動的快感……
謝一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夢中還為自己作死的勇氣點了個讚。
就在謝一睡得正香甜的時候,突聽一陣噪亂的聲音,還有人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謝一猛地就被驚醒了,當然商丘也醒過來了,商丘立刻翻身坐起來,拿衣服披上,說:“你等著,我去看看。”
商丘說著,走到殿門口,拉開門說:“怎麽回事兒?”
現在誰不知道商丘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那可比之前的劉美人還受寵,夜夜都宿在皇上的寢宮,雖然商丘沒什麽品級,但是沒人敢招惹他。
侍衛一聽,立刻說:“回大人,似乎是有刺客,但是具體小人也不知道,還未看到刺客。”
商丘點了點頭,又回了殿裡,謝一已經穿上外衣下了榻,說:“怎麽了?”
商丘說:“不知道是哪裡有刺客,但是目前沒看到人。”
商丘說著,穿好衣服,抓起桃木劍佩戴在身上,說:“我出去看看,你在這裡別動,外面有侍衛,我把高瓊也叫過來保護你。”
謝一點了點頭,說:“你小心。”
商丘點了下一頭,沒說話,就推開殿門走了出去,很快侍衛又把殿門關上。
謝一坐在殿中,就他一個人,外面圍著很多侍衛,商丘走的時候特意讓侍衛看守著,過了一小會兒,謝一以為是高瓊來了,外面有些腳步聲,但是沒有聽見高瓊參見的聲音,而是聽到“咕咚!”一聲。
謝一有些奇怪,就看到窗戶外面有黑影,似乎是侍衛倒了下去,隨即又是“咕咚咕咚”幾聲,外面站著的侍衛全都倒了下去。
謝一頓時心頭一緊,覺得事情不對,就聽到“吱呀——”一聲,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竟然是劉美人!
謝一驚訝的看著對方,劉美人隻穿著中衣,衣服還有些濕,簡直沒眼看,但是謝一的重點不在這上面,劉美人滿臉鐵青,眼神直勾勾的,就好像中邪了一樣,徑直往前走,衝著自己就來了。
謝一驚訝的說:“劉美人?未經傳召,你跑到朕的寢宮來做什麽?”
謝一已經把自己所有的氣勢都拿出來了,然而好像沒有嚇到劉美人,劉美人仍然一步步往前走,眼神直勾勾的,衝著謝一走過來。
謝一感覺不對,趕緊錯身要往殿外跑,隨即大喊著:“有刺客!”
只是謝一還沒跑出去,劉美人卻像被人觸動了機括一樣,快速的衝過來,“嘭!!”一下,猶如一隻猛虎,一下撲在謝一身上。
謝一往前快跑,被劉美人撲在背後,一下摔倒在地,下巴著地差點把牙都磕掉了,劉美人身材纖細,卻有一股怪力,死死壓住謝一,低頭就要咬謝一的脖子。
謝一低呼了一聲,猛地一擰身,正面朝著劉美人,一下卡主劉美人的脖子。
劉美人就跟災難片裡面的喪屍一樣,瘋狂的低吼著,嗓子裡放出吹哨一樣的“嗬——嗬——”聲,像是一隻狼狗,垂涎欲滴的看著謝一。
謝一使勁架住劉美人,對方分明是個纖細的美人,但是力氣卻大的逆天,謝一一個成年男人,身材也不算瘦,而且是經營深夜食堂的,以前經常掂鍋,那臂力雖然趕不上商丘,但是也不算弱了。
劉美人卻異常“凶猛”,謝一險些架不住她。
謝一出了一身的熱汗,說:“我不打女人,但是你要啃我就另當別論了……”
謝一說著,猛地一發力,“嘭!!!”一聲,直接踹在劉美人腹部。
劉美人“啊——”的大喊了一聲,一下向後仰倒在地上,謝一趕緊從地上一咕嚕爬起來,連忙朝外跑去,劉美人立刻也爬起來,臉色鐵青,眼睛直勾勾的也朝著外面跑去。
謝一衝出寢宮,快速的往前跑,“咕咚!!”又是一聲,劉美人緊追不舍,一下又撲上來,謝一猛地一下被撲在地上,額頭“咚”的一下撞在了台階上,頓時七葷八素,順著台階就滾了下去。
謝一感覺自己要死了,摔得天旋地轉,肯定是腦震蕩了,眩暈額心,還一陣陣的耳鳴,根本爬不起來,癱在地上動不了,他勉強睜開眼睛,就看到劉美人都是重影的,一步步走過來,一把抓住謝一,張開嘴巴。
“嗬!”
謝一隻覺得脖子上一陣劇痛,劉美人真的咬了下來,瞬間就出血了,謝一能感覺到溫暖的血液順著自己的脖子流下來,隨即越來越困,越來越困,陷入了一個朦朧的黑暗中……
劉美人死咬著謝一的脖頸,很快謝一就失去了意識,劉美人終於停手,松開嘴,謝一的脖子上血淋淋的,劉美人慢慢站起來,隨即抓著謝一。
謝一暈倒在地上,已經沒有了意識,卻突然睜開眼睛,他的傷口血跡慢慢變成了黑色,睜開的眼睛也是直勾勾的,臉色有些發青,就跟劉美人一樣一樣。
劉美人抓著謝一,將他拽起來,謝一覺得自己渾渾噩噩,好像沉浸在了黑暗中,說不出來的難受,他意識混沌,可以說是毫無自己的意識,就跟著劉美人木訥的往前走。
劉美人帶著謝一一直往前走,因為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受寵發的妃子,所以就算路上遇到了人,也不會阻攔他們,很快劉美人就把謝一帶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殿。
看起來是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