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列舉的方法好是挺好的,但對身為帝國三皇子的雷哲來說, 就有些上不了台面, 簡稱掉價, 他把這個顧慮說了出來,遭到了安德烈的嘲笑。
“除非你用什麽正當的商業競爭手段搞垮他的公司, 不然其他任何報復手段對於你的身份來說都很掉價, 就算你光明正大地把他打一頓, 也肯定會髒了你的手啊。”
雷哲想了想覺得也是,他現在還完全沒有像他父親一樣的滔天權力,又必須顧忌輿論做事情不能太明著乾, 只能用些陰損的法子。
四人大概商量出來一個粗略的思路,就已經到了十點半,三個Alpha又興致勃勃地晚了會兒格蘭特的遊戲機。雷哲非得拉上諾林,看諾林被突然從房頂上掉下來的奇形怪狀的喪屍嚇得一連七發子彈全都打偏,笑的倒在沙發上起不來。
時間已經不早,再回學校估計都已經過了門禁,四人就在格蘭特家中住了一晚, 格蘭特的房子裡只收拾出一間客房, 正好給了諾林和雷哲睡,安德烈和他住自己的臥室。反正一米八的床很大, 兩個人就算在上面打滾兒都掉不下去。
格蘭特擦著頭髮從浴室裡出來,就看見安德烈正鬼鬼祟祟地趴在牆上, 用耳朵捕捉著來自牆壁另一邊客房裡的聲音, 格蘭特動作頓了一下, 無奈地過去把他拎走:“你幹什麽?”
安德烈小聲道:“你難道不好奇他們兩個小情侶會做什麽嗎?”
格蘭特:“這有什麽可好奇的啊,頂多就一起滾個床單——唄?”
半分鍾後,格蘭特和安德烈一起耳朵貼在牆上,聽著另一頭客房裡的動靜。
起先他們還能聽到諾林和雷哲說話的輕微聲響,不一會兒那聲音便消失了,正當他們估摸著兩人是不是要睡了時,一陣刺破耳膜地嗩呐音響在他們耳邊猛然炸開!
兩個偷聽牆角的Alpha立刻捂著耳朵跑的離牆遠遠的,安德烈草了一聲,大聲喊:“雷蒙德你個沒節操的!我和格蘭特要是耳朵出問題了你得對我們兩個負責!”
雷哲呦了一聲,笑著回道:“到底誰沒節操啊?你還把格蘭特拉上了,怎麽做到的,真沒想到格蘭特竟然也給你帶猥瑣了。”
諾林把音量調到最大,正播放嗩呐合奏的終端按在牆上,無聲地笑的都快背過氣去了。這邊沒有他們的睡衣,諾林又不喜歡穿著出門的衣服睡覺覺得不舒服,便和雷哲一起扒光了準備裸睡,此時兩人披著棉被盤腿坐在床上,和主臥的兩位隔牆喊話。
格蘭特喊道:“先把音樂給停了吧,這聲音也太流氓了,我怕鄰居舉報我擾民!”
諾林看了雷哲一眼,見他點點頭,把音樂關上了,自己也被吵得耳朵裡嗡嗡的,笑道:“趕明兒我也得去學個嗩呐,以後你要再惹我生氣,我就專門在你睡覺的時候吹。”
“這麽流氓的樂器你可不能學。”雷哲一本正經道,“我高中的時候音樂課是自選樂器學習,有個同學學的嗩呐,他一支嗩呐吹起來的聲音能蓋住三架鋼琴,四把小提琴和八隻單簧管,最後弄得全班被他一個人給帶跑了,聲音穿透力強的整個學校都能聽見,你要在皇宮裡挑睡覺的時間吹,先不說我什麽反應,光我爸就能拎著你的腿把你扔出去。”
說罷雷哲大聲道:“就知道你們會偷偷聽牆角!小小年紀腦子裡都裝得什麽東西!都快十二點了還不睡覺明天還想不想上課了!我和諾林先睡了,你們倆自個兒玩去吧!”
諾林也的確困了,打了好幾個哈欠,他把床頭的燈關上,臥室裡便沉入一片黑暗,只有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在地板上留下一塊塊的清淺光輝。
十二月份已經入冬,但臥室裡開著恆溫控制器,兩人蓋一床被子倒也暖和,肌膚相貼的溫暖帶給人心理上的滿足是無與倫比的,諾林愛不釋手地摸著雷哲身上的肌肉,手指戳他胸口,感覺到雷哲配合地動了動胸肌。
他便瞬間想起當時救助虎斑貓小雨點時,在機甲阿斯克上和雷哲的交流,那時候他因為被雷哲勾起了內心的陰暗和痛苦非常討厭他,兩人整天吵架,卻奇跡般地在救助一個可憐小生命的問題上達成了共識。
雷哲在他耳邊壓低聲音問道:“老公的胸大不大,好不好摸?”
諾林點著頭,強忍笑意道:“要是能給瑞秋喂奶就更好了。”
雷哲:“等你懷下一個的時候要是再產了奶,我就不全喝光,讓給瑞秋兩口——”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諾林一巴掌按在臉上,惱羞成怒地斥道:“胡說什麽呢!睡覺!”
不用看雷哲也知道諾林肯定整張臉都紅得透透的,他暗自發笑,給諾林捏了捏被子,確定後背沒有晾在外面,拍了拍他手臂:“行,睡吧,晚安傻豬豬。”
在別人家裡,還這麽晚了,第二天要上課,他肯定不會再折騰諾林。
“晚安。”諾林在雷哲唇角啾了一口,閉上眼放緩呼吸,不一會兒就在席卷而來的困倦中沉入了夢鄉。
諾林這一覺睡的並不踏實,模糊不清的夢境反覆纏繞著他,紅與黑和漫無邊際的藍扭曲著溶解在一起,幾乎要將他魘住,他似乎看到被誰捧在手中的瓶中船,木製的小船有漂亮的白色風帆,瓶子裡還有點點綠色的植物。
他聽到亞爾林和媽媽的聲音的頭頂上方的甲板上,濃鬱的黑暗中,有人牽著他的手,領著他步步向前,在他耳邊道:“來,哥哥去帶你玩。”
被雷哲叫醒時諾林恍然間還不知自己在哪裡,雷哲已經洗漱穿戴好了,正趴在枕頭上相當近距離地看他,見諾林一臉懵懂,笑道:“怎麽,睡一覺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
“沒有。”諾林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他揉了揉眼睛,道,“晚上做了一個夢,覺得有點累。”
雷哲低頭就要親他:“夢見什麽了?”
諾林堅決不讓,在沒刷牙之前,他拒絕任何形式的接吻,他推開雷哲的臉,坐起來搖搖頭:“記不太清楚了。”
“如果是噩夢的話忘了也好。”雷哲把衣服給他,“他們應該也起來了,正好一起在外面吃個早飯,再去學校。”
早晨六點半天還黑著,諾林一看沒點光亮直想躺下再睡,賴床失敗後被雷哲拖進衛生間刷牙洗臉,走出客房時正好碰見格蘭特和安德烈也出來。
Alpha普遍精力旺盛,完全沒像諾林那樣困得直打哈欠,諾林因為體質原因一打哈欠就會跟著流眼淚流鼻涕,坐在飛行器上沒一會兒就滿臉都是水光光的眼淚,弄得雷哲都習慣隨身帶著紙巾,隨時隨地給他擦擦。
“你這淚腺也太發達了,說你小哭包你還不承認。”雷哲把紙巾給了諾林一包,諾林隻睡了六個多小時,又剛吃完早飯大腦缺血困得不行,靠在雷哲肩膀上眯了一會兒,等到學校的時候感覺稍微好些了。
又是緊張忙綠的一天,雷哲宏觀經濟學下了課,看到亞當發來了有關科克爾公司的消息,立刻點擊查看。
他畢竟也學經濟,想著能不能在商業上給科克爾的公司下點絆子,雷哲花了三天時間把科克爾公司的事情全部摸清楚,意識到想要正大光明地找科克爾的麻煩,實在太難了。
這三家公司全都是奧古斯特家族的產業,先前一直在亞爾林手中,交付給科克爾才剛剛四年,基本上沒有漏洞可鑽,就算有,以現在他的水平和資歷來說,也不太可能做到。
就只能采取安德烈提出來的那些惡作劇一樣的方式了嗎……
這陣子雷哲也想通了,他決心報復就是為了讓科克爾痛哭流涕的,只要能起效果,管它方法好不好看呢!反正又沒人知道是他乾的。
正好最近皇宮會有接待聯邦訪問團的宴會,到時候他可以試驗一下安德烈提出的瀉藥方法,只要科克爾過的不爽,諾林就高興,諾林高興了,他也跟著開心。
特別行動小組中的四人全都在為報復科克爾一事絞盡腦汁,諾林甚至到匿名論壇上發帖求助,問有沒有什麽好的報復手段。
性格使然,那樣羞恥的事情就算在匿名論壇裡諾林也不會說,只在主樓上說了某個有血緣關系的親戚曾經狠狠欺負過他在他心裡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不少人給他回復,除卻正兒八經出點子的,還有人在勸解他,雖然話不盡相同,但意思都差不多:
既然你如今生活得很好,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這麽長時間,你直到現在也沒有忘卻,就說明一直都沒能成功報復,不具備報復的能力。你其實是在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麽沒能抵擋那些傷害,既然如此,就不如想著怎樣寬慰自己,讓自己早日走出陰影之中了。
所以好好過日子吧,忘掉一切那些傷害過你的事情,不要讓那些痛苦永遠纏繞自己,因此被傷的更加嚴重。
諾林沉默地盯著最後那行字,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回復道:
有的事情,一輩子都不可能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