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暗廂直播的“卡頓”問題總算是解決了,直播再次開啟時, 兩位解說都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各位觀眾非常抱歉, 因為信號原因剛才斷了一會兒。現在為大家直播的是暗廂2036競賽階段第一階段的比賽, 目前處於領先位置的依舊是來自隔壁阿姨戰隊的阿雪和草野象……”
時冶去衛生間平複了一下心情順便中場休息之後回來了, 發現畫面又切回了目前第一名玩家的視角。
“小悅和鳥姐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時冶問。
“和諧社會, 畫面被切掉了。”
“那別人的有什麽好看。”
“小悅和鳥姐都是腦子好用的人,會追上來的。”
“反正現在還沒追上來, 你幫我去洗點車厘子唄?”
阿芙:“啊?你剛過來怎麽不順手自己洗了?”
時冶對她千嬌百媚地眨眼:“去嘛,你洗的好吃。”
阿芙:“你眼睛怎麽了?”
時冶:“……”
用力一拍阿芙的大腿, 痛得她大叫一聲, 時冶重新站起來:“我自己去!”
時冶氣呼呼地離開,阿芙摸著發紅的大腿跟上去:“你怎麽啦?這也好生氣。”
“我沒生氣。”
“哦, 那你在氣什麽。”
時冶將車厘子一股腦丟到菜盆子裡,往裡灌水的時候回頭看阿芙,簡直想當場把她的腦袋一起扣進去。
可是見她戴著厚厚的近視眼鏡, 素顏透著真情實感疑惑的臉分明就是當年向她求婚時的那個人。當初願意和她結婚,不正是因為她是個適合安穩過日子, 沒有那些花花腸子的人麽?
現在看人家風風火火地戀愛就酸了, 不太合適。
“真沒氣。”時冶繼續洗水果。
阿芙也沒走,繼續站在她身旁思索著。
“要不, 咱們也去暗廂玩玩?”
“啊?你要玩遊戲?”
“怎麽了?不就貼一片遊戲晶體麽,就連坐在輪椅上的八九十歲的老頭老太都能玩,我怎麽不行。咱們就去裡面約個會,又不比賽。”
“你不是暈全息麽?之前就讓你玩重塑宇宙來著, 你一進去就覺得瘮得慌,還沒創建星球呢,看一眼深空就腿軟的人是你不?”
“我那不是有宇宙恐懼症麽?換暗廂玩肯定沒事。”阿芙摩拳擦掌,“走麽?咱們倆也約個會?”
時冶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像只看見食物興奮不已的小倉鼠,忍不住笑起來,上前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阿芙都記不清上次時冶主動親她是什麽時候了,結婚太多年,看對方就像是照鏡子。忽然鏡子給了顆糖,居然也挺甜。
被親了一下阿芙尾巴都快搖起來了,時冶抱著水果往客廳走:
“等直播結束再說吧,我這心跟著小悅和鳥姐七上八下的,現在沒心思約會。”
阿芙的尾巴一把抽到自己臉上。
* *
夜叉被惡心得血量狂掉,死死地捂住頭頂上的眼睛,連帶著玩家的法術鎖定也解除了。
許幼鳶和Alpha迅速出擊,砍掉夜叉最後一點血皮,順利通過天譴副本。
夜叉死亡時混沌將一切吞噬,天空中出現了副本輸出排名,總輸出輸出一二名的隊伍自動獲得進入下一場景的資格。
混沌漸漸散去,玩家們終於能看清周圍的場景了。
除了許幼鳶時悅以及Alpha和阿透這四位玩家之外,其余選手全部淘汰消失。
此時她們出現在深海瀑布的最底層,進入到下一個關卡的傳送點就在眼前。
許幼鳶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被破壞殆盡的滑梯管道,剛才一塊兒齊心協力一起打副本的同伴全都不見了,而她的物品欄裡多出了3張召喚卡。
點開物品欄,稀有召喚卡x1,史詩召喚卡x1,深淵召喚卡x1。
Alpha也擁有這3張卡,而輸出相對而言較少的阿透和時悅則只有一張史詩召喚卡。
召喚卡說明:【此卡可以在暗廂任意階段的場景裡使用,可召喚出與之稀有度相匹配的寵物或者道具】
許幼鳶問時悅:“剛才副本裡的其他玩家能夠有獎勵麽?”
時悅道:“能是能,不過只會有金幣和普通召喚卡。”
許幼鳶將三張召喚卡留著沒用,打算這個階段的比賽結束之後在Caps上弄過一個抽獎,只要是參加過天譴副本的玩家都可以參與,免費抽給大家。要不是大家一同抗擊夜叉,她們現在也不會有晉級的資格。
和時悅商量之後,時悅完全同意:“別 擔心,我還有兩張王牌沒出呢。”
“行,那我就先收著了。”
時悅道:“我先看看我這張召喚卡能召喚出什麽東西來。”
時悅點開召喚卡,獲得史詩載具:
冰櫃貨車x1
【冰櫃貨車:火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同樣冰也是。冰櫃貨車能夠長時間保存您的物資,是您長途旅行最佳搭檔。擁有冰櫃貨車,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三餐。】
“長途旅行……”許幼鳶琢磨著,“聽上去好像和競賽階段不搭界。”
時悅臉上的表情卻挺興奮:“誰說的,這個階段還有兩大場景,誰知道會不會遇上更大的地圖?這個冰櫃貨車來得好,我先收著了。”
Alpha和阿透站在傳送點催她們:“快走吧,我們已經落在最後了。”
時悅:“你們不召喚嗎?”
“沒事。”Alpha將重新合並的紅纓槍在馬頭上方舞了舞,“有女戰佛外觀就足夠了。”
從傳送點進入到本階段的第2大場景。
21,心魔之地。
通往心魔之地腹心需要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廊是一條懸浮在虛無空間之上的水晶長廊。水晶長廊半透明,怕高的阿透坐在Alpha的馬背上都不敢往下看,緊緊抱住馬頭。
長廊上方懸浮著一塊塊巨大的菱形玻璃,每塊玻璃裡都封存著一張充滿恐懼表情的臉。
“真是個讓人不舒服的地方。”許幼鳶看著周圍的環境,確定玻璃裡不會突然衝出怪來。
Alpha道:“前面200多組隊伍已經淘汰80多組了。”
阿透:“啊?已經開始淘汰了?一會兒不會把咱們都封到玻璃裡面吧?”
Alpha嫌棄道:“能不一驚一乍嗎?來什麽任務做就是。而且比賽的時候掛機的人是誰?”
阿透說:“我突然想拉屎實在憋不住了,一邊上廁所一邊打副本我怕誤操作,更耽誤事。再說了,就算掛機不也通關了嗎?沒給你拖後腿呀。剛才天譴副本我的個人輸出還排在前十呢!”
Alpha“嘖”了一聲並不想再搭理她。
阿透:“還是說剛才親太久,害羞了?”
Alpha舞起紅纓槍就想將阿透從馬上挑下來,阿透立即踹了一腳馬屁股,逃到前面去。
時悅警告阿透:“注意你的用詞,這麽多人!”
阿透回頭看了眼,道:“哦,怕嚇著鳥……怕嚇著Nothing吧。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她發小,叫我阿透就行。那位地球最強Alpha是我女朋友。”
Alpha哼一聲:“只是遊戲裡的女朋友,為了玩暗廂的臨時關系。”
阿透:“行行行,你怎麽說都行。”
和Alpha明顯的外觀不同,阿透沒有穿任何外觀,捏出來的臉是少女的模樣,粉色的雙馬尾配僵屍白的皮膚和超大的眼睛,身材嬌小玲瓏,穿著短裙,和身姿挺拔女將軍似的Alpha完全是兩個路子。阿透肩膀上趴著一隻蜥蜴,這應該是她的寵物。她的道具還沒有使用過,Alpha的寵物也隱藏著,不知道是不是和時悅手中的王牌一樣,只能使用一次。
許幼鳶知道這二位,在比賽之前時悅就跟她說過,Alpha和阿透也進入到競賽了。
這兩人雖然不是職業選手但水平都很高。特別是Alpha,她並不是因為實力不夠才沒有走職業道路,其實早在18歲即將上大學的那年暑假她就參加過職業比賽,並且得冠軍。得了冠軍之後Alpha覺得還是當黑客更有挑戰性,這才走上職業“犯罪”的道路。再後來改邪歸正專門幫政府辦事,工作穩定待遇還高,相當於高級公務員。
阿透開的是“代理管家”公司,乾的全是以前私人偵探的活兒,只不過比古早的私人偵探社更高端更細致,自然收費也更高。阿透具有普通人不具備的敏銳觸覺和活躍的腦子,但這幾年她好使的腦子有長歪的趨勢。
時悅說她沒什麽朋友,能夠說得上話的不多,而各過各的日子想見就見不想見就晾著,回頭再聚到一塊兒還能覺得舒心又默契的朋友,大概就這二位了。
這次競賽她們也在,只不過一開始地圖很大,能夠遇見的話也都是2、3個地圖之後的事兒了。
能碰上的話最好,她們也是來玩的,冠不冠軍無所謂,Alpha說了,她們可以幫忙保駕護航。
挺幸運,和Alpha阿透遇見的時間比想象的要早一些。
許幼鳶見Alpha似乎非常嫌棄阿透,根本不正眼看她,無論阿透說什麽她都不屑都冷笑,但還是將自己的馬給阿透騎,相當口是心非。
許幼鳶和時悅走在她們倆身後,小聲嘀咕,說小情侶口不對心的樣子挺可愛。
“可不麽,你也一樣。”
“我怎麽一樣。”許幼鳶說,“小姑娘傲嬌起來可愛,大姐姐就幼稚了。”
“你就是我的小姑娘啊。”時悅冷不丁地拋出這麽一句,許幼鳶嫌棄地“噫”了一聲:
“你這隻糖精。”
“嘴裡嫌棄我是糖精,心跳指數卻加5分,還說不是傲嬌?”時悅有種飛升成功修成正果之後,再回頭看那些剛剛開始修煉還在苦苦掙扎的後輩們時的爽快,“要說口不對心,你才是第一名。”
在水晶走廊上走了十多分鍾,懸浮在空中的臉不見蹤影,隻留下一個個空蕩蕩的玻璃屋時,她們看見了一個寬敞的平台。
平台連接著數十條從四面八方延伸過來的水晶走廊,幾乎每條路上都有玩家走向中央。許幼鳶和時悅向這些人看去,見他們用同樣疑惑的目光看回來。
大家都發現了一件離奇的事——
水晶走廊走到頭了。
“不會是到平台上打一架吧?”正對面的兩個玩家率先開口說道。
這那兩個玩家都來自“MAN”戰隊,身高近兩米,渾身跟石頭一樣堅硬的肌肉,卻是開了眼角的蛇精臉,看上去就不是正經玩家,喜歡惡搞。
“很有可能。”另一邊6人小組也在竊竊私語,他們來自不同戰隊和俱樂部,不過看上去交流順暢,很有可能已經結盟。
在所有的比賽裡,結盟是初期叢林生存戰中最受歡迎也最有效的戰術,結盟的人越強大越可靠,越能取長補短就越有機會脫穎而出。
許幼鳶覺得遊戲規則應該不像他們說的那麽簡單。
如果真的是擺擂台比武力值一對一淘汰的話,為什麽到現在為止淘汰了80多組人馬,還沒有一組通關?一對一的話有80組淘汰,就該有80組通關。
說明不是一對一對抗淘汰,肯定是另外的方式。
蒼麓和閻容兩人不在這裡,淘汰名單裡也沒有她們,也就是說她們肯定還在比賽過程中。
可是,人呢?
難道這個場景有很多個不同區域?
許幼鳶正思索著,忽然發現時悅看向她的表情變了。
“怎麽?”許幼鳶一開口就發現了不對勁,她的聲音沒能傳出去,被一層看不見的隔膜包裹住。
許幼鳶心裡一驚,想要去牽時悅。時悅和她同時抬起手,就在指尖馬上要碰到的一瞬間,那層看不見的隔膜驟然發出強光,強光立即擴大范圍且無比堅硬,許幼鳶和時悅敲在了隔膜上,跟敲中了鋼板一樣疼。
不止是許幼鳶,Alpha也被強光罩住。
水晶走廊上的許多玩家都陷入了光圈之中。仔細一看規律明顯,兩個搭檔中必有一人被圈了起來。
光圈帶著玩家慢慢升空,在一片無能為力的喧嘩中,被圈中的玩家隨著光圈落入了玻璃屋裡,和剛才路途上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樣。只不過路過的菱形玻璃裡裝的臉布滿了整個玻璃屋且不會動,眼前玻璃屋之中的搭檔還能動彈,還活著。
阿透嘴張了張,又合了起來,發現題眼之後她很快淡定:“所以這回玩的是拯救搭檔。”
時悅更發現了一件事:“被困在裡面的應該都是上一輪一組隊伍裡輸出更高的那個。”
阿透:“是了,讓輸出低的去救輸出高的,你們暗廂好損啊。”
時悅:“……”
來玩自己公司的遊戲,分明就是一個被吐槽的活靶子。
身後那端的水晶長廊在轟隆隆的響聲中慢慢垂直升起,剩余的玩家們被迫跑到了中央平台上。
水晶長廊繼續抬高,和每一個高懸著的玻璃屋連接上,變成中央平台通向玻璃屋的通道。玻璃屋上方慢慢懸浮出困在裡面的玩家昵稱,讓平台上的玩家們更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搭檔在哪裡。
許幼鳶在玻璃屋裡用盡了辦法想要將它弄開,用外賣工具箱裡的錘子砸錐子戳,晃動著開開讓它噴屎球,都無濟於事。
平台上的時悅向她晃晃手臂,示意不要做徒勞的掙扎了,等著她去營救吧。
許幼鳶氣喘籲籲,只能坐了下來。
這個場景既然叫“心魔之地”,還需要營救,把這兩個特點合在一起還能是什麽呢?肯定是你怕什麽遊戲就給你折騰什麽啊。
時悅最怕什麽?必然是鬼。看她在恐怖主題裡的表現就知道了。
果然,玻璃屋慢慢開始變化,眼前的玻璃變成了鐵柵欄和牢房,牢房陰氣森森,兩個吊死鬼在門後晃蕩著,只要門一開兩個吊死鬼就會掉下來,怕鬼的人指不定當場被嚇尿。
一隻小鬼趴在桌下,如果吊死鬼沒有起到作用的話,小鬼就會爬出來抓住玩家的腿。
牆上有一副詭異的油畫,油畫裡畫的是一個穿著清朝官員服飾男人的背影,那男人往後轉過來便是一張青紫色的僵屍臉。
時悅必須穿過這些恐怖的鬼怪抵達牢房前,將許幼鳶救出來。
而在牢房兩側有兩隻餓死鬼看守者牢門,屋子裡沒有燈只有兩隻蠟燭。
許幼鳶分辨不清這屋子到底有多大,不過她能從時不時飄出一陣陰森鬼氣的角落判斷出,這鬼屋裡除了現在能看到的鬼之外,還有很多看不到的鬼。
這些裝神弄鬼的玩意兒要是落到許幼鳶手裡,不出三分鍾就能把整間屋子拆了。
可是時悅最怕鬼,要她進入鬼屋救人也實在太為難她了。
許幼鳶搗鼓了好一陣子牢房的門沒法打開,站在門兩邊皮包骨的餓死鬼勸她不要白費力氣了。
“牢房的門只有鑰匙可以打開……”
“而鑰匙在鬼屋的某個角落裡……”
“你的搭檔需要在這個讓人嚇破膽的鬼屋裡慢慢翻找才能找到鑰匙……”
“不過,在她找到鑰匙之前,恐怕已經被嚇死了吧,嘻嘻嘻嘻……”
餓死鬼說話的聲音非常尖銳難聽,像金屬刮在黑板上的聲音。
【21心魔之地任務提示:請在10分鍾內將你的搭檔從玻璃屋中營救出來,不過這對你而言將是一場殘酷的考驗。你願意為你心愛的搭檔披荊斬棘甚至奉獻生命嗎?光是嘴上說一說可不夠。這一關是見證真愛還是原形畢露?讓咱們拭目以待。】
任務提示之後便出現了紅色的倒計時數字,但平台上的所有玩家都沒能在第一時間飛奔去救搭檔。
不是他們不愛搭檔,而是通向搭檔的路實在太讓人觸目驚心。
有毛絨恐懼的玩家,發現自己要去的屋子裡全都是毛茸茸的貓和狗,就連牆壁都粘滿了毛,多看一眼都會窒息。完全不能直視密集物體的玩家必須將手伸進一個個密集孔洞裡,空洞裡還有密密麻麻的凸起物。
還有幽閉恐懼症專屬的100架電梯,木偶恐懼症專屬木偶王國,潔癖者專用汙穢沼澤……
時悅看見許幼鳶所在的玻璃屋變成了一座安靜的鬼屋,後背上也起了一層汗,還沒踏出一步頭皮都麻了。
難怪在她們之前就有那麽多玩家進入到心魔之地,卻至今還沒人從這裡離開。
“殺了我吧……”阿透面對的是高空獨木橋。
極其怕高的她需要在只有一隻腳寬的獨木橋上行走。
不僅獨木橋窄,還有強風。阿透往下一看,居然還是模擬高樓的場景。隻這麽一眼她便有種被地心引力抓住心臟的墜落感,身子晃了晃差點倒頭栽下去。
幸好時悅拉住了她。
阿透整個人恍惚著,臉色發白,連說了三個“我”字,沒找到謂語。
獨木橋另一頭的Alpha盡管冷著臉,卻是在對她搖頭。
算了,知道你害怕高空,別過來了。
阿透卻十分不甘心,她不想Alpha獨自一個人被關在那裡。
時悅琢磨了片刻,問阿透:“你怕鬼嗎?”
“鬼?鬼有什麽好怕。只要不是高處,我一個人能揍十個鬼。”
時悅微笑:“那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