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炎大致地掃過四張照片之後,懸吊半天的小心心得以稍稍寬慰了些:照片拍的挺好,男神應該會喜歡。
陳炎松了一口氣,把手機遞還給艾朗的動作也溫柔了許多,和剛才搶手機的莽撞急促形成鮮明對比。
陳炎倚著門框邊沿,揚了揚下巴問艾朗:“還有其他照片嗎?”
他們前天拍到深夜,少說也得幾千張照片。
艾朗低頭翻手機相冊,頭也不抬地應道:“拍了辣麽多照片,昨天一天肯定沒能全部修完圖拉,我只是讓修圖師提前給我發幾張看看。”
陳炎的目光跟著低低垂著,注意力都粘在艾朗的手機屏幕上,因而沒有注意到朝他走近的人。
“在傳照片嗎?”
慵懶磁性的嗓音貼近陳炎的耳畔響起,來得如此突然,令陳炎心頭一顫。
陳炎隻覺得耳朵一癢,他縮了縮肩膀回過頭,就見男神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身後,單手撐著門框邊沿,手臂呈半環抱的姿勢將他圈在臂彎裡。
陳炎側轉過臉去,聲音自動降幾度,軟聲應道:“沒……就看看照片而已。”
陳炎正說著,忽然就感覺臉頰被輕輕觸碰了一下——男神仗著他的身軀嚴嚴實實地擋住了身後的目光,便堂而皇之地當著艾朗的面,在陳炎臉頰上親了一口。
柔軟的唇瓣輕輕柔柔地落在光滑白皙的面頰上,如同羽毛落地,不帶絲毫情裕,卻癢到陳炎心底。
陳炎騰地一下漲紅了臉,磕磕巴巴地小聲說:“你……別鬧。”
男神非但不加收斂,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地在陳炎臉頰上又親了兩下。
細微的親吻聲完全被淹沒在身後喧鬧的教室裡,沒有人注意到男神臂彎圈起的這一方小天地裡,情意綿綿,溫柔繾綣。
除了——和二人面對面的艾朗。
艾朗此時的心情簡直是日了狗,他強顏歡笑地扯起一個標準的微笑,精致的面容有些抽搐,說:“程男神啊,你怕不是把我當成死的吧?”
陳炎有些羞赧地把臉掰正過去,隻拿個後腦杓對著男神,輕咳了兩聲。
程溪不以為意地舔著唇角笑笑,把臉貼著陳炎的腦袋瓜,回答艾朗道:“沒有,你還得負責傳照片,當然得是活的。”
艾朗被塞了滿嘴狗糧,還得任勞任怨地充當搬運工,他只差仰天長嚎:單身汪根本沒人權可講。
工作室發給艾朗的照片並不多,幾十張扛不住陳炎的手指撥動相冊的速度,兩秒過一張,唯有幾張陳炎的個人照停留的時間久了點兒。
照片裡——
陳炎清秀的五官畫著精致的妝,徹底放空的漆黑瞳孔在低垂的眼睫下半遮半掩,他的面色淒涼又木然,塗染了駁漆一般暗紅的薄唇輕抿一線,卻又勾起一個似有若無的弧度,透露出一股無法言說的妖冶和詭異。
凝脂玉般乳白的手指,輕佻地輕握一個帶著金屬質感的黑色打火機,兩相對照之下,手指越白,機子越黑。
打火機的機身上鐫刻著繁複的花紋,還有一隻折翼墜地的鳥,暖紅的烈焰點燃了陳炎手上的純白色的花,那朵紙花以完整的全貌沐浴在火焰裡……
這張照片仿佛帶有魔力,不經意間地抓住人的眼球。
照片本是無聲的,但是透過“陳炎”那雙美麗淒然的眼睛和似笑非笑的唇角,照片也似長了嘴巴,口齒不清,語焉不詳,它努力而又費勁地講述著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故事不一定每個人都能聽得懂,但它隻說給聽得懂的人聽。
程溪低下頭來,眼裡流露著幾分疼惜,親了親陳炎的後腦杓,開玩笑地說:“我是這團火,你是那朵花。”
陳炎表情一滯,疑惑不解地回過頭去問:“啊,為啥?”
那朵紙花的結局,可是被那團火燒得乾乾淨淨……
艾朗嘴角抽了抽,賤兮兮地翹起唇角,用霸道總裁式的口吻沉聲道:“寶貝兒,你在玩火。”
陳炎背對著男神給艾朗翻了個白眼。
程溪笑了笑,說:“我可舍不得燒了你,只是,想給你溫暖,也想給你‘塗’上顏色。”
照片上那一團火溫柔地包裹著紙花,紙花沐浴在暖色調的火焰中,仿佛也就有了色彩。
陳炎輕輕抿著薄唇,沒有回答男神,拇指按在照片上小限度地動了動,遲遲舍不得翻過下一頁。
艾朗從嘴角抽搐演變為面部抽搐,他恨恨地咬牙切齒,努力地保持微笑,委婉地催促道:“火火呀,你看看要不要挑幾張照片先發給你,我得回去上課了。”
聞言,程溪從陳炎手裡抽出手機還給艾朗,說:“你把剛才這張照片發給我吧。”
艾朗接過手機應道:“好……”
程溪勾著陳炎的肩膀往教室裡帶,說:“你現在就發吧,我們先進去了。”
艾朗保持微笑回答:“好……”
艾朗雖然腹誹吐槽,但還是盡心盡職,程溪帶著陳炎回教室裡準備上課,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程溪掏出手機,把艾朗發來的原圖下載保存下來,指腹摩挲著照片那人蒼白的面頰,隨即長按照片,將其設置為手機壁紙和鎖屏壁紙。
陳炎眼神亂瞟,全程偷看,這會兒做出只是偷偷瞄了一眼的樣子,小聲道:“要是被人看到了,怎麽辦……”
程溪收起手機,捏了捏小慫包的臉,不以為意地說:“這麽好看為什麽怕被別人看到?”
程溪的手勁兒極輕,陳炎輕輕一掙就解脫。
陳炎咳了咳清嗓子,轉移話題道:“我打算今天就提前搬宿舍,學校也不想住了……”
程溪沒有露出半點訝異,也沒有過問隻字半句,隻點了點頭說:“行李收拾好了嗎?我一會去幫你提東西。”
陳炎也點了點頭,隨即有些許緊張地咬了咬嘴唇,他看了男神一眼,說:“我還沒去找房子呢……所以,暫時去你那裡住。”
雖然男神已經提前跟他說過,從家裡搬出來找到房子之前就去他家住,但是陳炎開這個口,還是他第一次主動“麻煩”男神,不免有點小緊張。
末了,陳炎抬起手肘輕輕柔柔地碰了男神一下,他仰起臉兒,忍著害羞輕聲說:“我只能去投靠你啦……男朋友。”
語末那三個字,聲音輕得幾乎只剩口型。
“……”
程溪猝不及防地被小慫包撩了一把,喉結滑動,深呼吸一口氣,眼睜睜地盯著軟萌可口的小慫包站在觸手可及的親密距離之內,他卻礙著周圍人無從下手。
媽的,想日,想昌,想晶。
程溪腦子裡的畫面感太強。
陳炎毫無所覺地朝男神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唇角的小梨渦很淺,笑容卻很甜。
下課之後。
程溪讓陳炎和他一起回宿舍一趟,他得拿鑰匙取車,然後再直接開車到陳炎的宿舍樓下。
陳炎這是第一次上去男神的宿舍,他好奇又期待地跟在男神身後,等宿舍門一打開,他放眼望去,宿舍裡堆滿健身器材,就連進門獨立衛生間和沐浴間的這一小段通道,牆上還固定著一道鍛煉臂力的單杠。
陳炎還沒有來得及感慨,就看見宿舍裡還有其他人在。
男神兩個室友在宿舍,除了坐在四號床位衝陳炎揮手say hi的呂淼,還有一個顏高身材好的高大男生倚靠在陽台外面接電話。
陳炎不得不感慨:男神這個宿舍真是不得了,怕是集齊了他們專業的“男神”。
陳炎跟著男神走進宿舍裡,他就站在旁邊等男神找東西。
程溪中途進浴室換身衣服,呂淼伸長手臂拖了他對面床的椅子,代替程溪盡地主之誼,招呼陳炎過去坐著歇息。
陳炎客客氣氣地道了聲謝,呂淼盤著腿坐直身子來,一本正經地問陳炎:“朋友,你最近兩天是不是松懈了,都不寫物理啦?”
陳炎一臉懵逼地眨眨眼,說:“嗯……最近有點事忙,習題寫得比較少了……”
呂淼聽完後就一拍大腿,心情沉痛地勸說起陳炎來:“你這樣是不行的,你得保持積極性,多多寫寫物理題,寫完課後題還可以買幾本輔導資料學習!”
陳炎雖然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隻當呂淼在關心他,便說:“嗯嗯,我記下啦。”
這時,那個高高壯壯的室友從陽台外走進來,一聽呂淼語重心長地在“教唆”陳炎寫物理題,他把自己手機往桌上一丟,拿了保溫瓶就走到呂淼旁邊,加入呂淼和陳炎的聊天圈。
他的笑容格外俊朗,低頭笑道:“喵喵你夠了啊,程溪才兩天沒找你問問題,你就閑得慌是不是?”
話音落地。
呂淼恨不得跳起來捂住這人的大嘴巴。
陳炎則是一臉茫然地抬頭看著那男生。
呂淼伸手奪過室友手裡的保溫瓶,擋住自己的側臉和他對口型比劃了老半天。
室友懵逼了好一會兒,轉頭再去看陳炎的時候就忍不住脫口而出:“臥槽,這是嫂子!?”
陳炎還未反應過來。
正好程溪換了衣服出來,他聽到室友那句驚歎和震驚的表情,從他們中間走過去時,淡淡地說道:“答對有獎。”
隨手就把換下來的衣服丟給室友:“幫我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