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書一果然還是在凌晨的時候痛醒。
花染懸著心本來就沒睡踏實, 感覺到她一動立即也醒了。
“小白, 怎麽了, 難受嗎?”
大概是夜深了, 她人又睡得迷糊,這時候完全沒有白天那堅強的樣子, 抽泣著道:“染姐姐,我疼……”
花染趕緊起身開燈, 拿床頭放著止痛藥喂她。
白書一後腦又痛又漲, 整個腦子都轟隆隆地響, 連花染給她喂藥反應都慢了一拍。
“小白,來, 把藥吃了。”
花染哄她, 讓她張嘴。她乖乖張嘴吞了藥,卻抿著唇沒有及時喝水,不一會兒就皺著臉叫苦了。
“小白乖, 喝水把藥吞下去就不苦了。”
花染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是不是和當媽媽的人一樣,看著孩子受苦當真是比什麽都難受。
白書一眼角淚水幾乎是滲出來的, 嘴裡咕嚕咕嚕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麽。花染只聽到她說疼, 給她喂水全從嘴角流走了。
白書一嘴裡發苦, 用舌頭把融化了的藥片抵出來,說什麽也不肯吃。
花染心裡著急,想起過去村裡有個阿姨一口一口給自己孩子喂中藥,沒過多猶豫,含了一口水給白書一喂下去。
少女的嘴唇柔軟馨香, 仿佛連藥的苦味中也能嘗出甜蜜來。花染把她黏在唇上的藥片抵進口中,又慢慢給她渡了水。
白書一終於安靜下來,乖乖地吞了藥。柔滑的舌尖像是安撫到了她最難受的地方,溫水滑入喉嚨也緩解了她的乾渴。她感覺嘴也不苦了,頭也不疼了,等花染離開,還意猶未盡地吧唧了一下嘴。
“染姐姐……”
花染有種奇妙的感覺,但因為白書一的情況,她無法好好思索這些感覺的來源。
“小白,還很痛嗎?”
白書一抽抽搭搭地往她身上靠,“嗯,頭好痛,一跳一跳的。”
花染乾脆攬住她,讓她靠到自己肩膀上,一邊幫她揉脖子一邊道:“這樣會舒服點嗎?”
白書一其實說不清有沒有舒服點,因為藥效還沒起作用,她隻覺得疼。但花染的安撫很好地安慰到了她,她只是想要撒嬌而已。
“嗯……染姐姐,你再親親我。”
在白書一說親這個字之前,花染半點都沒意識到自己剛才做的事幾乎等同於貢獻出了自己的初吻。
她莫名心悸了一下,正震驚於自己的遲鈍,白書一已經不依了,蹭著她的肩頭,膩著聲無比委屈地道:“染姐姐,我疼。”
小姑娘看起來太可憐,花染實在是見不得,頓時什麽也不想了,輕輕貼過去親她的額頭和臉頰。
白書一那麽高的個子,現在完全是個小鳥依人的模樣,可憐兮兮地討要關懷。親一下不夠,親兩下也不夠,一定要花染多親她幾下才滿足。
花染耐心十足,有求必應,抱著她又是揉又是親,總算是把她那點壓在心底的委屈和難受給撫平。
親夠了,止痛藥也開始作用。白書一折騰得有些累,靠著花染軟軟的身體,心滿意足地睡去。
花染卻有些睡不著了。
白書一血氣旺,靠著特別暖和,暖和得叫人有些發熱。
女孩子之間的親密似乎沒有界限也沒有底線,尤其是白書一這種大膽又沒什麽羞恥觀念的孩子,做什麽看起來都不過分。
可花染畢竟不是白書一,她多少還是能感覺出一點異樣的。因為太過親近而生出的奇妙感覺,偶爾會叫她無所適從。有些時候,甚至只是最簡單的碰觸,也會如觸電般叫她身體發麻。
無論是白書一的善良勇敢,還是溫柔體貼,抑或是天真單純都叫花染越來越喜愛和欽佩。但她也漸漸發現,原以為是她生命裡一道陽光的白書一,現在卻越來越像是一道閃電。帶著耀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聾的聲響,震撼著她的靈魂。
白書一雖然比她要小,但花染早已把她放在了一個高高的神壇之上。敬仰她,膜拜她,連寵愛也帶著虔誠。
花染多少明白一點兒自己的心態,所以也在想是不是因為這樣才會有這種感覺——信徒對於神主的眷顧總是受寵若驚的。
她想得出神,白書一突然蹭了蹭她的肩頭,嘴裡咕噥道:“染姐姐……”
染姐姐。
每一次被白書一這樣叫的時候,花染總會覺得其他什麽都無所謂了。隻想對她好一點,隻想再寵愛她一些,只希望她能沒有任何煩惱。
她稍稍側了側身體,輕輕拍著白書一的背,忍不住又親了親她的額頭。
什麽都沒有關系,小白值得最溫柔細致的呵護,所以親密一些也沒有問題。
第二天白文雪和花染都早早地起了床,開始為白書一這個小祖宗忙東忙西。花染出去買菜,順道去了趟藥店,拿了一些藥也把暫停營業的牌子掛出來。
等她回來,白書一已經起床,在家裡走來走去,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她受了傷也坐不住,一會兒找出個本子寫寫畫畫,一會兒又搬弄著手機。白文雪跟在她後面嘮叨,她就嬉皮笑臉地停一下,等白文雪不注意了,又開始塗塗寫寫。
花染回來就聽白文雪數落了她一頓,白書一假裝怕怕地躲到她身後求饒。
“有什麽事等身體好了再做也一樣,你乖乖的。”花染估計她是有什麽想法,絕對不是為了惹白文雪不開心,但也擔心她的傷勢,幫著白文雪勸道。
白書一理虧,隻得撒嬌道:“好嘛好嘛,你不要說我了,我頭疼。”
白文雪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夢,又是擔憂又是心疼,氣道:“我看你是還不知道疼。”
白書一不敢應嘴,就往花染懷裡鑽,在沙發上窩成一隻大蟲子。
白文雪今天看她活蹦亂跳的,操心引發出的一點氣惱也冒出來,就著她撅起的屁股拍了一下,“就會撒嬌,就會麻煩小染,看你這回吃不吃教訓。”
“吃吃吃,媽媽我肚子餓了,想吃你做的甜湯。”
花染抱著這個寶貝哭笑不得,“小白,我去給你做吧。”
“不用理這個小東西,叫她餓著。”
“怎麽這樣……”
白文雪說是這麽說,最後還是親自去給女兒做甜湯。白書一也不敢再亂動,就趴在花染腿上任由她給自己上藥。
“染姐姐,對不起哦。”
花染一邊幫她上藥一邊笑道:“乾嗎突然道歉?”
“因為我真的好麻煩你,昨晚你沒睡好吧?今天都有黑眼圈了。”
“沒有的事,我本來就睡得少,你不要想東想西的,好好養傷才是真的。”
白書一腦袋上的包腫得很厲害,後腦杓當真是高高隆起了一塊。今天看起來比昨天還糟糕一些,顏色像荔枝殼似的。花染塗得小心翼翼,白書一還是疼得哼哼唧唧。
“醫生說這段時間不能洗頭,再塗幾次藥我腦袋就要臭了。”
白書一算得上天生麗質,花染平時很少看到她在意外貌方面的問題。不過畢竟也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到底還是在意形象的。
“反正是在家裡,沒關系的。而且藥味也不能叫臭,我就挺喜歡的。”
白書一聽花染這樣說稍稍安心了一些,但緊接著又憂愁了起來。
“可是同學們說要來看我,我也不能太邋遢啊。”
“不邋遢呢,不是還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嗎?”花染假裝仔細地端詳了她一下,肯定地道,“比之前更好看了。”
花染性子矜持,放在平時,白書一哪裡聽得到她講這樣的話?隻覺得這受傷都值了。
“那就好那就好。”
花染幫她弄完腦袋上的傷,又幫她擦身上的。
白書一安心了一會兒,又想起什麽不好的事,“染姐姐,醫生說我這一塊到時候要掉頭髮的,那得多難看啊。他還說弄不好,可能要禿頭。”
女孩子禿頭可怎麽得了,白書一現在想起來心裡可害怕了。
雖然知道禿頭對女孩子來說算得上是大事,但花染見她緊張兮兮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染姐姐……”
“咳咳,不會的。你頭上沒有傷口,應該沒有傷到毛囊。等你好一些了,我給你弄點中藥煮湯洗頭。是我爺爺的偏方,很有用的,保證你頭髮長回來。”
“是這樣嗎?太好啦,那染姐姐,我可全靠你了。”
白文雪出來,見女兒又膩膩歪歪地黏著花染,無奈的同時也有些慶幸。
那麽大了還那麽黏人,歸根究底是她過去的陪伴不夠多。如今多虧了花染的到來,也多虧了她的性子,女兒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撒嬌。
“好了好了,別黏著你染姐姐了,想喝甜湯快點起來。”
白書一被順毛順得剛舒服呢,懶洋洋地道:“怎麽那麽快啊……染姐姐,我想你喂我。”
白文雪徹底看不下去了,過去揪她耳朵。
“你傷到腦子又不是傷到手。”
只不過她這揪也沒用力,就是看她得寸進尺的,教訓教訓她。
“哎呦媽媽,我開玩笑的呢,起來了起來了。”
白書一那叫一個委屈啊,她就隨口一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 早發是因為終於到了互動部分,想看大家讚美我!
媽呀,我終於還是把嘴對嘴喂藥這個想了很多年,卻一直沒找到合適機會用的梗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