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輕點她的鼻子,道:“小丫頭還知道要孝敬長輩。”
簡緣被“長輩”兩個字雷了下,不過轉念一想,他要是還活著,年紀的確算得上是“長輩”了。
江祈見她一臉糾結,眸底笑意更深,眼角餘光瞥見了朝這而來的黎多珍和小喬,他退了一步,旋身竄入簡緣脖頸前的長命鎖裡。
黎多珍和小喬也已來到簡緣面前,黎多珍一臉興奮地道:“晚飯過後學長姐組了個夜遊隊,緣緣你去不去?”
夜遊隊?簡緣的眼角抽搐了下,突然有總不好的預感。
“什麼夜遊隊?”
“夜訪山神廟呀,刺激吧?我還沒去過山神廟呢。”
簡緣見她一臉亢奮,勉強跟著笑了笑。
心裡卻在呐喊,沒事夜遊個屁啊!都不小心闖進鬼王的地盤了還去夜遊,這是嫌咱的處境還不夠危險?
不過簡緣也知道大家並不清楚實情,自己也沒有什麼合理的理由與立場要大家別去夜遊。
只在心裡不斷的腹誹這些大學生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乾就好好待在營區睡覺呀,幹啥還要大晚上的跑去山神廟夜遊?
不過,說起山神廟……
簡緣雖然沒去過山神廟,可她總覺得這間山神廟不太尋常。
“緣緣,你有在聽嗎?”
聽見黎多珍的叫喚後,簡緣這才回神,道:“嗯?你說什麼?”
黎多珍將臉湊到她面前,“我問你去不去夜遊呢。”
簡緣聞言抿了抿唇,看向小喬,問:“小喬你去嗎?”
小喬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聽見簡緣的話後才忽地回神,“啊?我、我……”
她看了看黎多珍,又看了看簡緣,抿起唇角,道:“大家都要去,我應該也會去吧。”
“太好了!那緣緣呢?你去不去?”
“我……”簡緣有些為難,她想了一會才道:“我去問問徐靖去不去。”
黎多珍嘖了一聲,“連夜個遊也要秀恩愛,還給不給我們單身狗活路了?”
簡緣聞言笑了,推了下她的肩膀,“你就羨慕吧!”
“哼哼哼。”
……
和徐靖商量過後,簡緣覺得自己還是別去了,留在營區裡。可雖然她不去,但還是挺擔心要去夜遊的那群人,尤其裡頭還有多珍和小喬。
對此,景越自告奮勇,表示願意隨同他們去夜遊,要真遇上什麼,還能保護一下大家。
簡緣其實有些懷疑,畢竟她雖然知道景越也是驅魔師,但從來沒見過他出手啊,誰知道他會不會就是個三流驅魔師。
當然,這話她還是沒膽跟景越說的,只能微笑道:“那我朋友就麻煩景學長了,尤其是那位叫小喬的女孩子。”
“你說那個大美人是吧?”景越挑眉,“怎麼,為什麼要特別關注她?”
簡緣扯了扯唇角,“呃,她體質比較特殊……總之,景學長你多照看她一下吧,交給你了。”
“好吧,我會的。”
夜遊團在晚上十點左右出發,近午夜時才回來,可一回來卻是一陣雞飛狗跳。
那時簡緣和徐靖還沒睡,正待在院子裡,見一群人不知為何吵吵鬧鬧地回來了,上前問過才知道是有人受傷了。
簡緣拉了個人問:“誰受傷了?”
“一個女孩子,不過不是我們的人。”
不是我們的人?簡緣愣了愣,“那是誰?”
那人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簡緣聞言與徐靖對視一眼,往人最多的地方過去,待進了醫護室後,才見到了那位受傷的女孩。
那是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大約十三、四歲左右,精致秀麗的五官突然被細致地雕刻出來似地,美得不似凡塵之人。
她身材瘦弱單薄,及腰長發披散在背上,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裙,腳下沒有穿鞋,而在她的腳踝處竟插了一隻短箭,此時正泊泊地流著血,皮肉外翻,分外猙獰駭人。
簡緣見了不由瞪大眼睛,我去,這傷……也太嚴重了!
偌大的醫護室陷入一片忙亂,簡緣等閒雜人等被趕了出去,簡緣看著紛雜的人群,想問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場面實在太過混亂。
徐靖見狀拉著她走出人群,道:“我們去找景越。”
隨後便藉著身高優勢在人群裡來回掃視,終於看見了站在人群外的景越。
他此時正和幾個身形魁梧,穿著登山裝的男人站在一起,瞪著眼睛罵道:“我不是讓你們別再追查了嗎?我已經找到她了!結果你看你們今天乾的這是什麼事?”
其中一個看上去十分彪悍的男人聞言撇了撇嘴,看上去有些委屈,道:“我們以為那是狐狸啊,之前收到消息說這附近的山頭有狐狸出沒,誰知道……”
“你們這簡直是要氣死我!”景越氣得跳腳,指著那男人的鼻子罵:“狐狸和雪妖你還分不清楚啊?你這幾年的獵人是怎麼當的?你……”
就在這時,一道冷厲的風聲襲來,景越還來不及反應,面前的幾個魁武男人已經被那突如其來的風團給掃開,身子狠狠地撞上後頭的石桌石椅。
景越驚得回頭,就見一道熟悉的嬌小身影逐步逼近,精致小巧的臉上表情扭曲得可怕,眸中填滿怒火。
“霜……”
景越還沒說完,來人在看了倒在那頭的幾個“獵人”後,臉色陰沉,冷道:“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景越聞言跟才剛吃了一嘴的黃連似地苦,他上前一步,試圖解釋:“霜顏,我……”
“啪”地一聲,景越被打得偏過了頭。
簡緣和徐靖走過來時看見的就是這個畫面,待瞧清了剛剛打了景越一巴掌的人後,簡緣不由錯愕道:“涓、涓涓?你怎麼在這?”
☆、第 122 章
白涓涓聽見簡緣的聲音卻沒有回頭, 隻冷著臉憤憤地看著面前捂著半邊臉錯愕地盯著她的男人。
即便是隔了那麼多年終於再見到他的那日都沒有此時的令人激動,她隻覺得胸膛底下那一顆心像是正被人惡狠狠地扭扯著, 疼得渾身都冒著冷汗。
這個男人看似赤誠和善,臉上整日掛著不正經的笑臉,可她卻知道他從來都是個高深莫測的人,不僅是當年的她, 就是如今的她也依然看不透。
原來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死死追殺著她與族人的妖精獵人,竟然全是他的人嗎?
一想到這些年被逼得只能被迫隱匿身份,甚至投靠鬼王,暫居在鬼山的族人們,白涓涓便覺得體內怒氣翻湧,氣得她心肝都疼。
可一雙眼睛裡卻又飛快地漫了上霧氣, 不一會便有豆大的淚珠掉落。
她幾乎是咬著牙恨恨地說:“我就不該相信你!”
話音裡帶著哽咽與絕望,聽得景越面色一白, 張嘴想要解釋,卻被她怨恨的目光看得嘴裡發苦,說不出話來。
白涓涓捏緊了拳頭, 到底沒再對他動手,隻飛快抹去臉上的淚, 怒氣衝衝地扭頭就走。
幾個身姿曼妙婀娜, 相貌絕美清麗的女孩子見狀跟了上去,一個個追在白涓涓身後, 嘴裡喊著“姐姐”。
姐姐?
簡緣對眼前這情景完全是一頭霧水, 她捏了捏徐靖的手, 用眼神詢問他。
徐靖看著還捂著臉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白涓涓背影的景越,以及他身後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的幾個男人,雙眼不由微微眯起。
簡緣見他沒反應,又拉了下他的手:“徐靖?”
見他盯著幾個穿著登山裝的男人看,她低聲問:“那些人是誰?”
徐靖收回目光,低頭湊到她耳邊說:“是妖精獵人。”
妖精……獵人?簡緣嚇了一跳,又問:“那景越和他們是什麼關系?”
徐靖說:“妖精獵人在最開始只有幾個人,後來漸漸發展成一個組織,而景越是那個組織的創始人。”
“啊?”簡緣瞪圓了眼睛,“那、那他們是做什麼的?獵妖精嗎?”
徐靖搖搖頭,“不算是。”
他解釋道:“從前的妖精會化作人形和人類生活在一起,彼此相安無事,但後來有些妖精開始誘拐人類,利用他們的生命和精元來幫助自己修煉,因為有太多人死於非命,所以就開始有了妖精獵人,懲治那些對人類造成傷害的妖精。”
簡緣的眼睫顫了顫:“懲治的意思是……殺、殺了?”
徐靖點點頭,“他們殺的都是作惡多端,手上有好幾條人命的妖精,死不足惜,不過……後來開始野人傳言妖精身上的器官有奇效,於是有了獵殺妖精的風氣,他們打著妖精獵人的旗幟獵殺那些無辜的妖精,逼得妖精們只能被迫躲起來。”
簡緣皺起眉頭,“那真的妖精獵人都不管管嗎?”
“沒法管,假的妖精獵人太多,他們也管不了,隻後來妖精和人類徹底反目,隱匿山林,隨著時間流逝,如今知道世上有妖精存在的人也不多了。”
她點點頭,覺得有些沉重。她忽然想到什麼,低聲問:“剛剛在醫護室裡的那個女生……是妖精嗎?”
“嗯,應該是。”徐靖挑了眉,“你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她很美啊,美得不像是人。”簡緣扯了扯嘴角,又皺了眉道:“不過她腳上的傷,該不會是……”
她看向那幾個妖精獵人。
這時景越已經回過神來,正頂著一個巴掌印陰沉著臉與那幾個獵人說著什麼,簡緣站在這聽不清,於是拉了徐靖的手道:“我們也過去看看。”
走近了便聽景越沉著聲音道:“告訴其他人,不必再追查雪妖族了,我前不久就已經找到他們。”
一個妖精獵人道:“那……要把兄弟們都喊過來嗎?我看那些雪妖數量貌似挺多的,您一個人應該對付不了。”
另一個妖精獵人道:“是啊,雪妖族人數目多,生性又狡詐,這次如果不解決了,可能就要讓他們跑了,那下次要再找到它們可不容易!”
“我們要速戰速決!”
景越搖頭,“不用,我……”
“景越!”
聽見有人喊自己,景越回頭看去,就見簡緣怒氣衝衝地朝他而來,劈頭便質問:“你要找人對付涓涓?!”
想到方才涓涓又質問又打他最後還哭了的情景,簡緣便覺得胸腔內怒氣翻滾,沒等景越解釋,又厲聲道:“你還說你找涓涓不是為了傷害她!你告訴我的那則故事不會也是編的吧?早知道你別有居心,我當初就不該讓你見到她!涓涓說的對,你他媽就是個負心漢!”
景越被她罵得整個人都懵了,呆了一會才支支吾吾地道:“不、不是,我沒有……”
“沒有?”簡緣眯起眼,指著他身旁的幾個男人道:“那你找這些妖精獵人來幹什麼!”
景越愣了愣,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他們是……”
“我怎麼知道不重要。”她抱著手臂,怒目瞪他,“反正我不會讓你們有機會傷害涓涓的!”
要不是他臉上還頂著個紅豔豔的巴掌印,簡緣真想再賞他一巴掌。
景越見徐靖也走過來,蹙著眉不讚同地看著自己,頓時欲哭無淚,“事情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
“啊?你創立妖精獵人的組織是為了找涓涓?”
景越點點頭,“是啊,最開始的確是為了要找她才培養了幾個人,找著找著遇到有妖精為修煉而殺人,我帶人順手滅了幾個,這消息傳開了,我們就慢慢被人稱作妖精獵人了,這名號可不是我取的!”
說到這,他抬手抱住腦袋,煩躁道:“誰知道後來有幾個王八打著我們的名號到處殺妖精,把我們的名聲搞臭了,妖精一見到我們就躲,全躲到難找的地方去,不然我說不定早八百年前就找到老婆了!”
簡緣聽得嘴角微抽。
所以……原來他們竟是個尋人機構?
一個尋妖精的機構被誤會成殺妖精的機構,導致妖精們聞之喪膽,避之唯恐不及,那真的是挺悲催的……
“那涓涓剛才幹嘛打你呀?還有……”她看向一旁幾個坐在地上,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魁梧漢子們,又抽了抽嘴角,“他們是怎麼回事啊?醫護室那隻妖精是他們傷的?”
“是他們傷的,但那是意外。”景越目光幽幽,表情有些委屈,“他們是來山裡獵狐狸的……就是狐妖,聽說有隻到處行騙的狐妖跑進這片山林,他們就是為了那隻狐妖來的,沒想到認錯人,不小心傷了霜……涓涓的族人,然後涓涓知道了我和他們是一夥的,就以為我們是為了獵殺她的族人才來的。”
簡緣聞言沉默。
接收到他哀怨的目光,簡緣輕咳一聲:“……好吧,誤會你了。”
她看著景越臉上的巴掌印,道:“既然是誤會,你、你就去找涓涓解釋下,她會原諒你的……”
景越苦著臉:“可她不聽我解釋啊。”
“你只要足夠誠心,她會聽你解釋的。”簡緣摸摸鼻子,補了一句:“應該吧。”
景越抱著腦袋嚶嚶。
這時,一道喊聲傳來:“他們在那裡!”
簡緣聞聲看去時,就見一群人氣勢洶洶地往他們這過來,仔細一看,幾乎都是他們學校的人,後頭還有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
警察?警察來這做什麼?
等到他們走近了,就見一個學長指著景越身旁的妖精獵人們道:“就是他們在山裡違法狩獵,還傷了人!”
幾個警察聞言快步向前架起了那幾個妖精獵人,冷冰冰地道:“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說完,架著他們就要走,幾個獵人掙扎起來,景越見狀怒道:“你們幹什麼!”
為首的警察聞言看過來,臉上神色冷若冰霜,“一夥的?”
景越皺起眉頭,正要說些什麼,卻被徐靖給拉住了。
後頭的幾個學長姐們道:“那個不是,他是我們的人。”
那警察掃了他們一眼,又回過頭來看著景越,用那森冷冰寒的目光打量了他一會後,抬手做了個手勢,轉過身去,“帶走。”
幾位警察便帶著那些妖精獵人們走了。
景越見狀暗罵一聲,正要追過去,卻被徐靖緊緊拽住。
他回頭:“徐靖,你……”
徐靖看他一眼,眼神冷沉,“他們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他們……”
“沒有影子。”簡緣突然說。
景越聞言一愣,朝簡緣看去時,就見她表情,凝重抿緊了唇角。
此時月亮剛巧自漫天烏雲後探出半個身子,皎潔的月光照在山頭的牧場上,使得陰陽之物得以分辨。
簡緣清清楚楚地看見,那些將獵人帶走的警察們,腳下沒有影子。
……他們是鬼。
☆、第 123 章
景越的面色陡然沉了下來。
那些警察看起來實在太詭異, 哪有一句話都不問就將人帶走的?加上聽了簡緣那句話後,他便急急看去, 不料卻見前方已經沒了人, 連同警察和幾名獵人俱是不知所蹤。
“要、要追嗎?”
簡緣低聲問道,徐靖看了景越一眼,道:“不好, 太危險。”
景越聞言攥緊了拳頭, 卻明白徐靖說的沒錯, 現在冒然去追的確危險,畢竟他們並不清楚這裡的情狀,加上這兒人多, 他們要是公然和那群化作人的鬼起衝突,怕會出現什麼亂子。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景越蹙緊眉頭,臉色愈發陰沉,“他們都是很重要的弟兄,我不能見死不救。”
其實他也想不明白那群鬼為何要化作警察的模樣將他的人帶走, 又要帶他們去哪裡?這些天他們這一大群人在這座牧場裡安然無恙,鬼王也不像是要向他們動手的樣子, 怎麼今夜突然來了這一樁?
他愈想愈覺得奇怪,只有一點確定的是, 他們不該再繼續留在這了, 最好在救到人之後盡快離開。
雖然也不確定是否真能順利走人。
徐靖心裡想的和景越差不多, 他見周遭人群在那幾個偽裝成警察的鬼離開後也散得差不多了, 便緩緩拿出了一枚淡藍色的玉佩。
簡緣見了那玉佩不由一愣:“這東西……”
似乎是程如月的吧?後來被徐靖撿了, 沒想到他竟然隨身帶在身邊。
徐靖似是看出她在想什麼,當即說:“這不是她的,這東西另有主人。”
簡緣正想問是誰,就見那枚玉佩突然在徐靖手裡發出光亮,緊接著便見那瑩潤剔透的玉佩裡似乎緩緩湧現了什麼,一團黑色的霧氣忽地自玉佩中衝出,嚇得簡緣禁不住後退幾步,然後她瞧見那黑霧緩緩地竄到了徐靖腳邊,似自地底湧現的一團團黑泥,探出了四、五個人頭的形狀。
徐靖低頭對它們吩咐:“跟著他們。”
幾個黑泥腦袋聞言將頭顱收回地面,黑泥瞬間化作一道道蟄伏於地的黑影飛快地沿著地面朝那些警察鬼離開的地方去了。
簡緣呆呆地目睹完這一切後,看著徐靖手裡的玉佩,沒有問那幾團黑泥是個什麼東西,而是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這塊玉到底是誰的?”
她當然看出這枚玉佩內有乾坤,只是奇怪徐靖怎麼使得這麼……熟練?
徐靖將玉佩收起來,“我的。”
簡緣啊了一聲,景越也納悶地問:“這不是程如月的東西嗎?那時我看她似乎還打算拿這玩意來做什麼,不過被我師姐阻止了……怎麼成了你的東西了?”
“本來就是我的,只是不知為何落到她手裡了。”徐靖沒有多說,見簡緣詫異且疑惑地看著自己,他抬手拍了下她的腦袋,說:“我們先回去問清今晚的事。”
景越今晚也和其他人一起去了山神廟夜遊,自然知道那名妖精受傷的始末。
這事和s大的同學們其實沒什麼關系的,不過就是他們在夜訪山神廟的半路聽見了林子裡似有聲響,突然一個少女從樹叢後奔出來,嚇了眾人一跳,一開始還以為那少女是鬼。
這少女便是那名受傷的妖精了,她從樹叢後奔出來時神色緊張,腳步匆忙看上去像是正被人追趕。
幾個同學見狀上前問她是不是需要幫忙,卻忽然有流矢從林子裡射出來,正巧打中了少女的腳踝。
同學們見狀嚇壞了,接著又見幾個穿著登山裝、身材魁梧的大漢拿著弩弓追在少女后頭出來,模樣凶惡,看起來不好招惹,可同學們畢竟都正值熱血,見到這種情形當下一個個正義感爆發,仗著人多走上前把那女孩給護住,且看她傷得不輕,又急忙把她帶回營區。
回來後,便有人報了警。
徐靖三人回到營區後先去問了是誰報的警,一個三年級的學長說原先是他們要報警,但因為山中訊號不好,手機打不出去,剛好牧場的主人聽到動靜過來問了,他們便請他幫忙。
簡緣眉頭一跳:“所以報警的人是雲……那個牧場老板?”
學長點頭:“是啊。”
簡緣聞言沉默。
既然是那位雲大哥報的警,所以那警察自然也是他招來的,可來的不是警察而是鬼……
究竟是鬼偽裝成警察騙了大家,而真警察還在後頭沒來,還是雲大哥在一開始叫來的就不是真的警察?
這麼一想,簡緣總覺得那位雲大哥有幾分古怪。
一想到小喬當時和她說覺得那位雲大哥有點奇怪,她便覺得不安。
他該不會也是……
“那個受傷的女孩子呢?”景越問道。
“她的朋友過來把她帶走了。”那學長說,“我看她傷得挺重的,腳踝就這樣被箭給穿過了,肯定是要動手術的吧,我們原本打算替她叫救護車,可既然她朋友過來,就讓她跟她朋友走了。”
“朋友?”景越蹙緊了眉頭,“她朋友長什麼樣?裡頭是不是有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學長點點頭,“對、對呀,的確有一個看上去年紀很小的女生,其他的年紀也不大,十七、八歲左右吧,而且全是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子。”
頓了下,他又道:“不過說起來挺奇怪的,我聽見其他人喊那個年紀最小的女生姐姐,是不是很……”
話還沒完,景越便焦急地打斷了他的話:“那她們往哪裡去了?”
學長被他這副緊張的模樣嚇了一跳,道:“走了啊,現在應該已經離開營區了吧。”
他話音剛落,景越轉身就往營區大門跑,拉都拉不住。
簡緣見狀著急地看徐靖,“他是要去找涓涓吧?他會不會也遇到……”
“沒事。”徐靖安撫地摟住她的肩,“景越有分寸。”
而那學長則看著景越的背影莫名其妙道:“他怎麼了?”
徐靖搖搖頭,“沒事了,謝謝你。”
“哦、哦。”學長搔著腦袋一頭霧水地走了。
徐靖拉著簡緣往人較少的地方走,簡緣走到一半突然反拉住他,他回頭看過來時,她突然說:“徐靖,其實我覺得有個人有點可疑……”
她將下午遇見雲大哥的事告訴他,又說:“如果這片牧場真的在那什麼陰間與陽間的交界地帶,那作為牧場的主人,他會不會其實本來就是……呃,屬於這個地方的……人?”
能在陰間和陽間的交界地開牧場,簡緣不覺得他只是個普通人,至少肯定和一般人不同,至於他究竟是人是鬼,還不能確定。
“他的確可疑。”徐靖讚同簡緣的觀點,想了想,道:“其實,我也懷疑一件事。”
簡緣抬頭看他,“什麼?”
徐靖垂下眼睛,沉吟一會後說:“我還沒去過山神廟,可我覺得那地方……”
“我也覺得那裡很奇怪!”簡緣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你說,山神廟會不會供奉的根本不是山神,而是……”
“鬼王。”徐靖接下她的話。
簡緣一個勁地點頭:“沒錯!”
假如這裡真的是鬼王的地盤,那這個猜測就更有可能了。
有句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鬼王身為一個法力高強的陰神,怎麼會讓自己的地盤裡出現供奉其他神隻的廟宇?
除非這間廟宇根本不是供奉山神,而是供奉鬼王,甚至,其實這所謂的山神就是鬼王。
簡緣忽然想起了小喬和她說過的山神傳說,在那個故事裡,轉世成為凡人的山神,不就是被自己深愛且信任的妻子所殺,推下山谷成為厲鬼嗎?
而在鬼王的故事中,祂生前也是被心愛的人殺害,推下懸崖而在崖底化身為厲鬼中的鬼王。
如此說來,這兩個故事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相似得令人毛骨悚然……
想到這,她總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真相,不由眼睫輕顫,問道:“我們……要不要去山神廟探一探?”
“嗯,是該去探一探,不過得等天亮以後,現在去太危險。”畢竟鬼活動的時間主要還是在夜裡。
“那我們明天找時間去。”
“好。”
也許是因為夜遊時發生了些事,今夜大家明顯較前幾天亢奮,一直到了深夜還熱熱鬧鬧的。
簡緣和徐靖坐在小木屋的長椅上邊說著話,邊等景越回來。
等到景越終於回來時,簡緣已經靠在徐靖的肩膀上睡著了,徐靖低頭看著她的睡顏,原先要將她一把抱起,想了想後,還是改而將她背起來,送回她住的木屋去。
路上,徐靖問景越:“你一路找過去有找到什麼嗎?”
景越搖搖頭,道:“沒有,我沒跟上。”
頓了下,他眯起眼睛,目光中透出危險,“不過,她和她族人隱居的地方肯定就在這附近,我打算明天去山神廟附近探探……對了,你的……人,找到我那些弟兄了嗎?”
徐靖的腳步頓了下,搖搖頭:“還沒回來。”
景越臉色沉了下來,沒再說話。
……
隔天一早,山裡起了大霧,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幾乎無法見物,因此上午的活動暫時取消了,眾人打算等霧散後再活動。
簡緣覺得這倒是一個絕佳的空檔,和徐靖商量過後,便決定在吃完早餐後就出發。
因為去的只有她、徐靖和景越,所以簡緣就順道將江祈給喚出來,讓他和他們一起去。
簡緣多買了些牛奶和麵包,江祈出來後便將食物都塞進他懷裡。
江祈看著懷裡的東西,微微一笑:“謝謝。”
“不謝。”簡緣擺擺手,又好奇地問:“話說,江大哥你實體化後會不會肚子餓呀?”
江祈拆開一塊麵包,道:“這倒是不會。”頓了頓,勾起唇角,“當然,也不怕會撐,所以我會全部吃完的。”
簡緣點點頭,笑盈盈道:“好,吃不夠再跟我說。”
“嗯。”
山神廟離營區不遠,路也不難走,就是霧有些大,必須拿手電筒照著前方,且一路小心地盯著腳邊緩緩地走。
走了一段路,又爬上一道石梯後,便到了山神廟了。
莊嚴冷肅的廟宇半隱在霧裡,增添了好些神秘而朦朧之感。
簡緣舉著手電筒照著前方的廟宇,“這裡就是山神廟呀?”
她一邊打量一邊往前走,可走到一半時腳下卻突然踢到什麼,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什麼東西……”拿手電筒往腳邊照去時,就見一個男人正躺在地上,穿著登山裝、身形魁梧,此時閉著眼睛似是昏迷了。
這不是景越那幾個妖精獵人手下嗎!
徐靖和景越也瞧見了,立即快步而來,一到了面前後,景越蹲下來查看幾個獵人的情況,查看完,他松了口氣:“還好,只是昏過去了。”
簡緣看了看腳邊的幾個人,疑惑道:“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鬼王沒對他們下手?把他們帶來這有何用意?
正想著,忽然有道腳步聲自身後傳來,三個人急急轉身,拿著手電筒往前方照去,就見白霧中緩緩走出一道嬌小的身影。
那人穿了一身白裙子,身罩銀白披風,精致秀麗的臉上表情冷冷的,不具半點溫度的目光投向景越,清脆的聲音浸滿寒意:“我不喜殺人,所以才饒他們一命。”
景越回視著她,沒有說話。
簡緣看著面前的人,微微張大嘴巴,一會才道:“涓涓?怎、怎麼是你?”
☆、第 124 章
事實上, 眼前少女的模樣和簡緣所認識的白涓涓並不太相同。
長發及腰, 尖尖的耳朵自墨發中探出一個角來,雖然還是那一副五官, 眉宇間卻褪去了稚氣更顯精致柔媚,一雙晶亮的大眼不再是濃墨似的黑, 卻是蔚藍如海,且細細一看,會發現虹膜外圍圈了一圈淡金色,使得那一雙眼更添妖冶神秘。
她的個子高了,一襲輕紗白裙襯得腰肢纖細窈窕,弱柳扶風,渾身自成一股清逸疏朗的氣質。
美得如夢似幻,出塵脫俗。
“霜顏。”景越輕輕喚了她一聲,眼角染上淡淡的紅。
霜顏, 冰為骨,雪為肌, 霜為顏。
好一個冰雪美人。
白涓涓聞言側目朝景越投去淡淡一瞥, 接著又看向簡緣。
她的唇角緩緩抿起一抹笑, 使得那副冰雪般清冷的五官頓時明媚起來。
簡緣一時看得呆了,直到她來到她面前, 空氣中一股寒涼而清新的清冽之氣撲面而來, 她才回過神來。
“涓涓啊。”
白涓涓微微眯起眼, 道:“其實我不叫白涓涓, 這只是個化名, 我本名叫霜顏,冰霜的霜,容顏的顏,霜顏。”
霜顏,冰為骨,雪為肌,霜為顏。
好一個冰雪美人。
簡緣愣愣地點點頭,“霜、霜顏。”
霜顏又是一笑,斂下眼睫,道:“緣緣,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簡緣嚇了一跳,“告別?你要去哪?”
霜顏點點頭,道:“只是回族裡罷了,我這麼多年在外頭,也該回去了。”
簡緣聞言眉頭一跳,偷偷朝景越那看了一眼,見他垂著腦袋,臉上神色晦暗不明,趕忙又將目光移回白……霜顏面上。
她小心翼翼地問:“那你……還會回來嗎?”
話完,接見面前的少女臉上有片刻的恍惚,幾秒後,她搖搖頭,苦笑一聲:“不會吧,外頭危險……我已經逃避了很久,是該回去和族人們一起了。”
簡緣張了張嘴,見景越依舊沉默地站在一旁,想幫他向霜顏解釋幾句,卻不曉得該說什麼,最後還是沉默了,隻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想你的,保重。”
“嗯。”霜顏笑了,又道:“對了,你們……什麼時候走?”
她的神色不知為何似乎有些緊張,簡緣見狀納悶,道:“明天就走了,怎麼了?”
“這樣啊……”霜顏怔怔地點點頭,側目朝站在簡緣身旁,正打量著山神廟的徐靖,心想,有他在,應該不會事了。
再說了,她昨天請求那人別傷害簡緣等人,那人答應了,應該不會食言。
想到這,她微微松了口氣,不敢回頭看身後的人,隻好對簡緣勉強一笑:“我該走了。”
見她轉身要走,簡緣正想問她不和景越說句話嗎?就見景越也抬眸朝霜顏看去,腳下邁開一步似乎想攔住她。
然而最後搶先開口的卻是徐靖:“等等。”
他話音一落,在場所有人都朝他看去,就見他一雙眼冷沉肅穆,落在了霜顏身上。
他掃了仍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幾個獵人,問:“他們怎麼會在這?是你帶走他們的?”
霜顏被他那極具壓迫感的眼神看得心下一顫,咬了咬牙,勉強壓下畏懼,道:“不是,我來時他們就在這了。”
徐靖聞言眯起眼,顯然不相信這句話。
他又問:“那你怎麼會在這?”
她沒道理剛好與這群獵人一起出現在這,且他們剛才來時,她雖然隱在白霧中,可分明是從山神廟那個方向來的。
山神廟……
徐靖掃了眼這冰冷肅穆的廟宇一眼,沉沉的目光冷冷地落在霜顏臉上。
雖然隻一眨眼她的目光已恢復平靜,可那一閃而過的慌亂卻沒逃過他的眼睛。
徐靖愈發狐疑,臉色也冷沉得可怕,帶著審問的目光銳利如劍,霜顏差點就把事情全交待了。
簡緣也覺得徐靖的表情有些嚇人,不由輕輕拉了下他的胳膊,可他卻恍若未覺。
霜顏心裡有些猶豫要不要將這山頭的事告訴他們,但又想到那人已經答應不會傷害他們,且他們明日一早就要離開了,要是告訴了他們所有的事,難保雙方之間不會出現什麼衝突。
雖然她第一眼看見徐靖就覺得這個人不簡單,甚至可以說是很強大,但對上的畢竟是那個人……
霜顏不覺得徐靖能對付得了他,更不用說這片地域本就不尋常,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地走才好。
於是她整理好臉上的表情,語氣淡淡地說:“我原先就是要來找你們的,見你們一路往山神廟來,就先過來這等你們了,我到時……他們已經在這了。”
徐靖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清情緒。沉默幾秒,突然問了一句:“你剛才說的話可不像是和這幾個獵人沒有絲毫關系。”
剛才說的話?霜顏愣了下,這才明白他說的是她一見到他們說的那句“我不喜殺人,所以才饒他們一命”?
霜顏眼角抽了抽,這幾人是她從那人手裡救下來的,那人可是要他們的命……
原先她是打算把他們丟下就走的,可還沒來得及走簡緣等人就過來了,而她一看到景越……就經不住說了那句話,就怕他會誤會。
如今想來,她怕他誤會什麼?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人是被帶走的,也不知道是她救了他們,她為什麼要向他解釋,直接走人不就好了?
這樣急著解釋,反倒顯得她心虛了。
……雖然她的確心虛了,但她不會讓景越知道的。
想到這,她偷偷抬眼朝景越那飛快地看了一眼,見他低頭看著地面不知在想什麼,她不由抿起嘴角,突然有些不高興。
“他們畢竟傷了我的人,我一見到他們時的確是想結果他們替我的人報仇,可我也說了,我不喜歡殺人,所以饒了他們。”頓了頓,冷冷地看向景越的方向,“隻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到時我絕不輕易放過。”
見他依舊沒有抬頭,霜顏突然覺得很是煩躁,也怕徐靖再質問她什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