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澄眼疾手快地拉住祁軼的胳膊把她拽回了房間,在電鋸聲向這邊拖行時狠狠關上門,手指哆嗦著把鎖掛回去,使勁一按,嚴嚴實實地把自己鎖回2號房。
電鋸觸碰鐵門的聲音近在咫尺地響起,祁軼和明晚澄都不由地往後退了幾步。雖然她們都知道那是假的,但剛剛門打開的瞬間,黑暗恐怖的走廊和屠夫模樣的男人給了她們極大的視覺衝擊,可怕的沉浸感讓她們同時出了一身冷汗。
輕歡趴在鐵窗口往這邊看,本來是準備目送她們迎接勝利的,沒想到門才打開一條縫,兩個人就連滾帶爬地又回來了,關門速度之快讓輕歡半點都沒窺得門後的情形。
“小軼,阿澄,怎麽了?”
明晚澄指著那鐵門,一臉踩了屎的表情:“外面是通的?!為什麽還是沒出去?那條走廊難道也算一個密室嗎?”
因為電鋸聲移到了2號房,3號房的白靳秋和岑子妍就能喘口氣了,岑子妍本來怕得不行,可是見電鋸聲去了隔壁,還是哆哆嗦嗦地趴到鐵窗邊,安慰起了明晚澄:“阿澄,別、別怕。”
明晚澄看著岑子妍眼角的淚花,歎了口氣:“我不是怕,我只是吃驚,子妍你還是顧顧自己吧,妝都哭花了。唉……這下好,外面還有一關,看來咱們今天得在這兒過個夜。”
輕歡在另一邊插嘴:“外面那個人不是每半個小時來十分鍾嗎?一會兒等他走了,阿澄你們出去看看情況。”
“外面那個走廊真的很可怕,凶殺現場一樣,”明晚澄都要流眼淚了,“師父求你們快點解謎,這樣咱們還能在走廊上做個伴。”
“我們就差兩個數字了,應該很快的。”輕歡本來想著明晚澄她們先出去也好,抽到好的座位,她們能跟著沾沾光。可是現在看來,外面還是密室,她們六個人估計要一直捆綁在一起合作,想來誰坐哪裡都一樣,相信不管誰抽到包廂都會願意讓其他人過去坐一坐的。
這麽想著,她便和明晚澄與岑子妍說:“我們就別爭來爭去了,反正最後都是抽簽,坐哪裡純靠咱們抽簽的運氣。現在不管別的,就齊心協力一起出去,你們覺得怎麽樣?”
明晚澄和岑子妍紛紛點頭。
誰也不想在這麽個鬼地方耗一整晚,不管是有著血人的陰森病房,還是滿是福爾馬林味道的昏暗實驗室,亦或滿地蜘蛛的髒亂飯館,都絕對不是個能舒服睡覺的地方。
“那咱們繼續找,盡量一塊兒進走廊。”
顯然明晚澄和祁軼都不會想要獨自進走廊探索,於是賣力地再次翻找起來。1號房那邊南泱好似緩過來了一點,雖然眼底仍有警惕,但多少也能分心給那把密碼鎖,她也明白,不和蜘蛛共處一室的辦法就是盡快去到另一個沒有蜘蛛的空間。輕歡試著轉來轉去,她在一旁幫忙聽,很快就聽出了正確密碼。
她們試出來的時候,門外的人已經鋸完了十分鍾,剛好是沒人的空檔。
和祁軼溝通了一下,兩邊同時打開了門,四個人進入漆黑的走廊。雖然在屋子裡南泱一直縮在輕歡背後,但真的面臨如此可怖的未知領域時,她還是擋在了輕歡的前面,拉著輕歡的手讓輕歡安全地待在自己後方。
輕歡看著眼前終於又挺直了腰背恢復清醒的女人,笑著歎了口氣。面對著蜘蛛的南泱和正常狀態下的南泱完完全全就是兩個人,反差大到讓人哭笑不得。
2號房裡的乾冰量多得可怕,明晚澄和祁軼走出來的時候身上還冒寒氣,隔得老遠輕歡都能感覺到那股涼意。
南泱的五官比其他人都要通達,其他人還沒適應走廊的黑暗時,她便已經大略知曉了這條走廊的情況。走廊不長,也就串起了三個房間的長度,靠近1號房這邊的末端是一扇厚重的鐵門,門上仍有一把密碼鎖。另一端是個拐角,不知道拐角那邊是什麽情況。
四個人觀察了一番鐵門後,便一同前往那邊拐角進行探索。
其實南泱完全可以再聽一次密碼,但是她們已經用這樣的方法硬生生試出了自己房間的密碼,要是故技重施,真的一點綜藝效果都沒有了。她們畢竟是來錄節目的,不是真的被囚困在險地,節目組布置這些花了很大力氣,還是要尊重工作人員的心血。
況且,除了那些醜陋的蜘蛛讓她不舒服,其余時間她還是很自在的。這裡的幾個人性格都很好,和她們待在一起不是難以忍受的事,最關鍵的是,這是輕歡的工作。不久之後這裡的每一個畫面都有可能被剪成正片,放在網上供千萬人點擊觀看,她不能給輕歡招黑。
她也明白,試密碼這種事,乾上一次節目組可能給你安個“運氣王”稱號,接二連三地乾會極大地破壞節目整體效果,極其招罵。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按著流程走吧。
拐角後的空間不大,有一扇緊閉的帶著紅漆的門,門內傳來陣陣電鋸切肉的聲音,裡面應該就是那個每隔半小時會來鋸門的屠夫。另一側是個廁所,門簾肮髒又破爛,讓人看著就完全沒有想碰的**。
“怎辦?進不進?”明晚澄指了指那個陰暗的廁所。
“還有別的選擇嗎?”祁軼聳聳肩,“快點吧,一會兒那個拿電鋸的又要出來了。”
“……我先進。”
南泱走在最前面,先於所有人踏進廁所門檻,先調動眼力看了一下內部構造。
廁所不大,瓷磚斑斑駁駁地殘缺了不少,牆上潑滿了灰褐色與暗紅色的不明液體,頭頂一盞斷斷續續閃爍著的昏黃吊燈,不時傳來滋滋啦啦的電流聲。洗手池裡都是汙濁的血水,鏽跡斑斑的水龍頭上方是一面被砸碎了一半的鏡子,鏡面非常渾濁,屬於恐怖片裡的標準配置,讓人只看一眼就會覺得有什麽東西要從裡面鑽出來了。
整間廁所都彌漫著一股消毒水和肉質腐爛味兒交混的氣息,令人作嘔。
“要在這地方搜找線索嗎……”明晚澄捂著嘴,隻覺這裡的味道比2號房的福爾馬林味還惡心,“我真要吐了。”
“外面沒放東西,”南泱言簡意賅地朝那三個破敗木門隔間抬了抬下巴,“東西在那裡面。”
祁軼和輕歡交換了一個眼神。
不會有活人在裡面吧?
南泱似乎能讀懂輕歡眼底的疑問,淡淡續道:“沒人,是死物。”
輕歡更震驚了。
死人???
還是死掉的動物???
南泱抿了抿唇,看著輕歡,意識到了自己措辭不當,又補道:“我的意思是,是個物品。”
祁軼松了口氣,有點無奈:“南老板,你一口氣說完呀,嚇死人了。”
南泱:“……”
明晚澄和輕歡先走過去,兩個人都想要拉開木門,又一副有所顧忌的樣子。南泱看她倆在猶豫,一聲不吭往前邁了兩步,面部表情地一把拉開了中間隔間的木門。
她開門開得毫無預兆,沒有給人一點心理準備,幾個人都被嚇得震了一下。
隔間裡倒是真沒什麽可怕的東西,就是普通的廁所,髒得看不出原色的馬桶,年久泛黃的抽水箱,逼仄的狹小空間,以及左上角一個節目組的攝像頭。
馬桶上放著厚厚的一包東西,上面貼著一個標號:2。
她們又打開了另外兩個隔間,發現每個馬桶上都放著同樣厚厚的一包,第一間包裹上貼著標號1,第三間的包裹貼著標號3。
應該是為她們三對分別準備的一包物資。
輕歡試著掂了一下那包東西,不算重但也絕對不算輕,她想了想,提議:“要不我們把這些東西拿回房間去慢慢拆?”
“好……”
這個“好”字才被明晚澄含了半邊在嘴裡,便忽聞外面一陣巨響,把她所有要說的話一下全嚇回肚子裡了。
一聲鐵門被狠狠踹開的聲音,然後就是忽然明晰的拉動電鋸的轉輪呼嘯聲。
屠夫又出來了。
祁軼安撫般拍了拍嚇傻了的明晚澄肩頭:“沒事,他只是去鋸咱們的房間……”
話音未落,就聽見那可怖的電鋸聲意料之外地向廁所這邊來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嗡——
嗡——
一下子廁所裡慌亂了起來,明晚澄和輕歡都不由得往後退了好幾步,祁軼也僵住了,傻在原地。
南泱拉開了最後一間隔間門,把暫時失去理智的三個人挨個抓過來,一個一個往隔間裡塞,塞完以後她自己也進去,牢牢地關上了隔間門,掛上門栓。
這個隔間本來就小,還有個馬桶佔著地方,一下子進來四個人著實吃力了些,最裡面的明晚澄都快要站到馬桶蓋上了。
“我靠……”明晚澄忍不住罵了髒話。
輕歡朝她搖搖頭,指了一下上方的攝像頭,示意眼下在節目錄製中。
南泱一直看著輕歡,沉默良久,忽然壓低了聲音道:“你過來一點。”
輕歡現在被擠在祁軼和馬桶中間,動彈困難,姿勢也不舒服,聽到南泱叫她,她便小心地朝南泱那邊挪。等她挪到自己身邊,南泱讓開了一點,讓她站到牆角,自己面對著她用雙臂撐著兩面牆,為她格出了一個舒適的空間。
抱著馬桶水箱的明晚澄又酸了。
因為實在太擠,就算南泱極力為輕歡留出位置,她倆還是緊緊貼在一起的。輕歡自然而然地抱住南泱的腰,抿著唇,豎著耳朵聽外面的電鋸聲。
南泱低著頭,完全不在意外面潛在的危險,只是貼著輕歡的耳朵說:“別怕。”
“我看起來很害怕麽?”輕歡忍不住笑了,手指曲起,在攝像頭看不見的角度撓了一下南泱的腰,“沒有你面對蜘蛛的十分之一怕吧?”
南泱聽到她調笑自己,耳尖泛紅,輕聲囁嚅:“人總有怕的東西……”
況且,要不是輕歡轉為蜘蛛的那一世總在深夜越獄,趁她熟睡咬了她太多次腳趾,她也不至於怕蜘蛛怕成這個樣子。
“好啦,一會兒我們不回1號房,這樣你就不用和小蜘蛛呆在一起了,好不好?”
南泱悶悶地點了頭,“好。”
輕歡看著她低垂著眼睫的模樣,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再也忍不住的樣子。她抬起頭,看向上方的攝像頭,禮貌地說:“導演,這段麻煩後期剪掉,謝謝。”
剪掉?
剪什麽?
明晚澄還在疑惑的時候,便措不及防地看見了她輕歡師父向前一湊,閉著一雙嫵媚的眼,頰邊泛著淡淡的粉,溫柔地在南泱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吻上的瞬間,還發出了小小的一聲“啵~”。
南泱的耳朵瞬時紅了個透。
抱著馬桶的明晚澄:“……”
擠在水箱下的祁軼:“……”
祁軼黑著臉,咬牙切齒:
“你倆……能不能克制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