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番外·溫泉山莊連環事件·解決篇（上）

　沒錯， 就是腳印。

　小小的、像是三四歲的幼童留下的一串腳印。

　——三四歲的幼童？

　喬溫不由挑眉。

　這山莊之中，哪來的這樣年紀的小孩子？

　就算是所有人中最“年幼”的柯南，也已經上小學了，他留下的腳印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三四歲的小孩子才會有的樣子。

　而且……

　那串腳印雖然映著些許水光，在深色地板上看著不甚明顯，但以柯南和金田一這兩位偵探的觀察力， 應該不至於分辨不出來。

　但他們兩個和劍持警部、毛利小五郎他們， 卻對腳印的事情隻字未提。

　甚至喬溫注意到，有好幾次，柯南和金田一的目光都飄向了腳印所在的地方，但隨即， 那兩人就像是什麽也沒看到一樣，又自然而然將視線轉向了別處……

　如此正常而平淡的反應， 絕不像是某種演技。

　這由不得不讓喬溫懷疑， 柯南他們或許不是刻意想要隱瞞什麽，而是……根本就“看”不到這些腳印！

　莫非……

　這些腳印， 並不是屬於“人類”的？

　所以像柯南和金田一這樣並不具備靈力天賦的“普通人”， 才會看不到這些腳印的存在？

　若真是如此， 那鳴海見一能看到腳印這件事，就很值得玩味了。

　喬溫眼神閃了閃， 注意到柯南和金田一疑惑看向自己的目光……

　他微微一笑，心中立時有了決斷。

　“咦？地上怎麽會有一串小孩子的腳印？”

　喬溫語氣裡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 沒有理會在自己出聲的同時， 鳴海見一瞬間僵硬的臉色， 在金田一和柯南聞言，邊同時向他這邊看來，邊異口同聲地問著“哪裡？”的時候，準確地指向他剛剛發現腳印的地方：

　“就在那裡啊。看著還挺明顯的……怎麽？你們之前沒發現？”

　柯南和金田一聞言對視一眼。

　劍持警部和毛利小五郎的注意也跟著被吸引了過來。

　四人很快來到喬溫所指的那片區域，甚至蹲在地上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喂……小子，你不會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

　努力觀察了半天，卻並沒有在喬溫所指的地方發現那些所謂的“腳印”，劍持警部本就十分陰沉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陰沉了。

　他抬起頭，目光不善地看向喬溫，似乎在用眼神向他發出警告——“如果讓我知道你是在開玩笑，那你就死定了！”

　喬溫又沒有說謊，面對劍持警部堪稱凶惡的眼神，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回避心虛。

　他“一臉不解”：

　“警部先生你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他邊說著，邊也湊近到了柯南他們四人身邊。

　蹲下.身，喬溫手指輕輕點了點地面：

　“腳印就在這裡啊！你們真的看不見？”

　劍持警部仔仔細細觀察著喬溫臉上的表情。

　發現他是真的不解又困惑，完全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他不由皺起眉頭，看看喬溫，又看看面前光亮整潔、別說腳印了，就連灰塵都沒沾上幾分的地板……

　劍持警部沉默了。

　喬溫直到這個時候，才表現出一點驚訝和恍然大悟來：

　“……哎？你們真的看不見？”

　他後知後覺似地轉身，目光飛快從夏目身上略過，同他短暫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才又落向名取周一：

　“……名取先生，你是看得見的吧？地上的這串腳印？”

　夏目知道喬溫這是故意沒有點出自己的名字。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在山莊公共娛樂區大廳裡的時候就是。

　喬溫和名取周一有意在眾人面前淡化了夏目的存在感。

　好像他只是他們兩個共同的朋友，只是和他們一起出來度假而已，與那兩人“除妖師”的身份沒有半點關系。

　夏目知道，這是因為喬溫和名取周一十分清楚，自己並不想目前尚算平靜的生活被外力所干擾，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讓任何不相乾的人知道他能夠看見妖怪的這個“秘密”，所以那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對外宣揚夏目同為靈能力者的身份，而是小心翼翼，守護著夏目的秘密……

　想到這裡，茶發少年不自覺揚起嘴角，對好友露出一個了然而滿懷謝意的笑容。

　而名取周一那邊，雖然不知道喬溫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但這並不妨礙他與喬溫配合默契。

　“當然。”這位人氣男演員笑眯眯點了點頭，在劍持警部聞言目光如炬，灼灼射向自己這邊時，禮貌地對他笑了笑，並沒有辯解什麽，只是專心“提醒”喬溫：

　“看來喬君你也想到了？或許……這並非人類小孩的腳印，所以警部先生他們，才會對之視而不見。”

　“果然是這樣嗎……”喬溫似乎有些失神。

　不過很快他就轉回頭，對劍持警部他們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警部先生，毛利偵探，剛剛那些就當是我沒有分寸，在這種時候還胡亂跟你們開玩笑吧……實在抱歉擾亂了你們的思緒，還請忘掉那些腳印，按照你們原本的思路繼續進行調查吧。”

　劍持警部：“…………”

　現在說這種話是想忽悠誰啊？！

　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實在不該對喬溫發火——無論他相不相信所謂“彼世”的存在，喬溫能那麽篤定地說出那些腳印的事情，都絕不會是為了給他們添亂。

　從他之前的反應來看，他的確是想要“幫忙”的。

　單憑這點，劍持警部就做不到繼續對他冷言冷語。

　柯南和金田一的反應就更加微妙了。

　他們都有著非同一般的洞察力，自然看得出喬溫和名取周一在腳印這件事上絕對沒有在說謊。

　種種證據都在告訴他們，這裡或許的確存在著一串他們“看不見”的腳印。

　但兩個人從出生到現在，一直堅定信奉的科學主義世界觀，卻讓他們無法相信那些腳印的真實存在……

　“唉……”

　就在整個換衣處因為剛剛的發展，而陷入一片奇妙難言沉默的時候，忽然，從鳴海見一口中，發出了一聲無奈而悠長的歎息。

　迎著眾人聞聲下意識投向自己這邊的目光，老人再次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位姓喬的小哥沒有說謊。”

　他聲音中透著些許疲憊，但似乎又有著更多的輕松——就好像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之後，打破長久以來禁錮在心靈上的枷鎖一般，久違的開放感帶來的那種輕松。

　“這裡的確留下了一串腳印。”

　“它也的確屬於一位人類不可見之存在。”

　“而警部先生和毛利偵探，你們也實在不必如此懷疑防備。”

　對毛利小五郎和劍持警部因為他的這句發言而驟然銳利起來的目光視若無物，鳴海見一臉上的笑容愈發放松起來：

　“因為，留下這串腳印的，不是別人，正是守護著這座鞍馬山莊，也守護著我們鳴海一家，讓我們免於任何心懷惡意的彼世存在的侵擾，能夠安然無慮在坪野礦泉這樣的凶地邊度過每一個日日夜夜的，屬於鳴海家的守護神，也是這座山莊的另外一位主人——”

　“鳴九郎，你在的吧？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啦，既然你已經願意讓我看到你的腳印了……是不是代表，你又願意讓我看到你了呢？如果是的話，就出來見我一面吧？”

　鳴海見一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期待，目光環視四周……

　然而，等待了許久，周圍的空氣依然是一片安寂。

　除了眾人的呼吸聲，偌大的空間再沒有其他聲響。

　也沒有出現任何異象。

　那個被鳴海見一稱作“鳴九郎”，留下了地板上那串小小的腳印，據說是鳴海家守護神的存在，始終沒有現身。

　鳴海見一又等了一會兒，期間還特意觀察了喬溫和名取周一兩個人的反應，見他們並沒有突然定睛看向哪裡，眼中期待的光，一點點熄滅下去。

　“還是不願意出來見我嗎……唉！也是。你之前說過，不想看到我變成老頭子的樣子……”

　鳴海見一微微苦笑。

　“我以為你只是說笑的，誰知道過了五十歲，我就真的再沒有見過你啦……”

　“剛開始還能時不時聽見你的聲音，只是看不見你的樣子。到了後來，慢慢地，就連聲音也聽不見了。”

　“還有你留下的腳印，山莊走廊裡故意扔下的我買給你的那些玩具……”

　“我其實知道的，不是你不願意讓我看見你，而是我自己……我不知道為什麽，再也看不見你了……”

　“我去找過行清法師，想問清楚到底出了什麽問題，讓我變得不能看見你了，他卻只是沉默，被逼急了，也隻說不能違背和你的約定。”

　“後來我大病了一場，以為自己要挺不過去的時候，好像又能看見你了……鳴九郎，那個時候你哭了對不對？你說讓我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你會想辦法……”

　“就是從那次之後，我連你故意扔在走廊上的玩具，都再也看不見了。”

　“鳴九郎，你到底做了什麽？”

　“為了讓我活下來，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麽？”

　低語到了最後，已經變成沙啞的“質問”，鳴海見一抹了把臉，對訝然看向自己的喬溫、夏目和名取周一三人，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抱歉了，三位小哥。”

　“在書房的時候，我沒有對你們說出實情。”

　“我想向你們請教的，自始至終，都不是守衛山莊的力量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而是當年，作為我們鳴海家的‘守護神’被行清法師留在這裡的，按照我與法師的約定，已經成為了鳴海家一員的鳴九郎……”

　“——寄居於這座鞍馬山莊中的那名座敷童子。”

　“他是不是……曾經為了挽救我的生命，對自己做過什麽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