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後, 亞爾林找侍者暴力撬開了損壞的門鎖, 獨自走進衛生間,將一整包抽紙遞給了隔間裡正坐在馬桶上的科克爾。
科克爾活了二十五歲,真的從未有過任何一次,感到亞爾林父親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
科克爾匆忙將自己的屁股從馬桶上解救下來,俗話說得好,好漢敵不過三泡稀屎,站起身時他腿腳發軟地踉蹌一下, 虛弱地走出隔間,看到亞爾林正站在走道裡, 沉默地望著玻璃上囂張的笑臉。
聽到長子站到他身後, 亞爾林閉了閉眼睛, 低聲問:“你怎麽知道是諾林做的?”
科克爾冷笑一聲:“我不可能無緣無故突然腹瀉成這樣, 絕對有人在我喝的酒或吃的東西裡面加了東西, 又能時時刻刻通過我的動向做出耍我的行動, 敢在皇宮裡這樣做的,且能夠這樣做的, 就只有您的那個乖兒子了。”
亞爾林沉默不語,他真的從未想到科克爾當年的所作所為對諾林竟然留下了如此深刻的陰影和仇恨,他比科克爾更先一步想到更多東西——諾林今晚的行動絕對是三皇子默許, 甚至共同協作完成的。
雷蒙德雖然看起來有些沒心沒肺,但身為最有可能被立為皇儲的皇子, 怎麽可能做事不知尺度, 單憑童年時科克爾對諾林的欺負, 他不可能放任諾林在皇宮裡如此毫不畏懼地動手動腳,這樣想來便只有一個解釋:諾林把科克爾當年的猥褻全都如實告訴雷蒙德了。
出於Alpha對Omega的絕對佔有欲和對諾林的愛護,雷蒙德必然會想盡一切方法,不讓科克爾好過,甚至連當年在得知真相後卻維護了科克爾的他,都很有可能飽受牽連。
亞爾林暗自歎息一聲,但心中卻沒有多少憤怒,更多的是內疚和不安,所有的虧欠和不公,到頭來依然要還回來的。
“走吧,我會找時間和諾林好好談談的。”亞爾林轉過身拍拍科克爾肩膀,他並不知道諾林曾經私下找過科克爾一次,也不知道長子的言行舉止已經把一切周旋的余地全都毀掉了。
科克爾氣得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但也明白此事絕對不能聲張,萬一被人知曉了,他所受到的名譽損失絕對會比諾林要大。
他艱難地點點頭,和亞爾林一起走出衛生間。晚宴已經接近尾聲,他錯了過不少和帝國眾多大人物見面交談的機會,雖然從衛生間裡出來了,但諾林不知道給他用的什麽藥,弄得他肚子直到現在還一陣陣的疼,幸好在能忍受的范圍內。
那時的科克爾並不知道,他晚宴上的遭遇,僅僅隻算一系列報復行動的序幕而已。
八點半晚宴一結束,雷哲和格蘭特便立刻離開了宴廳,結伴去了小餐廳,路上雷哲朝格蘭特興奮講起他在半路上攔住科克爾耽誤他趕去衛生間時Alpha的表情,樂不可支:“你都無法想象他當時看我的眼神,絕望又憤怒,簡直就像要吃了我一樣,笑死人了!”
格蘭特笑道:“如果是你馬上就要憋不住失禁還有人不讓你上廁所,絕對也會是他那種表情的。”
兩人去到小餐廳時安德烈已經吃完了諾林特地吩咐禦廚給他準備的晚餐,正一起趴在桌子上寫作業,諾林有不會的數學題問他,安德烈摸著下巴看了三分鍾,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會。
“我成績可沒雷蒙德好,等他回來讓他來教你吧。”
諾林苦苦思索之際,見雷哲過來,眼睛一亮,朝他勾了勾手:“快來,我有道題不會。”
“我看看。”雷哲走到他身旁站定,一手撐在桌子上,將諾林圍在懷中,花了二十秒看過一遍題,嘖了一聲,“這還不簡單嗎,連這都做不出來,你怎麽上的學?”
安德烈:“………………………………”
安德烈舉手:“報告組長,我也不會!”
諾林猛地一拍桌子,指著雷哲胸口對安德烈道:“我就說吧!我就說絕對不是我的問題吧!你看他這人自己學的好了,看什麽題都覺得簡單,我做不出來就是我腦子笨,根本就是大多數人都做不出來嘛!他還好意思說我!”
雷哲一臉無辜:“不是,這題明明真的很簡單啊,我上個星期給你講過的!”
格蘭特拉了把椅子在一旁坐下,道:“安德烈你上學期期末數學考了多少啊。”
安德烈:“及格了!”
雷哲被自家Omega指責了一頓,有些惱火,將諾林的手指攥在掌心裡,逼問道:“我要你卷面成績。”
安德烈:“………………卷面43分。”
雷哲低頭看諾林:“卷面如果43分,課堂表現老師一般都會給個100湊夠總分60,讓及格,他剛及格,我滿分,好的不學非得學壞的,我那麽認真的教你你還說我,吃裡扒外的小東西。”
諾林:“…………”
他自知理虧,弱弱地收回手,對雷哲傻笑兩聲,慫了:“誰叫你諷刺我啊,我上課明明聽得超級認真好嗎。”
安德烈:“……………”
安德烈:“不是,什麽叫好的不學學壞的,我不就是成績不太好嗎,至於——”
雷哲把諾林的作業本翻開一頁新的,在上面寫下第一個步驟:“你也過來聽我講題。”
“哦。”安德烈默默地搬板凳過去。
格蘭特雖然軍事訓練格外優秀,但文化課不如雷哲,也過去聽了一耳朵,四人在小餐廳裡講了十五分鍾的題,雷哲講完第一遍時格蘭特便掏出終端開始和陸憲明聊天,講完第三遍時,諾林和安德烈總算都明白了,點頭問道:“所以要用洛朗級數展開一下?”
“對。”雷哲在諾林頭上胡亂揉了揉,成功把那一頭柔軟的栗色卷發揉亂,引得諾林縮著脖子一邊躲一邊抗議。雷哲又給自己倒了杯紅酒,他宴會上為了計劃萬無一失喝得不多——一旦剛剛以安德烈為主要行動人執行的A計劃出了差錯,就要啟動以他為主角的B計劃。
“現在來開個小會。”雷哲敲了敲桌子,手指彈了下紅酒瓶,示意大家都把杯滿上。
行動小組的四人全都到齊,雷哲和格蘭特還穿著宴會的黑色正裝,隨便拉出去都能到婚禮現場假扮新郎,安德烈一襲黑色戰術服,還帶著露指手套打扮英氣得很,只有諾林一身寬松的家居服,頭髮還被雷哲折騰得亂糟糟的,和他們仨的畫風不太相符。
雷哲拿足了領導開會的派頭,官腔十足:“今晚的行動非常順利,咱們整死科克爾讓他痛哭流涕痛不欲生痛改前非悔不當初地離開帝國行動小組首戰告捷,取得了不錯的成果,來,大家乾一杯!”
諾林:“咦,我們小組是叫這個名字嗎?”
雷哲愣了下,就連自己都想不起最開始他起的名字是什麽了,大手一揮,無所謂道:“管他呢,反正我是組長,我說叫什麽名字就叫什麽名字,乾杯乾杯!”
“乾杯!”
四個人熱熱鬧鬧地碰了杯,諾林實在高興,也顧不得不喜歡喝酒了,直接一飲而盡喝了個精光。他通過監控全程監視著科克爾的行動,清楚他到底受到了怎樣的折磨,多年來積蓄在胸中的一股惡氣總算痛痛快快地發泄出來,看到科克爾痛不欲生咬牙切齒,沒有人比他更高興了!
紅酒下肚,諾林整個胃裡都暖融融的,他頭一次喝的這麽猛,就聽雷哲繼續道:“首先,我們要感謝特聘顧問對整個計劃輪廓的制定和行動中付出的不懈努力,來,乾杯!”
安德烈撓著頭笑道:“嘿嘿嘿哪裡哪裡,應該的應該的。”
諾林啪嘰啪嘰鼓鼓掌,又是一杯紅酒下肚。
雷哲:“其次,要感謝特別行動員在行動最關鍵一環做出的巨大貢獻,沒有他,就沒有之後把科克爾所在廁所的成功實施,哦對了,我家門鎖被你搞壞了,記得賠償。”
格蘭特哭笑不得:“給我免單吧。”
諾林叫了聲“好!”,又是一杯紅酒喝了個底朝天,這下他每喘一口氣,都能感受到酒精分子在唇舌間翻騰。
雷哲:“第三,要感謝本組長問同學搞來了藥,及時在走廊上攔住了科克爾,為本次行動塗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沒有我,科克爾就不可能那麽痛苦,收到他應有的懲罰。來,乾杯!”
“乾杯!”諾林大喊一聲,猛地一拍桌子,將滿滿的酒一口悶,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雷哲:“最後,我們要感謝本次行動功勞最大的,一直在幕後支持並指揮我們行動的副組長,副組長為了這次行動的順利開展,連晚飯都沒及時的吃。來,再乾最後一杯!”
安德烈和格蘭特舉杯,但遲遲不見第四個杯子舉起來,扭頭一看,諾林已經醉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終於成功把諾林灌醉的雷哲立刻激動地起身,將醉成一灘地諾林打橫抱起來,諾林在他懷裡晃了晃腦袋,眯著眼睛覺得燈實在太亮,最後把臉埋進雷哲溫暖的懷中,還不清醒地哼哼兩聲,但嘴裡依然含糊地嘟囔道:“乾、乾杯!”
諾林吐息間帶著馥鬱的酒香,參雜著淡淡的小蒼蘭的香氣,饒是雷哲酒量好,也有些要醉了。他一手攬著諾林肩膀,對格蘭特和安德烈道:“行,本次總結大會就此結束!各位都乾的不錯,再接再厲,咱各回各家,該幹啥幹啥去。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