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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第261章
登封,少室山麓。

 俞點蒼已經先行上了少林拜訪老友,離少室山前山不遠有茶寮食肆,南宮碧落坐在茶棚裡盯著拘謹站在面前的曲水,神情罕見的陰沉,曲水瞄了一眼就低頭連大氣都不敢出。南宮碧落手指點著桌面,也讓曲水脊背發涼,最終忍不住道:“小姐,我又不是犯人。”

 “那你為何不去把我要見的人帶來,讓你上山也推三阻四?”南宮碧落從曲水神情就已經知道她心虛,“你好大的膽子,周長德是重要人證,疑案阻塞的進程要在他身上找到答案,你竟然騙我耽擱行程,事有大小緩急,你連孰輕孰重都分辨不清嗎!”

 曲水沒聽南宮碧落對她這麽大聲過,她渾身一個激靈,“小姐我……”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像南宮捕頭這樣大公無私,大局為重,鐵血到連自己都可以忽視。”凝煙的突然到來解了曲水的圍,曲水松了一口氣。

 “你終於來了。小姐,人在、”

 “人在少林寺裡,你要見就隨我上山去見。”凝煙又一次打斷了曲水的話,曲水很識趣就閉了嘴,她能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就交給秦嫣然應付和看南宮碧落的決定了。

 “上山去見?”南宮碧落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凝煙,思量了一下過後,提劍起身直接繞過了她們自行上了少室山。

 凝煙眯眼松了一口氣,曲水卻有些奇怪這麽容易?但南宮碧落卻已經登上了山道拐角不見了蹤影,她們二人對視一眼也立即跟了上去。

 到了半山岔道,凝煙往禪院方向走,卻見南宮碧落徑直登上了主山道,她驚道:“南宮碧落你去哪兒?你要見的人在這邊。”

 南宮碧落卻恍若未聞,曲水歎了一口氣,道:“唉,小姐要別扭到何時?沒關系,反正周長德只要在這裡,她怎麽也得來。風姐姐也是在這邊吧,先帶我去看看她吧。”

 凝煙卻一下子追了上去,曲水還一頭霧水,她並不知道風飄絮所在禪院不得任何閑雜人等進入,就算凝煙想將周長德安置在那兒也不可能。何況她們一將人帶返少林,就有一批武僧將人帶走,念及少林於她們有恩,而且人多勢眾,周長德的情況也有些棘手,凝煙也只能將人交出去。

 現在人就在主山上,這南宮碧落能掐會算不成!

 凝煙想先將她騙去見風飄絮,可非但沒讓她上當,當南宮碧落從偏門進入少林寺時,一句‘師兄,勞駕攔住她們’,她和曲水還被攔在了院門之外。凝煙膽子再大,涉入江湖後也不敢貿然在少林撒野,只能看著南宮碧落消失在她面前。

 “你們主仆怎麽都那麽討厭!”

 “嗯?”曲水本來還在為連她都被攔而焦慮,一聽凝煙的話她就瞪大了眼回頭,“怎麽又有我事?這次明明是小姐氣你。”

 “哼!”凝煙不想理她。

 “喂我說秦嫣然你哼什麽哼?講點道理好伐?”曲水被這種裡外不是人的感覺包圍,連最近的吳越之地口音都給帶出來。

 “什麽好伐,亂七八糟學什麽口音,不倫不類的。”

 “你!行,本姑娘不和你一般見識。”曲水自顧自尋了個台階坐下,也不知是順氣還是在等南宮碧落,總之不想看凝煙的臉。

 凝煙也翻了個白眼,又往院門裡面望,這兩人一人坐在台階背對著生悶氣,一人在院門來來回回走。就連守門的僧人也不免多瞄了兩眼,本著和尚少惹是非的佛性,他們又很快如同羅漢入定一樣站立,任由曲水和凝煙隔一段時間就視線不期而遇,又相看兩相厭一般各自轉開,反反覆複好些次,每次都能默契撞上視線。

 少林,大雄寶殿。

 南宮碧落在大雄寶殿見到了方丈了空,又經由了空帶領到偏院一處禪房,裡面就是她要見的周長德,本以為還會勞煩他們去將人帶來,沒想到了空已經提前安排。

 “大師,我……”南宮碧落一直靠書信與少林聯系,還未曾親自拜訪,如今跨入少林,她有很多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暫勿多言,先了卻你所急之事要緊。”了空和善地打斷了她的話,還將房門推開,“不過你要有些心理準備,這位施主的狀況……”

 南宮碧落聞言也就不廢話,跨門而入,只見她要見的周長德現在已經渾身癱瘓地躺在床上,骨瘦脫相,精神萎靡得不像一個活人,一雙混沌的眼只剩一絲神志尚且殘留。

 “秦姑娘等人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這副模樣,老衲已經盡力救治,可能也保不過七天吧,罪過。”了空為周長德還要受七日罪感到悲憫。“他說話已經很困難,但似乎也有事情要交代,你且與他相談,老衲先行告退。”

 “有勞大師。”南宮碧落送走了空便面向周長德,此時周長德已經抬眼看到她,她便問道:“你有話要告訴我?”

 周長德點了點頭,但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的他不太容易開口,南宮碧落便問:“周長發是你什麽人?兒子?”

 他又點頭,這下他開口緩緩道:“不僅他是我兒子,劍飛霜還是我義子。我們父子三人本是效命王瑾王公公的廠衛,只不過……”

 周長德喘起來,南宮碧落想了想問道:“只不過分配了不同任務,周長發打入青幫內部,你守住宋府,劍飛霜踏足江湖做了賞金獵手。可最後劍飛霜得罪了行屍樓身首異處,周長發久處青幫為行屍樓利益所蠱惑,轉投風晨朝,但他或許也有篡位之心,一直不曾暴露他曾效忠王瑾,是故風晨朝也並沒有利用他套取王瑾實力,隻啟用他當了個帳房先生。連你也對王瑾產生了異心,這才將一封畫著地圖的暗信轉交他人,不過為什麽是曹凌風曹老板?難道他也有什麽背後勢力?”

 周長德點頭又搖頭,他讚許地看了南宮碧落一會兒才積攢了力氣,繼續道:“曹凌風背後並無勢力,但早年小老兒曾受過他恩惠,也深知他雖為商賈依仗黑幫鐵血發家,但對閹黨是極其痛恨,故將一些線索轉交,沒想到到了你手裡,那也是天意如此!”

 他想到了什麽來些許神采,又繼續道:“想我為王瑾拚搏大半生,卻僅僅因為我長相不討他歡喜和不會武功就不得重用,一直只能做些臥底和富商大官府上的低賤眼線。霜兒愚忠王瑾,最後身首異處也換不得王瑾一絲重看,我們兢兢業業還不如劉福通這種囂張跋扈為他招惹麻煩的哈巴狗。發兒會叛變我一點也不意外,你要說他沒有透露王瑾勢力那就錯了,只不過他沒有告訴風晨朝而已。”

 南宮碧落皺眉一想,“莫非他早就知道行屍樓背後另有其主?”

 “呵呵。”周長德又點頭,“行屍樓背後另有其主,而且是朝裡了不得的人,我也是後來才將一切想明白。其實我最初也不是特指要入宋府,而是要負責看著江南官場,我年事已高,進入應天府尹府上是最好的辦法,沒想到宋擎天竟然會讓我得以知道一件大秘密,也是這樣我才推測出行屍樓背後的主人到底是誰。”

 南宮:“他是誰?”

 “他是……”周長德眼神示意南宮碧落靠近,南宮碧落皺眉還是照做,他便在她耳邊吐露了三字。

 “竟然是他!”南宮碧落覺得驚訝卻又不意外,但尚且還有許多困惑,尤其是朱洪彥為什麽要竭力袒護他?聖上又究竟知不知道?

 此時周長德又道:“沒錯就是他,他的野心之大要囊收江山,若不是準備不夠充分,也許他的計劃會提前十年。現在行屍樓不複存在想來他就會更加謹慎小心,但偏偏便宜了王瑾。我不會讓王瑾好過的,我要讓他知道小老兒殘軀一副也能叫他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上跌落下來,螻蟻可翻天,人豈不梟雄?他輕視我,我便讓他知道失敗的滋味,咳咳……”

 南宮碧落隻皺眉看著他,他也在一陣劇烈咳嗽後平複,繼續道:“南宮碧落,你不是想知道查宋擎天一家的疑案嗎?那也大可不必再去糾結暗信,我直接告訴你,宋擎天一家就是因為查出這個人的狼子野心才被王瑾秘密帶走,我起初以為王瑾是要將他帶去做人證,但當有人來到府上冒充宋擎天,王瑾也發信要我配合時,我困惑了很久,直到我知道了朱洪彥他、他、唔……”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太激動,周長德本就枯朽的身子好像到了極限,南宮碧落這才抓住他的手臂渡去內力,但內力一過去,她便知已經徒勞。她立即追問道:“他什麽?”

 “劉文傑……鄭妙……西關大捷……三十五年前……”周長德拚命說了幾個信息,然後用力抓住南宮碧落衣服,“這些不重要,除掉王瑾,除掉王瑾!否則當他掌握到這些,大明必亂,必亂!那張地圖,你呃!”

 周長德到底還是咽了氣,到死他都緊抓南宮碧落,用盡全力瞪著他的眼,那裡面的怨恨和不得志也隨著魂歸而凝固。南宮碧落奮力掰開了他的手,頗為感慨他的執念,她也想除掉王瑾,但和周長德卻不是一路人。

 “西關大捷?三十五年前?”南宮碧落在想他最後透露的幾個信息,又提到了劉文傑看來劉文傑的確是查到了什麽才招惹上殺身之禍,江山為謀,幾十載癡念。忽而她靈光一閃,驚愕道:“莫非這個鄭妙是鄭妙貞鄭太……王爺!”

 南宮碧落將一切串聯,為自己的推測感覺到一陣陣心驚膽寒,她覺得自己瘋了,但最先瘋了的難道不是朱洪彥?這個若是真相她要怎麽去揭露?她無非也只是一個小小捕頭,在這個世道,她要怎麽去冒犯天家?

 她又想起了朱洪彥看她時的笑,到底是對她的不自量力感到同情,還是覺得這世道可悲?

 南宮碧落定住了心神,告訴自己還不能妄下判定,但多年辦案的直覺讓她知道她已經無比接近真相。而這個真相揭露與否也不會對現狀有所改變,甚至是個不錯的結果和一種可能的開端,反倒是她要是就這樣揭露真的會命喪黃泉。

 她又看向了死不瞑目的周長德,不得不說他一個名不見經的枯朽老人竟然能將事情推斷到如此地步,著實讓人驚詫又歎服,一個人的**究竟有多可怕?她抬手將周長德的雙目合上,可心頭卻突然一片荒涼。

 人有可為不可為,有不可不為與無能為。

 南宮碧落走出了禪房,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塔林,這裡是少林僧人的石墓,她找了一圈像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更像茫然地走了一圈。

 直到少林了空的到來。“阿彌陀佛,周施主脫離苦海,善哉善哉。你呢?”

 “我?”南宮碧落一愣,然後看著塔林無奈一笑,“我還要沐浴一身孽苦海浮沉呀。”

 了空笑笑搖頭,“佛渡有緣人,你苦有解,你卻偏要飲下。這一身捕服,是譽,是欲,是獄。何不放下,皈依我佛?諸如無葉有花,有何不可呀?”

 南宮碧落細品了了空的話,笑道:“無葉是花和尚的法名吧。他雖叫無葉卻有凡花,入凡塵行善道,少林僧人也多有義舉,碧落甚感欽佩也有愧於他。可人有執談何放?空掃庭前落雨,雪灑山川河流,少了一分執就少了一分人間苦樂。佛有慈悲,少六欲七情,我太俗,難洗。”

 了空又是一笑,只看著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他道:“人吃五谷都是俗,你非難洗是不願,既如此老衲不強求,只是無葉是歸去,你不必執於愧。否則汙漬好洗,傷口就難平。”

 南宮見他指向自己破掉的袖口和肩膀衣服上的洞,她也隨著老和尚一笑。“大師好眼力,可開導於我?”

 “嗯嗯。”了空又搖頭,“老和尚說閑語罷了。”

 這邊咬文嚼字端著幾分高深巧談,院門外還有兩人快望斷了頭。

 “你家小姐怎麽還不出來?”

 “我怎麽知道。”早就起來也來回走的曲水白了一眼凝煙,她眼珠轉了轉,一臉笑盈盈地走到守門武僧旁套起了近乎,“這位師兄,你看這都過去大半時辰,可不可以讓我進去找找我家小姐?”

 她撲棱著大眼睛,模樣又乖巧討喜,奈何守門僧只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曲水鼓起臉頰又好言勸了幾句,可人家守門僧就是一臉和善慈愛的笑卻搖頭拒絕。曲水沒法就退了回來,見凝煙望著她一臉嫌棄,她沒好氣道:“看什麽看,我的可愛只有姐姐們懂。欸~要不秦嫣然你去試試吧,你柔和一點,他們見你這麽好看都求他們了說不定就心軟了。”

 凝煙瞪了她一眼,說得好聽,不就是讓她以色惑人,她所學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看了看站得威嚴正氣的和尚,“誘僧……不太好。算了,找個地方翻進去吧。”

 凝煙不再指望在這裡乾等,她剛一轉身走,曲水就上前拉住她往山下走,“得了吧,在少林寺翻牆,小姐都不敢。我看還是去找風姐姐來更合適,我們怎麽老是指望著我家小姐去見她,這麽笨!”

 “走就走,別扯袖子。”凝煙這一次倒沒反駁,只是不想被曲水拖著走。

 “咦~難道還拉手嗎?嘁。”曲水立即松手,也回了一個嫌棄。

 兩人就去請風飄絮,當風飄絮隨著她們擅自離開半山禪院來到院門外時,還是被守門僧攔住,還有人責問她為何擅自上山。

 凝煙這下不樂意了,眼看著就要動手,曲水還沒攔,了空已經出來讓守門僧放了行。風飄絮感激看了一眼就匆匆進去,曲水二人要緊隨,了空一抬手就擋住了她們,笑著搖頭。

 曲水和凝煙對視一眼,再怎麽不樂意也不敢在少林方丈面前放肆。了空則看了看已經不見影的風飄絮,笑道:“總要給些空間讓她們自行解決吧,旁人做的夠多了。來者是客,你們不要再攔著。”

 守門僧齊道:“是住持。”

 了空轉身回去,凝煙和曲水對視眨了眨眼,曲水感慨:“大師就是大師。”

 凝煙連白眼都不想翻直接就進去了,曲水也趕緊跟上,只不過她們沒有急著過去,反而放輕放慢了腳步,不知為何少林寺的山風吹動著樹枝,讓人覺得特別祥和安寧。她們走過禪院,路過佛塔石碑也不禁手轉佛塔輕撫石碑。

 南宮碧落祭拜了花和尚等人的靈位便離開供奉大殿,剛一跨出大雄寶殿的門檻,操場那頭那一身灰布僧衣的簡淨女子讓她頓了心跳。

 女捕還是單手而立的挺拔模樣,鬢邊幾縷散亂的青絲添了幾許柔媚,只有那背在背後的手悄然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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