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攤維持了半年的時間,這片兒被開發商買走, 要蓋大型商場, 她們的早點攤自然也沒處落腳了。
不過這檔口本身就是租的, 短短的半年時間她們早就將本錢賺回來不說, 還存下來一小筆錢。
時悅和許幼鳶商量, 想要去更好的地段開一間賣蓋飯午餐的小飯館。
“你這是做餐飲做上癮了啊。”
“真的,做餐飲真的會上癮。”時悅興致勃勃道, “我現在的目標是將餐館開起來,做到全城口碑前三名!然後有機會開連鎖就開連鎖, 沒機會的話也不勉強。能夠維持生計就行。”
“這心態可以啊。”
“那是, 就像叔叔說的,微笑, 想想宇宙!”
說許毅樹,許毅樹就出現。
不過出現的不是真實的許毅樹,而是在遊戲裡, 從許幼鳶腦海裡抓取出來專門用來搗亂的許毅樹。
“聽說你們賺了不少錢,都準備開店了。”
就在時悅選定了新店地址的某個晚上, 許毅樹帶著一身難聞的酒味, 醉醺醺地出現在她們家門口。
許幼鳶看他這副樣子就上火。
無論是現實中還是遊戲裡,許毅樹喝得爛醉的模樣是她最討厭的。偏偏暗廂還挺賤, 虛擬出來的許毅樹基本上和她記憶力最煩的形象一模一樣。
想暴力將他攆走,時悅上來打圓場,把許幼鳶暫時勸了回來安撫她道:
“看來你是真的很討厭酒鬼叔叔了,但是再煩你也要冷靜一點, 別真跟他置這個氣。看了角色的資料視頻嗎?酒鬼叔叔和你打過無數次架了,實在難纏。再說了,酒鬼叔叔現在一無所有,可咱們小日子越過越好,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回頭要是犯起渾來成天往咱們家門口蹲怎麽辦?倒霉的是咱們。”
許幼鳶知道時悅說得在理:“可也不能縱容他胡作非為,他過來就是要錢的。這次你給了他,回頭他花完了還會再找上門。到時候又要怎麽應付。”
小命有些害怕地從自己的臥室裡探出小腦袋問道:“媽媽,怎麽啦?”
“沒事,你進去寫作業吧。”許幼鳶將她哄了進去,再出來的時候發現時悅已經拿了錢給酒鬼老許。
老許嘿嘿笑著,瞥了許幼鳶一眼,得意地走了。
“你怎麽能真的給他錢?得了甜頭他肯定還會再回來的!”
“沒事。”時悅安撫她,“放寬心哈,如果他再回來的話我也有辦法。”
許幼鳶疑惑:“真的假的?你有什麽辦法?”
“你看了關於我這個角色的資料視頻了嗎?”
“看了。”說到這件事許幼鳶就樂,“沒想到你爸媽和你姐在你心裡就是這個形象,看系統都把她們編排成什麽了。”
“這事兒真不能怪我。”
“那怪誰。”
“怪系統太真實,不會說謊。對了,今天還是我媽生日呢,帶點東西咱們一塊兒看爸媽去。”
想到要見這個世界的時冶,許幼鳶說需要一點時間準備一下:“別到時候一見面爆笑,被你家人轟出去。”
即便許幼鳶做好了強大的心理裝備,但是在見到流著口水眼神發滯的時冶,還是一秒鍾都沒堅持到,問好問到一半聲調就揚到天上去了,立即轉過頭,憋著聲音,瘋狂地笑了一大場。
“小悅,幼鳶,來,吃飯,吃飯。”時悅的爸媽也出現了,和時冶相同的表情相同的說話方式,許幼鳶好不容易冷靜一點,看到二老又差點笑抽過去。
“咳……嗯!”時悅用聲音和眼神提醒許幼鳶,“冷靜一點,你說你見到公婆和姐姐怎麽連句問候都沒有,就顧著笑。”
正說著話呢,時冶看到自己領子上沾滿了口水,於是拿了一個碗過來,穩穩當當地接著。
時悅看著她姐,她姐也看著她,最後時悅也陣亡,和許幼鳶一塊兒癱在沙發上大笑不止,笑得滿臉發紅。
許幼鳶真是不明白,時悅到底是哪來的絕世小混蛋。就算在時家事事都聽她的,她也不能把爸媽和姐姐都想成傻子吧?
而且還藏挺深,要不是這遊戲的話估計許幼鳶一輩子都不知道時悅居然是這麽想的。
“千萬,千萬別跟我爸媽和我姐說……”時悅笑到腹部發疼,笑的間歇提起一口氣給許幼鳶交代一句。
許幼鳶剛緩過來一點,被她這麽一句又惹得大笑不止,笑得滿臉發紅,眼淚不停往外飆。
時家父母和時冶不解地看著沙發上的小兩口,不明白她們在笑什麽。
路過她們家門口的鄰居聽到裡面狂笑的動靜都忍不住歎息地搖頭:“哎,時家都是可憐人,本來只有一個最小的女兒是正常人,現在最小的那個連同媳婦兒也瘋了,可惜,可惜。”
果不其然,酒鬼老許在得到了一些甜頭之後,很快又找回她們家來。
這次更過分,不僅要錢,還想要直接住下來。
“我也要和我孫女好好親近親近,是吧,小命。”
老許大剌剌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對著站在角落裡害怕的小命笑。笑到一半打了個濃濃的酒嗝,熏得小命眼睛都睜不開,立即跑回自己的屋子裡。
很明顯老許就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女兒最怕什麽,他要的就是錢而已。
舉起酒瓶子噸噸噸又是幾大口下肚,老許想看看女兒會拿多少錢出來,才發現許幼鳶沒動彈。
“要錢沒有,你也沒法住這裡。”許幼鳶很冷靜地說道。
老許:“怎麽個意思?你們有錢開店,沒錢養老爹?”
許幼鳶歎一聲道:“真的不是我不想養你,我是在顧及你的生命安全啊。”
老許:“啊?”完全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正疑惑著,就聽到了廚房傳來“鏘”地一聲,這是菜刀出鞘的聲音。
聽到這動靜許幼鳶的表情立馬大變,老許也有點忐忑:“怎、怎麽回事?”
廚房的門被大力一腳踹開,“咣”地一聲巨響老許直接滑到地上。
幾道光從廚房投進無窗的昏暗客廳裡,光源的地方站著一個人,頭髮凌亂手裡提著兩把菜刀,老許驚魂未定地望了一眼,這不是那個倒霉女婿麽?
“過年了!吃肉!”時悅提刀對著老許就砍,一點兒猶豫都沒有,兩把菜刀直接砍在了老許身邊。
老許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逃開,在地上蹬著腿往後腿,指著時悅:“過啥年啊才幾月!而且我又不是豬!她怎麽了?啊?她瘋了?!”
許幼鳶從時悅身後勉勉強強地抱住她,為難道:“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悅全家腦子都不太好使,小悅能好到哪裡去?不過沒關系,醫生說了她是間歇性發作,跟季節和氣候有關,不是每天都這樣!您要是真住這兒把房門鎖好,進進出出的小心點兒別跟她對視就行。哎,算了小悅!算了算了!別砍老頭!老頭瘦成這樣,又髒又臭的,不好吃。”
老許:“……”
正說著,氣喘籲籲的時悅忽然抬頭,正好跟老許的目光相接。
察覺到時悅馬上就要發癲,老許拔腿就跑。
“爸,爸!您慢著點兒,外面路滑!”
老許跑出一站地了許幼鳶還依在窗口囑咐他。
“走了不?”時悅將菜刀放回了廚房。
“走了!時悅,這招也太爽了吧!”
“當然,不要命的人永遠在食物鏈的最頂端。哎,你幫我把櫃子裡的酒精拿過來一下。”
聽到“酒精”許幼鳶心裡一抽,立馬跑到廚房一看,時悅果然受傷了,滿手的血。
“沒事。”時悅說,“你看你那表情,真沒事,剛才演戲演得太逼真了劃了一個小口子,酒精消個毒帖上創可貼就好了。”
許幼鳶上來查看傷口,的確是皮外傷,但是那一道血口也夠嚇人的。
時悅看許幼鳶心疼得特別真實的表情,根本感覺不到疼痛,甚至笑了起來。
“你還笑,下次無論如何都不演這種戲了。這回是傷到了手,回頭要是不小心傷到了別的地方,傷得更重怎麽辦?實在太危險了。”許幼鳶拉著時悅坐到沙發上,認真地幫她消毒包扎。
“一點點小事而已,不要放在心上嘛。知道你心疼我。”時悅沒受傷的右手穿過許幼鳶臉邊垂落的長發,去捏她的耳朵。
許幼鳶耳朵特別敏感,一觸碰就感覺到她身體開始發熱,有了變化。
但是她沒有躲開。
一直忙著生計的妻妻二人床上生活並不算太頻繁,畢竟也要保持體力,但絕對不算冷淡。
就算再忙,她們每周都會有一次全身心投入的親密行為,隔絕了外面所有的一切,甚至連小命都攔在房外,沉浸在隻屬於她們的二人世界裡。
在這個世界中,許幼鳶覺得自己完完全全屬於時悅,也只有時悅能帶領她抵達最暢快最幸福的地方……這是先前絕對沒有過的感受。
漫長的遊戲給了時悅充沛的時間去磨練技術,身處幸福之中的人,即便年齡在增大,但是對生活的熱情卻不會熄滅。
愛情,滋潤了歲月帶來的一切乾澀。
時悅本身年輕又健康的身體幫助遊戲裡的她維持著良好的狀態,即便許幼鳶不說,她也能從許幼鳶的所有肢體反饋得知,這又是一場讓許幼鳶喜歡且深深沉溺其中的親密交流。
……
小飯館的生意和早點攤有點兒不一樣,想要做好了更難。
之前早點攤能形成壟斷輕輕松松躺著賺錢,是因為時悅找個地段好,就她們一家賣早點的。現在開小飯館做真正的餐飲,競爭自然更強。
時悅做飯的口味沒得說,吃過的顧客都讚不絕口,但是回頭客和口碑沒有形成正比。
許幼鳶跟她分析,普通的上班族根本不關心吃的東西好不好吃,如果說好吃自然更好,但是一般情況下,只要填飽肚子就行。
真好吃和便宜之間選擇的話,他們大多數會傾向於便宜。
“因為咱們店裡的所有食材都追求品質和新鮮,絕對不會混入變質和劣等的食物,成本高,價格也會隨之水漲船高。我們最低只能賣到25塊錢,但是其他用低廉食材的商家可以壓到15元,相比之下咱們好像貴得離譜。”
時悅不爽:“10塊錢一大包買進來的變質豬肉,也不怕吃出毛病。”
“對那些一個月賺不到一萬塊的人來說還真不怕。因為大家都知道真正會吃死人的東西即便是唯利是圖的商家也不敢賣,頂多是不太有營養的合成品罷了。味道上品不出太多差別,甚至有些因為不健康的油和添加劑的原因,口味還更讓人上癮。”許幼鳶說,“我沒錢的時候也是點便宜又熱門的外賣,你懂這種心理嗎?”
時悅想了想:“懂啊,不就是幾年前遊戲裡的咱們。這一關挺魔性。”她看了看四周,看這個由她們一手改造,變得越來越舒服的家,“有時候我都覺得這不只是一個遊戲而已。我們在這裡生活了好多好年,這兒才是咱們的家。”
許幼鳶盤腿坐到她對面,笑道:“對啊,這裡也是咱們的家。咱們在這間小房子裡一同經歷了很多事情,共同承擔一起進退,誰能說這裡不屬於咱們呢。”
時悅當然都明白,就是因為想讓這個家越來越好,她才勤奮工作,想方設法想要把店開得更長久一些。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再租個小檔口當過渡時期也好。
“反正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把品質降下來!”時悅說,“這是我在這個遊戲裡最後的一點追求了。”
“行,當然!”許幼鳶說,“我百分百支持你!”
小命從門後面露出一個小腦袋,學著許幼鳶的口氣說:“媽媽,我也百分百支持你!”
時悅看著她倆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
這感覺和當初剛剛建立NCOUNT時的心情很像,又有點不一樣。
建立NCOUNT時是橫空出世的意氣風發,而現在心裡懷揣著一份激動和乾勁,但多了很多柔和與底氣。
這是來自許幼鳶,來自家庭給予她的底氣。
她喜歡這個家,喜歡和許幼鳶在一起的每一天。
時悅確定好了方向,餐廳就算生意不好也絕對不放棄,從快餐慢慢蛻變轉型,她相信市場一定會有看到她的那一天。
在成功之前早餐時段也開放,賣早點。
包子煎餅豆漿茶葉蛋,大家喜歡吃什麽她們就賣什麽。除了追求自己的理想之外,填飽肚子也是重中之重。
經典的早餐永遠不會過時,材質上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如果再加上味道好一些的話,肯定會吸引到更多的客人。
許幼鳶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去店裡幫忙的時候天還沒亮,等她包完包子時悅起來了,接力去煮豆漿和茶葉蛋。煮出點兒香味的時候,許幼鳶就該送小孩去上學了。等她從學校回來正是店裡最忙的時候,她們一塊兒經營著。
累,但這就是她們的生活。
早餐做得風風火火,給午餐引了些流量過來。小餐廳不溫不火地開著,賺不了什麽大錢,但生活也維持了下來。
日子一天天過,許幼鳶有天早上起來,照鏡子的時候發現自己老了。
皺紋、白發,她的模樣已經不是自嘲中的“中年”,而是真的老了。
遊戲開始的時候她是38歲,小命3歲,算算小命的年紀,上初中二年級14歲了,許幼鳶也老了11歲。
49歲,這是她聽說過,但是沒有真實接觸到的年齡。
在遊戲裡她成日為生活奔波,經營的又是起早貪黑的生意,很少注意保養,現在的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再老一些。
去年她就絕經了,煩了她大半輩子的大姨媽總算是再也不來煩她,可她的衰老速度也變得前所未有的飛快。
再去看小她9歲的時悅,雖然歲月不留情,也在她的身上刻下了印記,不過剛剛40歲的她狀態還算很好。
“你發現我有什麽不同嗎?”
許幼鳶問時悅。
時悅看了看她說:“老了唄。”
許幼鳶已經非常了解她的套路了:“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完全不會說假話。”
“我會啊,我隻說有意義的假話,虛情假意一下就被拆穿的說來也沒勁,對不?而且我不覺得你老有什麽問題啊,咱們都在老,你還是你就行。”時悅還挺認真看許幼鳶的臉,“這個模擬的老態還挺具有參考意義的,讓我好好看看,以後你真的老了是不是就會長成這樣?還挺不錯的,很有韻味。”
“你這是換了個套路哄我罷了。”
“只要能讓你開心,套路天天換。”
許幼鳶樂了:“哎你說,為什麽這次咱們這麽順利,難道真的是因為心態放寬了?”
“有可能吧,心態好,自然會有好運。”
“你還挺樂觀。”許幼鳶說,“距離15年還差最後4年了,你猜還會有什麽難關?”
“生老病死,人生最大的坎不就是這些麽。”
“你這麽一說我心裡有點發寒。”
“別怕。”時悅用年輕的靈魂笑道,“萬事有我。”
人生會在第幾個年頭遇到過不去的困難,誰都沒辦法預見。
許幼鳶曾經覺得她這一輩子就這樣了,一手打造了重塑宇宙,然後不斷打磨它,守護著它,看它慢慢成長慢慢變得完美,這輩子隻做好這一件事許幼鳶就很知足。
可是才34歲,她的人生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遊戲中49歲的她也遭遇了變故。
小命終究還是去世了,特效藥延長了她的生命,但是沒能真正留住她。
臨終前許幼鳶非常不舍,就連時悅也在偷偷抹眼淚,小命卻比她們倆都堅強:
“都別哭了,醫生不是說我根本活不過10歲嗎?結果不也偷了4年的時間回來?給你們說,我一點都不怕。”小命虛弱而發自內心地笑,“你對我這麽好,盡你們所能給我最好的生活,有些人活個7、80歲都未必有我這麽開心,真的……我沒有任何遺憾,你們也不要有。開開心心地繼續生活下去,有可能的話,下輩子咱們還當一家人,行嗎?”
小命的過世沒有造成許幼鳶和時悅任何的隔閡,反而將她們的心拉得更近。
想起小命,心裡空蕩蕩的時候兩人就會一塊兒做頓好吃的,許幼鳶覺得自己的廚藝進步很多,連時悅都真心誇獎她。
“為什麽我覺得每次一塊兒做飯的時候,心情就會變得更好?”許幼鳶握著筷子,“難道這就是美食的力量?”
時悅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偷偷笑了起來。
“我已經聽到你嘲笑我的聲音。”許幼鳶斜她。
“冤枉,我什麽也沒說啊。”
“難道笑得還不夠大聲麽?”
時悅:“哎?也對。”
許幼鳶直接踹她,一腳踢出去腰部“哢嚓”一聲,痛得她整張臉扭曲。
時悅趕忙上來扶她:“你怎麽回事啊?多大年紀了還做這麽高難度的動作!快!我送你去醫院!”
“去什麽醫院啊,你幫我按按就好了……”
“你別太在意了,就算只剩下四年的時間我們也還是有危險的。畢竟通關的條件是心跳指數維持在50分以上,並且順利存活!如果咱們在4年中掛了的話,也是算失敗的。”
時悅的話讓許幼鳶瞬間警醒:“還有這種事!那不行,咱們得去醫院做個全面的體檢!早發現早治療,別心疼錢了,一定要撐過這4年!”
沒想到一去體檢就檢查出了一個驚天大問題。
問題不是在許幼鳶身上,而是在時悅身上。
“淋巴癌?”
許幼鳶簡直晴天霹靂:“怎麽可能?你……你從來都沒有說過你哪裡不舒服,怎麽一檢查就是淋巴癌了?”
時悅也有點恍惚,回想了一番“昂”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以前的確有一點不舒服,這兒。工作忙起來就沒有太在意,以為是年紀大了有點小毛病而已。”
“你……你怎麽能不在意身體呢。”許幼鳶急得眼淚往下掉,眼看著心跳指數也要跟著往下降,時悅可憐兮兮地拉著她的衣角道:
“別罵我了,我都生病了。”
許幼鳶心裡不是滋味,將眼淚抹掉:“我怎麽可能罵你,我只是……只是很難過。”
許幼鳶還是不死心,去問醫生時悅的具體情況,還剩下多長時間。
得到的結果是8個月。
才8個月……
醫生走了,許幼鳶站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一言不發。
時悅走上來拍拍她,歎了一聲:“本以為這次可以順利過關,沒想到……真的好奇怪,要怎麽做才能過關呢?就算智商高也沒必要搞成地獄難度吧。這都不是地獄難度,根本就是地獄本獄了……”
時悅還沒說完,許幼鳶忽然轉過身緊緊將她摟住,動作太大,差點撞得時悅一屁股坐在地上。
許幼鳶的後背劇烈起伏著,她在時悅的懷裡無聲地痛哭。
時悅撫摸著她的後背,知道許幼鳶最喜歡這個安撫的動作。
她們真的就像一起過了11年,一塊兒攜手走到人生終點的伴侶。
其實時悅已經很厲害,起碼醫生宣布只有8個月的時間,她卻活了3年多。
距離遊戲最後的時間只剩下兩個月,時悅終於撐不住倒下了。
她的身體狀況已經惡化到極點,幾次手術之後花光了所有的錢。店鋪賣了,房子抵押。許幼鳶沒日沒夜地照顧她從不喊累,她在做為人妻子應該做的所有事。
“不用這樣吧……”時悅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如果連房子都抵押,還不上,以後你住在哪呢?”
許幼鳶知道她已經有點糊塗了,這是遊戲,時悅這個角色死了的話遊戲就失敗了,許幼鳶就從遊戲裡離開了,當然不會繼續住在遊戲裡。
可如果真的只是遊戲的話,許幼鳶又為什麽這麽難過?傾盡所有想要救回時悅?
“別哭了。”時悅說,“就算沒有進入暗廂的競賽階段,也有別的辦法到Caps買帳號……以你現在的實力,想要自己培養一個重塑宇宙的極品號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直接送你……只要你願意收下……”
“你別說話了。”許幼鳶道,“你休息一下。”
其實早就已經和遊戲無關了,許幼鳶難過的並不是最後一次通關可能失敗,而是這遊戲裡陪伴她多年,共同生活了多年的這個人要離去了。
時悅說:“其實我覺得這個場景挺有意思的。即便有朝一日,我真的失去了現實中的所有變成了普通人,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每一個平凡的日子都這麽幸福……想到就覺得無所畏懼。無論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疾病,我們都不離不棄。許幼鳶,我們居然做到了……
“許幼鳶,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只剩最後一個心願沒了。就算在遊戲裡,這麽多年……你也沒說過那句話。”
時悅握住許幼鳶的手,問她,
“你愛我嗎?”
許幼鳶看著她深深凹陷雙眼裡的渴望,心內翻湧出劇烈的不舍和愛意。
她緊緊握著時悅的手,將她的手背抵在自己的額前,用力點了點頭,隨著眼淚的滾落,許幼鳶說:
“我愛你,非常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