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事件影響不小, 不說趙興興天天來報到, 李強隔三差五過來一趟, 周邊幾個離得近的店家沒事也偶爾過來竄個門。
直到一個月後, 大家才逐漸淡忘了這件事。
花染在這個月裡養好了傷,報完了名, 進入了全力備考階段。
白書一開學的時候很出了一番風頭。因為廢除剪短發的建議是由她提出的,所以李梓伊讓她作為代表在開學典禮上講話。
當她宣布從這學期開始, 學校不再強製學生理短發之後, 大會堂裡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她當初做調查的時候動靜不小, 事跡很快在學生間傳開,還受到了高一新生的強力擁戴。
白書一剛開始在路上被人叫小白學姐還不好意思一下, 沒過多久就如魚得水遊刃有余, 和學弟學妹打成了一片。
花染奇怪地發現,最近有越來越多的學生到店裡買藥。感冒的還好說,有一些沒病沒傷的都要來買點創可貼, 維生素。買了也不走,站半天就逮著白書一說話。
白書一放假之後就沒再剪過頭髮, 現在已經是個長發飄飄的姑娘。從外表上來看, 她比起花染剛剛遇到的時候更像大人一點, 原本還有點嬰兒肥的臉終於在暑假的炎熱中消減了下去。
白家兩代人的相貌都不錯,但白書一其實不怎麽像白文雪。尤其是臉瘦下去以後,除了一雙杏眼有些白文雪的影子,其他五官甚少還能再找出母親的痕跡。
白文雪當初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美人,鵝蛋臉, 柳葉眉,頗具古典氣息。即便如今年紀大了,皮膚依舊緊致,細微的皺紋隻增加了她的溫柔與可親。加上白書一年紀小,不說誰也猜不出她快五十歲。
白書一則是典型的瓜子臉,眉梢上揚,鼻梁挺翹,臉型棱角分明。加上她性子開朗,不拘小節,少有一般女孩子煙視媚行之態,看起來很有幾分英姿颯爽。
花染曾聽來拜訪的親友提到過,白書一非常像她的爸爸。
花染從未問過白家的事,但偶爾聽到一些談話,大致也能猜出曾經發生過什麽。這讓她更加敬佩白文雪,也更加心疼白書一。
“啊,終於走了。”
白書一又送走了一波學妹,終於能好好坐下來休息。
花染笑著給她遞飲料,道:“我看你聊得挺開心的呀。”
“哎呀,開心是開心啦,可這不是打擾你學習嘛,本來沒人來的時候你還可以看看書。”
“我沒事的,關了門還能複習。”
“那也不好,打擾我們聊天。”
聽白書一這樣講,花染心裡其實十分開心,隻嘴上道:“你和他們不是也在聊天嗎?而且我們好像也沒聊什麽正事。”
“那怎麽能一樣啦,我們聊天就是正事。”白書一說得正經,搬了個小板凳坐到花染腿邊,笑嘻嘻地道,“來吧染姐姐,讓我們認真聊天。”
雖然看起來確實長大了一些,但只要一說話就露了陷。花染先是被她逗得不行,等白書一自然地趴到她腿上時,這笑就笑不出來了。
“小白,你、你這樣給學弟學妹看到可是要被笑話的。”
九月底還是殘暑天氣,花染穿著單薄的裙子,被白書一一趴,隻覺得半邊身子都麻了。
白書一似乎根本沒發現花染的別扭,帶著幾分憤慨道:“沒事啦,反正我本來就沒有當學姐的威嚴。染姐姐,你是不知道,這些學弟學妹太沒大沒小了,一點兒都不尊敬我。叫學姐就叫學姐吧,偏偏叫‘小白學姐’,一定要帶個小字,好過分。”
“那、那按年紀來說,你比他們還要小一歲吧?”
“怎麽你也這樣講,學生會裡的新乾事就是這麽說的,氣死我了。”
白書一那麽自然,花染也不好趕她,適應了一會兒盡量不去在意。
“我聽晚晚講你現在可是學校裡的大紅人,說是三個年級都有你的‘傳說’。”
過去白家自己叫外賣,又是在店裡吃飯,白書一自然不好意思叫小夥伴來這裡吃午餐。現在經過了一個暑假的熟悉,又分了班,她每周都會叫蘇顏和顧晚來吃一兩次,當然也少不了白朝。
蘇顏和顧晚兩人是隔壁班,平時見面的機會比白書一還多,關系比之前親近了一些。
“哎呀,晚晚又擠兌我。染姐姐,她的話你信三分……不,一分也不要信。”
“可我看她講得沒有錯,最近藥店生意都好了很多,都是來看你的。”
白書一人緣好,花染自然十分開心。但另一個方面,心底某個小小的角落裡,她也生出了幾分失落。
看著這群青春朝氣的高中生和白書一在一起,讓花染更明白自己和她的差距。雖然這是早已知曉的事實,但不知道為什麽如今又打擊了她一次。
“我是很感謝她們來買藥啦,可要不是真的需要,我還是希望她們不要來了,也會給你添麻煩的。”
花染摸了摸她的頭,“做生意怎麽會是麻煩呢?她們喜歡你,特地來找你,我很開心。”
“嘿嘿,其實我也很開心。他們可逗了,還跑來告訴我,因為我開了這個頭,今年又開始評校花校草了。”
白書一的性子自然不會嫌朋友多,無論是在男孩子裡還是女孩子裡都十分吃得開。
“是這樣嗎?那你一定能選得上。”
在花染眼裡,那可真是沒有比白書一更好看的人了。
“哎呦染姐姐,他們就是自己私底下在貼吧裡鬧騰呢,本來我是不在意的,結果你猜怎麽著?”
“評上了?”
這種評校花校草的行為在一般大人們看來還是有些好笑的,不過花染的校園生活算不上美好,白書一又講得特別有意思,讓她也忍不住參與其中。
而且別人誇白書一,她特別與有榮焉。
“評上啦,可評的不是校花!”
“啊?難道評成了校草?”白書一賣關子,倒是把花染急得不行。她左看看右看看,覺得自家小白除了個子高一點兒,哪也不像男孩子。
白書一笑倒在花染腿上,“哈哈哈,也不是校草。他們另外給我評了個‘全民老公’的頭銜,你說什麽鬼啦!”
花染也跟著笑個不停,“我看啊,一定是晚晚給你起的那個外號流傳出去了,大家都開你玩笑。”
“對啊,就怪晚晚!現在不止同班的叫,別的班也跟著叫,我要暈死了。”
如果白文雪此刻坐在這裡,一定又要對兩人的聊天內容感到無語。白書一沒長大似的,只有花染有耐心聽她叨叨這些。
白文雪現在一周基本隻上三天左右的夜班,白書一卻每晚都在。在別人已經漸漸淡忘李三順的事後,只有她依舊因此不肯讓花染一個人待在藥店。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花染突然記起事來,問道:“對了小白,你不做作業了嗎?”
“明天周末呀,我明天再做也沒關系。對啦,晚上我留宿在這吧,反正回去我媽媽也睡著了。”
“……你總是睡這裡,不陪陪白姨沒事嗎?”
花染其實是有感覺的,發生了李三的事之後,白書一留下來陪她的次數明顯增多。對此,她又是開心又是煩惱。
她很喜歡白書一,這種喜歡大概是她這些年來都沒有體會到過的特別又深厚的感情。只要白書一觸碰她,和她說話,甚至只是待在一起什麽也不交流,都讓她感到安心溫暖。
可經過上次的事,同樣的相處模式之中,她漸漸有了些不一樣的感覺。過分親密地接觸,有的時候會叫她腦子一片空白,有的時候又會讓她胡思亂想一堆東西。
白書一的指尖仿佛帶著電流,被觸碰的皮膚似乎會發燙,心臟也偶爾會因經受不住這樣的刺激而發抖。而更讓她無法招架的是,對方不知道為什麽開始熱衷起親吻臉頰的行為。
要說不喜歡,那自然是沒有的事,可每次的臉紅心跳都叫花染不禁想,這樣是不是太親密了。
只是白書一總是一副自己在安慰人的模樣,叫花染根本不好意思拒絕她——她也確實不想拒絕。
“沒關系啦,因為媽媽總是好早就睡了,我也沒什麽時間陪她。在藥店陪她也一樣的,我打電話和她講一下就好了。”
更重要的是,家裡的小區有保安,這邊卻沒有。
白書一性子看起來單純又大而化之,但這大部分還是得歸功於周邊人對她的保護。從李三順的事可以看出,她其實是那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人。
尤其是對於看重的人和物,她是十分小心謹慎的。
“那好吧……”
花染並非真的要拒絕,很快敗下陣來。
白書一眨了眨眼,笑道:“染姐姐,你可別嫌我煩哦。”
“說什麽傻話呢。”
她嫌誰煩都不可能嫌白書一煩,一輩子也不可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為什麽親得那麽自然呢。
白書一:誒……因為你看,那麽好看的臉就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