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張小元往鍋內倒下菜油, 生旺爐火,信心滿滿, 覺得經過自己手中的下一顆雞蛋一定能變成一碗絕世好菜。
不過他打蛋的速度慢了一些, 撿蛋殼花的時間多了一些, 還未等他將蛋液倒入鍋中,鍋裡的油, 突然就著了。
張小元看著衝天火焰,不知所措。
他抓起手邊的水正要往鍋裡倒, 陸昭明反應迅速,好歹按住他的手,將鍋蓋蓋了上去。
張小元滿臉驚恐。
“大師兄!鍋裡走水了啊啊!”張小元抱緊陸昭明的胳膊,“鍋蓋……鍋蓋會不會也跟著燒起來!”
陸昭明還算冷靜。
“放心, 過會兒就沒事了。”陸昭明把他手裡的那桶水拿開, “炒雞蛋太難了,還是弄點簡單的吧。”
張小元:“……”
可……還有什麽是比雞蛋簡單的呢?
陸昭明滅了鍋裡的火,倒入一鍋水, 開始白煮雞蛋。
“將就一下。”陸昭明說,“先填一填肚子,等二師弟醒來再弄些好吃的。”
張小元趴在廚房堆放食材的桌子上, 眼巴巴盯著鍋裡的開水,期待水能快一點開, 雞蛋能快一點熟。
黑店迷藥的效力剛過,他自己又已困得一塌糊塗,不過往桌子上一趴, 便有些睜不開眼,鍋裡的水在咕嚕咕嚕冒著泡,而他迷迷瞪瞪閉上眼,竟直接又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感覺到陸昭明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
他的面前擺著兩顆白白圓圓的雞蛋——他第一次覺得看到雞蛋也是這麽令人開心的事。
他與大師兄忙碌一天餓到天色將明,終於蹲在黑店的廚房裡,剝了兩個雞蛋。
太慘了。
張小元想為自己流淚。
他們折騰了一晚上廚房,外頭天色已發了白,張小元又困又餓,一口一口往嘴裡塞著煮得不大熟巧合變成溏心蛋的雞蛋,覺得自己好像這輩子也沒有這麽落魄過。
而廚房房門又突然一響,嚇得他猛地一跳,朝外看去。
花琉雀瘸著一條腿,一臉茫然地站在屋外。
“我聽到這裡有聲音,就……就過來看一看。”大抵是迷藥的效用還未完全過去,他說話時語調不清,舌頭好像還在不住打著結巴,“我們是不是……遇到黑店了?”
……
那迷藥的效力顯然因個人而不同,花琉雀醒得實在比蔣漸宇要快上許多,蔣漸宇還靠在外頭的桌子上呼呼大睡,他卻已可以順利四處行走了。
他認真聽張小元講述了他們痛苦的求食之路,明顯有些訝異得眨了眨眼,問:“你們……都不會下廚?”
張小元糾正他:“二師兄會的!”
花琉雀實在憋不住怎舌感慨:“你們平常除了練劍習武,難道什麽事也不做嗎?”
張小元雖然已有許多日不曾練劍習武了,卻還是憋不住小聲嘟囔:“難道還要做其他事嗎?”
花琉雀:“……”
“若你們是門徒萬千仆役數百的大門派,門下弟子不做雜事便也罷了。”花琉雀歎了口氣,“你們門中統共也就五個人——”
他一頓,發覺自己好像忘記算上了自己,不由一挑眉,說:“算上我也就六個人!”
張小元抱起裝著雞蛋的飯碗,面露委屈。
他不是不肯乾活,只是他在家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早習慣了那種日子,若身邊沒有人明明白白告訴他要去做什麽事,他是真想不起來去幹那些雜活。
花琉雀第一次底氣十足地對陸昭明翻出一個白眼。
“要想抓住女人的心。”花琉雀信誓旦旦,“就先抓住她的胃!”
陸昭明:“……”
他捋起袖子,抄起鍋鏟,跨前一步,打開鍋蓋。
張小元覺得自己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88.
張小元第一次覺得,原來吃飽飯是一件這麽開心的事情。
外頭天色已亮,他吃飽了犯困,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這麽趴了一會兒,蔣漸宇也終於醒了。
張小元爬起身,決定到馬車上再睡。
黑店老板老板娘與他們的幫凶尚被捆在外頭,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當然也不會有官府衙役,可若將這幾個賊匪強盜棄於原地不顧,待他們逃脫之後,指不定還會再做出什麽害人之事來。
往前頭走,最近的官府還需一日余路途,可若是退回去……回鳳集縣,只需要半天。
於是四人結伴前往武林大會,出門一天,在下午又回了鳳集縣。
還是熟悉的縣衙,熟悉飛撲而來的屁墩。
文亭亭正坐在院子裡啃李子,扭頭便見巡街的衙役兄弟幫陸昭明押回了好幾個光膀子大漢來,一面極開心地喊她:“文捕頭!陸少俠又幫咱們抓賊了!”
文亭亭吐出李子核。
“這麽多?”她睜大雙眼,“小元,陸少俠,你們是立志要將縣衙的牢房填滿嗎?”
張小元尷尬笑了笑:“我們外出辦事,正好路過一家黑店……”
文亭亭喚人上來將這些賊人押進牢中,一面看著那些人身上的傷口直皺眉。上一回押回來的綁架新娘的那些匪徒的傷還沒好,花琉雀的腿也是縣衙出錢治的,怎麽這一回又帶回這麽多傷患回來。
陸昭明是想將縣衙掏空嗎!
“陸少俠。”文亭亭站在陸昭明五尺之外,誠懇提議,“下次下手能輕一些嗎?”
陸昭明微微皺眉:“……可以試試。”
文亭亭又說:“我覺得戚大人得給你們封個獎。”
張小元擺手:“我們只是順路,這就不必了。”
“順路?”文亭亭好奇,“你們要去哪兒?”
張小元答:“武林大會。”
文亭亭面露向往,心中激動:“就是那個說書人常常講的——”
張小元已經開始點頭。
是的,就是那個武林大會。
文亭亭:“必定會出點什麽奇怪事情的武林大會嗎?”
張小元:“……”
不是!這又是什麽奇怪的傳言!
文亭亭又問:“武林大會,是朝南出城吧?”
蔣漸宇接口:“武林大會在白蒼城,自然是朝南走。”
“那正好!屁墩,去叫裴師爺出來!”文亭亭拍了拍屁墩的頭,待屁墩跑進屋子,她抬起頭,對幾人說,“裴師爺正說要回去探親,他爹好像就住在白蒼城,你們順路,可以送裴師爺一程嗎?”
什麽回家探親,張小元可知道,裴君則他爹就是武林盟主裴無亂,他怕不是也是溜回去參加武林大會的。
文亭亭看張小元與陸昭明均不曾點頭,咳嗽一聲,又說:“裴師爺不會武,你們遇到黑店還能掙扎,他遇到黑店就要遭殃了!”
誰不會武了!也就只有你們才信裴君則不會武好嗎!
可張小元不敢把這些話說出口,他只能看向陸昭明,畢竟他們幾人之中,能做決定的,還是陸昭明。
陸昭明微微點頭:“順路。”
裴無亂畢竟是王鶴年的多年好友,就算與裴君則同行一路,也並無什麽不妥。
屁墩已咬著裴君則的衣擺將他從屋內拉了出來,戚朝雲本為他雇好了車,如今幾人同行,一下有了超出師門財力的兩輛馬車,位置寬敞了許多,甚至還有戚朝雲雇來的專用車夫,張小元隻覺得自己好像久違地又感覺到了有錢的快樂。
有錢真好,等他去了武林大會,他一定要盯緊大家的頭頂,多記住幾條有用消息,好多賺別人幾兩銀子!
張小元越想越激動,他坐在馬車裡,一顆心卻早已飛出了幾百裡外。
他忘了裴君則此刻正與他在一輛馬車內,似笑非笑得看著他。
“張小兄弟在想什麽?”裴君則問,“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張小元:“……”
張小元收起嘴角的笑,認真嚴肅地回答:“在想白蒼城有什麽好吃的。”
裴君則笑了。
車簾本是半撩著的,張小元說完這句話,便聽外頭趕車的陸昭明輕輕怎舌,張小元這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說:“我畢竟是第一次去白蒼城。”
“果然還是少年心性。”裴君則笑道,“那兒的確有不少好吃的,到時候我帶你們去逛一逛。”
張小元不住點頭。
陸昭明卻忽而冒出一句:“小心牙。”
裴君則不解:“牙?”
張小元下意識捂了捂自己的嘴,而後低聲嘟囔:“大師兄,我不是小孩子了啊!”
“你們師兄弟幾人的感情還真好。”裴君則搖頭一笑,“我實在羨慕得很。”
張小元覺得奇怪,下意識便看向了裴君則的頭頂。
若他不曾記錯,武林盟主裴無亂少年時闖蕩江湖,至弱冠之年便已收下了第一個徒弟,他可是當時的天下第一,想拜他為師的人可以從他武林盟這一端排到那一頭,後來也的確桃李天下,若裴君則真的是裴無亂的兒子,他在裴無亂身邊長大,那可是數不清的師兄弟。
他為什麽會反過來羨慕他人的師門情誼?
張小元不由便想起了裴君則神秘莫測的身份。
這麽久過去了,張小元還是弄不明白。
裴君則到底是誰的兒子?!
他盯著裴君則看了片刻,裴君則頭上才慢悠悠冒出字跡來。
「幼時在魔教長大,束發之年後方回到武林盟中。」
「裴無亂對外稱其為他與一名紅顏知己之子,因裴無亂年輕時風流瀟灑,紅顏知己遍布天下,並無人生疑。」
裴君則笑著打趣問:“張少俠,裴某臉上是有什麽東西嗎?你為什麽要盯著裴某的臉看?”
張小元:“我……”
他正要編一個借口,卻猛地見裴君則頭頂忽而蹦出了一大串字來。
準確的說,是蹦出了一份名單。
「江湖謠傳其生母名單如下:蜀中才女江憶彤、魔教長老溫楚歌、前江湖第一美女姬懷蝶、西域歌姬酈爾絲、燕子樓樓主容雪兒、紫霞樓飛霜女俠顧飛霜……(下略三百字)」
張小元:“……”
張小元目瞪口呆。
他以為!他曾經以為!
武林盟主聲名赫赫,江湖中無人不對他萬分敬仰佩服,那怎麽說也該是個正經人物,可……為什麽他的“紅顏知己”比花琉雀還多啊!!!
裴君則喚他:“張少俠?”
張小元方勉強回過神來,他硬著頭皮強行解釋,絞盡腦汁乾巴巴說:“我……我覺得!裴大哥面如冠玉,玉樹臨風,實在是難得一見的仙人之姿啊!”
裴君則不由一怔,連陸昭明都微微側目,神色平淡地看了他一眼。
張小元:“……”
張小元自己也知道,緊張時他強行誇起人來確實極不要臉,可他也沒有辦法,他對裴君則的身世真是好奇極了,他簡直迫不及待想知道裴君則的爹娘究竟是誰。
裴君則半晌方失笑,說:“你誇得如此生硬,看來你是很不想說出你方才為什麽看著我發呆了。”
張小元決定直球:“我只是在想,裴大哥一表人才,那想必裴盟主也是風度翩翩。”
裴君則絲毫不曾被繞進話裡,他只是說:“過幾日你見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張小元正想接著套話,忽然便見官道邊的樹叢內飄過一長行字。
馬車的速度太快,他隻來得及匆匆一瞥。
「邢妍,魔教右護法,魔教教主莫問天派其暗中保護少主裴君則——」
張小元:“……”
那行字朝後飄遠了,張小元停了片刻,正要說話,眼睜睜卻又見著那行字一抖一抖追了上來,趕了片刻,超過馬車,還停下來歇了歇,等他們再追上來。
邢妍不會是在路邊的樹林子裡用輕功追著馬車跑吧?!
你們魔教的任務也太辛苦了!
怪不得江湖上都說魔教教主莫問天狠戾無道,手下人是這麽使喚的嗎?太過分了!張小元覺得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裴君則更是不解,他忍不住也扭頭朝張小元一直盯著的方向看了看,可外面不過就是一片野林子,放眼看去除了樹便是樹,他什麽也沒發現,他忍不住又問:“張少俠,你到底在看什麽?”
張小元:“……”
張小元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
“我就是……隨便看看。”張小元支支吾吾說,“我看外面風景不錯的。”
那行字又被馬車甩開遠去了。
張小元扭過頭,看向馬車的另一邊。
“這邊的風景也很不錯。”
他乾巴巴說。
89.
白蒼城距鳳集縣有數百裡路途,就算快馬加鞭也需行幾日方可抵達,他們乘的是馬車,所需的時間只會更長,第一日夜中他們並未遇到客店,隻好暫且在野外露宿。
此處畢竟是荒郊野外,說不準便會有賊匪野獸,夜中需要留人守夜,張小元想,大師兄和二師兄趕了一天的車,比他們要累,花琉雀又是個瘸腿病患,守夜的事,不如由他來做。
他主動請纓守上半夜,裴君則便說自己也坐了一天的馬車,下半夜由他來便好。蔣漸宇找了個乾燥地,尋了些落葉鋪得軟一些,靠著樹樁躺下來便呼呼大睡,陸昭明卻四處看了看,他也許是怕極了蔣漸宇的呼嚕聲,特意走得稍遠一些,尋了個高處,躥上樹梢不見蹤跡。
花琉雀一時半會也睡不著,他坐在火堆邊發著呆,張小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卻忽而想起——花琉雀應當也是個老江湖,對江湖中的美人,他絕對比張小元清楚,保不齊他就知道裴無亂與他那些紅顏知己的故事呢!
張小元主動湊了過去,喊他:“四……四師弟!”
這三字一吐出來,張小元自己都覺得有些別扭。
他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突然便有了個師弟這件事,更何況花琉雀的年紀明顯比他要大,雖說師門長幼由入門先後定,可喚一個比他年紀要大好幾歲的人作師弟……張小元還是覺得很奇怪。
花琉雀扭過頭,吞吞吐吐好半晌,愣是沒叫出“三師兄”這三個字。
他二人看著對方沉默片刻,張小元率先開口:“你喊我名字吧。”
花琉雀也說:“你叫我名字便好。”
張小元輕咳一聲,問:“你知道姬懷蝶嗎?”
他決定先從名聲最大的第一美人下手,他不信花琉雀這等朝三暮四的好色之徒沒聽說過第一美人的名字。
花琉雀微微點頭。
“二十年前的江湖佳人,可惜我晚生了二十年啊!”花琉雀歎氣感慨,“當年的江湖,美人如雲,環肥燕瘦,無所不有,如今江湖上美人雖多,卻還是少了那一分氣蘊。”
張小元輕咳一聲,問:“你認識她嗎?”
花琉雀一頓:“我都說我晚生了二十年,我怎麽可能認識她?”
張小元想了想梅棱安的年紀和他的臉,不由便說:“就算過去了二十年,她至多也才……三四十歲?”
“美人如花易凋零,姬懷蝶以容顏聞名江湖,容顏逝去,她自然便從這江湖淡出了。”花琉雀皺眉看了看張小元,略有些疑惑不解,“你問這個做什麽?”
張小元輕咳一聲。
“我初入江湖,自然對江湖的奇聞異事很好奇。”張小元順口解釋,“我聽說姬懷蝶是當初江湖的第一美人,如今江湖可沒有這個稱號,難免想要知道些她的故事。”
花琉雀皺了皺眉,打斷他:“姬懷蝶是江湖第一佳人,你若要算美人——”
他刻意壓低聲音,像是怕被人聽見他二人交談,小心翼翼道:“你若要算美人,當初的江湖第一美人,應當是那時的魔教少主莫問天。”
張小元:“……”
話題繞回來得太突然,張小元還沒想到如何轉變話題問花琉雀莫問天與裴無亂的事,花琉雀反倒是自己提起來了。
等等,什麽?
第一美人是誰?!
“只不過當年敢光明正大說這話的人,大多都被他拔了舌頭。”花琉雀又開始歎氣,“雖說我不好男色,可若是能早生二十年,見一見莫問天的臉,那也是值得的啊!”
張小元:“他就在魔教中……”
花琉雀:“我敢過去嗎?”
張小元閉嘴了。
花琉雀打開了話夾子,歎一口氣,又接著往下說。
“當年莫問天還四處遊歷,雖是凶了些下手狠戾了一些,只要運氣好,還是能在江湖上見到他的。”花琉雀說,“不知從何年起,他已魔教門都不出了,英雄遲暮啊,也不知過了這麽些年,他是不是也已容顏老去了。”
他一提起美人便止不住的多話,嘟嘟喃喃碎碎念,反正張小元還是沒弄明白裴無亂與莫問天的關系,他只知道莫問天生得好看,而裴君則劍眉星目,應該是一點也不像他的。
那麽問題來了,難道他在別人頭頂看到的字終於出了錯?裴君則其實是裴無亂的兒子?
他的腦子裡一片漿糊,正不知還能從何問起,原處忽而傳來一聲驚叫,似有什麽重物墜落,張小元驚恐回頭,便見黑影一閃,而陸昭明從樹上跳了下來,蹲下身,撿起了他的劍。
張小元:“……”
大師兄怎麽又又又丟劍!
90.
張小元原以為在大師兄的劍穗上系上玉石,便能止住陸昭明丟劍的這個壞毛病。
看來他還是低估陸昭明了。
陸昭明丟劍丟得毫不手軟,張小元跑過去,好在玉石未碎,而那黑影也已消失不見,張小元不免問陸昭明:“大師兄,怎麽了?”
陸昭明微微皺眉:“是那日在山上見過的女人。”
張小元認真想了好一會兒,覺得陸昭明說的人,大概是邢妍。
他低下頭,看了看地面。
地上似乎有些滲入泥地的血跡,而大師兄丟劍從不手軟,他覺得邢妍很可能又被大師兄打出了內傷,地上的血,或許是邢妍吐出來的血。
張小元沉默了。
太慘了。
好端端一個魔教護法,被教主派出來保護少主,又是追馬車又是挨打,已經兩次內傷吐了血,還是得繼續堅守在自己的位子上。
這也太慘了吧!
……
他們鬧出的動靜過大,將裴君則與蔣漸宇吵醒了,眾人聚攏過來,看著地上的那片血跡,引發無數猜測。
蔣漸宇率先開口:“會不會是那黑店強盜的余黨?上門來尋仇了?”
張小元:“不會啦……”
陸昭明搖頭:“武功不錯,應該不是。”
花琉雀皺眉:“難道是劫道的匪徒?!”
張小元:“……”
狗男人,蒙了面就認不出來了,那明明是你的妍娘。
陸昭明搖頭:“不像有敵意,應該也不是匪徒。”
張小元不由一怔:“大師兄……她沒有敵意你打她幹什麽?”
陸昭明:“順手。”
張小元:“……”
“她已跟了我們一天了。”陸昭明說,“方才她想溜到馬車邊上,突然躥出來,一時順手。”
張小元:“……”
裴君則咳嗽一聲,面上一瞬露出些許古怪神色。
張小元覺得,裴君則可能猜到來的是什麽人了。
雖說邢妍是在暗中保護他,可裴君則應當識得邢妍的臉,邢妍去馬車邊上應當是想找他,至於邢妍想要幹什麽……這就不得而知了。
張小元正要說話,忽而見灌木叢中飄起了邢妍的身份介紹。
張小元呆住。
她怎麽又回來了!
大師兄不是把她打成重傷了嗎?剛剛才吐了血,不該躲遠些將傷養好再想保護少主的事嗎?更何況裴君則跟他們在一塊,安全得很,不說裴君則自己武藝高強,有大師兄在,哪那麽容易出事啊!
下一刻,張小元看見陸昭明的目光飄向了那片灌木叢。
張小元嚇了一跳,急匆匆一把握住了陸昭明的手。
“大師兄!”張小元出言勸說,“不管來者何人,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個地方比較好吧!”
陸昭明微微蹙眉,面露疑惑,不解看著他。
張小元不知要如何暗示,這麽多人看著,他隻好伸出小指,輕輕勾了勾陸昭明的手心。
陸昭明終於點了點頭:“先動身吧。”
張小元松了口氣。
他回頭去看那片灌木叢,那行字原在跟著發抖,好容易穩住了一些,卻仍頑強地留在原地。
張小元不想說話了。
魔教教主簡直不是人!
希望魔教教眾看清魔頭嘴臉,早日棄暗投明投靠武林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