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過網吧裡的人了嗎?"
任興點頭:"問過了, 他們都說沒看見。"
林梅念:"老板呢?查監控,網吧裡肯定有監控的。"
"我找過老板了,但他就是不肯給我看監控。"任興說起來就是又氣又無奈。
畢竟外表只是一個15、16歲的小屁孩兒, 說自己剛才走開一會兒同學失蹤了要求查監控,老板當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眾目睽睽之下, 他也不能用暴力手段脅迫吧?隻好折回來找人幫忙,正好幫兩人解了圍,只是這樣一耽擱,就已經過去快兩節課的時間了。
"殷志去哪了?讓他去找網吧老板,他是成年人又是老師,肯定能給他看監控。"任興焦急道。
紀無歡拿出手機給聶淵發短信,對方很快回復表示知道了,在上課, 等會下課了就去那家網吧查一下。
由於紀無歡林梅念兩人剛才被批評過,加上白天也還算安全, 所以下課後聶淵就獨自一人過去了。
此時是第二節課剛下,中途有半個小時的課間操時間,玩家們雖然極不情願, 但大多也沒辦法,只能跟著一群小屁孩在操場上排排站曬太陽, 還得做在他們看來很傻x的早操。
在早操正式開始之前還有學校領導的發言時間,那是一個看著就不太好惹的卷發中年女人,穿著一身黑色正裝與高跟鞋。
她站在主席台上拿著話筒先是總結了一下上周的情況,然後狠狠批評了昨晚紀無歡林梅念兩人夜不歸宿的行為,或許是怕影響不好, 倒也沒有指明點姓,只是警告所有人, 如果再有這樣的學生將嚴懲不貸。
此話一出,他們班上的人都小聲討論起來,紀無歡隱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不過立刻被前排的班主任給小聲呵住了。
女校長話講完話後就準備下去了,伴隨著音箱播放的廣播體操前奏曲,就在她快走到台階上的時候,頂棚上的燈突然亮了起來,一黃一紅的兩道光照在她的臉上瘋狂閃爍,非常地刺眼。
這所學校的主席台也是個簡易舞台,平日的演講比賽、運動會開幕式、頒獎等儀式都是在這裡舉行的,所以頂上的金屬架上有音箱、燈光等設備。
女校長下意識地用手護住眼睛,同時尖聲大喊道:"快把燈光關了!"
話音剛落,燈就自己關了。
她放開手的同時,下意識地往上面看了一眼,然而就是這一眼,竟驚得她臉色驟變,不顧形象地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喂,你是哪個班的學生?在搞什麽?不要命了?快下來!!"
話音剛落,舞台棚頂上就傳來了哐一聲巨響,緊接著又是轟隆一聲,頂上的金屬架似乎不堪重負斷裂開來,然後直接垮塌了下來!
按理來說就算是真塌了也只會垮一邊才是,然而卻不知為什麽,這整個頂棚上四個角的金屬架竟然全部塌了下來,連帶著上面掛的燈光設備、吊頂、橫幅、鋼絲等等。
"啊啊啊啊啊!!"
這些重物砸下來的地方距離女校長不到半米,嚇得她抱住頭驚恐地大聲尖叫起來。
"臥槽?!"台下的學生老師們都被嚇傻了,呆了足有半秒多的時間才紛紛尖叫起來。
老師們趕緊衝上去幫忙,紀無歡也趁亂鑽出人群跟了上去。
當他好不容易擠上主席台的時候,發現眼前的情況比在下面看到的還要駭人,整個頂棚垮了大半下來,滿地的金屬架、碎石、鐵絲。
抬頭的時候可以清楚看到頂上磚瓦裡的電線鋼筋。
他跑到剛才女校長抬頭的方向,來到那堆沉重的金屬架前,正要拉開了蓋在上面的紅色橫幅,就被一個老師發現了。
"喂,那個學生,你上來幹嘛?這裡很危險,快下去!"那名男老師攔住他,把他硬推了下去。
等他返回的時候,一個沒注意踩在了橫幅上,立刻被鞋底下柔軟的觸感給嚇了一跳,當他轉身拉開紅色橫幅的瞬間,當即被眼前的一幕嚇得瞬間臉色大變,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紀無歡則趁機湊了上去。
只見在那鋼架上趴著一具無頭男屍。
他身上穿著的明顯是校服,胸口著地,身體因為被橫七豎八的鋼架死死壓住扭曲得變了形,其中還有一根鋼管插進他的背部,直接捅了個對穿。
這模樣像極了燒烤架上的烤肉。
可他的頭去哪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紀無歡突然感覺到有水滴落在了自己的頭頂上,濕濕的,帶著一股腥味。
根據多次遊戲及恐怖片的經驗,那一瞬間,他就已經猜到了頭頂上是什麽東西。
但還是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還沒看清楚呢,一顆圓滾滾的東西就從那頂上掉了下來!
好在紀無歡早就做足了心理準備動作,極快地退了半步,於是那顆血淋淋的人頭吧唧一聲掉在了地上,正好脖子著地,就像是一隻漏了氣的皮球,穩穩地立在地上,切口一圈都被摔成了爛肉。
肉屑與鮮血濺到了紀無歡的褲子上。
這顆人頭並不陌生,他認得。
正是昨天上午被發現死在家裡的賀廣浩!!
林梅念的隊友!
他的臉上仍然保持著那種誇張到有些詭異的大笑,眼睛直視著前方,已然無神的雙目裡寫滿了痛苦與絕望。
"啊啊啊啊啊!!!"
"我的媽呀!!!"
"死了人了、死人了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周圍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紀無歡也恰到好處的作出被嚇到魂飛魄散的表情,大聲尖叫起來,連滾帶爬地衝下台,像隻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恰好被兩個個老師扶住,於是他就順勢頭一歪,被嚇得"暈了"過去。
"靠,快打120,這個學生暈過去了!"
"打什麽120啊,直接送去醫院啊!"
"好好好,我帶他去!"
說著那名男老師背上紀無歡就送去了醫院。
在病床上躺下後,趁著老師去交錢,家長還沒過來的時候,紀無歡就偷偷地爬起來溜了,在路上聯系到了聶淵:"圓圓,你在哪?"
"我還在那網吧……發生了什麽?"聶淵聽出紀無歡那邊電話外有汽車的喇叭聲。
"剛才賀廣浩的屍體出現了,從主席台頂的金屬架掉了下來,頭被鋼絲削掉,葉雲恐怕凶多吉少了……"紀無歡習慣性摸著耳垂上,輕輕吸了口涼氣。
按照先前的規律,"魏蒙"殺死鄧雷後屍體被車撞,然後"鄧雷"殺死了賀廣浩,接著屍體從高樓墜落,而如今賀廣浩的屍體出現,那麽葉雲很可能是涼了。
"不是可能,是已經……"涼了。聶淵那邊已經找到了葉雲的屍體,但顯然他只在意紀無歡的安危:"你沒事吧?我去接你。"
"我沒事,剛裝暈溜出來了,你不用過來,我現在打個車去找你。"紀無歡說完攔了個車。
在車上的時候,聶淵怕他出事不許掛電話。
"怎麽,小圓圓,你在擔心我啊?"
"……"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承認咯!"紀無歡笑嘻嘻地隔著手機丟了個甜甜的飛吻:"mua~"
喲,現在的高中生不得了,年紀輕輕不好好學習就搞對象?
感到旁邊中年正直司機略帶著一點厭惡與八卦的眼神,紀影帝不爽了,一秒戲精上身:"圓圓醬,快叫老公!"
聶淵:"……你是不是又欠揍了?"
"……什麽?什麽?你要和我分手!?我有哪點不如他了?!"紀無歡突然激動地大喊道。
???
這劇情轉得有點快啊。
"嗚嗚嗚,說啊?你說啊?你為什麽不說話?我到底哪裡不如他了!你居然為了那個男人要和我分手!"
突然被分手的聶淵滿頭黑線,但迅速接下了戲:"閉嘴,你先告訴我他是誰?你還在想著哪個他?嗯?說清楚?!"
"哪個他?嚶嚶,明明你昨天還在床上說愛我的,今天居然就不承認了!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圓圓!壞圓圓!"
"……"
兩人居然你一言我一語的鬥起了嘴(秀恩愛)來,搞得旁邊的司機大叔的表情跟坐過山車一樣直上直下,最後隻想快點把他丟下車了。
於是不到十多分鍾的時間,他就到了那家網吧,在廁所裡找到了聶淵和任興。
為什麽他倆會在廁所裡呢?當然是因為葉雲也在裡面了。
準確的說,是葉雲的屍體。
和前面死去的那幾個人一樣,他的腦袋也被以極其不科學的方式無痕旋轉了180度,後腦杓超前,臉朝後,直挺挺地趴在地上,臉上同樣掛著詭異而誇張的僵硬大笑。
這家網吧的廁所是男女公用,獨立的四間,兩人在監控中看到葉雲最後是走到了這個方向,於是跟過來挨著敲門,只有這一間裡始終無人應答。
於是聶淵直接暴力破門了,果然在裡面找到了人,可惜已經晚了。
相比先前傷心不已的林梅念,任興看起來倒是比較鎮定,或許他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距離葉雲之前失蹤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誰都知道,在恐怖遊戲裡落單和突然失蹤的人多半是涼了。
不過讓任興感到不解的是:"方鈞,你不應該才是第二個嗎?為什麽昨晚先死的是他?"
紀無歡聳聳肩,沒回答個問題。
但他心裡明白,估計是昨晚自己在小愛的"庇護"下躲過了一劫,於是順位到了排第三的葉雲,鬼先動手殺死了他。
這一點他先前都沒有想到。
在他打量四周的時候,突然發現裡面除了葉雲之外,怎麽在角落還坐躺著一個年輕男性。
任興告訴他:"是這裡的店員,剛才幫我們查監控錄像的。"
"嚇暈的?"
"不,揍暈的。"任興咽了口吐沫,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隱隱作疼,指了指旁邊的聶淵。
紀無歡倒是一點不意外,並且覺得聶淵做得很好,不然這小夥子不得當場大喊大叫引來別人的注意啊?
他們重新把門鎖上後就開始檢查葉雲的屍體。
僅看外表,他死亡的模樣和先前的人沒什麽區別,可任興卻注意到他戴在額頭上的運動頭帶掉了,落在一邊的地上。
任興撿起來看了看,解釋道:"他說葉雲似乎很喜歡這個頭帶,沒有運動的時候都經常戴著裝逼,所以為了避免ooc,他就也戴了出來。"
那麽為什麽會掉呢?
任興聽葉雲說過賀廣浩死時的場景,於是猜測道:"是不是他在打鬥中掉落的?"
"應該不是。"紀無歡蹲下來扯了扯他的衣服:"衣服基本沒亂,就頭帶掉了,這不太科學……"
和賀廣浩死前的場景不同,葉雲死的時候看起來基本沒掙扎過。
紀無歡猜測,或許是那個時候天快亮了,加上網吧裡人多,所以他僥幸去上了廁所,誰知道還是死了。
"可能是從後面突然襲擊的?"任興看了看那面牆壁,猜測道。
"有可能……"
可這還是解釋不了頭帶為什麽會掉落。
或許是他自己摘下來的?雖然也有這樣的可能性。
但某種直覺卻告訴紀無歡這不是巧合。
難不成他的額頭上有什麽線索?
想到這裡,紀無歡戴上手套仔細檢查起來。
先前的那幾具屍體他們都沒來得及檢查就被打斷,難得有機會,自然是要好好搜尋線索。
然而他們從臉部檢查到背部再到小腿,都沒有任何發現。
將他的屍體翻過去後,從胸口到腳尖依然沒有任何發現,就在以為這次又要無功而返的時候。
紀無歡的余光突然又瞄到了地上的運動發帶,腦子裡有一道靈光閃過。
對了!
他將目光投向葉雲的腦袋。
準確的說是後腦杓。
那上面自然都是黑乎乎的頭髮,紀無歡重新蹲下去,用手刨開那些頭髮,隱隱看到頭皮上好像有個什麽紅色的東西。
"帶刀片沒有?"紀無歡本來只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任興真有。
接著三人一起動手剔掉了葉雲後腦杓上的頭髮,他本身就是板寸頭,頭髮不長,輕而易舉的就剃光了大半。
隨著頭皮逐漸露出來,他們驚訝的發現,有人竟然用紅筆在他的腦袋後面畫了什麽東西!
"這是什麽玩意?"
任興猜測道:"兩顆紅豆?"
"好像不是……"紀無歡也歪著頭看了看:"這……好像是眼睛?鼻子?嘴?"
"好像是啊。"
"難道說這是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