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誰演狐狸精這個問題，以唐意秋的態度來說，這個角色應該是落在時歡的身上的。

　時歡自然不信，追著唐意秋問為什麽。

　倆人就在劇組門口，來來往往都是人更容易認出來，唐意秋說的時候只能貼在她耳邊，怕被人發現，她把聲音壓得很低，“因為你騷。”

　這話和網上某個爆紅的話有些相似，時歡耳朵一下就熱了，輕輕地推開唐意秋，“明明你更騷啊。”說著她把口罩戴上，“那我進去了。”

　唐意秋點頭，“有空看看手機，我上線不定時。”

　時歡理解的點頭，“好的，我等你忙完。”

　唐意秋張了張唇，想嗯一聲，話到嘴邊，她又抿著唇別過視線，“不是忙，是……”說著，有些難以啟齒，她梗了一會，“是葉容要收我的手機。”

　“啊？”時歡推車門的動作一頓，沒太清楚，“你剛說什麽，葉容姐為什麽收你手機？”

　唐意秋沒說話，表情別扭。

　時歡福至心靈，“是不是因為你偷偷帶我出去被葉容姐發現了，葉容姐要收你手機，可是她收走了你怎麽跟我聯系？”

　唐意秋耳朵紅了，那熱氣時歡都能感受到。

　時歡又纏著她問，唐意秋把人趕走，道：“你到時候就知道了，我會想辦法。”

　“行，實在聯系不上也沒事的。”

　明明在一起待了一天一夜，又那麽黏糊的親過了抱過了，時歡走的時候還是很舍不得她。

　她走幾步就往回看一眼，直到文靜從劇組跑出來，“歡歡，你昨天和唐老師去哪兒了？”

　文靜咬牙切齒地問著，怕她被人認出來，把鴨舌帽戴在她頭頂，“你知不知道麗姐發多大的脾氣，我都快被她折磨的神經衰弱了。”

　“不好意思。”時歡扭頭又看一眼，黑色的邁巴赫正在倒車，等她走到組裡車便開走了。

　“能不能有點誠意？”文靜想跳起來敲她的腦門。

　時歡回神，合著手掌對文靜道歉，“麗姐怎麽說的，我手機關機了沒看到。”

　文靜道：“等會在跟你說，先導演那邊去打個招呼，我昨天說你被《偏見》劇組拖住回不來，也不知道導演信沒信。”

　“你這麽跟導演說的？”時歡一驚。

　文靜疑惑，“對啊，我去的時候導演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兩邊不是一個劇組，大家不知道她偷偷跑掉的事，都跟過來跟她說著恭喜，昨天首映禮的效果不錯，晚上就上了熱搜。

　都市劇比較好拍，都是在棚內，這會正在拍袁朝倫和女二的戲，時歡就在旁邊等著，心情分外複雜。

　直到這場拍完，崔導主動看著她，笑道：“怎麽現在就過來了，不休息一天嗎？”

　“昨天已經耽誤進度了，很不好意思了。”時歡抱歉的說，“昨天有點……”

　“有點累是正常的，不用過意不去，我能理解。”崔導給了她一個‘我懂’的眼神，又道：“我把你的戲換到明天，你再休息休息？”

　時歡有點懵，她就是想說自己“忙”，崔導居然一語道破她很“累”的事實，難道導演……

　不行，時歡不想給唐意秋製造麻煩，尤其是這種關鍵時刻，她連忙站直身體，背挺得很直，道：“不累不累，昨天就是跟幾個前輩聊了聊關於戲的問題，我現在全是勁，我還能繼續拍！”

　崔元漢一臉驚訝，“真的？”

　“那肯定的啊。”要不是她大腿酸痛，能當場給崔元漢表演一個劈叉。

　“行，還是按著之前的安排拍，實在不行你就說一聲。”崔元漢樂呵呵的說，又道：“你們昨天首映效果不錯，我看粉絲反響很不錯，不等咱們殺青，你就要大紅啊。”

　“謝謝崔導誇獎。”時歡又同他說了兩句，她一邊走一邊擔心，弄不明白崔元漢為什麽那麽開心，怕他真發現什麽。

　對崔元漢來講，他肯定高興啊，時歡這一紅起來對他們劇組就是免費的熱度，到時候上映那流量不得爆炸，更別說時歡脾氣好，拍戲認真。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賺大發了，倒是坐在旁邊喝水的袁朝倫很不理解，笑著問：“我怎麽有點看不懂了，歡歡和唐老師的事不都是公開的麽，她怎麽還那麽緊張，我都差點信了她的話。”

　崔元漢“噓”了一聲，道：“這你就不知道吧，小情侶喜歡玩情趣，就算全娛樂圈知道她們在一起了，也要裝作沒在一起，這才是愛情。”

　袁朝倫年紀也不大，二十六歲，正是當紅的年紀，實在無法理解這種“情趣”，要是為了事業發展憋著不說他還能理解，但時歡和唐意秋一直以來都很高調，轉發微博啊、情人節約會啊、cp話題打卡啊，比那些結婚的整的還要高調。

　難道這就是穿傳說中的，全娛樂圈都知道“我們”在談戀愛，只有“我”本人不知道？

　他想不通。

　時歡進了化妝間，先檢查了一遍，看身上有沒有明顯痕跡，確定耳朵、脖子、胸口這幾個被咬過的重點部位沒有痕跡後，再把文靜叫進來。

　文靜差點把眼睛翻到天上去，進來就把手機遞給時歡看，讓她好好看看昨天她有多麽辛苦。

　時歡昨晚上也辛苦，但是她不說，她把所有信息都翻了一遍，排除梁君麗發的那些吼人的話，剩下的基本都在說一件事：公司生氣了。

　“不是，我就消失了一晚上，公司有什麽生氣的，我又沒做什麽違法的事！”時歡很無語。

　“這個事怎麽說呢。”文靜道，“合同上你還有兩年解約對吧，但是你這部戲拍完，再歇上一個月，配合宣傳，你和公司的合約就剩下一年了。”

　“然後呢？”

　“一年的時間滿打滿算就兩部戲，中途要是出點事，你什麽都乾不了。”文靜道，“上次你轉發錯微博，陶子言立馬跟公司續約十年的事還記得吧，其實第一次她就跟公司續了五年，加原本的年數一共二十年，她就是把女星最好的年限賣給公司了。”

　這麽說時歡就懂了，無非她現在有火的趨勢，合約只剩下兩年，兩年就是一轉眼的時間。公司怕她正當紅的時候跳槽，所以有大眾活動就要跟她匯報，要說清楚去哪了，又去做什麽了。

　當初她被黑的時候就是這麽過來的，沒想到紅了還要這樣，難怪公司一姐會抑鬱，這樣完全沒有自由，時刻被監視誰受得了。

　原本時歡覺得自己昨天做的過分了，現在聽到憋了一肚子火，她道：“昨天讓你受累了很對不起，但公司這事……我真是太生氣了，你怎麽知道這些？”

　文靜解釋道：“是這樣的，昨天麗姐用微信罵完之後，凌晨的時候她又給我打了一個電話，然後說了那一番話。我懷疑，麗姐是想幫你。”

　梁君麗的心思如何目前還不清楚，問題是公司那邊怎麽應付，時歡握著手機，滑了兩下屏幕，唐意秋的信息還沒發過來，她猶豫了一下，問常青，“你說我把所有寶押在唐老師身上會贏？”

　“啊？”文靜沒太懂她的意思，正要深入去問，時歡又搖搖頭，“沒什麽，我就開玩笑，這事可跟唐老師沒關系啊。”

　看著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文靜特想抱著她搖晃，都跑出去開房了還有必要裝下去嗎？

　文靜笑，“真的嗎，你知道昨天我沒找到你後發生了什麽嗎？”

　“什麽？”時歡神色微凝，緊握著手機，怕網上又出了什麽事。

　文靜情緒激動的說，“唐老師的經紀人葉容親自給我打電話說，說是唐老師把你帶走的，讓我不要著急，讓我把你‘借’給唐老師一晚。”

　這話說的很明白了，首映禮都忙完了，還借出去幹嘛，說好聽點是吃個飯探探後續工作，說不好聽點叫業內潛規則。

　“是啊，就‘借’了我一晚上而已，我們就說了說後續工作，你要端正思想不能想歪啊。”

　文靜：“呵呵。”

　冷笑完，她又道：“你看情況給麗姐回一個電話吧，還有公司是不是得安撫一下，免得出什麽事。”

　時歡搖頭，“不著急，準備化妝吧。”

　文靜很疑惑，時歡解釋道：“你看到滄蒹葭的情況嗎，我不想和她一樣，以前那麽難我都走過來了，現在有起色了，我還怕他們不成嗎？”

　“……也對哦。”文靜覺得有理。

　以前時歡什麽都沒有，公司壓著她那沒辦法，現在她抓了一手好牌，還聽公司瞎打，可能嗎？

　時歡心中也有自己的棋，拍《偏見》她沒名氣對未來還處於迷茫階段，現在她有人氣了有粉絲了有商業價值了，就公司愛錢的性子，不可能封殺冷藏她。更別說經過上次一鬧，粉絲們把她盯得緊緊的，只要她有一點事，公司別想好過。

　早幾個月，她根本沒想到一手爛牌能打出這麽好的效果。現在她就不聽公司的，為自己爭取福利，絕對不能走陶子言和滄蒹葭的老路。

　至於梁君麗那邊，時歡並不著急打電話過去，和別的經紀人對比，梁君麗人品算不錯的。

　只是梁君麗身在公司，吃公司的工資，她很多時候會站在公司那邊，這些時歡能諒解，畢竟梁君麗也有自己的生活，要為自己考慮。但是，從她本身利益來說，梁君麗不值得她信任了。

　……

　之後的戲都挺好拍的，就是殺青戲需要爆發力。正好殺青戲就是整部劇的結局，失憶的男主依舊沒有記起來女主，女主追在男主車後跑，膝蓋摔破了額頭撞出血了，氧氣瓶還摔碎了。

　按道理來說，時歡經歷過這一幕挺好拍的，可是每次卡在後面。崔元漢連續喊了幾次卡，道：“歡歡啊，前面情緒把握的挺好，後面小景出場的時候，你問題就大了，你心裡是喜歡袁朝倫的，但你對小景的眼神過頭了，要恨著點。”

　時歡從地上爬起來，對飾演女二的景安道了個歉，“我再整理一下情緒，可能帶入現實了，我就是覺得被男主那麽渣，遇到一個更好更會疼人的，不好好和人家在一起，就有點傻了。”

　崔元漢點頭，被她點通了一點，要是女主被男主虐了之後，換成和女二在一起，女二再跟男主是什麽親戚關系，撬牆角加綠帽兒加禁忌……

　這感覺，爽了！

　崔元漢越想越危險，掐著腿，逼自己停止這危險的想法，又不停提醒自己這是偶像劇，不是百合劇。

　時歡調整好情緒，在女二把氧氣瓶遞過來的時候，她劺足勁把人推開，固執的走完了路。

　因為要拍出缺氧效果的時候，有一分鍾是要憋著氣的，要倒下去的時候，時歡換不過氣。

　這時男主突然出現扶住時歡，眼神同樣蓄了淚水，兩人相對無言，只有壓抑的感情要呼嘯。

　“我做你的氧氣。”

　“殺青成功！”

　袁朝倫紳士的松開雙手，時歡笑著同他抱了一下，幾個月的拍攝期，倆人基本友誼還在的。

　“歡歡你一定會紅的！”袁朝倫很實心地說，“這段時間麻煩你照顧了。”

　“謝謝，你也是，我相信你！”

　倆人客氣一番，一起給劇組幾個小姑娘簽名，《無氧》劇組和《偏見》劇組不一樣，商業劇注重熱度，倆人拍完就要去接受媒體的采訪。

　這種采訪比較側重緋聞，問的都是感情方面，有的比較刁鑽直接問他們以後會不會深入接觸，時歡和唐意秋緋聞在身不好回答。袁朝倫很貼心地接過話題，“我們私下就是好朋友，肯定會交流，戲雖然殺青，但我們的友誼不殺青。”

　時歡笑著點頭，“袁哥粉不用擔心失戀，劇組很照顧我們的，請大家多多關注《無氧》。”

　采訪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出了劇組的時候，時歡緊張地滑開手機屏幕，剛剛采訪的時候就震個不停，她一直強忍著生怕被媒體發現。

　一路上遇到拍照的有文靜幫忙擋著，她低頭看手機，十多條信息，全是唐意秋發的，她還以為唐意秋手機被收就不會給她發信息，沒想到一口氣收到唐意秋這麽多條信息，頓時有些歡喜。

　她剛要回信息，梁君麗從保姆車上走了下來，笑道，“采訪都忙完了嗎，殺青怎麽不告訴我一聲，不知道的以為你跟我失聯了。”

　“哪能啊。”時歡笑，“我正準備給你發信息呢，你今天怎麽過來了，時間空下來了嗎？”

　“空了，那兩個新人先擱置一段時間。”梁君麗道，“劇組那邊跟你說了後續安排嗎，沒什麽重要活動，我送你回去，明天回公司一躺。”

　“回公司幹嘛？不給我排檔期安排工作嗎？我現在熱度還不錯，正是賺錢的好時候。”時歡裝作不懂得樣子，跟著梁君麗上了車。

　“先休息幾天，不著急。你那個電影最近不是上映嘛，我看票房還不錯。”梁君麗說。

　那票房是不錯嗎？那是爆炸，時歡看過這幾天的票房記錄，除了第一天有粉絲因為抵製情緒沒有觀影，票房不高，這兩天票房一直在第一。

　時歡不太滿意她的措辭，道：“麗姐，我們這個電影很紅的，我覺得票房能衝記錄。”

　梁君麗沒說話，面上崩得緊緊的，這件事說來確實讓她吃驚，不，準確說是整個公司吃驚。

　當初她拿到劇本的時候，覺得劇組很窮，又是涼到北極的題材，沒過上心，隨手扔給時歡去拍，公司也沒放在心上，哪知道這合同上有陷阱。

　除了開始的片酬，公司能拿到分成，後續補籌分成都歸資方，要命的是當初時歡進組，劇組說資金周轉不過來拉資金，公司肯定不舍得投資啊，時歡就貼了錢。

　這裡面關系拐來拐去，開始公司沒在意，等劇過了，公司才反應過來，拿到的錢少之又少，錢全在時歡兜裡。現在公司覺得被擺了一道，悶著一肚子火。

　當然這話沒她沒同時歡說，時歡現在人氣旺，十有八次熱搜都是自然熱搜。等上了車，梁君麗也沒著急開走，“之前我讓文靜帶給你的話，你聽了嗎？”

　“聽了啊，麗姐你放心我肯定會好好給你掙錢，我還是想紅的。”時歡乖巧的拖著下巴，目光往手機屏幕瞥，手機震動了兩次。

　梁君麗聽著心裡舒服，道：“公司那邊我一直給你壓著，那兩個新人暫時不帶了，後續熱度已經給你安排好了營銷方式。”

　時歡剛要說話，手機再次震動起來，她摁住沒看，“麗姐你繼續說，我都聽你的。”

　梁君麗掃了她一眼，準備繼續說檔期安排，時歡的手機又直接彈了一個視頻邀請。她看了看上面那三個字，頭痛的說，“接吧。”

　時歡點了一下屏幕，就見著那邊烏漆麻黑的，好一會才看清。此時唐意秋握著手機靠在一棵樹後面，皺著眉，一臉等的不耐煩。

　很快，不麻煩又變成了急切，“快點，只有三分鍾時間，我好不容易從葉容那裡偷到手機和你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