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laws, no restrictions. There is only one rule: never fall in love.
沒有法律。沒有限制。只有一條規則︰永遠也別墜入愛河。
——《紅磨坊》
湯姆福特的電影都非常精致, 這跟他設計師出身有關, 品味一流, 他又擁有那麼大牌的彩妝線。所以我們的妝發尤其講究。
試妝的時候湯姆都一一仔細把關。
“安吉, 你的品味很好, 但是……太多黑色了,這次聽我的。”湯姆手指妖嬈地一擺, 淺棕色的眼楮眨了一眨。
安吉莉亞幾乎不出席任何的時尚派對,時裝展, 但她愛穿黑灰兩色, 簡單款式為主,有時候乾脆一身黑, 連墨鏡包包都是黑的,有氣場又有女人味。
而瑞貝卡這個角色是醫生,工作時認真負責, 她有家庭,不過名存實亡, 已與名義上的丈夫分居五年, 有十五歲讀寄宿學校的兒子,兩人分別生活在一座城市的東西區, 一個月只見一次面,還是為了孩子。
兩人各有各的私人生活,互不干擾。
這樣的生活狀態決定了她有專業端莊的一面,也有嫵媚多姿的一面。
西裝套裝, 襯衫,長裙,甚至性感的貼身衣物都有。顏色也不是都是單一的黑,灰,還會有湖藍,楓紅,薑黃。綢緞的,絲質的,V領的,U領的,一字肩的,波點的,刺繡的,不規則的。
光衣服就掛了長長兩排,配件單有一排。
還有高跟鞋。
還有香水。Tomford 線的未上市的,私人調香的擺了一桌。
而我就相對比較簡單,除了兩套大膽的舞服(跳鋼管舞用的),還有芭蕾舞服,其他的都比較青春靚麗。小裙子,背帶褲,T恤都有。鞋子也多為平底鞋和運動鞋。
湯姆習慣性地穿著白襯衫,領口兩顆紐扣露著,全身都是彌漫著荷爾蒙,正在跟化妝師溝通安吉莉亞的妝容。
安吉莉亞一頭棕色頭髮被接長了些,發尾燙了點復古的大波浪,補了發色。我坐在她旁邊,看著化妝師給她上妝,彎著眼,笑咪咪的。
自從電話裡撒嬌成功後,我徹底發揮不要臉的狗腿行為,情不自禁出現在安吉莉亞出現的每一個地方。何況今天我也要試妝啊,多麼光明正大的理由!
“眼下遮一遮,不要太厚,顴骨……讓她看上去柔和一點,至於眼影用這盤Honey moon……”
我看著化妝師靈巧的手指點半來電渠,用淺棕色打底,深玫粉色點在在眼尾三角區和下眼瞼尾部少量多次疊加,暈染融合。再用另外一盤golden mink 裡的亮片色做最後的點楮。
用Disco dust 的紫灰色描了淡淡的眼線。
精致,嫵媚,性感。
哇!真好看!
我眼裡冒星光,忍不住“Wow”一聲。
安吉莉亞下顎微抬,化妝師正給她塗唇膏,她豐滿的紅唇微嘟,泛著明亮的光澤,像清晨裡的一朵凝結著露珠的薔薇花。綠藻色的瞳仁盈著一絲絲水光,與我的目光對上。
霎時,我的心都滯住了。
我的下巴被湯姆捏住,他嘻笑,眼波電過來︰“寶貝!看我這邊才對!”
我才發現我剛才對著安吉莉亞發呆了,我的臉有點微熱,急忙打岔道︰“我也想化得像安吉那麼美……”
湯姆噗嗤一笑,戳戳我的臉︰“寶貝,你這張臉,化多了反而不好。”
“只需要一點單色眼影,一點點眼線,最多再來點遮瑕,一點唇膏,你就可以了。”
我怔怔地,捏捏自己微圓的臉︰“我不需要修容嘛?”
這下連旁邊的化妝師都抿嘴笑起來。湯姆樂了一會兒,對安吉擠眼道︰“哎,年輕人啊年輕人,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也是一種魅力呢!是不是?”
安吉莉亞靜靜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彎了彎唇。
中途我離開了一會兒,折回去走到門口時,聽到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怎麼又改了主意……”是湯姆在問安吉莉亞。
她的聲音比較低,我聽不太清楚,只能分辨出幾個清晰的︰“……也許是我想多了……”
我並沒有在意這兩句沒頭沒尾的話,進了劇組,拿到了完整的劇本,我忙於背台詞研究人物,然後期待開機,熱情格外高漲。
我從來沒演過同性戀情的角色,在《霓虹惡魔》裡我演一個人見人愛人見人妒的模特,吉娜馬隆裡演對我有覬覦之心的角色,那也不是兩情相悅的戀情。
這應該是我目前最大的一個挑戰了,不僅來源於角色,還來源於與我對戲的人。
我翻到後面,看到幾場親熱戲那裡,出乎我意料,只有短短的文字。往往這樣的最難拍。但也許導演不想跟書裡的一樣,不想拍也有可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聽從安排了。
舊金山的早上八點半,市中心還籠罩在一層輕霧中,街上彌散著咖啡和麵包的香氣。瑞貝卡走進一家咖啡廳。
她算是這家咖啡廳的老板之一,老友投資帶她,剛好就開在醫院附近。每天早晨拿一杯步行上班最愜意不過。
今天時間尚早,她拿著咖啡上了二樓,二樓有個小陽台,綠植清新可人,視野開闊。對面似乎是一間舞蹈室。
以她的位置,剛好能看見其中一個小房間。
有個女孩子背對著她,正在熱身,頭髮綁成丸子頭,細長的肩線和淨直的脖頸像一隻臨水而照的白天鵝。瓷白的皮膚被透出霧的陽光一打如牛乳一般。
瑞貝卡含了一口咖啡,津津有味地看著少女做著後蹲,壓腿,下蹲等基本的熱身動作。
少女的動作輕盈如風,身段縴細,側臉如畫。
瑞貝卡看了一會,咖啡喝完,她才離開。
另外一天,差不多時間,在老地方看見同一個女孩子。
瑞貝卡連續看了好幾天,女孩子都沒發現自己已然是別人眼裡的風景。
有一天黃昏,天邊霞光燙臉,瑞貝卡踩著高跟鞋路過咖啡廳。女孩子和兩位同學走了出來,學舞的年輕女孩子們慢慢走在光裡,撒下銀鈴般的笑聲。
她走在邊上,說到高興處,她腳尖輕點繞了個圈,石榴紅裙擺飄揚像旋開的花朵,飛出一陣體息的香。
年輕的女孩子不經意對上她注視的視線。
她微微一怔。
旁邊的女孩子又與她說話,她側過臉去答了一句什麼,又側過來看瑞貝卡。
迎面走來的女人的臉隱在黃昏的光裡,她穿著很簡單,男士的條紋絲質襯衫領口松松地開著,袖擺也挽著,栗棕色的長發隨意地束著,一部分落在肩上,狀態是慵慵懶懶的。
而她的嘴唇自然地揚起,眼楮似乎一直在看她,厚密的睫毛在光影之中輕輕顫動,這讓她的目光看上去是有內容的,溫柔的,有些微妙的笑意。
莉莉情不自禁被她的目光吸引。
明明是陌生人,卻又似曾相識。
起初她覺得女人不是在看她,但是轉過頭來發現她真的在看她。
擦肩而過,女人身上竟不是香水味,而是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很特別。
莉莉的裙擺從她深藍色的褲子拂過。
莉莉忍不住回頭看女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