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兩天就要總決賽,暗廂接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熱度, 總決賽的關注度空前, 比之前第一階段火爆程度更甚。
還沒正式開始比賽, 全網對於最後冠軍的歸屬已經討論了八百遍, 幾方支持者甚至吵了上千樓。
體彩賠率最低, 冠軍最熱門的依舊是阿雪和草野象這對,大家對阿雪這位職業冠軍還是充滿了信任和期待。坊間傳聞草野象是海外富豪企業家的千金, 雖然不是職業玩家,在第一階段的表現也不是最突出的, 但和阿雪取長補短很有看頭。
緊隨其後的是Nothing和等離子帶花奶油蛋糕。之所以有一部分不看好她們, 是因為兩人都不是職業玩家,第一階段的表現不賴, 但能排在第一,運氣比實力佔比更大一些,而幸運之神不可能永遠站在她們這邊。
不過也有人認為她們倆不只是擁有運氣。很多圍觀了第一階段比賽的職業玩家都看出來了, 暗廂的競賽和傳統全息遊戲競技還是不太一樣的,不僅考驗選手的操作和敏捷, 更重要的是要依靠想象力。這款遊戲的自由度前所未有, 不能用過往的職業經驗來看待。
對暗廂這款遊戲的評價漸漸呈現兩極化,有人覺得它從核心玩法到賽製根本不適合職業賽, 但另一部分覺得全息遊戲的本質就應該是快樂,是想象力的放飛,暗廂的模式才是全息遊戲該有的樣子。
無論如何,暗廂的官博粉絲數量已經越來越逼近重塑宇宙。
最後的決戰即將開始。
距離總決賽還有不到32小時, 暗廂玩家翻車事件持續發酵隨後反轉,輿論矛頭一致戳向SQUALL之後,NCOUNT從上到下總算能松一口氣,全身心投入到最後的決賽。
時悅剛開完晨間會議往外走的時候,聽到公司前台那邊有些躁動聲。
“時總,您別過去了。”小泰迪跑來說,“一堆記者想要采訪您,堵門口好半天了,要是您被逮著就糟了。趕快溜吧!”
旁邊的黃總無奈地看著小泰迪,這孩子口無遮攔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一改。
時悅倒是完全不在意,用後背想也知道這些記者想要探聽些什麽。無非是想從時悅的嘴裡挖出對SQUALL的評價,想知道SQAULL為什麽要讓暗廂背鍋,雙方是否已經反目,以及許幼鳶和她的關系,雙方交戰是不是因為許幼鳶?等等。
“讓他們等著。”時悅說,“暗廂總決賽之後我會召開網絡記者會,他們想知道什麽事到時候來記者會提問就是。”
小泰迪興奮道:“好咧!”得了時悅的話,立馬往前台蹦。
黃總對著她的背影嘖嘖幾聲:“咱們運營部的怎麽都這樣。”
“不是挺好的麽?活潑,對工作熱情。而且你們運營也有沉穩的。”
“哦?我怎麽沒發現。”
“易如雙啊,我看她每天埋頭工作任勞任怨,你們運營部每回加班都有她的份,不聒噪隻乾活兒,隻當運營一組的組長是不是有點兒屈才了?”
本以為時總忙著工作忙著戀愛,對公司裡中層以下員工的情況不是太了解,沒想到Boss就是Boss,一聲不吭全都看在眼裡。運營部最肯乾的就是一組,一組也是在易如雙被提上來之後才越來越有存在感的。現在又被老板點名表揚,年中評級的時候是不是得給她再往上升的機會?
一組組長再往上就是副主管,老板都開口了,老黃沒什麽拒絕的余地。
這次的總決賽就讓易如雙來盯一下吧,也算是積累點經驗加放些信號出去,讓其他想要競爭年中副管的人死了這條心。
包括時悅和老黃在內,沒人能想到這一個小小的決定,會對之後NCOUNT的命運,甚至是時悅等人的性命造成巨大的影響。
……
時悅回到辦公室,看一下日程和備忘,終於將所有工作都收尾,可以提前回去和許幼鳶專心備戰決賽了。
“你在哪兒呢?”時悅收拾東西的時候興致勃勃地請求和許幼鳶視頻,許幼鳶半天才接通。
“我剛上車。”
“昨兒不都給你放假讓你安心備戰了?膝蓋不是還疼著麽,怎麽往外跑?今天有8級陣風呢,你幹什麽去?”
許幼鳶說:“我擔心你。昨天看新聞說劉鋒從警局裡出來的時候被人潑了汙物,家門口也被噴了紅油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為咱們出氣。這事兒啊……看上去是為咱們出氣,實則是在瘋狂拱火。劉鋒這個人心思深,看上去脾氣很好,其實關系多有城府,心狠手辣。”
“你是擔心他會派殺手來殺我麽?”時悅笑著說。
許幼鳶卻笑不出來:“你以為不可能麽?”
“所以你要來當我的保鏢?”
“小悅。”許幼鳶非常認真說,“劉鋒真的有可能為了利益殺人,你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許幼鳶不是在危言聳聽,她了解劉鋒,知道事態會往什麽方向發展。時悅收起了笑臉,出門看了一眼,堵門的記者們已經散了。
“我一會兒下樓,就不開車了,咱們一塊兒回家。”
“嗯,我馬上就到了。”家到公司距離很近,開車5分鍾的路程。
“許幼鳶。”就要掛斷視頻的時候,時悅突然說,“我今天真開心。”
“嗯?”
“原來你比想象中的還要在乎我。”
許幼鳶苦笑道:“祖宗,我什麽時候不在乎你了?真是冤枉。你下來的時候注意安全,最好叫上同事一塊兒送你。”
時悅道:“放心,會的。大廈裡的安保系統很完善,身份可疑的人進不來。我這就下去了,咱們公司門口見吧。”
“好。”
結束視頻,許幼鳶的車已經停到了CRUSH大廈樓下。
她忍不住往上看,看著反射出烈日光芒高聳入雲的樓體,心裡有些焦急,想要時悅快點坐電梯下來,想要快點看到她。只有在自己身邊,親眼看到安全的她,許幼鳶七上八下的心才能稍微安心一點。
等了五分鍾,依舊沒見到時悅的蹤影。
現在不是下班的高峰期,CRUSH大廈的電梯又是高速電梯,別說五分鍾,三分鍾絕對能從頂樓下到底了。時悅是個不拖遝的行動派,說這就下來的話一定是已經行動了,不可能五分鍾了還沒見人影。
許幼鳶給時悅發微信,沒回,打電話,沒接。
握著手機的手開始變得冰冷,許幼鳶坐不住,環視了一下車外的情況後下了車,一邊繼續給時悅手機打電話,一邊往大廈裡走。
“您好,請站在紅色區域內掃描您的虹膜。”
許幼鳶穿過大廈寬敞的大廳想往裡走的時候,人臉識別沒通過,被閘門給攔了下來,系統提示要掃描虹膜。許幼鳶看了一眼掃描屏,掃描屏很快閃現了紅燈,冰冷地提示:
“您沒有進入權限,請前往訪客登記室登記訪問信息,或者直接聯系大廈工作人員,謝謝您的配合。”
許幼鳶只能去了訪客登記室,幸好登記室裡的工作人員是人類,不是AI。
“去NCOUNT公司?”工作人員盯著她看了一番說,“請問您找NCOUNT的哪位?我現在掛電話過去,幫您聯系。”
“我找NCOUNT的老板時悅。”
工作人員之前就覺得眼前這人面熟,說來找NCOUNT老板更確定了,是許幼鳶沒錯。
這位工作人員最近沉浸在幻想美食世界裡無法自拔,業余時間都在玩這款遊戲,對許幼鳶無比崇拜。如今看見本人,心裡的小鹿早就開始亂撞。但是工作制度不允許他胡來,攀談閑敘都會讓人覺得大廈的安保人員不專業,工作人員也隻好苦苦忍著當場吹彩虹屁的衝動,放慢動作,想要多和偶像待一會兒。
許幼鳶見對方根本都不能稱之為慢動作,簡直是定格了,越趕時間他越慢,忍不住催促: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您能稍微快一點嗎?”
“好的好的,嗯……”工作人員握著內部電話半天,最後說,“沒人接電話。”
小泰迪傳達了時總的話,將門口堵著的記者散去了一波。前一波剛走,後一波馬上又來,大門關著記者就一直按門鈴,NCOUNT的前台又跑出去跟人解釋,和小泰迪並肩戰鬥,一塊兒說了半天人家才散。
前台說得口乾舌燥:“這些人是怎麽放上來的?樓下的人不管麽?”
小泰迪也很無語:“你不知道樓下就有個自媒體公司麽?認識無數平台也要巴結無數平台,這些記者肯定是他們放上來的。”
“這麽討厭啊,我要不要下去和安保人員說一下?”
“下一波再來的話我去說!不僅去找大廈安保,我還要找物業,不行的話直接報警!”
兩人說得義憤填膺,之前訪客來的電話就沒聽見,這會兒來電記錄也沒能及時看見。
“許小姐,沒人接。”工作人員說,“要不您再等會兒,我接著幫您撥。”
“好……”
時悅的手機始終打不通,許幼鳶已經沒法安心地站在原地,忍不住一直回頭,目光從訪客室裡探出去,看向閘門內來來往往的行人,尋找時悅的身影。
就在工作人員“哎”了一聲,終於等到NCOUNT公司前台接聽電話的時候,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和玻璃破碎聲讓許幼鳶心驚肉跳,幾乎彈起來。
大廳深處拐彎裡,電梯口的方向傳來騷亂和尖叫聲。
工作人員的表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手伸向身後的電擊棒。
還沒等他有任何行動,許幼鳶已經什麽都顧不上,飛速向外跑去。
“哎,哎,許小姐!”工作人員也跟著跑出去,看見剛才還斯斯文文穿著裙子站在他面前的許幼鳶衝到大半人高的閘機口,雙手一抓腳下猛蹬,相當利落地騰空而起,從閘機口翻了出去。
工作人員驚呆,沒想到許老師除了會製作遊戲之外,還有這身手。
警報聲大作,整個CRUSH大廈亮起了紅燈,本來掛在牆上的AI安保迅速從牆上降下來,手持武器對準了闖入者許幼鳶,警告道:
“請無權限人員立即停止非法行為!請無權限人員立即停止非法行為!否則不排除采取暴力阻止您的侵害行為!”
此時的許幼鳶什麽都聽不到,警報聲撞在她的心臟上仿佛一種巨大的能量將她用力往前推。
在這一刻,她的腦子裡沒有關於自己安危的任何意識,隻想馬上找到時悅!
她甚至能感覺到肌肉的膨脹,為時悅迸發出難以想象的能量!
許幼鳶飛速向傳出巨大聲響的地點狂奔,四個AI安保從四面追上來,警告聲和警報混成一片。
路人被剛才巨響弄得驚魂未定,忽然又來了個非法闖入者,紅燈狂閃警報震得讓人窒息,許幼鳶所到之處所有人都退散到一旁。
AI安保在警告三次之後直接開槍,麻醉彈從後方追上來,許幼鳶一個側身居然被她閃過了,腳下一點又晃過另一枚麻醉彈,這一刻她有種回到暗廂遊戲裡的感覺。
一直玩全息遊戲的許幼鳶在不知不覺中把神走位帶到了現實世界裡。雖然沒有外觀沒有buff,但在危機時刻,她的身手和反應的敏捷程度在自己的想象之上!
連續躲開了兩枚麻醉彈,許幼鳶終於衝到了拐彎處,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時悅。
時悅半張臉都是血,血沿著臉頰從額頭滴到肩膀,將她半個肩頭都染紅了,身後一堆碎玻璃砸和橫七豎八倒著的人。
時悅捂著傷口,本來緊繃又冷靜的表情在看見許幼鳶從天而降的身影時,瞬間瓦解,聲音裡帶著委屈:
“許幼鳶!”
時悅一喊許幼鳶的名字,許幼鳶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小心!”有人大叫一聲,指著時悅頭頂已經砸下來一塊玻璃的地方,另一塊玻璃也搖搖欲墜,馬上就要墜下來。
時悅想要起身躲開,腳下一陣猛疼惹出她一身冷汗,疼痛將她桎梏在原地。
許幼鳶的注意力全在時悅身上,大腿被麻醉彈打中也渾然不知,晃動的巨大玻璃再次脫離框架,向著時悅頭頂墜落的時候,許幼鳶撲上來張開雙臂直接將時悅推了出去。
伴隨著驚叫聲,許幼鳶清晰地感受到了巨型玻璃下落時的強壓。
她咬緊牙關閉上眼,準備承受巨大的痛苦。
玻璃碎了,濺了她一身的玻璃渣,有幾片碎玻璃割破了她的後脖子,但是預想中的痛苦卻遲遲沒有來。
直到胳膊被抓住,許幼鳶才緩緩抬起頭,發現自己沒有被壓扁,抓住她胳膊的是滿臉擔憂的時悅。
許幼鳶抬頭看,四個AI安保站在她和另一名女性的四周,抬起胳膊撐住了下落的玻璃,幫她們圍出了一個安全的空間。玻璃受到巨大的衝擊,碎了一大半。而四個AI的手臂全部毀壞,閃著火花,有一個腦袋直接扁了。
“受到致命創傷……請回廠維修……受到致命創傷……請回廠維修……”AI安保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許幼鳶!你傷到哪兒了!”時悅都沒敢用力拉許幼鳶,前前後後將許幼鳶看了兩圈,確定領口上的血是脖子後面的傷口造成的,傷口只是擦破了皮,不深,其他地方都無礙。
可時悅一點都放松不下來,對著愣愣看著她們的工作人員吼道:“發什麽愣!叫救護車啊!”
“哦哦,哦!”工作人員立即撥打了急救電話。
物業和人類安保主管帶著人匆匆趕來,看見地面上一片狼藉沾著不少血,眼前的好幾個人都流血不止,臉色相當難看。
“時總,您沒事吧。”物業的人趕快上來確定傷情。
時悅臉色本來就被血蓋了一半,加上氣極了的表情,看上去能吃人。她指著頭頂空了兩塊的空洞,質問道:
“你們這是要謀殺?”
物業往上看了一眼,一陣勁風從破的洞外刮進來,本來好端端趴在腦門上幾根稀疏的頭髮被卷了起來,在空中飛舞。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畢竟幹了這麽多年物業,像眼前這樣血淋淋的大場面還是第一次見,被時悅這麽一質問問懵了。
“時小姐,已經報警了,等警方來我們會全力配合調查。”還是安保主管見多識廣精神狀態穩定,“你們都受傷了,暫時不要挪動,以免造成更大的創傷。老彭,去拿墊子和醫藥箱來,小林小劉,你們去找維修網絡的人。我估摸著玻璃松動有可能和修理網絡有關,早上我就看見他們在外牆那兒了,說這年頭網絡還能壞,實在離奇,大廈的結構又很複雜,得拆塊玻璃才行……”
物業這時才找回了魂:“剛好又趕上了8級大風天,你說說,就這麽倒霉……”
時悅聽得火冒三丈:“你們還倒霉上了?這事兒我能告到你們物業公司破產信嗎?”
物業面如菜色,還想說什麽,被安保主管勸了下來:
“時總,救護車馬上就到,該賠償的咱們一定不會推脫。請您穩定情緒,以免牽動了傷口”
安保老彭將醫藥箱拿來,主管幫她們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救護車和警察一塊兒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