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潮手機一直沒充電,打到兩點多困眯了眼,回房洗完澡才看到這條信息。
他回了一個【哦】,想終結兩個人不太友好的肉包子打狗式有去無回聊天模式。剛發過去,手機又震了一下。
Random:?
顧潮:?
Random:不想搬?
......
哦這個字,顯然不屬於邊隨的態度友好語庫。
剛洗完澡還沒乾的發梢滴了兩滴水在屏幕上,顧潮抬手打了幾下,黑體小字馬上變的五彩斑斕。
顧潮:行吧,勉強可以。
Random:……
報完那天下不來台的小仇,顧潮心情不錯,斜靠上床頭。微信裡還有不少信息,幾條是顧曲玫的叮囑,顧潮點了幾個沒意外的開頭就切斷了語音。
還有幾個以前的同學群,上面紅點都是99+,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打開過。
中間兩條則是段子文。
蚊子:小潮,你知道微博上說Liao哥被禁賽的事嗎?聽說他也在隨神那。
蚊子:他為什麽被禁賽你知道嗎?
顧潮揉著毛巾打了幾個字。
顧潮:嗯,在這。具體不清楚。怎麽了?
他回完才發現段子文是晚上八點多發的,現在已經是半夜,估計早睡了。於是又劃回列表,側躺著看群消息助眠。
余小蔥不愧是海王,一人之力撐起了群聊的大半江山,先是比比一陣趕緊改ID,又吵了一陣說要聚餐吃火鍋,好在最後鄭仁心跳出來滿足了他的夙願。
沒有心:人齊了,周末渝撈莊,一起吃個火鍋吧。定了晚上的位置。
Liao馬:行,那我約訓練賽時間往前挪。
沒有心:不用,約的11點,剛好都怕人多。咱們目前還屬於保密組織。
余小蔥很快拆台。
聰少:保什麽密啊,早都在網上讓人扒乾淨了。
聰少:[微博分享]我艸今天我蹲在老公樓底居然看見了騷毯和水管工。
Stan:……
Liao馬:水你媽。
沒有心:行,當我沒說。總之周日晚上十一點,聚頭會外加歡迎小顧走一個。@全體成員。
顧潮蓋著被子,隻留一個腦袋尖兒在外面,眼神讓手機的白光照的有溫度了不少。
他抬手回了個保持隊形的“好”,退出來的時候發現下面的聊天框裡多了一個紅點。
段子文居然還沒睡。
蚊子:也沒什麽,就八卦。你要知道了跟我說說。
蚊子:對了,他上不了是不是隨神隊伍還得變動?趕得上春季賽嗎?
顧潮:好。
顧潮:趕得上。
對面倏地沒了聲兒,顧潮估計他是困蒙了已經睡過去,也放了手機。
隔壁安靜無聲,似乎邊隨的生物鍾還沒到。顧潮把空調開低,然後裹緊被子,任憑窗外的風聲很有規律的輕輕拍打著玻璃縫隙。
他這晚沒再被隔壁的動靜吵醒,或者說他壓根沒聽到隔壁有什麽動靜。
困意襲上來,總算和這張新床彼此握手,一夜好眠。
十月月末,上海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一個基地都穿上了外套。
因為余小蔥不肯自殺磨嘰到十點半才下機,路上又不幸堵了半小時。一群餓狼快十一點半才在火鍋前坐定,吊著下巴饑腸轆轆。
鄭仁心選的這家重慶火鍋地方不大,藏在巷子裡。菜品很鮮,底料都是老板現炒,味道很正宗。
撲鼻而來的辛辣花椒氣,辣的顧潮吸了吸鼻子。
“新人?”
火鍋店老板年紀不大,穿著黑色高領薄衫,樣子很斯文:“十七、八?不上學了嗎?”
他看上去和邊隨很熟,和余小蔥司潭也能說上幾句,這家店一看就是幾個夜貓子的夜宵據點,聊天烙著熟字。
顧潮沒想好怎麽接,端茶杯喝了一口,應了聲“嗯”。
“那跟小邊差不多。”
老板倒了兩大杯芒果汁上桌,又拎上來一箱百威:“我覺得還是早了點,我要這麽早跑路非得讓爸媽打斷腿不可。”
“去去去,人各有志。”
余小蔥一看就是學渣中的戰鬥機,一手扒上顧潮的肩膀:“年輕,先把夢追了,以後幾十年路還長呢,學什麽學不會?是吧小顧?”
顧潮剛要放下的茶杯又送回嘴邊,含糊著又是一聲“嗯”。
“就是,來,先點菜。”
余小蔥不由分說,把菜單往顧潮手裡一塞。上面看過去就是紅油油的一片,他挑眉說:“鍋底怎麽選?九宮格?重辣?”
“......”
顧潮沒說話,他體感這鍋的辣度最後不在自己能承受的領域,乾脆沒發布意見,直接點頭勾上九宮格鍋底,五顆小辣椒。
余小蔥說完之後,馬李奧又掀了一下眼皮:“肉就麻辣牛肉,魚就麻辣魚片,再來個麻辣肚片。”
顧潮跟著他的話打勾,心說這鍋是沒得吃了。路過右下角的時候,忙給自己勾了盤現炸小酥肉。
幾個嗜辣狂魔開始嘰歪。
余小蔥:“再來盤傷心涼粉,最辣的那種。”
馬李奧: “還有蘸料,先來三盤小米椒。”
余小蔥:“辣湯多放乾辣椒啊,要越煮越辣的那種。”
……
耳邊辣字嗡嗡的冒,顧潮擰著眉,連圓珠筆都看成了辣椒的模樣。
“那個酥肉,記得撒辣椒粉。”司潭最後木著臉補了一句。
“......”
顧潮終於抬頭,凝視了一下這桌子突然被辣椒索了魂的人,懷疑自己今晚只能喝白開水。
“行了行了。點完了就給我吧。”
老板看不下去,一臉憨厚的笑笑把點菜單抽走,然後看都沒看就端上來一口大銅鍋,順便譴責:
“你們這群人,心都黑了。”
桌中央的窟窿被填滿,一大圈紅油直飄的紅湯鍋裡,還有一小圈奶白色的清湯在冒騰,幾個小枸杞上下跳躍。
居然是個鴛鴦鍋。
“......”
顧潮下意識看余小蔥,對面人舔著一張大臉:“事實告訴我們,要積極參與群聊,否則容易被組織陰謀。”
“?”
顧潮低頭按開手機。
二十分鍾前,群裡幾隻餓狼囉裡八嗦的yy了一陣涮什麽,最後下面赫然躺了一句:
Random:好像有人不吃辣?一會兒收著點,給點空間。
桌上一陣哄笑。
馬李奧當即開始甩鍋:“就余小蔥起的頭,個傻狗一樣一直在下面踹老子還給擠眼。小顧,就他壞心眼。”
“放屁,我那就是順口一逗,你點麻辣牛肉的時候拽司潭衣服了是不是!”
“狠還是司潭狠,眼神狗一樣,人家悄悄摸摸勾了個小酥肉都被他拿來撒辣椒粉。”
司潭:“滾。”
幾個人沒皮沒臉的互相甩鍋。
顧潮突然注意到坐在對面,一臉高高掛起的邊隨。
剛才的點辣椒大戰中,對方一臉看戲樣的觀摩了全程,包括自己乖乖打的那十幾個勾。
也不戳穿,也不解圍。
看猴一樣。
“......”
小男生臉皮薄,顧潮到上菜也不再睬他一眼。
直到老板把菜上完,除了一小碟麻辣牛肉直接倒了辣鍋,其他都是清飄飄的顏色,然後說:“我這本來沒清湯,還是路上接了小邊電話現給你燒的,菌菇味道應該不差,將就著吧。”
顧潮才抬了一下頭。
“行了快吃吧。”鍋已經開了,邊隨率先煮了塊毛肚進辣鍋,轟走老板。
他涮火鍋一直是懶人做派,不喜歡筷子夾著一上一下顛來顛去,喜歡用漏杓一筐筐一窩,放進辣鍋躺倒就完事兒。
那一窩吃的就會時不時飄出來。
“小顧,你不吃辣可不行。以前咱們都是練到半夜,然後一頓火鍋辣精神了,能再打個五局。”馬李奧一邊撈牛肉一邊說:“趕緊培養培養。以後夜宵局等你挑大梁。”
顧潮不知道是辣熏的還是啤酒上臉,兩頰帶著一抹淡淡的顏色,在一團熱氣裡開口說:
“其實也能吃一點。”
他不吃辣是習慣問題,不是身體問題。顧曲玫偏好清淡的菜色,所以家裡餐桌上都是清淡的。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不過從進屠崽場時常吃外賣之後,已經慢慢有朝海納百川的方向發展的趨勢。
為了證明一下,顧潮一筷子下了辣鍋,撈起一片毛肚,送進嘴裡。
吃完之後,手機震了一下。
Random:我的肚?
顧潮:?
他喝了一口芒果汁,又回了一句。
顧潮:燙一片賠你?
Random:……
也許是酒氣作祟,也許是點辣鍋的事兒活躍了氣氛,顧潮放松不少,回信息都膽肥三分。
一桌人吃嗨起來,熱氣直竄上天花板。沒人留意時不時低下的兩顆腦袋。
邊隨過了幾秒回了一句。
Random:不用,送你了。
顧潮:哦。
顧潮:好大方。
Random:?
這天實在聊不下去。
他隔著一團團白霧看過去,對面的小孩半低著頭,眉骨和鼻梁連成一條優美的彎線。長長的睫毛羽毛一樣垂著,仿佛一吹便要散開來。
邊隨的余光不斷掃過幾眼,手又沒忍住繼續起死回生。
Random:你不辣?
顧潮:不辣。
Random:能吃?
顧潮:能。
Random:要不要加點喝的?
好巧不巧,一道聲音砸過來。
“芒果汁沒了,再來兩杯?”
老板走過來,收走顧潮碗邊的兩個空杯子,笑笑:“這辣鍋是老油炒的,要不給你換豆奶吧,更解辣。”
顧潮:“......”
至少有一秒,他懷疑這人是邊隨特意叫來拆台的。
對面的那位倒像沒事兒人一樣,回完信息就拿著筷子涮毛肚,不過這回是防賊一樣夾著涮,一雙眸子半眯著,內雙的淺痕微微上翹。
很像在笑。
顧潮回:不用。
“來,兩瓶豆奶夠不夠,不夠就少吃點辣。”
老板適時的卷土重來。
“......”
如果不是老板會說話,他簡直懷疑是邊隨遙控的。
對面人眸上的淺痕又加深一點,然後面不改色撈回自己的毛肚,已經不掩蓋笑意。
顧潮低頭打字。
顧潮:燙久了,老了。
Random:......
燈火照著夜巷。
他突然覺得,和邊隨相處也不難,至少聊個天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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