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蔣建州, 楚愈沒有細說調查內容, 直接開門見山, 讓對方不知不覺地配合:“您最近有接到詐騙電話和短信嗎?”
蔣建州回想了一下:“沒有,我平時看到很多警方宣傳, 有教怎麽分辨詐騙的,學到了很多, 真的遇到也可以看出來。”
楚愈點點頭, “那您有收到什麽商家的短信嗎?比如某某促銷活動, 後面跟著一個鏈接,讓您填寫個人信息或者其他內容?”
“好像有,是超市的, 讓填個問卷。”
楚愈笑道:“我們可以檢查一下您的手機嗎?”
蔣建州把手機拿出來, 是智能機, 他特意翻出短信, 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給她們:“隻用檢查短信嗎?”
木魚沒楚愈那麽平易近人,別說職業性假笑, 就連職業性語氣都沒有:“放心,不會涉及到隱私,隻檢查您的內存設備是否安全。”
“怎麽檢查呢?需要拔卡嗎?”
木魚直接接過手機, 低頭搗鼓起來, “這手機您用了幾年了?”
“快三年了,過生日兒子送的。”
“都用來幹什麽?”
“就偶爾放放音樂,聽聽新聞, 我不怎麽會用,主要還是和老式手機一樣,和家人打電話發短信。”
老人坐到木魚身邊,想盯著她檢查,楚愈繼續問話,轉移他注意力:“最近有人上門推銷嗎?”
“沒有,他們一般進不了單元樓。”
楚愈點頭,“好的,麻煩您把銀行卡取出來,我們需要檢查一下。”
“銀行卡?”蔣建州有點疑惑,“你們具體要檢查什麽呢?”
“看您有無丟失銀行卡。”
蔣建州猶豫了片刻,還是進到臥室裡,趁他不在,楚愈掃視了一圈屋子,屋內裝修得挺精致,看得出家底殷實,餐桌是大理石的,桌上有個保溫茶壺,一個茶杯,電視櫃和陽台上放有零食,窗邊還有個扶手椅,看風景專用。
在裡面翻找了一會兒,老人將卡取了出來,共有五張,分屬不同的銀行,還包括紀念卡,楚愈接過,主要是想確認,他家裡有沒有和夏亦寒相同的卡。
“您的卡都在這兒了嗎?”
蔣建州有點出神,愣了半晌才回答:“是的,都在這裡了。”
卡擺了一排,更別樣炫富似的。每張卡都“腰纏萬貫”。
楚愈拿出銀行給出的信息,作勢對比了一下,問道:“您的銀行卡有遺失過嗎?”
老人皺起眉頭,當即否認,不過很快又點頭:“哦,對對對,有一張,好像是工行的,不久前掉了,但之後又找到了。”
楚愈,“以後遇到丟失的情況,最好要掛失,萬一掉到了外面,被別人撿到,可能會將您卡裡的錢全部轉走。”
老人答應下來,不一會兒,神色緊張起來:“警官,我卡裡的錢該不會都被刷光了吧?”
“沒有,現在主要是預防。我們昨天接到報案,這一片街區疑似有不法人士,目標為獨居老年人,他們偽裝成推銷員,騙老人掃碼,盜取個人信息,卷走個人存款,還有推銷保健養生產品的,需要用銀行卡付款,但會複製卡信息。目前我們還在搜集信息,統計數據。”
正好這片街區剛發生了類似案件,楚愈就套用了,來個“掛羊皮賣狗肉”。
蔣建州:“哦,這些我都沒有遇到,但最近有聽說過,好像上當受騙的老人還不少。”
木魚檢查完畢,將手機還給他。
楚愈:“是的,不過您沒有遇到就好,但如果以後發現可疑人員,請一定要聯系我們。”
蔣建州拿過手機,笑著點頭,看起來平易近人,但楚愈能感覺出來,他還是有些緊張。
問得差不多了,她倆起身離開,蔣建州送到門口,笑容可掬:“兩位警官辛苦了,這大冬天的,挨家挨戶了解情況。”
楚愈也客氣道:“謝謝您的配合,您一個人在家,平時要多注意安全呀!”
待對方關了門後,楚愈和木魚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很快出了單元樓,和門口的宋輕陽會合,三人往小區外走。
宋輕陽關心她倆:“怎麽樣,有沒有碰上怪爺爺?”
風有些大,楚愈頭微埋,下巴窩在毛衣領裡,“還好,人看起來挺正常。”
在外面不方便談論案情,三人一路憋著,終於回了超人處。
方大托本來在五樓忙活,見二樓有動靜,都趕了下來,本來想看她們臉色猜猜結果,但發現根本行不通——木魚一向面無表情,楚愈喜行不於色,宋輕陽沒心沒肺,感覺她們三就像出去兜了圈風,回來吃晚飯。
“姐妹們,有什麽發現嗎?”
木魚瞟了他一眼:“有的姐妹,蔣爺爺手機裡有木馬程序,APP沒下幾個,內存基本是滿的,而且三年來的短信和通話記錄都在,沒有刪除,有一個可疑鏈接,時間為今年3月份,我找到了申請支付帳戶的驗證碼,是今年4月份開通的。”
楚愈指尖有點冷,哈了哈氣:“他的銀行卡也沒丟,所有卡都在,看起來並不知道自己的卡被複製了。”
宋輕陽:“哎,這不就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了嗎?他就是一個慘遭霸王花毒害的空巢老人。”
“不一定,雖然沒發現經濟信息上的疑點,但我注意到了其他可疑之處。小魚,你剛剛注意到沒有,老人家裡有零食,什麽糖果、話梅、水果乾之類的,糖分含量挺高,老年人不是一般要忌嗎?”
“一般是這樣,但也不一定,我奶奶就喜歡吃甜軟的食物,不然她口裡沒味。”
楚愈:“還有我坐在沙發上,可以看到次臥,床上鋪了床單,窗戶打開,看起來像住了人。”
方大托:“會不會是兒女回家,偶爾會睡一下呢?”
楚愈不置可否,面容沉靜:“反正整個房子給我的感覺,就是裡面還住了個年輕人,要麽藏了起來,要麽沒在家。
木魚:“之前查過他的戶口信息,他家就四口人,除去已去世的太太和搬出去的兒女,就他一個老人,有可能是其他親戚朋友來住幾天......不過你臨走之前,跟他說一個人住要多注意,他也沒說不是一個人。”
“這樣吧,你再把他的信息資料都梳理一遍,我給小區物業打個電話,問問他家的具體情況。”
楚愈撥通了□□小區物業電話,詢問10棟10-1住戶的情況,物管知道是不久前才來調查的警察,反映說:“小區裡有特別關注獨居老人,會提供社區服務,蔣老爺子一直是獨居,不過身體還算硬朗,所以也沒接受社工的幫助。”
之後,楚愈又給蔣建州的兒女打了電話,是以社區志願者的身份,說明老人沒有接受定期探望,想確認一下老人的身體情況,看是否需要幫助。
蔣建州的兒子名為蔣玉,女兒叫蔣珠,都是成功的商業人士,公事繁忙,而且現在定居外市,很少回家,接到志願者電話,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委婉表示:父親身體健康,沒有大病,雖然獨居,但一個人過得上好,他既然沒有接受探望,那就暫時不需要他們操心了。
掛了電話,楚愈揉了揉額頭,今天話說得太多,牙齒縫都發乾,而且還得隨時轉換身份,一會兒處長,一會警察,一會又是志願者,生怕自己嘴瓢說岔了話。
“輕陽,麻煩你今天去樓道裡安個攝像頭,正對著蔣建州房門,我還不相信,他家裡那個人能一直不出門。”
宋輕陽得令,興奮地搓手,乾大事去了。
木魚整理完資料,也懶得打印,把筆記本電腦抱了過來,見楚愈正頭大,也不勞她老人家親自看了,她直接語音介紹:“蔣建州家裡條件確實不錯,一直是城裡人,經歷了動蕩的年代,二十歲出頭就在國企裡擔任要職,恢復高考後,還考了個文憑出來,算是同輩裡出生、學歷都比較好的,一進企業就有熟人,升得也快,不過他在位置上還是幹了很多實事,職位不輕松,年輕的時候經常需要出差,去過涼水,去過洪岡,都是些比較小的地級市,去實地考察,一呆就是幾個月......”
“涼水......”楚愈反覆念叨這個地名,“是不是在塵陽附近?”
“在一個省內,反正都離望江挺遠的。”
楚愈本來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忽然停下來,手撐在辦公桌上:“我記得我們以前查周蘭心的祖籍,是不是也在涼水?”
木魚想了起來:“是的,她不是望江本地人,好像是家裡太窮了,才來望江打工,定居在了這裡。”
楚愈喃喃自語:“這是個巧合嗎.....對了,你確認一下慕尚青生前的住址,是不是也在臨泉北路,我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個街區耳熟。”
木魚重新查詢慕尚青的資料,很快就有了答覆:“你記得沒錯,慕科長和黃楠一直住在臨泉北路名品小區,我們今天還經過了,就在□□小區斜對面。”
楚愈坐下來,看了眼木魚和方大托,面色泛白:“之前說小槐花已經沒有親人在世,但我們可能漏掉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