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遠處巨型的摩天輪在疲憊地轉動著,螺旋發射器不時將遊客彈向高空,尖叫聲刺著許幼鳶的耳膜。
下方遊樂場裡響著歡樂的音樂,聽起來非常熱鬧輕松。
許幼鳶其實看過的電影不算少,不過這位吸血鬼選取的電影不是較早就是很新,現在出現的兩部影片她的確沒印象。
吸血鬼在倒懸的狀態下毫不猶豫地解開了安全扣,雙手拽著弧形的安全杠,懸在空中,還不時往下看,催促許幼鳶快點。
許幼鳶並不怕高,可現在需要做的是個高難度動作。即便知道身處虛擬的世界,也不想要體會高空墜落變成肉泥的感覺。
吸血鬼雙臂和腹部發力,一個引體向上將自己的身子往軌道上靠近,非常果斷地松開一隻手往上抓,扣住了軌道的邊緣。
她腳踩著過山車的車身往上蹬,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非常順利地站在了軌道上,勾勾手指,示意許幼鳶快點。
許幼鳶不確定吸血鬼能爬得這麽輕松是不是因為外觀有力量buff,這種程度普通人很難達到吧……而且這只是一款約會app!又不是英雄聯盟!
讓許幼鳶最擔心的是,萬一她解開安全扣,沒抓住安全杠的話,跌下去摔死,這次挑戰也就失敗了。
這些年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職業上,加之腰腿方面大大小小的毛病不斷,醫生交代過不能做劇烈運動,聽話的許幼鳶很久都沒有鍛煉了。
就單單“引體向上”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可能都完成不了。
吸血鬼完全沒有想要幫她的意思,站在風中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許幼鳶向來沒有拖人後腿的習慣,她不能在這兒輸了。
更何況吸血鬼給錢給的很爽快,五萬定金給了,尾款還有五萬。
當然她看到的不止是眼前的十萬塊。如果能讓金主滿意,後續還能有更多的合作。這是她非常好的賺錢機會,比苦哈哈地給人畫畫刷錢快多了。
而且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扣在她頭上的鍋,刻在她人生中的冤屈和恥辱還沒有一一洗刷。
她需要錢,需要這個人。
深吸一口氣,許幼鳶解開了安全帶,緊緊握住安全杠,在抬起安全杠的一瞬間她身子往下翻。下墜的真實感拉扯著她的手臂,很好,抓住了,沒有墜落。
許幼鳶知道現在絕對不能往下看,否則暈眩很容易將人往下拖。
吸血鬼方才蹬上去時動作非常準確,她模仿著用一模一樣的姿勢向上攀。
肌肉在不住地顫抖,從胳膊到腰到腿根本感覺不到力量,憑借著毅力勉強夠到了軌道之邊,此時她的後背已經被汗濕透了,氣喘連連。
還差最後一步,蹬上去就好了。
許幼鳶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顫顫巍巍地,總算是成功了。
趴在軌道上大口喘氣,半天終於緩過來時,聽見一陣揮扇翅膀的聲音。
許幼鳶抬頭,見吸血鬼後背上不知什麽時候張開兩片巨大的黑色翅膀,正懸浮在空中,不緊不慢地揮動著雙翼,兩隻手交叉在胸前,欣賞許幼鳶的窘態。
這家夥居然可以飛!
許幼鳶站都還沒站起來,便忍不住罵道:“你他媽的逗我玩麽!”
吸血鬼:“我可是很認真的。”
“會飛不早說!”許幼鳶怒指,“而且你是吸血鬼!吸血鬼怎麽會有翅膀!這是哪個腦抽設計的?”
“我不僅有翅膀,我還有尾巴。”吸血鬼性感地扭了扭屁股,一隻纖細的、尾端呈鈍三角形的尾巴從她身後撇了出來,搖擺著,甩出一串桃心。
許幼鳶:“這不是惡魔才有的嗎!你到底是惡魔還是吸血鬼!”
對方回答:“我是惡魔吸血鬼。”
許幼鳶:“……”
這濃濃的中二感是怎麽回事?許幼鳶忍不住發笑,只有在高中的時候才經歷過這麽幼稚的對話。
“生什麽氣。”吸血鬼撲騰著翅膀飛到她面前,“哦原來是嫌我不抱著你一起飛。”
許幼鳶剛想翻個白眼,吸血鬼竟真的將她抱住,翅膀大張,衝著地面就去!
許幼鳶下意識地用力抱緊吸血鬼!
即將一頭撞上地面時,吸血鬼調轉了方向急速拉升,從一群小醜、人形玩偶、樂隊和遊客之中轟地穿過,掀起無數的驚叫和脫手的彩色氣球。
再次飛入空中,許幼鳶臉色發白,吸血鬼看著懷中的人,尾巴不自覺得意地左右晃動。
“故意嚇我是麽。”許幼鳶沒好氣道。
吸血鬼忽然松開雙臂,許幼鳶一驚,急忙用力抱住,整個人扒在她身上。
“你被嚇到了嗎?”吸血鬼笑起來時,小尖牙正好抵在嘴唇上。
許幼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不知道該怎麽罵她才是。
“你餓了?”吸血鬼重新將她抱緊,問了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許幼鳶:“什麽鬼?”
“多大的人了,還喜歡吃糖。”
許幼鳶:“??”
吸血鬼平穩地滑翔,騰出一隻手將方才從遊客中穿過時,沾在許幼鳶臉上的棉花糖拿了下來。
彩色的糖,像一小團沾了彩虹的雲朵。
吸血鬼沒有將它丟了,而是放入口中,細細品味了一番。
“還挺甜。”
飛到巨型摩天輪頂端,吸血鬼將她放下,指著遠處即將到來的紫色風暴問道:“下個場景馬上就到了,準備好了嗎?”
巨型風暴連接著天地,在一片混沌中地面上的建築被卷入高空,風暴路過之處盡成廢墟。
“這是電影……”
“地球重生。”許幼鳶道,“2029年的電影,是我的年代,我看過。”
“都學會搶答了。”
許幼鳶坐在緩緩移動的摩天輪上,刮在臉上越來越強的勁風已經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等離子帶花奶油蛋糕,從名字到行為、說的話,所有的一切都讓許幼鳶又嫌棄又喜歡。她猜測不出這個人的具體年齡、性別、社會身份,不過這不要緊。
“好吧,是她。”時冶捂著臉,無力。
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這個虛擬人物,可是從許幼鳶轉述的說法方式中能感覺到,這是她妹妹沒錯。
剛才阿杆來找她們了,被時冶推了回去,讓她們先玩著。
“你們都聊一個鍾頭了,還沒聊完呢?”阿杆有點不明白這二位怎麽突然聊上了,還聊得這麽起勁。
時冶看了眼手表,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今晚是不是去博奧軒吃飯?”
阿杆:“對啊,位子都定好了。”
“你們先去,我和幼鳶一塊兒走。”
“你們還聊?”
“一點兒工作上的事。”許幼鳶道,“馬上了結,別囉嗦了。”
阿杆被趕走,和江蘊一群人先開車走了。時冶讓許幼鳶接著說,就在這兒把話說完了再走。
“去的路上邊開車邊說唄。”許幼鳶腿都要站麻了,腰也隱隱作痛,這位好友卻不依不饒。
“你那破車得自己駕駛,上了高速不得全程緊盯啊,哪有功夫說話。接下來才是重點,你要集中注意給我繪聲繪色。”
“……”
“然後呢?到地球重生副本後發生了什麽?”
許幼鳶暗自清了清嗓子,沒逃過時冶的眼睛。
“還敢說自己不是禽獸,一邊刮著地球有史以來最大的風暴呢,你還能騰出手來和我妹……”
時冶的疑問很有道理,回想起來許幼鳶自己都不太明白她和吸血鬼怎麽在大風大浪間吻到一塊兒的。
接下來發生的事,許幼鳶沒臉跟她的好友說得太細節。
風暴卷走了整個遊樂場,兩個人開著輛2026年產的破車奪路而逃的時候,顛得自己嘴都不知道在哪裡,還能扒了對方的衣服。
許幼鳶完全不想回想自己是怎麽被點燃的,那個騎在對方身上雖沒有說任何話,卻在用實際行動不停渴求的人怎麽可能是自己?
阿杆說她和陳束已經有兩年沒做,許幼鳶也沒好到哪裡去。
和小安離婚之前二人就已經相當於最熟悉的陌生人,加上離婚之後的空窗期,許幼鳶都算不出來到底有多久沒做,保守估計九個月以上。
本以為年齡大了,心思不在這方面很正常,沒想到一桶油澆下去,差點燒禿自己的眉毛。
乾柴遇烈火,一燃三尺高?
還是身處暗廂這個虛擬又太真實的世界,讓人太容易恣意放縱?
許幼鳶隻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個剛剛踏出家門的大學新生,沒人認識更沒人管束,身上不必背著什麽遊戲之母、神級製作人的名聲,不必管別人怎麽看她怎麽指點她。
面對新鮮的誘惑,又酸又甜,又雷又可愛的新物種,此時此刻的許幼鳶隻想品一品吸血鬼漂亮的脖子。
吸血鬼改用尾巴時許幼鳶有點兒疼,又很爽。看這人輕松駕駛還遊刃有余的模樣,心裡拱上來一團又烈又燥的火,真的對著她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沒用太大的力氣,許幼鳶還是有分寸,調情而已不必下狠口,隻磨得對方皮肉發癢。
誰知吸血鬼摟著她的腰將她牢牢控制住,尖牙一亮狠咬了回去,許幼鳶脖子上一陣劇痛。
“你……”一個字還沒說完,從她刺進許幼鳶脖子的尖牙中傳來一陣電流,激得她差點叫出聲來。
車外的世界被風暴摧殘得猶如外星球,吸血鬼舔著嘴唇上殘留的血液,瞳孔變得更加殷紅。
“這個外觀只有翅膀和尾巴,沒有其他buff的話還真不值3999這個價。”
吸血鬼在說什麽,聲音有點遠。
許幼鳶渾身發燙,她很清醒,卻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它有好多特殊buff,需要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