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 結束了第三次一瀉千裡, 科克爾坐在女A廁隔間裡的馬桶上,劇烈的腹痛稍微緩解一些, 讓他終於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他現在非常確定自己絕對被人耍了, 無論是突然的腹痛腹瀉,被上鎖的兩個衛生間, 還是路上偶遇的雷蒙德,都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那個便宜弟弟和三皇子雷蒙德。
科克爾恨得幾乎咬碎了一嘴的牙,平日裡人前偽裝出的風度翩翩撕裂了一角, 露出從童年時便陰暗的內裡, 那陰暗來源於自己假人一樣完美卻毫無生氣的母親,來源於童年時家中的清冷和缺失的父愛,來源於喪母的悲哀, 父親出軌的憤怒,維拉和諾林的笑臉。
憑什麽, 憑什麽她們能過的這樣好!
亞爾林,那個賤女人和他們的賤種, 一切都是他們的錯!
科克爾勉強站起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靜聽著衛生間的動靜準備找個沒人的時候悄聲溜出去。他進的是女A廁, 很多女A留著男人一樣的短發, 也喜歡穿男裝, 如果不動聲色地出去, 應該不會被人發覺。
然而既然出自諾林的手筆, 一切便必定不會順他的意。
克裡斯汀拉著艾琳站在衛生間門口,小姑娘也是個淨惹事兒的,一聽說哥哥格蘭特拜托她的事情便格外興奮,拽著同樣被雷哲拉壯丁的長公主在衛生間洗手池間閑聊起來。
艾琳視線不斷朝女A廁裡瞟,說實話,她挺想進去再給人一點刺激的,但聽雷哲說給科克爾下的藥會讓人劇烈腹瀉,生怕會有不和諧的味道,只能在外面看著。
克裡斯汀故意大聲說道:“聽他們說男AB廁的門壞掉了,怎麽這麽長時間都沒修好,回頭得給康納叔叔告狀,皇宮裡的效率還這麽低下。”
艾琳笑道:“想告狀還用找爸爸嗎?我就在這裡啊,趕明兒我就把耽誤事兒的人給教訓一遍,今天這麽重要的宴會,怎麽能出岔子。”
隱隱約約傳來姑娘們談話的聲音,科克爾在裡面聽得並不真切,但他知道外面有別人在,絕對不能現在就出去。
終端不是時候的響起,亞爾林給他發消息,光從語氣科克爾都能想象出男人現在是怎樣的慍怒:“你到哪裡去了?和帝國這麽多大人物見面認識的好機會,怎麽能不在場?”
科克爾深吸口氣,給他發語音:“我被諾林和雷蒙德整了,現在正在宴廳一樓左側的女A廁的隔間裡,暫時出不去。”
科克爾的聲音顯而易見的非常虛弱,聽到長子的回復,亞爾林心中猛然一驚,想起那天見面時諾林說過的話——
“當年科克爾對我做過的事情,絕對不可能就這樣算了,您可以讓他小心一點,希望他也可以向他來時那樣,毫發無傷地回去。”
他頭痛起來,未曾料到諾林行動竟然會這樣之快,說實話,在這之前,他根本就沒把小兒子的話放在心上,諾林在他心中依然還是小時候的乖巧模樣,就算被欺負了,也頂多一個人默默的委屈,從來不會哭鬧撒潑,怎麽現在……
是了,他總是會潛意識裡忘記最重要的不同,諾林他現在,已經不再是個孩子了。
——當然,您也可以向小時候那樣全力護著他,不過同樣,我將再也不會承認你是我父親。
諾林的話猶在耳邊,一邊是寄以厚望的大兒子,一邊是受了很多虧欠且現在根本惹不起小兒子,亞爾林如今真正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了。
他唇角抿成一條直線,當初讓不諳世事的維拉瘋狂癡迷的面容冷峻下來,沉默數秒,問道:“你現在情況怎麽樣?”
以諾林對科克爾的仇恨程度,加上雷蒙德的狠厲,科克爾的狀況他不敢兀自揣測。
“估計吃的喝的裡面被人加了料,一直在腹瀉,肚子特別疼,宴會結束之後得去醫院看看。”科克爾打字道,“廁所門口還有人在,我沒法出去。”
亞爾林當機立斷道:“翻窗吧,既然他們故意想要整你,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讓你出來的。”
翻窗……科克爾隔著隔板默默望了眼窗戶的方向,不得不承認這是唯一的方法。
下定決心,他推開隔間的門,還好此時隔間中的走廊上沒人,就算女A可以用小便池,但考慮到第二性別分化之前古人類中女性的矜持,衛生間裡依然全都設置的隔間。
科克爾試著推了推窗,也不知道這是諾林故意給他留的後路還是一時疏忽,窗戶並沒有鎖。
科克爾並未像雷哲格蘭特等人一樣接受過軍事訓練,雖然作為Alpha身體素質優秀,但也做不到帥氣地單手翻窗。他將窗戶打開,也顧不得什麽風度了,抓著門框先跨出去一條腿,然後再一條腿,整個人背對著坐在了窗台上,準備下跳的前一秒,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同一時刻,艾琳沒能克制住好奇心,終於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屏住呼吸,獨自走進了女A廁。
剛好和正坐在窗沿上的科克爾看了個對眼。
艾琳:………………………………
科克爾:……………………………………
兩人大眼瞪小眼,長公主的碧色眼睛中滿是驚訝,就算知道對諾林的計劃她可能並不全然無知,科克爾依然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個長公主,為什麽來的這麽巧!
在艾琳開口之前,他毫不猶豫跳下窗戶,捂著還有些陣痛的肚子,慌不迭地逃離了衛生間。
艾琳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隨即她大步走出衛生間,對正在洗手池旁等待的克裡斯汀驚訝道:“天啊,他真的在裡面,剛剛還從窗戶裡翻出去了!”
克裡斯汀沒忍住抬手捂了下臉,喃喃道:“能讓雷哲哥哥這樣下狠手的整人,這個科克爾到底做過些什麽啊……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開始可憐他了。”
諾林通過監控攝像頭目睹了全部過程,倒在床上笑的都快背過氣去了,屏幕中科克爾躬著身子飛快地從草木的掩映中離開衛生間的窗戶位置,趕往宴廳的大門。但很快,像是又一陣腹痛襲來,他忍不住停住腳步捂著肚子艱難地蹲下身,一分鍾後緩緩站起身,原路折返到衛生間的窗戶處,找準哪一扇是男AB廁的窗戶,將其打開狼狽至極地爬了進去。
諾林趕忙喊道:“安德烈安德烈,他從窗戶進去左邊的男AB廁了!”
“知道了!”安德烈換上黑色作戰裝,飛快地溜到科克爾方才不久爬進去的窗戶前,把它關上。
正坐在隔間馬桶上科克爾實在被整怕了,一直在支著耳朵細聽動靜,不放過任何可疑的聲音,窗戶關上的細微聲響引起他的注意。科克爾心中一驚,大怒,想要立刻推開隔間的門衝出去將罪魁禍首抓獲,剛剛抬起屁股卻耐不住一瀉千裡的身體,只能焦急又絕望地重新坐回馬桶上,咆哮道:“你敢把我關在裡面,出去之後我饒不了你!”
在科克爾的怒吼聲中,安德烈優哉遊哉地從戰術腰包裡掏出工具鉗和細鐵絲,把窗戶從外面擰死了。
歇歇吧您嘞!安德烈又在窗邊站了兩秒,見隔間裡依然沒有人要出來的動靜,便用手指沾了沾軍用迷彩,在玻璃上畫了個囂張的笑臉。
做完這一切,他愉快地腳底抹油,溜了。
本次計劃他所負責的全部任務到此結束,安德烈敲了下耳麥,問:“還有我什麽事嗎?”
諾林欣喜道:“沒有了沒有了,不愧是特聘顧問,真的太棒了,回頭讓組長給你加薪!”
安德烈忍不住開了句玩笑:“雷蒙德還在聽呢,當著他的面誇別的Alpha棒,副組長就不怕他吃醋啊。”
雷哲正和聯邦國務卿說著話呢,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卻不方便說什麽,隻得抬手裝作捏耳垂,指尖重重在耳機上敲了一下,以示警告。
“他整天在醋壇子裡泡著,我都習慣了。”諾林笑道,“安德烈還沒吃晚飯吧,你到現在左手邊的走廊上去,給侍女說我讓她帶你去小餐廳,請你吃頓飯,我現在也去,和你一起吃。”
“好。”安德烈不是扭捏的人,欣然同意了諾林的邀約,他為了安排行動計劃連飯都沒顧得上吃,正餓著呢。
而作為行動目標的科克爾總算徹底將腹中的東西全都排乾淨了,他松了口氣,打算就此脫離馬桶的禁錮,伸手在卷紙盒裡摸了一下,卻發現裡面是空的。
科克爾:………………………………………………………………
他終於忍不住罵出了聲,但幸好,他西褲口袋裡為了以備不時之需習慣性地放了三張紙巾。從隔間裡出來,一眼便看到了玻璃上用紅色迷彩畫出的笑臉,仿佛出自小學生手筆的表情呲著滿嘴大牙,給了他最無情的嘲諷。
科克爾立刻去推了推窗戶,果然被關死了。
他又來到門前,看到門鎖裡插著的一小截鐵絲,將鐵絲抽出來卻發現機括已經無法撥動了,顯然有人在將門反鎖後又故意將它弄壞。
這下是怎麽都出不去了。科克爾陰沉著一張臉,在心中將諾林和雷哲狠狠咒罵了無數遍,給亞爾林發消息:“我又被人關進宴廳左邊的男AB廁了,窗戶和門都被鎖死,徹底出不去了。”
消息發出去,等待著亞爾林的回復,科克爾將每個隔間都看了一遭,發現果真所有的紙都沒人故意拿走了。
這時,他的肚子再一次不妙的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