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妹妹， 晚上我們一起睡吧？”陶婉似乎沒有一點兒恢復記憶的跡象， 不過她本人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著急， 每天都過得快快樂樂。

　在白文雪藥店上班， 閑暇的時候看電視劇，白書一和小夥伴們一塊兒出去玩也總帶上她， 無聊了還可以和蘇顏鬥嘴。

　只不過，最近她也有些煩惱與憂愁。

　上次陶嬌來藥店一鬧， 她憑空多出一個奇葩的姐姐， 又是受驚又是不敢置信， 在蘇顏面前狠狠失態了一次，這是她煩惱的根源。至於憂愁， 則是因為白書一與白文雪都不開心。

　兩人對她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 她們不開心，她自然也沒辦法開心。

　而且她發現花染不在的時候白書一悶悶不樂，花染在的時候她就強顏歡笑， 看著可讓人心疼。

　白書一知道她是擔心自己，沒有戳破， 輕笑道：“婉姐姐， 你又看了恐怖電影嗎？”

　陶婉抱著枕頭站在門口， 撒謊撒得結結巴巴。

　“對、對呀，蘇顏又拉著我看恐、恐怖片……”

　只是她話音未落，背後就被蘇顏偷襲了。

　“你是不是找打？誰拉你看恐怖片了。”

　蘇顏把她推進門也不理她，徑直上了白書一的床。

　陶婉看她又來插一腳，又氣又急地爬上床拉她， “明明是我先來的，你又和我搶小白。”

　蘇顏力氣比她大，反而把她拽了上來，“誰那麽空和你搶小白，我是過來吹空調的。”

　陶婉說不過她，力氣又沒她大，掙扎了半天脫不開身，隻得向白書一求助。

　“小白，你看看蘇顏……”

　白書一盤腿坐著，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婉姐姐，我不敢幫你啊，我們裡面最厲害的就是蘇顏了。”

　這話說的不錯，溫執筠打架雖然厲害，但說話最有分量的無疑是蘇顏。

　陶婉被蘇顏壓在身下，一看沒人救得了自己，隻得賣乖，可憐巴巴地道：“蘇顏，我疼……”

　蘇顏最近很嘗到欺負她的樂趣，笑得都有些邪氣，“叫聲姐姐我就放了你。”

　陶婉嘟著嘴倔強不到三秒就投了降，“姐姐……”

　蘇顏哈哈笑著放開她，陶婉得了空立即躲到白書一身後，只露出個腦袋皺著鼻子道：“呸呸呸，剛才的不算，妹妹、妹妹、妹妹！”

　這樣兩個人混一起越混越小孩子氣也是讓人沒想到，白書一被夾在中間當擋箭牌，顛簸了幾個來回之後終於露出了幾分真心的笑容。

　“好啦好啦，我的床都要被你們拆了。”她終於還是出手幫陶婉拉住了蘇顏，“你倆晚上都睡這嗎？”

　蘇顏挑了挑眉，陶婉已經點頭道：“我睡這裡！”

　“那我也睡這吧，少開一個空調省電。”

　陶婉對她吐舌頭，“小氣鬼，明明好有錢！”

　蘇顏的母親雖然給她留了還算充裕的遺產，但一個人開始生活之後她就十分精打細算。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月光？白姨給你的工資你有攢下來一分嗎？”

　陶婉不在乎道：“我有存款，還有兩套房子的房租，我也有錢。”

　她其他都和小孩子似的，唯獨愛美這點沒變，化妝品衣服可了勁地買，別說白文雪發的工資了，加上兩套房子的房租都不夠。

　“敗家娘們。”

　兩人說十句話，起碼九句在鬥嘴，白書一早已見怪不怪。

　“好啦，那你們晚上都和我睡，但不能鬧得太晚，我明天要去接染姐姐的。”

　蘇顏不可思議地道：“沒想到有一天輪到你說這樣得話，真是風水輪流轉。”

　白書一笑得淡淡的，“我也沒想到你能那麽幼稚。”

　蘇顏推鍋，“是她幼稚。”

　“誰幼稚啊，明明是你幼稚！”陶婉不甘示弱，“我是大人了，我可是工作的人。明天我也要起早，我要去上班！”

　蘇顏冷笑，“哪天早上上班不是我給你拉起來的？還說什麽大人。”

　“……哼，我不和你說了。”陶婉抱住白書一手臂躺下來，親親熱熱地道，“小白，我們睡覺，別理她。”

　白書一任由她抱著，對蘇顏道：“你要睡哪邊？”

　蘇顏瞟了陶婉一眼，“外面。”

　睡外面那就是讓陶婉睡中間。

　“為什麽呀，我不要和你睡一塊兒，你睡裡面。”陶婉不幹了，之前因為害怕和蘇顏一起睡過，因為抱著她早上起來被狠狠嘲笑，現在說什麽也不肯和她睡一塊起。

　“我管你，你不願意可以自己睡裡面，讓小白睡中間。”

　“我才不要，萬一有鬼從牆裡爬出來怎麽辦！”

　“床底下還有鬼呢。”

　蘇顏嚇她，陶婉立時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好吧，不過你不能抱我。”

　“……到底誰抱誰。”

　三人到底是躺下了，陶婉在中間貼著白書一睡，蘇顏則睡在外面。冷氣開得很足，三人蓋著薄被聊天，陶婉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你說她腦子是不是有什麽損傷？那麽能睡。”蘇顏聽她沒聲了，忍不住對白書一道，“要不要再讓她做個檢查？”

　白書一越來越覺得蘇顏像陶婉她媽了，“之前做了全面檢查說是沒問題，複檢結果也都不錯，應該沒事的。”

　“那你說她能恢復記憶嗎？”

　“不管恢復不恢復，她開心就好了。”

　“她現在看起來倒確實挺開心的。”

　“你房子拆遷怎麽說？東西什麽時候搬？”

　“過兩天就搬吧，還在想要不要帶她去，她也有不少東西在我那裡。”

　“補償呢？”

　“一半房子一半補償款，房子要等個兩三年，補償款估計等輪到也要幾個月以後了。”

　白書一輕笑了一下，玩笑道：“以後我被趕出家門就靠你救濟了。”

　“白姨怎麽可能趕你出門……”

　“說不定呢？”

　蘇顏突然越過陶婉拉住了白書一的手，“你在想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空調開得太低，白書一的手冰涼冰涼的，蘇顏乍一碰到忍不住抖了一下。

　“蘇顏……你知道的吧，我和染姐姐之前是什麽關系。經過那天的事後，你現在是怎麽覺得的呢？”

　蘇顏靜默了好久才道：“你們之前又不知道……”

　“可是我現在知道了。”

　“你們已經分手了。”

　“可我還喜歡她……”白書一的聲音很低，漸漸帶出了哭腔，“蘇顏，我還喜歡染姐姐。”

　蘇顏握緊了她的手，“沒有那麽快的，但可能也沒有你想象得那麽難。”

　白書一怕吵醒陶婉，壓抑住哭聲道：“我根本不敢想象……”

　“你為什麽會喜歡她？為什麽一定要是小染姐姐呢？”

　蘇顏很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一直把它壓在心底深處。她甚至想過，為什麽白書一喜歡的不是自己。

　但如果白書一喜歡她，她又會怎麽辦呢？

　蘇顏因為想不出這個答案，所以也強迫自己不再去思考前兩個問題。

　她的生活裡曾根本容不下戀愛這樣的東西，所以將她拯救出來的是白書一的友誼。她無比珍惜這一點，所以實在不敢想象關系的改變。

　她有因為白書一吃過醋嗎？

　答案是肯定的。

　但她無法分清那是什麽意義上的吃醋，也不想去定義這種醋意。

　是朋友意義上的就可以了，這樣想的話她覺得沒有一點兒難度。兩人從始至終都缺少一種曖昧，她不知道是白書一的原因還是自己的原因，只知道最終和她發展成那種關系的是花染。

　究竟是差了哪一點呢？

　她很想知道答案。

　白書一苦笑道：“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解釋，從認識她到現在，一切都發展得太自然了。”

　最開始是被她的樣貌吸引，憐惜她的境遇，佩服她的堅韌，感歎於她的善良，最後折服在她的溫柔之下。

　白書一能夠清楚地看到自己喜歡上她的始末，卻覺得語言無法表達出自己萬分之一的感受。

　“即便她是你的表姐？”

　“……即便她是我的表姐，”白書一抽了抽鼻子，自嘲道，“我一開始其實是把她當作姐姐來看待的，就算如今我也很喜歡叫她染姐姐。我覺得這是我們之間很特別的關系，比一般戀人更親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怪？我介意和難過的從來不是我們是表姐妹的關系，而是因為知道她在意這點。”

　蘇顏無聲地歎了口氣，“我沒有覺得你很怪，就像你從前不覺得我性格很怪一樣。雖然我無法體會，但我理解你的意思。”

　“謝謝你，蘇顏。”

　“可我理解你並不代表別人也能理解你，更何況小染姐姐顯然無法接受，你又能怎麽辦呢？”

　“我沒想怎麽辦……”白書一恍惚道，“我這幾天其實什麽都沒想，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白姨很擔心你，也很害怕你接送小染姐姐的路上出事。”

　“我知道……蘇顏，再給我一點時間。”

　再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再長大一些，能有足夠的余裕來掩飾痛苦，能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現實，能有足夠的耐心去堅持守候。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再修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