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源鵠蹲下身來， 看著那條金紅色的錦鯉慢慢遊了過來。

　此時，他們的距離很近， 萬源鵠站在岸邊， 魚在水下。

　他閉上眼睛，試圖用精神力和魚溝通。

　什麽都感覺不到。

　如果不是那隻白豬跑出來偷偷抓魚，加上魚本身也不太對勁，萬源鵠甚至要懷疑， 這只是一條普通的魚。

　他放棄精神溝通，而是開口說道：“你想不想跟我回家， 我家院子裡有個池子，沒魚塘大，但起碼安全。”

　萬源鵠停頓一下，“如果同意，你就表示一下？”

　等了片刻，就在萬源鵠以為無法溝通的時候，錦鯉猛地從水底躍起， 在空中打了個轉才摔回水面。

　“好吧， 我就當你同意了， 等我一會兒。”

　萬源鵠把虎子留了下來，帶著咪咪回去拿水桶。

　虎子是為了讓它看住那兩隻鵝，免得它們把魚給怎麽了。至於咪咪， 則是為了防止發生其他意外。

　距離上次在森林裡擊殺小白豬的時間不算太長，一個月都沒有過去。之前萬源鵠通過秦逾明提供的信息，得知他年少時期進入過地球八次， 每一次精神體的死亡都需要經過漫長的時間恢復。

　少則一年，多則數年。

　葉問天卻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再次進入地球，不得不懷疑他作為主角是不是有什麽更加特殊的金手指。

　不管怎樣，小心為上。

　萬源鵠帶著咪咪，拿了水桶之後返回，期間不過花了十分鍾。

　他回到魚塘的時候，金紅色的錦鯉還在岸邊等著。

　萬源鵠蹲下去，輕聲說道：“我帶你回家看看，別怕。”

　他屏住呼吸，生怕把魚給嚇跑了。畢竟這魚塘面積挺大，如果把它給嚇跑了，要找出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錦鯉似乎真的能聽懂他的話，一動不動地，甚至在水桶靠近的時候還主動遊了進去。

　一切順利。

　萬源鵠把錦鯉安頓在了院子裡的池子裡，那池子本來是用來蓄水的，挺大，養一條魚錯錯有余。

　把魚放進去之前，他檢查了一下，發現這條錦鯉受了些傷。

　那一身流光溢彩的鱗片，缺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和白豬在爭鬥時傷到的還是怎樣。總之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萬源鵠挑了些鮮嫩的蔬菜丟進水池裡，見那錦鯉吃得開心，又開始操心起它身上的傷。

　給魚塗藥估計是不現實的，不過考慮到魚是精神體的話……

　萬源鵠眼睛一亮，轉身取了些香菜就切成碎末扔了進去。

　沒想到錦鯉卻不太配合，非常精準地把小白菜吃了個一乾二淨，隻留下漂浮的香菜末一動不動。

　“……”

　你一條魚也有味覺嗎？

　萬源鵠簡直無奈了，隻得想其他辦法。

　誘捕。

　他又換了點玉米粒撒進去，等錦鯉浮上來吃玉米的時候，一把抓住。

　錦鯉此時對他似乎毫無防備心，乖乖呆在他的掌心沒有動彈。

　直到萬源鵠抓起一把香菜末，送進了魚嘴巴裡。

　“！”

　萬源鵠頂著一臉的水珠，看著驚慌失措躲進池子底部的錦鯉，哭笑不得。

　得，不夠堅固的感情再度破裂。

　萬源鵠無奈，隻得把折耳根花椒什麽的都撒了點進去，然後默默離開。

　餓了的話，總是會吃的。

　他的方法很簡單，孩子挑食，餓一頓就好了。

　搞定了新加入的魚之後，萬源鵠做完午餐就連接上了星網。早上收獲的那批水稻需要盡快移交到的秦逾明手裡。

　上線之後，秦逾明並沒有出現，似乎不在星網。想來也是，他如今在前線事務繁忙，能抽空通過精神通道催生一批農作物已經是難得。

　萬源鵠把所有水稻放在了倉庫裡，如今他租用的那個小院子已經完全不夠用。不過市場已經打開，加上繼承回來的啟明集團，他現在完全不用為經濟問題苦惱。

　他買下了臨近的幾間店鋪，專門用來作為倉庫。

　把大米放入倉庫之後，萬源鵠坐在院子裡準備盤點一下手藝情況。

　此時，外面卻來了一個訪客。

　萬源鵠看清楚那人長相的時候，有些驚訝，又有些在意料之中。

　來人是嚴正則，上次參加審判的時候，他留了一張名片給對方。

　現在秦逾明幾人在地球上的精神體都已經開始覺醒自我意識，小羊串串來得雖然晚，但夥食不錯，最近長得也很快。

　算一算，應該也是時候有感覺了。

　萬源鵠起身，把嚴正則迎了進來。

　嚴正則坐下來的時候，很有些不自在，似乎不知該如何開口。

　萬源鵠算是經歷過數次這種事情，動作嫻熟地泡茶倒茶。

　“嚴法官，喝茶。”

　眼前的嚴正則，沒有穿法庭上的一襲黑袍，看起來就更有小羊串串的味道了。

　這倒是讓萬源鵠說起話來，很是肆意幾分。

　“嚴法官，您來找我，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

　嚴正則卻是眉頭微皺，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百般糾結之下，他喝了口茶。

　肉眼可見的，嚴正則眉頭舒展開來，人也沒有那麽緊張。他眯著眼睛，愣了片刻。

　等茶水的效用過去之後，嚴正則恍然回神。

　“抱歉，我失態了。”

　萬源鵠笑眯眯地搖了搖頭，說道：“沒關系，您工作繁忙，喝點茶放松一下精神。”

　嚴正則也笑了笑，說道：“上次在庭審之後叫住您有些冒昧，只是……”

　他在猶豫怎麽表達，萬源鵠也知道對方顧忌，畢竟什麽我在夢裡聽過你的聲音，怎麽聽起來都有些不太正經。

　“您是不是覺得我的氣息很熟悉，聲音也似乎在哪裡聽過。”

　“……”

　嚴正則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頗有幾分串串平日裡看貓狗大戰時的無措樣。

　“你怎麽知道我要說什麽？”

　“經驗豐富。”萬源鵠依舊決定按照上次的處理方法，眼見為實。

　他請嚴正則稍等片刻，之後下線帶了串串就很快上線。

　一切幾乎都複製了前幾天的盛況，區別在於這次只有一個人。

　萬源鵠乾淨利落地把串串塞給了嚴正則，隨後說道：“這是您的精神體。”

　嚴正則低頭看了一眼在懷裡呼呼大睡的小羊羔，許久，才抬頭猶豫著看了過來。

　“精神體？一隻羊？”

　“聽說您前段時間經歷了精神海崩潰，之後又修複醒了過來，時間恰好是我撿到這隻羊的時候。”萬源鵠說，“事情是這樣的……”

　關於精神體具象化的事情，此前經過和秦逾明幾人的探討，已經基本搞清楚了具體的情況。萬源鵠只是複述一遍，加上嚴正則本身已經有了些意識，很快就相信了這一切。

　萬源鵠說完之後，見嚴正則一臉嚴肅認真，腰板筆直，一動不敢動，似乎怕驚擾了懷裡小羊羔的睡眠。

　他笑了笑，說道：“沒關系，精神體會有一定的自我意識，所以您和它同時出現的時候，它會陷入一種休眠狀態，不用擔心吵醒它。”

　嚴正則這才放松下來，之後又問道：“具象化的，是不是還有秦少將明議長幾人？”

　萬源鵠也不吃驚他怎麽能推斷得那麽精準，精神力到達這個層面的不過寥寥數人，彼此之間心中都有數。

　他點頭，說道：“此前我已經同他們就此事交流過了，關於精神力具象化的事情，在眼下問題過去之後，建議你們到方淮院長那邊做一個詳細的檢測和數據記錄，說不定可以大大推動人類精神力的發展。”

　“問題？你是說精神海崩潰一事？”

　嚴正則十分敏銳，直指問題中心，“我知道這次自己的精神海崩潰不太正常，本以為是涉及到精神毒素案，後來發現秦少將也曾經精神海崩潰過。”

　“您的意思是說？”

　嚴正則抬手，打開了一道光幕。

　光幕之上，是一份近期中央法院的人事流動資料。

　“這幾個人，在雷鳴叛國之後，失蹤了。”

　他指了指一個名字，“他是我的第一助理，在我身邊工作已經有許多年，這次也失蹤了。”

　萬源鵠一驚，問道：“你精神海崩潰，和他有關？”

　說實話，這件事情大大出乎他的預料。在推測中，幾人的精神海崩潰或者和精神毒素有關，或者和葉問天的金手指有關。

　這個助理，從年紀上看來明顯不可能是葉問天，難道推測有誤。

　嚴正則微微搖頭，說道：“可以說和他有關，也無關。”

　“他失蹤之後，我調查了這人的下落，後來在一個偏遠星系的認屍通告中找到了他。”他沉默了一下，“幾個月前，他就死了。”

　說到這裡，萬源鵠已經明白其中隱藏的意思。

　真正的助理，早就死亡，這段時間待在嚴法官身邊的人，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冒牌貨。

　只是在星際時代，要冒充一個人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因為個人終端是綁定個人精神印記的，即使能夠通過整容改變長相，精神力方面卻是瞞不過去。

　除非……

　葉問天。

　萬源鵠又聯想到了葉問天神秘的金手指，在那本小說的開始的時候，隻說葉問天的精神體因為重生，發生了驚人的異變，這成為他翻身的最大倚仗。

　現在從嚴正則提供的情況看來，這個類似於精神毒品的精神力分化方向，沒有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