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小心點……”紀無歡低聲提醒道。
“嗯。”
同樣是凶宅,這小樓雖然沒有徐家古宅滲人,但也透著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息,中間那顆高大的槐樹投下一大片陰影,枝葉隨風輕輕抖動著,一踏進院子裡,好像又冷了許多,仿佛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意貼著皮膚往毛孔裡鑽。
好在此時的紀無歡穿得很多,也不知道聶淵去哪裡搞了兩件超長款的棉大衣,直接從頭到腳裹得跟頭熊似得。
就是有點損形象,不過反正這次副本就他們兩個玩家,也不怕被人笑話。
想到這裡,紀無歡心安理得地又把下巴擱在了聶淵的肩膀上,理直氣壯地當個病秧子。
和噩夢世界裡所看到的一樣,這棟小樓是全木製結構的,一共有兩層,第一層是廚房、餐廳、衛生間以及梅媽的房間。
第二層則是那兩位小姐的房間,樓上的兩個房間遠比樓下的那些房間都要大許多。
這些房間的門窗都是緊閉的,不過從雕花窗戶的縫隙間可以大概看清裡面的東西。
和內部雜亂的古宅不同,或許是因為這個小樓的位置比較偏僻,加上凶宅的傳聞和院門上貼著的封條,所以這三十多年間基本沒人來過這裡。
裡面的家具也都還在,雖然蒙灰生蟲了,但卻擺放得整整齊齊,推開門來,房間的桌子上甚至還放著一隻藤條編制的剪紙婁,裡面裝著剪刀和泛黃的紅紙,甚至還有一張剪到一半的“囍”字,就好像主人只是出去買菜了而已。
“這裡應該是那個梅媽的房間……”紀無歡小聲猜測道,由於空氣裡灰塵太多,他不得不把臉埋在男人的肩膀後面,只露出兩隻眼睛打量裡面。
“要進去麽?”聶淵站在門前,單手揮開面前的蜘蛛網問道。
紀無歡眨眨眼睛搖頭道:“直接去樓上吧……那個白芷玉和白芷媛的房間都在二樓。”
“好。”
兩人走向樓梯口,在路過廚房的時候,那掛在門框上的門簾已經快脫落了,紀無歡余光一瞄,竟看到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人吊在房梁上!
冷不丁地來這一下,紀無歡被嚇得一哆嗦,抱緊了聶淵的脖子,化為鴕鳥把頭埋到了他的背後,腦子裡也猛然出現了第一夜在廚房裡被兩個紙人圍堵的恐怖場景。
那兩顆從布簾、窗戶外面探出來的恐怖紙人腦袋,那兩張粗糙僵硬的面孔以及那似笑非笑的大紅唇。
越想越可怕,直到男人發出一聲略帶嘲諷的輕笑:“笨蛋,看清楚。”
嗯?紀無歡瑟瑟發抖地抬起頭來,定睛一看,原來那並不是什麽被吊死的女人只是一塊白色的破布而已,只是裡面光線不好,半遮半掩地隱藏在陰影裡,所以乍一看很容易當作是人影。
那個什麽皇室貴族太太上吊自殺的鬼故事傳聞恐怕就是因為這個了吧?估計是有膽子大的不信邪的又或者是想撈點好處的人偷偷翻牆進來,結果被這掛在房梁上的白布給嚇跑了。
畢竟這裡是真的死過人,在先入為主的恐怖氣氛影響下,很容易會認為是鬧鬼,不過這大陰天的看著的確是怪滲人。
“圓圓……不許笑……”紀無歡瞪了聶淵一眼。
“我沒笑啊。”
“你在發抖!”
“哦,因為你快把我勒死了。”男人語氣平靜道。
無形嘲諷,最為致命。
“……”紀無歡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剛才一緊張就下意識地抱緊了對方的脖子,這動作還真是有點丟人,但他紀影帝是誰?
臉皮厚如城牆,就算丟人了那也端得住,不但不放開,反而抱得更緊了,並且貼在他的耳邊惡狠狠地威脅道:“今天我紀無歡就是要替天行道……勒死你這禍害!”
話是說得很凶,但實際上就他現在這點兒力氣,別說勒死人了,連一隻雞都掐不死。
更別提剛睡醒的他語氣都還是軟軟的,帶著點悶悶的鼻音,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像是在撒嬌。
男人又被撩得心裡癢癢的,用一種“你可真幼稚”的目光掃過去,回答道:“勒死我的話你就得自己上去了。”
“……”
紀無歡沉默了幾秒,慫了,正要乖乖松開手臂,又聽聶淵說道:“不過……讓你勒小一會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一小會兒?”
“那就一大會兒。”
“嘿嘿……”紀無歡立刻開心起來,心裡甜甜的,精神了許多,那恐怖氣氛全然沒了,安心下來。
“好了,上去了。”聶淵說著抬了抬手臂,把背上下滑的紀無歡往上撈了撈,然後往樓梯口走去。
上樓的時候,兩個人的體重加在一起沉沉地壓了下去,踩得已經有些上翹開裂的木地板嘎嘎作響,“吱噶吱噶”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小樓裡,令人有些不安,好像會喚醒什麽可怕的東西。
不過好在樓梯的階數並不多,他們很快到了二樓。
樓上的場景也同噩夢中的一模一樣!
那種奇妙的穿越感又來了,仿佛現實與虛幻結合,紀無歡產生了一種又進入噩夢地錯覺,不由地緊張起來了,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尋找紙人的蹤影。
聶淵感覺到他的緊張,於是主動詢問道:“白芷媛的房間是哪個?”
“第一個……”紀無歡指了指那個房間。
和小心翼翼的青年相反,聶淵滿臉不在乎,甚至巴不得那個女鬼出來,他憋氣憋了這麽久了,正無處發泄。
隨著第一個房間的門被推開,厚重的灰塵撒下來,眼前的房間布景也和紀無歡在噩夢中看到過的一樣。
清一色的紅木家具,圓形桌椅、梳妝台、撥步床,床上甚至還放著折疊整齊的床單被套,只是早已發霉生蟲了。
屋子裡的空氣不太好,聶淵將紀無歡放下,然後推開了走廊和屋子裡的窗戶,等換了會兒氣才扶著他進去,用紙巾擦乾淨椅子,讓他坐下。
“那個女鬼有沒有說找什麽東西?”
紀無歡搖頭:“沒有具體的……應該是任何東西都可以。”
“行。”聽到這話,聶淵決定速戰速決,轉身去抽屜裡準備隨便拿個東西就走。
紀無歡坐在椅子上裹緊了外套,手輕輕搭在桌布上,雖然摸了一手灰,但覺得這桌子還真是有些親切呢,畢竟他在這底下躲過兩三個夜晚了。
聶淵的動作很快,拉開梳妝台上的首飾盒隨便從裡面拿了一隻金色的耳環。
“好了,走吧。”
就在他重新背上紀無歡準備下樓的時候,青年突然想到了什麽:“等等……我們去白芷玉的房間看看。”
“你沒事嗎?”
本來聶淵也有調查這整個小樓的打算,但剛才見紀無歡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連趴在桌子上都是昏昏欲睡的,實在有些心疼。
“沒事……我只是有點困而已……”紀無歡對著男人笑了笑:“你要是怕我睡著……還是給我講故事吧,這次我想聽《紀無敵vs聶蠢蠢》。”
“……”聽他還有精力皮,聶淵也就放心了,嘴上不客氣道:“還用聽故事?真人solo唄。”
紀無歡撇撇嘴:“就知道欺負我,小心我給聶爺爺告你……我現在可是你們聶家認證的孫媳婦兒,有爺爺給我撐腰!”
聶淵:“……”
虧得些話他都說得出口!
“嘿……說真的,你爺爺看到我明明很高興。”紀無歡一本正經道:“精神都好了許多,晚上不是還恢復正常了嗎……”
“你還要不要臉了?”
“不是,圓圓,你想想啊……你都成一大齡奔三老剩男了,好不容易帶回來一漂亮MM,你爺爺能不高興嗎?指不定現在在被窩裡都偷著笑呢……”紀無歡可勁兒往自己臉上貼金。
聽到這話,聶淵側過臉橫了他一眼:“那你奶奶的在天之靈也該笑了。”
說得誰不是“單身老剩男”了一樣。
兩人鬥著嘴進了隔壁的房間,把紀無歡放下後,聶淵就去抽屜櫃子裡翻找了,看看有沒有可用線索。
紀無歡手臂一碰著桌面就又開始困了,為了避免睡著,隻好再次拉著他閑聊起來:“圓圓……你這幾年就沒談個女朋友啊?”
“沒有。”聶淵很乾脆地回答道。
“為什麽?”
“不想談。”
“不想?”紀無歡惡意滿滿地猜測道:“別是人家姑娘都看不上你吧?”
聶淵不屑地笑了聲。
雖然他不像紀無歡那麽自戀,但是作為一個裝逼如風的“江湖大俠”,他對自身的魅力也是絕對自信的。
臉就不說了,近190的身高,高挑魁梧的身材,連背上的傷疤都男人味十足,讓人安全感爆棚,絕對是大多數女孩子喜歡的類型!不僅如此,他還有錢!
和這樣硬核的外在條件比起來,稍微高冷一點、毒舌一點、情商低一點,又算得了什麽!
其實這五年裡也的確有過不少女孩和他表白,不過當然都被拒絕了,理由就是:不想談。
不過到底為什麽不想,聶淵也沒仔細琢磨過,感情這方面的事情他本來就比較遲鈍,而且也不怎麽感興趣。
從人生被迫和魔方遊戲綁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他就對很多事情都失去了興趣。
更何況談戀愛哪有整紀無歡有意思?
看著紀某人生氣到跳腳,惱羞成怒到發飆,這感覺可真是太好玩了。
“你呢?”聶淵不客氣地反擊道:“是不是你太事兒逼,別人都看不上你?”
“那是我看不上他們。”紀水仙也是一臉不屑地哼了聲:“追我的男男女女都可以從這裡排到對面村兒的廣場上去了。”
“那是因為他們都不知道你的作逼本性。”聶淵就知道他會這麽說,這人不要臉的程度早就超出想象了。
兩人瞎扯之間,聶淵已經把各個抽屜、櫃門都打開看了看,裡面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線索,這裡的首飾、衣物、化妝品、護膚品都和那邊的差不多,或者說放了三十多年了,也很難再從上面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
唯一奇怪的地方是:“紀白癡,你之前說她收到過情書,但這裡沒有啊。”
“我記得就在梳妝台的下面呀。”紀無歡被聶淵扶著起來一起過去看。
可那抽屜裡竟然真的沒有。
不是吧?還真這麽狗血的?
紀無歡的心裡又冒出了一個猜測,挑眉道:“去白芷媛的房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