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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籠蠱》第23章 疼痛
這一驚非同小可,蒼恕再也穩不住神色,驚怒地看向蒼星垂:“你胡說什麽?!我未曾殺害過任何人!”

 蒼恕誕生至今,唯二兩次出手傷人,全都是因與蒼星垂對決。

 第一次,是在萬年之前。

 戰神蒼星垂降下神器賜予妖族,直接導致了仙界分裂,震驚整個神庭。上神擅自插手下界紛爭,引發天地格局劇變,戰神觸犯神庭數條禁令,理應服法。

 可他卻拒不認罪,反而與他的擁護者公然對抗天條,慈悲神親自出面鎮壓,與他交手,未分勝負。就在兩人各自身後的支持者齊聚,大戰一觸即發,神界即將淪陷於戰火時,輪回神犧牲自己,救回了岌岌可危的局面。

 之後的萬年裡,有“神族永不可互傷”的大願束縛,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無論承不承認自己是神族,他們之間都不可能再互相殘殺。

 直到一年多以前,大願的力量削弱,兩界雖積怨很深,可他們都願意尊重輪回神遺願,仍是由雙方君主單獨約戰。

 這兩次對決都隻發生在他們二人之間,沒有旁人被卷入。無論怎麽想,蒼恕都不覺得自己曾經有意或無意害死了某位天神。

 這樣的指控,對於天性慈悲、救苦救難的神來說,實在太嚴重了。

 蒼星垂見蒼恕罕見地被激怒了,竟哈哈大笑起來,他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要瘋狂,但到了最瘋癲的時候,他卻不再咄咄逼人了,而是輕柔地慢聲道:“那你就當是我汙蔑你吧。慈悲神,這萬年裡你有想到過我,哪怕一次嗎?怕是根本想不起來吧。也是,反正有大願在,我動不了神界,既然神界無恙,又何必去想我呢!”他漸漸失去了理智,聲音拔高,幾乎厲聲喊了出來,“如今大願的力量散了,我在無間之淵裡殺你到半死,你總該記住疼,記住我了吧!我現在說你這救苦救難的神曾殺害無辜,這樣,你總該記住我了吧?!”

 蒼星垂胸口起伏,幾秒之後,他似乎意識到了失態,移開目光不再看蒼恕,收斂狂態穩住自己的情緒。

 蒼恕卻一直定定地看著他,張口想要說什麽,又無從說起。他恨得這樣深,似乎任誰來說什麽都無用,可是蒼恕還是問:“為什麽?”

 “不是告訴你為什麽了嗎?”蒼星垂說,恢復了些許理智的他似乎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與他糾纏,厭煩地一擺手,“行了,再說下去天都要黑了。你帶好那隻倉鼠,最多一年,我會派使者來這裡傳信。”

 “我很確定我不曾殺過人。”蒼恕不依不饒地問,“為什麽?”

 “不必知道為什麽,記得我恨你就可以了。”

 蒼星垂最後這樣說,頭也不回地飛離了這個他們朝夕相處的山谷。等飛到了人界邊境,他便會破界而去,不再回來。

 蒼恕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遙遠的天際,然後,他強撐住的平靜神情忽然崩潰了。他用力按住心口,承受不住地喃喃自語。

 “好疼……”

 這疼痛似乎是從胸腔中傳來的,又仿佛不是。在他漫長的生命之中,在他的記憶深處,也有過這樣疼痛的時刻,不,不只如此,那痛苦有過之而無不及,要比這還痛上百倍、千倍。

 蒼恕聽見自己的聲音說:“不要走,星垂。”他還聽見自己急切地質問,“那我呢?蒼星垂,我怎麽辦?!”

 他還說了好多好多話,多到蒼恕幾乎覺得這聲音不像他的,慈悲神從未這樣失態過,也從未對著什麽人一口氣說這樣多的話。

 可是黑衣的戰神始終不曾回頭,只是道:“我意已決。”

 說罷,他一躍而下,墜下了九重天。

 神庭、神族,他們的心血、他們的榮耀,蒼星垂就此拋棄了他們從無到有建立起的一切,與他劃清界限,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蒼恕怔怔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第三重天的邊緣,心神俱裂,痛不欲生。

 他察覺到有東西從臉上滾落,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接。

 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虛幻夢境中的第三重天,還是在現實中的小山谷裡,他看向自己的手心,才知道自己接到了一滴晶瑩的水滴。

 慈悲神須公允無私,不可有偏愛,不可有厭惡,不可大笑,不可……落淚。

 夕陽沉到山下,最後一絲余暉消散時,蒼恕失去了意識。

 已經把封印球重新塞進了頰囊的灰毛小倉鼠跑過來,在蒼恕消失的地方轉了兩圈,疑惑地叫了幾聲,可山谷裡空空蕩蕩,沒有人再回應它了。

 ·

 “……神?慈悲神?醒醒,慈悲神……蒼恕!”

 蒼恕被神識中接連不斷的呼喊叫醒了,心口是不疼了,可是四肢、腕部和脖頸卻尖銳地疼,疼得他一刻也閉不住眼,倒吸一口了涼氣,立時睜開了雙眼。

 他正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

 這男人高大魁梧,有一雙粗黑的劍眉,眉下虎目如炬。原本這張臉也可算英武不凡,可一道長長的刀疤斜著劈過半張臉,平添了幾分凶相。這陌生男人穿著一身暗色侍衛服,正穩穩當當地坐在地上,而蒼恕就躺在他的腿上,被他一雙鐵鉗般有力的手箍在懷中。

 蒼恕顧不上身上鑽心的疼痛,立即伸手推拒,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我。”那男人說。

 陌生的低沉聲音,卻是熟悉的語調,蒼恕一下子卸了力。

 “魔尊……”他才開了個頭,一隻粗糙有力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蒼星垂在神識裡傳音:“先不要出聲,外面好像有人。”

 蒼恕忍住疼勉強點點頭,他也知道為何蒼星垂如此謹慎——他們的神力又被封住了,此時就與普通凡人無異。

 蒼星垂這才松開他的嘴,繼續在神識裡道:“這是個牢房,我看過了,是最裡面一間,附近都是空牢房,但是拐彎過去有人聲,可能是獄卒們。”

 “我們怎麽在這?你醒多久了?”蒼恕傳音問道,自己也看了看四周——這個不大的牢房陰暗濕冷,地上似乎還散落了一些物件,只是牢房原本也不透光,此時又是黑夜,根本看不清楚。蒼星垂坐著的地上鋪了些乾草,算是唯一勉強能坐人的地方。

 “我剛到鬼界不久,眩暈了幾息時間,再清醒過來就在這裡了。”蒼星垂道,“那個籠子上的陰怨確實就是兩隻倉鼠,我到鬼界的時候它們也剛到,一黑一白的兩隻,還沒過橋又打了起來,被鬼差一手一個拎著走了。”

 蒼恕問:“你上前問鬼差話了嗎?”

 “當然沒有。我上前一問,第二天整個地府就都知道魔尊現身鬼界了,他們一定會上報神庭的。”蒼星垂道,“不是你叫我不要打草驚蛇嗎?”

 這句話一出,兩人都沉默了。他們都想起了下午激烈的爭吵和不歡而散,現在情況特殊,蒼恕暫且按下自己後來突如其來的痛苦不表,隻道:“魔尊,我認為我們有必要在休戰協定裡再添一條。”

 “添什麽?”

 “以後吵架天黑之前必須和好,不然天黑的時候真的很尷尬。”

 發了一頓脾氣甩袖走人,現在又被迫和蒼恕關在一起的蒼星垂確實感到很尷尬,同意道:“……可以。”

 “沒問話也無所謂,很顯然,問題不在它們,而在我們。我們身上的毒根本沒有解,那個籠子毀了,上面的陰怨也散了,現在我們又換了個籠子。”蒼恕歎了一聲,“好歹這次是人。”

 “凡人。”蒼星垂強調道,“還不如倉鼠呢,起碼容易藏。”

 他說到這裡,蒼恕臉色忽然一變:“糟了,小灰……它還在山谷裡!”

 “我們上次買了那麽多吃的,還有兩棵糖葫蘆樹,足夠它撐上很久了。”蒼星垂道,“眼前最緊急的事不是這個。”

 蒼恕點頭認同:“嗯,得趕緊找出解脫之法……”

 “也不是這個。”蒼星垂打斷他說,“是你。你好像快死了。”

 蒼恕一愣,這才定下心神來仔細查看自己變化成的這凡人之軀——四肢都明顯戴過重鐐銬,腕部磨得潰爛淌血,而兩個手腕處似乎不只有鐐銬磨傷的痕跡,連同脖頸一起,有一條條血痕火辣辣地疼,就仿佛有人拿利器反覆地劃傷那幾處。

 先前倉鼠籠子中兩隻倉鼠爭鬥而亡,他和蒼星垂便化成了那兩隻倉鼠,如此看來,現在化成的兩個凡人也該是先前死在這獄中才對。

 “這位好像是自殺而亡。”蒼恕判斷道,“原來凡人疼成這樣就是快死了啊。”

 “不一定是自殺。按照先前倉鼠籠子的表現來看,致命傷並不會留下,比如我現在就一點傷都沒有。”蒼星垂冷靜道,“雖說沒有致命傷,但我看你的樣子也撐不了幾天了。”

 光線太暗,他伏下身子湊近看蒼恕的狀況,蒼恕看著這張陌生男人的臉,渾身不自在,忍不住道:“你……別湊這麽近。”

 蒼星垂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道:“你當我就好受嗎?你變的這凡人一副勾人的樣貌,看著就不是好人。”

 “別這樣說別人。”蒼恕有氣無力地說,“也不知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弄清楚了才好想脫身的辦法。”

 蒼星垂道:“這還不簡單嗎?”

 他隨手抄起乾草堆邊的一個破瓷碗,揚手用力一扔!

 “哢啦”一聲巨大的脆響,瓷碗被擊碎在了鐵欄杆上,頓時驚起了拐角處的一陣急促奔跑聲。

 兩個獄卒跑來查看情況,等他們看清楚這牢裡的兩個人之後,又嚇得連滾帶爬地跑走了,一路跑還一路喊。

 “不、不好了!廢太子活了!廢太子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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