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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后有堵牆(GL)》第二百二十一章 (1)
為什麽?

 便是於念冰現在追上宋時月, 整個人杵她前頭, 當面大聲地問出這三個字。

 宋時月怕是也……回答不上來。

 明明想好的, 要用理智慢慢地拉開原本因為救命之恩以及相處愉快而無意識地拉近的距離。

 明明想好的,要潛移默化地將對方的那份喜歡,推回一般的隊友,朋友,推回自己可以去回應的那個地方。

 明明想好的,要如清風拂過一般不留痕跡地去保護,去照顧, 不被發覺不成負擔, 隻自己一個人小心翼翼地獨行。

 明明想好的……

 明明……

 然而那一聲悶哼,一聲輕物的墜地, 甚至加在一起還不如火堆中那些柴禾燃燒時的劈啪聲大,卻猶如天墜驚雷, 將宋時月心中盤算了大半夜加一個早晨的想法一下子打散,炸沒……連個渣都沒剩下。

 當宋時月開始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偏移了最初的打算時,已經是她將剝了皮的紅薯大卸八塊, 並且絮叨於念冰太不小心的話已經說了一籮筐的時候了。

 完全失控。

 宋時月很難想象,自己居然會有這麽失控的時候。

 原來自以為的報恩和看明白喜歡, 真的是不一樣的。

 可同樣的距離,隻心不同, 差別竟是這麽大的麽。

 不同於之前,一隊人,宋時月總是最擔心最關注於念冰。現在宋時月的心, 簡直像是被無數無形的細線捆綁著,而那些細線的端頭,都在於念冰的身上。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均能讓宋時月那顆未經情事的心起起伏伏,難以平靜。

 便是於念冰早晨在營地轉悠沒什麽聲響動靜,便是宋時月那會兒還在保持表面刻意的平淡想要拉開距離,都無法控制自己去傾聽那邊腳步聲的刻意,甚至手裡還在修複著烤爐最後的部分,心中就已經開始描繪起了營地的圖紙。

 於念冰走到了哪間房子的轉角,那裡的牆是否還結實,又轉到了哪個方向,是要往哪裡去看……

 擔心著她會不會被廢舊的房屋傷到,又因著她在屋舍的間隙尋到了蔥薑而欣喜。

 宋時月表面風輕雲淡,頭一抬沒抬,心卻是跟著於念冰在營地裡走了個來回。

 本來宋時月以為,以後的日子也會是如此,她走,她聽……

 誰能想到呢,不過是一塊有些燙的紅薯,就讓宋時月全盤崩掉。

 簡直是……

 失控。

 宋時月太清楚,自己應該拿出對待一般隊友的態度,才能讓於念冰自己退回普通隊友的位置,這樣或許才是無法回應對方這份喜歡的……最緩和的處理方式。

 可是不過才一個清晨,才幾個小時,宋時月就發現,真的太難了。

 比挖了自己的心肝還要難……

 要怎麽樣,才能做到喜歡一個人,卻假裝只是對一個普通隊友那樣對她?

 這題,於念冰曾經解不出。

 輪到宋時月,自更是無解。

 僅僅大半日的功夫,宋時月給了自己太多的理由。

 紅薯真的太燙了,好危險,當然應該自己處理一下。

 下井必然會讓於念冰擔心,一定要好好說清楚自己的步驟肯定是安全的。

 離開這麽多的時間,要是紅薯冷了,吃起來對胃多不好,拿個被子包一包。

 於念冰最喜歡的紅薯皮,一定要好好地刮一刮,小心點,再小心點別把外面的皮也刮下來了。

 柴禾太粗,都弄細。

 被子太緊,再打開。

 ……

 樁樁件件,都是必須應該且一定要做的事情呢!

 給失控找理由,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宋時月只能借去拿恆溫箱這件迫在眉睫要去做的事情,把自己從於念冰的身邊調開。

 希望有足夠的空間和距離之後,自己能稍微冷靜一點,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失控,去重新找到昨晚的理智和清晨的堅定。

 奔跑,奔跑……

 宋時月越跑越遠,很快就從坡上,到了下面的河流,然後又通過了小河,開始繼續跑向之前的午休地。

 然而,距離是拉開了,是越拉越遠了。

 心中的那個人,卻依舊清晰,甚至比起之前在坡上營地時的在意,還多了更多的牽掛和想念。

 這讓宋時月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就像前天晚上的歸心似箭。

 本能和理智戰做一團,迎風奔跑著的宋時月抽出了一些心思飄遠。

 不知道,於念冰什麽時候會覺得餓呢,會發現那一小團紅薯泥是她喜歡的粘在紅薯皮上的口味嗎?

 吃的時候……會因此而開心一點點嗎?

 也許,假如愛可以控制,人的快樂和悲傷,都會少掉一半還多吧。

 然而不止是宋時月在猜想著於念冰從被子裡掏出不鏽鋼飯盒打開後的反應,星網上全程圍觀了宋時月認認真真剝紅薯,勤勤勞勞刮紅薯皮的星網觀眾,也對於念冰的反應非常好奇。

 可惜……

 “自從前幾天小冰塊和宋姐不時刻在一起,我就陷入了該從哪個直播屏幕去尋找我們家小冰塊身影的迷茫。現在好了,分成三塊板子呆著,我們家小冰塊徹底在直播屏幕上消失了。”

 “哎,要是當時姚氏能多放幾個實驗品攝像機進節目組就好了,被砸掉一部分之後還能有替補的。話說之前曜星暴為什麽砸掉了於念冰的跟拍啊,要砸砸上一組的那些人的好了,畢竟應該沒人想要關注他們!”

 “對!超想看小冰塊吃紅薯!想看熱乎乎的紅薯泥把小冰塊煮成小熱水!”

 “那個……雖然我也很希望於念冰能擁有自己的跟拍,但是吧上一組我也想看呢!無論是之前他們錯過了河底的螃蟹和恆溫箱沒得吃沒得喝好幾天,還是後來被熊耍了一個晚上,都很讓人舒爽啊!”

 “說的也是,那幾段挺舒爽的。不過這兩天又不行了,前天早上他們從熊掌下面逃了之後,這一路的小日子過得不錯啊。前天加昨天,這就又搬空了兩個恆溫箱,真是一點都沒因為王大明的失蹤而降低他們清掃恆溫箱的胃口。”

 “真的氣!講真現在宋時月她們停下來的地方很不錯,有這麽多的紅薯,還有三七,還有一地的木耳菜,加上野豬肉簡直從脂肪到澱粉到維生素再到藥都能有。可是!就這麽放棄了後面恆溫箱裡她們應得的東西,真的讓我超心疼!本來都該有她們的一半才對!”

 “我也氣。但是現在這情況也算是不錯了。本來她們繼續走也沒用,前面的就是粒米不留能怎麽辦……還不是只能指望宋時月在路上把熊打了吃。但是這樣她們隊伍的負重就太高了,反倒沒現在的情況好。現在安頓下來,還比較適合馮芊芊養傷。”

 “說起來,王大明沒跟拍鏡頭,現在失蹤了……就失蹤了嗎?”

 “還能怎的,前面那隊搞丟了人的都不願意去找,咱們還能隔空找人不成。”

 “倒也不是擔心心疼他,就是荒野星這場曜星暴,本來就馮芊芊受傷重點,其他人都還安全,這一下子出現失蹤人口,讓人忍不住地有些擔心宋時月這隊。”

 “的確,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全體存活總是給人更多的信心。現在王大明掉了隊,總讓人生出些危機感。”

 “別怕!有宋姐呢!馮總也要好起來了!我們醫學院的老師說了,馮總只要傷口不再惡化,能活下來,出來之後腿肯定有治。”

 “對,現在醫學昌明,相信我馮總一定能再站起來!”

 “希望馮總回來之後能快點站起來!然後我們就能集體呼籲寧初陽去重點關注一下馮總藏小耳朵的視頻了!知心人,我們也可以!”

 “哎,我就是心疼宋時月。你們信不信,她回頭拖回來一個上一個午休地的恆溫箱,肯定不能滿足。可是再回頭就是塌陷了的營地了,再往回又是山坡塌方的午休地,她肯定只能回來之後,再沿著節目組預設的路線往前找。然而……前面已經都是空的恆溫箱了。”

 “……那個,我可以說嗎?恆溫箱雖然空了,但是熊……好像還活著。”

 “!!!你敢不敢,你敢不敢走到小冰塊面前,大聲地把這句話告訴她!哈哈哈,怕是要氣得把你凍在地上!”

 ……

 就在星網上的觀眾們開始調侃是吃完野豬再去打熊,還是順手打了用恆溫箱拖回來和野豬肉間隔著吃豐富一下日常食譜時,開始準備借那晚的燒烤店偶遇引爆宋時月那渣爹進出藍館之事的王滿倉,卻是看彈幕看得有些……心裡苦。

 本來吧,直播這事情對王滿倉真的是好事情。宋時月有勇氣有擔當,又肯定是無台本拍攝的直播,沒有作秀的嫌疑,再有了前一隊襯托,簡直是吸粉無數,回來肯定不愁債務不愁資源,從此成為人生贏家。

 可是……就只有一個問題。

 就是宋時月的這個力氣。

 雖然王滿倉也不知道宋時月這一身大力是從何而來,但是他必須得說宋時月從那天中午開始徒手戲耍野豬開始,就真的……有些太過了。

 不過王滿倉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在荒野星上的那些人看來,曜星暴足以摧毀所有的攝像機,誰能想到姚語溪還放了一批實驗品上去呢。

 王滿倉也看出來了,說不準於念冰對宋時月的這個力氣,比自己看出來的還要早,是明裡暗裡地幫著藏著掖著管控著。可自從那天中午,宋時月徒手摔了野豬,好像連於念冰都有些管控不住了。

 到後面……那輕輕一拍野豬頭,就把野豬打死了……真的是看得王滿倉恨不能衝出去把整個星網都給斷停了。

 當然,他做不到。

 於是現在他只能看著星網上那些觀眾的熱情討論,一邊希望他們別繼續對宋時月的力氣抱有那麽大的期待,整得宋時月跟個超人類似的,一邊又希望他們對宋時月更關注一些更在意一些,回頭萬一宋時月回來的時候遇到麻煩,還能靠民眾的支持和輿論的壓力苟一把。

 不過王滿倉如今心中雖苦,但是總比前幾日想起這樁事總是心中惶惶要好了很多。

 畢竟前一晚姚語溪在視頻中雖然沒有明言,但是會回護宋時月的誠意卻是滿滿。

 自打荒野星曜星暴的事情引爆了星際,馮芊芊和姚氏的關系也漸漸浮於水面,同時有不少消息證實了姚語溪對這個妹妹是真的好到不行。整個姚氏說給就給,一點股份都沒給自己留,完全可見姚語溪對馮芊芊的重視。

 現在荒野星上,宋時月對馮芊芊可以說是救命之恩,救了又救。姚語溪的誠意,王滿倉還是可以信幾分的。

 不過說到底,最後能走到哪一步,擁有什麽樣的支持和反手,總還是要看荒野星上的宋時月自己啊……

 然而在星網直播的彈幕總是在為宋時月的大力出奇跡各種撒花慶祝時,來自王滿倉的擔憂卻不是杞人憂天毫無道理。

 畢竟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宋時月又不是星網信用點,就算她再勇敢再堅定再一次次地救人,依然會有人不喜歡她。

 有粉就有黑,即便是並不均等的分割,世上的東西也總有兩面。

 至少,歐陽卉已然是一個宋時月黑,純黑,從頭到腳都要黑掉的那種。

 沒有得到據說與於念冰少時就認識的歐陽卉的幫助,石森鑫試圖說服於家與自己一同弄個家庭盼於念冰回歸,公司憐其親情待歸的心意,於是伸出友誼之手的故事,這事情進行得很不順利。

 不,應該說,就是被無聲地拒絕了。

 自打第一次進得於家門,說了這個計劃,對方說要考慮考慮之後,石森鑫就再沒有能與於家人談談的機會。從一開始還接接簡訊的客套,到後來完全無視的冷漠,石森鑫的面子簡直是被於家人踩在腳底摩擦。

 於家雖然家業也大,論資產還略勝森鑫娛樂一籌,甚至在這波曜星暴事件中憑著和於念冰拉親情,整體還往上走了走。但是石森鑫除了自己一手一腳搞出來的森鑫娛樂,他也是有家的人,石家比起於家,那已經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富。石森鑫自有傲氣,哪裡是能被於家如此對待,還能繼續舔著臉上的人。

 石森鑫當然不能了。

 但是公司,還要救。

 眼見著於家的人在北辰星安安穩穩地靠和媒體簡簡單單地聊一兩句於念冰,就能輕輕松松地又拉一波生意,又擴一圈規模。而自己呢,森鑫娛樂大門上的臭雞蛋糊到門都打不開,公司的員工辭職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那些也只能轉移到另外的辦公地點,門口連個牌子都不敢上,員工發個星網動態還得把地址定位關了,以免被扒出公司新址。

 同樣是和於念冰有關的人,同樣是對於念冰不怎地的人,憑什麽自己這麽倒霉,於家就一點事沒有?

 就因為於念冰還沒在直播裡談起家庭關系這一塊嗎?

 石森鑫很清楚,只要於念冰在直播裡開口,於家這虛假的繁榮就會一戳就破,便是那些現在還昂著頭的於家人用最後的血緣親情牌來挽回,至少也要被打回原形,失去這段時間的獲利。

 但是偏偏!於念冰不說!

 說完公司!就沒再說過家裡!

 看看那個宋時月,一張嘴就乾掉了那個渣爹。要是於念冰也如此,哪由得於家人那麽猖狂,又是拉親情,又是接受采訪。

 又想借於家的力量拉森鑫娛樂出泥潭,又是嫉妒於家同樣對於念冰不公卻有著和森鑫娛樂截然相反待遇的石森鑫,非常矛盾。

 石森鑫不想看著森鑫娛樂破產,自己灰溜溜地回石家,兩手空空地去爭。無能的人注定被家族淘汰,石森鑫很清楚。

 臉,是拉不下來的了,但是機會總還要繼續去找。

 於是這個機會,就再次落在了歐陽卉的身上。

 偏偏石森鑫也不知道生完孩子的歐陽卉是吃錯了什麽藥,明明孕前和自己關系還不錯,也是自己說什麽聽什麽,連勸於念冰去參加《荒野之旅》這麽苦的節目,歐陽卉也是一口答應的。結果生完孩子就像是變了個人,不管孩子不說,每天盯著直播不說,老公說的話完全一點用都沒有。

 這幾日,石森鑫可以說是軟話硬話都說過,門都不知道摔過多少次。可那歐陽卉半句話沒應承不說,還從一開始地還能吵兩句漸漸發展到隨便石森鑫說什麽,她自管自地看直播,一點兒反應都不給了。

 石森鑫就算再氣,再急,也不能把一個還沒出月子的女人揪起來。

 只是這一日日的,歐陽卉孩子不管老公不幫,除了直播已然沒有她關注的東西的樣子。石森鑫覺得她有些精神失常,還不是產後抑鬱的那種。

 前一日晚上,石森鑫就這麽看著宋時月輕飄飄地乾掉了那渣爹,然後與寧初陽的夜談在星網上掀起了一場觀眾的抱頭痛哭。今天早上,石森鑫就看到了星網新聞裡,又出現了於家人的身影。

 記者似是蹲守在了於家門口,一共蹲到了兩車人。

 前頭一車載著於家的老爺子和於念冰的父親弟弟。

 後面隔了半個多小時,又等到了單獨出門的於念冰的母親。

 那記者看著也是和於家打過幾次交道的,新聞裡沒客氣幾句,就直入了主題。

 雖然前後隔著半小時,又是兩撥人,但是這個記者問的問題是同一個,就是對於念冰和宋時月的這段感情,怎麽看。

 其實這個問題,之前早就有記者問過。

 只是那會兒,直播中於念冰對感情的表達十分含蓄,並沒有明確地在直播裡說出來,宋時月更是……一直是個鐵頭。那會兒被問到這個的時候,於家人一般都打個太極,不說讚成反對,隻說是孩子們自己的事情,就這麽轉過去了。而因為是於念冰的家人,記者也沒為難過他們,就這麽哈哈過去了。

 但是這次不一樣,宋時月和寧初陽的夜談進一步證實了於念冰對宋時月的感情不說,宋時月雖然沒有明確地表達出對於念冰抱有同樣的感情,但是就從她隻提債務來看,明顯是想和於念冰在一起卻被錢財的顧慮所阻。

 於是記者今日再問,就十分有針對性了。

 第一車中,於念冰的父親代表一車的人,接受了記者的采訪。

 對於記者的問題,他表示宋時月的債務並不會成為他們反對的原因。相反,無論兩個孩子最後是不是在一起了,他們也都願意幫助宋時月一起來解決債務的問題。

 對於大眾而言,不反對,就是讚成,於家的回答,瞬間吸粉無數。

 而發言的於父不說,當時坐在車裡的於家老爺子和於念冰的弟弟,對這個回答一直保持平靜傾聽的姿態,老爺子臉上還友好地笑了一下,星網上都說於念冰這是舉家讚同了她們兩,出來就能辦喜事了。

 和於家有過接觸的石森鑫,卻是對於家這般的惺惺作態嗤之以鼻。

 無非是昨晚看過星網評論,知道宋時月那點兒債比起她的人氣,甚至可以說是威望,已經不值一提,才有了這樣的回答。搞不好,在家還排練過這個答案。

 當記者問完,放了第一車走,卻沒離開,又堵著了於念冰的母親時,石森鑫是竊喜的。

 之前與於家有過簡短的接觸,石森鑫能感覺得到於家除了於念冰那個弟弟還有點親情血氣,其他幾個都是無利不起早的假大空。不過比起於家老爺子和於父以家族利益為先,於念冰的母親就更有點意思。

 家族利益是要的,兒子的地位是要的,女兒是可以不要的,但是女兒是不能搞同性相戀來敗壞門風的。

 簡單的接觸,石森鑫一眼就把於念冰的母親看到了底。

 只是可惜,新聞裡,於念冰的母親在面對同樣的問題時,雖然面容緊繃表情管理不到位,笑的時候非常假,皮都有點吊著,但是說出的答案卻是和於父差不多的。

 一看就是在家裡對過答案了。

 虛假的答案,讓人看著無趣,石森鑫隨手翻了一下新聞的評論,全是在誇於家深明大義,於念冰真幸福,宋時月終於也能遇到好長輩了。

 真是讓人看著生氣。

 書房裡,石森鑫越看越氣,外頭的小孩子又哭得吵人,煩得他一下子關了星網,出去把保姆一通罵,罵完又去踢開了歐陽卉的門。

 結果一眼就看到了歐陽卉的屏幕,正放到於母接受采訪的新聞尾聲。

 “現在於家又刷了一波好感,拉公司一把不過一句話的事情。你到底幫不幫公司去找他們?現在怎麽的,我一個人的公司,一個人的家嗎?你吃的喝的用的天上掉的嗎?你這次要是不去,我們離婚算了。”石森鑫氣惱得很,只是這離婚的話也就上頭一說。

 和剛生了個兒子的女人離婚,傳回家裡,他也沒什麽好看。

 石森鑫只是想嚇嚇歐陽卉,畢竟當初結婚的時候,自己做了婚前財產公證,真離婚就算有了孩子歐陽卉也分不到什麽。加上歐陽卉本身就是普通人家出來,沒背景沒能耐,就連戲都很久沒拍了,粉絲都掉得沒多少了,離了婚孩子別想帶走不說,能不能養活自己還不一定呢。

 哪曾想,石森鑫這話一說出口。已經有兩天當他說話是放屁的歐陽卉居然暫停了新聞,轉過臉來答了一句:“好,離婚。”

 雖然歐陽卉此時的表情有些許的扭曲,但是石森鑫很確定,她是在笑!

 轟然的巨響在房子中回蕩,聽起來像是個大型家具,比如櫃子被推倒在地的聲音,然後是熟悉的怒吼,還夾雜著不太熟悉的女人的笑聲。

 幾個保姆聚在嬰兒房的一角,一個保姆伸手捂住了像是被嚇到要哭的小嬰兒的嘴巴,另一個保姆輕聲地噓噓著哄著孩子,希望他能平靜下來。

 一時間,她們也不知道是如此小心翼翼的自己比較可憐,還是這個必須安靜下來的小孩子,更可憐些。

 世上的事,總是因果相連,便是在時間上已經相隔兩端,但也從沒有無緣無故的瘋狂。

 只是外頭的瘋狂,暫時都還和荒野星上正努力搞生存的人沒什麽關系。

 宋時月腳程很快,就像是那天夜裡,也不過一個半小時多,就回到了當初徒手毆打野豬的林子。

 進了林子,宋時月在距離當初午休地不遠處停了下來,環顧著看了一眼,選了棵樹就開砍。

 縱是星網上的觀眾全程圍觀下來,已經越來越能接的上宋時月的操作,此時看著樹倒板削,也不免感歎一句“原來之前沒推獨輪車回來,是準備在這兒現做載具!”

 恆溫箱非常重,之前載著馮芊芊和兔子行李的那個獨輪車在宋時月看來,無論是大小還是遭到過磨損的結實程度,都已經不適合再來承受這個恆溫箱了。

 所以宋時月就地取材,依樣畫葫蘆地做了一個更大更結實的獨輪車。

 有了之前的一次經驗,宋時月再做,速度比上一次快了很多,在做完之後,也隻稍微調試了一次,就成功了。

 就在宋時月努力想辦法把恆溫箱搞回來時,寧初陽也終於再次陷入了……尷尬?

 畢竟寧初陽之前就睡了那麽多會兒的功夫,馮芊芊就算把她睡覺時宋時月和於念冰的互動說得再詳細,那也不夠說一個多小時的。

 就像瓜再大,也有吃完的時候。

 可瓜吃完了,兩人一下子陷入無話可聊的狀態,被寧初陽刻意忽視和壓抑許久的那股尷尬,就又有些克制不住地,咕嘟咕嘟地往外冒了。

 在寧初陽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慢慢地,慢慢地往木板邊緣,也就是馮芊芊所在的反方向,挪了很大一塊地方。

 偏偏寧初陽這麽做的時候,其實心思全然不在,都靠本能運作,可馮芊芊看著呢啊!

 喝完三七湯又上了三七粉的馮芊芊,眼睛亮晶晶的,把寧初陽這無意識的退縮,看得那是個明明白白。

 還不如宋時月呢,馮芊芊忍不住地這麽想。

 只是一想,隻敢一想。

 畢竟,自己和於念冰,又怎可相提並論。

 馮芊芊內心的折磨不比寧初陽少,隻她也不能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寧初陽像個沒頭腦一樣從樹上掉下去。

 “寧初陽,給我說說你之前拍戲時候的事兒吧,你拍戲的時候也會這麽走神到要摔嗎?”馮芊芊邊問著,邊伸手拉了一下寧初陽的袖子,希望對方能意識到再這麽挪動就要掛木板邊上去了。

 寧初陽聞言,卻是愣了一下,原本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透著迷茫的那雙眼,一下子轉到了馮芊芊的身上,整個人一下子就透著四個字“小心翼翼”。

 本只是看出話題結束後寧初陽似是又開始想起之前誤以為夢中夢的尷尬,而提出一個相對而言寧初陽比較擅長發揮的新話題,順便吐槽一下她現在失神狀態的馮芊芊,突然感覺到了一點不妙。

 而不出馮芊芊所料,這寧初陽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好好的一個轉移尷尬的話題,過了她的嘴,就變成了新的尷尬……

 “不……我真的不是……”寧初陽來回擺手,並且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掛到了木板邊緣,要不是被馮芊芊拉住了袖子,整個人都還要往邊上再縮一些。

 馮芊芊覺得回憶起了什麽,並且立刻決定自己應該再切個話題。

 可惜,寧初陽之前嘴笨著,這會兒話倒是一骨碌地滾了出來。

 “戲裡我是按劇本走的失神親了牧星洲演的男主,我只是按劇本……而且那是借位!牧星洲回去沒和你交代過麽!只是借位!而且之前我真的不是假裝睡迷糊了去親你的……我是真的以為我還沒睡醒!本來是因為你親了我,我才親回去。不對,我是說原來夢裡的你……”寧初陽慌張是慌張,語速卻是越來越快。

 馮·踩雷·芊芊:“……”

 所以這個家夥是怎麽從讓她聊聊拍戲的事情,直接延伸到這些的?

 拍戲那麽多的事情可以說,非得說吻戲嗎?非得轉回兩個人其實都想一張紅薯皮蓋過去不再提的這個話題嗎?

 其實寧初陽也冤。誰叫吃完瓜安靜下來之後,她又滿腦子都是那個吻呢。馮芊芊這一說,她很容易就對應上了之前和牧星洲拍的那部劇裡,那個因為女主走神不小心和男主親到的吻。

 看著在吻戲和之前那個吻間切來切去不斷解釋,越解釋越亂的寧初陽。

 馮芊芊不得不歎了一口氣,開口打斷道:“請問,誰會介意自己的前男友的吻戲是真的還是借位拍的呢?”

 寧·想長八百張嘴·初陽:“……”

 “我知道是借位,但是那對我而言,難道還重要嗎?”馮芊芊再開口,突然發現自己的語氣……好像有點重。

 似乎是因為寧初陽怕自己誤會了牧星洲的那些解釋,讓自己有點生氣了?

 馮芊芊又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了一下情緒,安撫著輕輕拉了一下寧初陽的袖子,溫言道:“來,往這邊坐坐,你又要摔下去了。你這老亂動不行,下次得請宋時月做塊大板子。”

 寧初陽偏頭看看了旁邊身下的板子,順著馮芊芊拉衣袖的力道,小心翼翼地往裡面挪了一點。

 “再過來點。”馮芊芊看了似乎還頗為不好意思的寧初陽一眼,歎了口氣,不得不將之前兩人合力蓋上的紅薯皮揭開了,於是扯了發圈,散下了頭髮,明言道,“我知道,你是覺得之前迷迷糊糊地以為做夢,親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沒關系的,我真的不介意啊。你看,像是閨蜜啊,室友啊,遇到什麽好事的時候,親一口也很正常。我大學讀大學的時候,有個室友遇到開心事的時候就特別喜歡親我們。別那麽在意嘛。你怎麽心事這麽重啊,多大點事啊。”

 馮芊芊這話說得相當豁達。

 其實馮芊芊的想法是對的,有些問題,既然寧初陽這麽介意,蓋是蓋不住了,不如揭開直接談一談,省得兩人埋了心結,有什麽意思。

 只是馮芊芊沒想到,寧初陽原本聽著她說到那句“但是沒關系的,我真的不介意啊。”心裡就有些莫名的咯咯噔噔了。再聽到後面,真的需要很強大的演技和表情管理才沒讓臉直接陰下來。

 “你的室友,直接親你們這裡啊?”寧初陽掩去眼中的鬱色,面上隻帶著些羞意與好奇,抬手隔空指了指馮芊芊的嘴唇。

 “……”馮芊芊認真地點了點頭,“對,就是那麽個奔放的人,我們都習慣了。所以你剛才那一下,我是真的不介意。再說了你剛動作挺快啊,我其實基本上都沒怎麽感覺到嘛,之前那個室友開心的時候都吧唧好大一下,所以真的,我不介意,你也別老想著,沒意思的哈。”

 許是馮芊芊說得實在煞有其事,說話時的表情也真的有些認真,讓部分看著直播的星網觀眾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難道馮芊芊是真的不介意,之前才會一點不生氣,也不反抗?”

 “不是吧……難道不是因為喜歡寧初陽嗎?”

 “???我昨天剛磕上的真假總裁cp就這麽要散了嗎?”

 “迷惑……可是馮芊芊剛才散開了頭髮誒!好想撩起來看一眼耳朵紅了沒!”

 “舉報!耳朵紅了肯定就是撒謊了!耳朵沒紅散什麽頭髮啊!樹上樹葉都沒動,不至於因為冷吧!”

 “不過總覺得馮總說的被室友親很真實啊,那種淡淡的無奈哈哈哈!”

 “那個,我說一下哈,後台可以實名我。我,馮芊芊的大學室友之一,實名表示,我從沒親過馮芊芊,哪怕一根頭髮絲!也從來沒被任何一個室友親過!我們寢室沒這麽奔放的人,大家都是睡覺都要拉簾子的人哈……”

 “???”

 “cp粉愛你,不過你這樣是不是會友盡哈哈哈!”

 “室友實名錘馮總頭,哈哈哈那馮總剛才的演技可以啊,出來不如考慮走演藝圈啊!”

 “我只是……誠實。畢竟吧,是小芊芊先黑我們奔放!哈哈哈我們關系可好,出來之後我們可以幫你們錘她鐵頭的那種好!好了好了匿了,謝邀,不謝。”

 “哈哈哈誠實真的是一種美德,姐妹你現在的工作是工程師麽,專門拆房的那種?”

 “馮總對寧總也真是走了心了,連大學多年的室友都拿來黑哈哈哈,真是叫什麽,見色忘友啊!”

 ……

 星網上,馮芊芊自是不知早已被人一指戳穿了謊言。

 不過對她而言,哄得寧初陽不再介懷,恢復往日的相處,才是眼下的要緊事。

 見寧初陽在自己的補充解釋下沉默了下來,也不再往外挪了,馮芊芊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畢竟,她很清楚那個吻是寧初陽的無意為之,她不想因為那個一個吻,就讓兩人的相處變得奇怪起來。

 “好了,現在我們沒事了吧。”馮芊芊又扯了一下寧初陽,“都說開了,你坐回來些。好了,剛才我和你說了那麽多宋時月和於老師早晨的事情,你總該開心點了吧。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會更好。”

 “宋時月的嘴,騙人的鬼。”深感昨天自己白哭了一夜的寧初陽憤憤道,只是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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