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拎著電鋸的屠夫似乎也知道自己此刻沒什麽震懾力了,裝模作樣地在前兩個隔間逛了一圈,便晃晃悠悠拖著電鋸離開了廁所。
明晚澄和祁軼滿臉複雜,輕歡一臉寵溺,南泱耳根通紅。
空氣靜默了兩秒。
祁軼涼悠悠地說:“這年代都流行把狗騙進來殺麽?”
明晚澄長長地歎了口氣,她怎麽就沒有老祖這麽好運氣,能和喜歡的人順順利利地在一起,開局就是結婚這種神操作,沒什麽阻礙地追到了手,然後時時刻刻都在膩膩歪歪。
屠夫好像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外面沒有再傳來電鋸的聲音。
南泱抬手拉開門栓,推開隔門,看向明晚澄:“你們先出去。”
明晚澄和祁軼當然知道她想幹什麽,忙不迭地一溜煙出了隔間,近距離吃狗糧這種事一輩子體驗一次就夠了。
等閑雜人等走乾淨,南泱又看向了上方那個攝像機,淡淡地命令:“轉過去。”
攝像頭的紅燈閃了閃,隔著一個冰冷的機器都能感受到工作人員的無奈,黑洞洞的鏡頭往上一抬,慢慢轉向了一邊,讓拍攝畫面定在了肮髒的水箱上。
南泱滿意地收回目光,雙臂貼著身側垂下,靠在牆上,定定地看向輕歡,吐出兩個字:
“親我。”
輕歡看著她這一通行雲流水的操作,眼睛都驚得睜大了幾分。
“咱們現在好歹是在錄節目。”她提醒南泱。
南泱不為所動:“可是你剛剛也親了。”
輕歡解釋道:“那只是一時興起。”
“一時興起也是要負責的。”南泱一本正經地答,“因為你的一時興起,我才會想要現在就接吻,所以你得負責。”
輕歡無言以對。
她抬頭看了看,確定攝像頭確實沒有在拍這邊,便笑著輕歎一聲,湊近了南泱。她的手先放上南泱的發頂,揉撫片刻,之後下移到耳後輕輕地向前一勾,吻上那冰涼的嘴唇。
南泱閉上了眼,抱住輕歡的腰,低著頭溫柔地回吻她。
她們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在烤鴨飯店在廁所裡偷偷接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她們總是在這種奇奇怪怪的地方忍不住親熱。
隔間外,祁軼雙手抱著一臉無語,明晚澄蹲在地上拿著根破木簽子戳一隻臭蟲屍體。
一想到隔間裡那兩個人正在做的事,祁軼就不禁有點臉紅,被隔斷視線後反而會讓人忍不住去進行各種腦補,什麽亂七八糟的畫面都湧進了腦海。
“唉,”蹲在一邊的明晚澄突然歎了口氣,語氣幽怨十足,“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
祁軼差點笑出聲:“阿澄,你居然能背出《荷塘月色》的經典語句了?”
“這居然是《荷塘月色》的句子,”明晚澄又深沉地歎了口氣,“我還以為是《悲慘世界》的。”
祁軼忍著笑,走到明晚上身邊,彎腰拉了一把她的胳膊,“起來,別蹲著,髒不髒。”
明晚澄乖乖地站起來,祁軼把她手裡那根戳過臭蟲的木簽子拿過來扔掉,叫她去洗手池洗個手。
明晚澄聽話地去了洗手池旁邊,一擰開水龍頭,一管子噴出來的血水差點濺了她一身。
道具組真的是絕。
這邊兩個人正跟噴血的水龍頭較勁,隔間裡的兩個人似乎已經折騰夠了,木門被“吱呀”一聲打開,南泱拉著輕歡衣衫規整地走出來,面色平靜。
“我們親完了。”
她淡淡道。
她的表情太過正經,仿佛在宣布一件莊嚴而偉大的任務被光榮完成了一樣。
明晚澄和祁軼的臉上都被甩上了一點血水,頗為狼狽地看著從隔間裡出來的這兩個光鮮亮麗的女人。祁軼把金絲眼鏡摘下來,在衣擺上蹭掉上面的血點,表情都已經有點抽搐了,“親完了就回,這鬼地方我真的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嗯。”
南泱返回各個隔間,把三個大包裹拿出來,叫明晚澄幫忙拎了一個,她自己拎了兩個。輕歡想幫她拎,但她沒有讓出去,隻壓低了聲音說:“我拎得動。”
四個人沿著走廊返回,屠夫已經回到了他的房間,經過那扇堵著電鋸切割骨頭的鐵門時,幾個人都放輕了腳步。
她們最先到的是3號房。在廁所耽誤的這會兒功夫,白靳秋和岑子妍已經把3號房的密碼解開了,但是她們沒有出來,岑子妍明顯很害怕,白靳秋也只能依著她在房間裡等。聽到其他幾個人終於返回,她們小心地打開了一點門,示意四個人進去。
1號房全是蜘蛛,2號房全是乾冰,此時確實沒有比3號房更好的去處了。幾個人陸續進入3號房,十幾平的房間一下子擁擠起來。南泱把包裹放下後,單手拎住病床上那個血呼啦茬的假人,拖到門口利落地扔了出去。
她的動作非常流暢,拖行假人的時候,背部挺直的曲線透著清清冷冷的帥氣。一時間,輕歡、岑子妍、明晚澄都用崇拜的目光看向了她。
這種女人太吸引小妹妹的喜歡了。
白靳秋看著岑子妍望向南泱的目光,眼底流露了幾分不悅,冷冷道:“妍妍。”
岑子妍似驚弓之鳥般抖了一下,怯懦地看向白靳秋:“姨姨……”
“過來。”白靳秋面無表情地說。
岑子妍馬上走到了白靳秋的身邊,雙手絞在一起,不敢看白靳秋的臉,交叉的指頭上戴著一枚精致的婚戒。白靳秋抬手攬住了她,擱在她肩頭的那隻手上,有著一枚一模一樣的對戒。
輕歡注視著岑子妍那雙顫抖的手,恍惚中有種錯覺,戴在岑子妍指間的仿佛不是一枚婚戒,而是一副沉重的鐐銬。
容不得她多想什麽,南泱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打開包裹看看。”
幾個人這才把目光放在了從廁所搬回來幾個大包裹上。包裹表面都標了號,她們很自覺地按照自己的房間號拿了屬於自己的那份。
地方本來就小,為了不擠到其他幾個人,南泱和輕歡走到角落裡翻看包裹。
拉鏈拉開,南泱把手伸進去摸了一下,摸到異物時,表情有瞬時的疑惑。修長的手掏出來,指間竟捏著她那本記著各種菜譜的筆記本。
除了她的筆記本外,裡面還放著輕歡這幾天一直在看的下部戲的劇本,看上去像是給她們消磨時間用的。壓在最下面的是一疊鼓囊囊的東西,她們掏出來展開來,發現居然是一個睡袋。
每個包裹裡都有一個睡袋,以及她們各自的一些私人物品。
白靳秋拿到的是一本《罪與罰》,岑子妍拿到的是一個MP4,祁軼拿到的是自己的教案。
而明晚澄拿到的是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紫色的五三封皮上還貼心地別了一支0.5的黑色墨水中性筆。
“這是要幹啥??”明晚澄欲哭無淚地拎住那本五三,“我來錄個節目還不放過我?”
輕歡卻注意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給了睡袋,說明可能需要在這裡過夜,”輕歡小聲和南泱說,“但是六個人,卻隻給了三個睡袋。”
南泱撐開那睡袋看了一眼,面色如常:“我們可以一起睡。”
“你這麽確定可以睡兩個人?”
“別人我不清楚,”南泱看向輕歡,“我和你肯定可以。”
輕歡“喲”了一聲,“你怎麽這麽肯定呀?”
南泱放下睡袋,正兒八經地給輕歡比劃起來,“你的肩是這麽寬,”她雙手比了一個長度,“腰是這麽寬,”手一縮,比了個纖細的圍度,“臀部是……”
輕歡忙把她的手按下來,飛快地看了眼屋角的攝像頭,“別胡說。”
“不是胡說,”南泱嚴肅地搖搖頭,“絕對分毫不差。”
輕歡狐疑地打量起她,“你為什麽知道得這麽清楚?我不記得你有幫我量過這些……”話音一頓,似是恍然大悟般,“啊——你是不是趁我睡著的時候——”
“不是,”南泱馬上否認,“我沒有。”
她真的沒有逾距過。三千年來,輕歡轉成人的時候都是一個樣子,臉蛋一樣,身材也一樣,她看了整整三千年,這個身體的每一分細節都深深刻在了她的腦子裡,隨手比劃出三圍是很容易的事。
輕歡卻嘖了一聲:“看不出來,你平日裡那麽正派的一個人,居然會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做這種……”
“我真的沒有,”南泱忙解釋,“沒有得到你允許的情況下,我不會冒犯你的。”
輕歡看她真的有點急了,笑出了聲,“好啦,我知道,你這種老古板,想也知道你不敢。”她又看了眼頭頂的攝像頭,湊近了一點,手背在身後找到發射器,把身上的麥克風暫時關掉,又繞到南泱的腰後把她的麥克風也關了。然後,她用只能她們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
“可是,我敢冒犯你。”
南泱抬起眼,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輕歡眨了眨眼,眉梢是一段令人心悸的風情:“你睡著的時候,我可是偷偷摸過你……很多次了呢。”
南泱看了眼不遠處正在研究睡袋的幾個人,眼底一陣慌亂。
眾人之前言及床笫之事,這成何體統?
輕歡注意到了她的緊張,抿著唇笑了笑,又湊近了一點,在南泱通紅的耳畔喃喃:
“全身上下,都摸過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