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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籠蠱》第8章 洗毛
在凡間賜下一株百年才可長成的靈植,並且瞬息之間強行催熟,這對平日的慈悲神來說不算什麽,可是現在卻抽空了他的底。慈悲神的權柄已經在一年前妥善移交,滿足凡人落難時的祈願,按理來說,已經不是他的義務了,況且此刻強敵在側,於他自己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救了這方苦難。

 蒼星垂眸色沉沉地看著手心裡小小的一個白團,靜了好半晌沒說話。神族透支了神力,也許會需要閉關休眠,可是沒聽說過會變倉鼠的……他道:“慈悲神,我真是佩服你,都這時候了還不忘救人……你是倉鼠精還是什麽?透支了力量,現在變回原形了?”

 “我們是伴生神,你不是,我也不可能是。”蒼恕冷靜道,“我也很奇怪,之前我經常透支神力,沒有過這種情況。看來還是與那怨氣……”他頓了頓,想起自己現在被別人捏在手心裡,改了口,“與那奇毒有關系。魔尊你看,救人是有回報的,我們現在知道了,那毒還沒解。”

 “……那還真是多謝你了。”

 蒼恕抬頭看向他的臉,可惜這角度並不能看清神色,雖然想也知道這是句嘲諷,他還是正色道:“不必謝,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旁人無關……你幹什麽?”

 蒼星垂伸手一招,他們待過半天的那隻倉鼠籠子飛到了他手上,然後他粗暴地把手裡的白色小毛團塞了進去。

 “你還是待在這裡面吧。”蒼星垂說,“太軟了,我拿著不舒服。”

 生而為戰神,蒼星垂手上握著的從來都是殺人的劍柄,從沒握過這樣毛茸綿軟的一小團活物,他別扭得要命,索性再次征用了那個籠子。

 就在他提著籠子離開院子,準備前往那片群山之時,雪地裡傳來了動靜。那靈植周圍的三個瀕死生命都嗅到了精純藥氣,本能的求生欲讓他們做最後的一搏。兩個人類手長腳長,畢竟有些優勢,那隻一丁點大的倉鼠看上去已經沒有希望了。

 蒼星垂在院門前,忽然舉起籠子問:“你希望誰活?”

 蒼恕在神識中回道:“誰活都好,我並無偏私。”

 “慈悲神不可偏私,難道你蒼恕也沒有私心嗎?”

 他緩慢地搖了搖頭:“慈悲神便是我,我便是慈悲神。我無私心。”

 長久的沉默,久到一向沉得住氣的蒼恕忍不住要出口問怎麽了的時候,蒼星垂又開口了。

 “你沒有。”蒼星垂似乎是漫不經心地說,“我有。”

 蒼恕還沒來得及說出阻止的話,雪地裡那株成熟的靈草破土而出,直接飛進了韓將軍手裡。

 “你……”

 “我看另一個凡人不爽。”蒼星垂無所謂地說,“你急什麽?我又沒塞進那將軍嘴裡,另一個人真想要的話,去搶就是了。走了。”

 他說完騰空而起,須臾便消失在了這村莊的上空。

 ·

 蒼星垂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堂堂一界之主竟有一天會被迫在凡間的小溪裡洗倉鼠。

 半個時辰前,他們降落在這個山谷中,這裡倒確實是個群山圍繞、渺無人煙的合適地方,唯一的問題就是蒼恕還是趴在籠子裡的白色毛團,不能恢復神身。

 蒼星垂把這籠子擱到一塊面上平滑的石頭上,自己坐到一邊去忍耐著等了半個時辰。

 那籠子被劈壞了鎖,小門一推就能開,蒼恕慢慢地挪出籠子,趴在石頭上曬著太陽等。他也等了半個時辰,等到蒼星垂的耐心終於耗盡了,走過來居高臨下地問:“你什麽時候能恢復?”

 蒼恕疑惑道:“你不殺我嗎?”

 “我倒是想!”

 蒼恕更奇怪了:“那你為何還不動手?我還以為這就是魔尊給我挑的隕落之地。”

 “是這樣沒錯。”蒼星垂暴躁地說,“可你這樣我怎麽殺你?”

 蒼恕這才了悟,原來蒼星垂的自負之心不允許他掐死一隻毫無反抗之力的小倉鼠。

 “我傷得有些重,”蒼恕如實相告,“一時半會兒不會恢復了,魔尊不妨先自行離去。”

 萬年的透支消耗,讓他原本就積累許多暗傷,終是被這一次擊垮爆發了。

 蒼星垂道:“我離開,你跑了怎麽辦?慈悲神,我可是盼了萬年才盼來一個能殺你的機會……無事,我就在這等著,橫豎我也要找個靜處養傷,我們慢慢耗。”

 他對這件事近乎偏執,蒼恕也無奈,只能搖搖頭隨他去。不過既然他一時半會兒不會死了……蒼恕小心地往前挪,想要下那塊石頭。

 這石頭不過男子的拳頭那麽高,可對於倉鼠來說卻有些難,蒼星垂冷眼看了一會兒那個白色毛團在石頭邊緣挪動,在他即將滾下去的時候閃電般地伸手一接。

 “你幹什麽?摔死自己好逃避和我對戰嗎?”

 “我想去那裡洗一下毛……”

 這山谷裡有一道小溪,就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蒼星垂看了一眼那溪流,黑著臉道:“原來你不是想摔死自己,是想淹死自己。你就不能忍忍嗎?”

 “不能。”蒼恕少有這樣任性的時候,不過眼前的人是蒼星垂,便也無所謂了。他執著地追問:“我背上是不是有血?”

 蒼星垂看著他雪白的背上那已經有些發黑的顯眼血跡,以及糾結在一起的幾綹毛,勉強道:“是有一點。”

 蒼恕頓時更加難受了,掙扎著要從蒼星垂手上下去,好把自己雪白的毛洗乾淨。

 蒼星垂深知他潔癖到什麽程度,勸是不可能勸好了,又不可能一直握在手裡,搞不好一個用力就捏死了。他非常擔心蒼恕把自己溺死在小溪裡,只能忍辱負重地說:“我來洗。你不要在我手裡扭來扭去。”

 不想浪費珍貴的神力施術清潔,魔尊只能在溪邊用水洗倉鼠。

 別說倉鼠了,蒼星垂就沒有認真用水洗過什麽東西,他沉吟了片刻,伸手凝起一個水團 ,向倉鼠兜頭澆了下去。

 毛團全沾濕了,蒼星垂道:“好了。”說完就試圖離開溪邊。

 “你沒有洗乾淨!”蒼恕在他手裡掙扎著不肯讓他走,“我的毛要用手洗。”

 “……你怎麽這麽多事!洗就洗,你不要扭。”

 蒼星垂沒有辦法,只能找了塊溪邊岩石坐著,彎下腰來,一手托著毛團不讓他沉到水底,一手給他洗毛。

 寒冬臘月,這山谷裡倒是比外面暖和一些,這條小溪流並未結冰,可溪水卻也寒冷刺骨。這時候的兩位久居高位的神魔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蒼星垂根本不覺得那溪水寒冷,而蒼恕覺得寒冷是凡間小獸必須忍受的苦處,很正常。

 洗好了毛,重新恢復雪白的毛團總算安分了,蒼星垂如釋重負,把濕漉漉的毛團放回籠子裡就沒再管他。

 等他靜坐了一個時辰,覺得有些無聊,再去撩撥蒼恕的時候,才發現事情不對勁——蒼恕沒有在神識中回應他,那團倉鼠也一動不動了。

 “慈悲神?”蒼星垂把白色毛團從籠子拿出來,用力晃了晃,“蒼恕?說話。”

 “嗯……”蒼恕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地說,“我……好難受。”

 蒼星垂毫無照顧小獸的經驗,猜測道:“……餓了嗎?”

 並不比他知道得多的蒼恕說:“……可能是吧?”

 “那你餓著吧,不關我的事。”蒼星垂說,把他塞回籠子裡,“我要出去散心了,回來時你最好沒有逃走,不然等我恢復了,我會領兵殺上九重天。”

 說完,他果然拋下蒼恕,獨自轉身飛出了山谷。

 蒼恕昏昏沉沉地睡在籠子裡,隻覺得從裡到外都很痛苦,分不清是傷是病,還是說饑餓就是這樣的感覺?怪不得凡人不吃東西會死……

 他竭力保持清醒,自己頂開籠子的門慢慢爬了出去,想要找點東西吃。既然好不容易從蒼星垂劍下活下來,總要盡力活下去,不能在這自生自滅了。

 這裡最多的就是草。蒼恕嘗試了一口,難以下咽,可能倉鼠不吃這個。他只能再向前探索,可是他全身劇痛,神志昏沉,時而混沌時而清醒,自己也不知走出了多遠,更不知碰到的是石頭還是草木。

 ……這回可能是真的不行了啊。他完全動不了了,在寒風中蜷縮成一個小小的團,試圖保住一點溫暖,在這瀕死的時候,他心中想的竟不是天下蒼生,不是神庭大任,而是曾經夢到過的那個背影。

 戰神站在三重天的邊界,遠處是絢爛無比的神界彩霞,那是長樂神女誕生之時,天道恩賜給神族的獨有盛景。戰神久久凝視著他已看了數萬年的景色,而後毅然決然地一躍而下,不曾回頭。他系在黑色神衣上的雪白流蘇墜從蒼恕眼前劃過,然後隨著主人一同墜往下界。

 蒼恕的心臟忽然劇痛,痛到發不出聲,流不出淚。

 “蒼恕!”一個聲音叫他,“蒼恕!你在哪?!”

 這聲音於蒼恕來說刻骨地熟悉。他剛從鴻蒙中誕生時,聽到的第一個聲音便是這個聲音,然後才是輪回神的。

 輪回神說:“怎麽有兩個啊,好麻煩,我就隻想了一個名字……這樣吧,蒼星垂這個名字和第二重天,你們各自選一樣。”

 據輪回神說,他看到他們誕生之時,光芒奪目,就連星辰也黯然失色,因此取名為星垂,是眾星垂首的意思。

 聽了這霸道的解釋,天賦戰神神格的那一個毫不猶豫選擇了這個名字,而另一個就住進了第二重天。後來輪回神回去苦思冥想了幾年,終於又想出一個襯他神格的名字,叫蒼恕。

 當然了,後來輪回神承認眾星黯然失色那一段是他自己胡編的,氣得蒼星垂有幾百年沒肯踏足第一重天。

 “蒼星垂……”蒼恕渾渾噩噩地喊道。

 神識中的聲音能被辨別位置,幾乎是下一瞬,他就被人從冰冷的地上拿了起來,放到了某種乾燥軟和的東西上。

 “我就走了這麽一會兒,你是迫不及待送死嗎?”蒼星垂暴躁地說,“算你走運,趕緊吃!我出去散心剛好撿到了這東西,施舍給你了。”

 他在奄奄一息的雪白毛團面前放下一個裝得滿滿當當的金絲鑲邊小食槽,並且特意地轉了個角度,不讓蒼恕看見那食槽一面的一行奇怪的凹刻小字:愛寵倉鼠專用紫檀金邊尊奉之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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