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校交流的結束,在聯大呆了將近一個星期的黎安學生們回到了自己的學校。
而法安不僅回來了,還帶回好多封聯大學生寫給他的信。因為信有很多,法安覺得自己應該是看不了全部的,但他還是將信都好好地收進了自己的小包包裡,全部帶回了黎安。
他們回到黎安之後就再沒有空閑日子過了,因為馬上就要進入考試周,這個那個都要複習,很多課程不止需要紙面的考試,還有實踐操作的分數,就是希維爾也不能掉以輕心。
不過因為已經沒有課了,法安就沒有去教室,抱著書本趴在床上複習。至於南白,他欽佩地對法安說了一句“你居然在床上看書都不會睡著好厲害”之後,就早早地出門去教室學習了。
其實法安躺在床上也會想睡覺的,但是外面太冷了,他不想出去。所以他就在困的時候拆一封從聯大帶回來的信看,這些信有些是向他探討問題,有些是“粉絲”給他吹彩虹屁的,當然,也有一小撮是上來就罵人的……總之內容千奇百怪,還有許多十分的無厘頭。
法安有時候會被信的內容逗笑,有時候又氣得拍床瞪眼睛,不管怎麽說醒盹的作用是達到了。
在學習的間隙裡法安還想到,如果是歐爾的話,他醒盹的方式一定是看一章他鍾愛的“熱血”……嘎嘎!
不過以歐爾那種性格也絕對不會躺在床上看書就是了!
法安翻著書,該看的地方他都已經記住了,因此現在並不太緊張。他著重讀著自己在旁邊加了注釋的地方,正在加深記憶,扔在一邊的終端忽然響了一聲,光屏投出,是安德烈的視頻請求。
點擊接通,法安立刻扔開了書!
“安德烈!”
他歡快地叫了一聲,一骨碌迅速爬起來,伸長了脖頸將臉湊近光屏。
終端那頭的上將第一眼就看見自己的小未婚妻像個小呆鵝一樣把脖子翹得長長的,不由笑了一下。
“坐好一點。”他看著在眼前放大,幾乎要貼上光屏的法安的臉,笑著說,“大演講家。”
法安聽話地把自己的脖子縮回來,和光屏隔開一段距離,聽到安德烈的稱呼後卻眨了眨眼,迷茫地問。
“安德烈,你叫我什麽呢?”
“大演講家。”
安德烈語句清晰地重複了一遍,見他還是一副茫然的樣子,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頭,“……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呀?”法安撅起了嘴巴。
“這麽愛發脾氣。”
上將低低地笑了兩聲,隨口就和法安說了這個稱呼的由來。
交流會的熱度並沒有隨著法安離開聯大而冷卻下來,先是法安當天演講的片段以直播的形式直接傳了出去,後來校方又通過剪輯,將直播中缺了一段的法安和郝爾恩的問答補上,並美化一下削弱了現場那種尖銳的火藥味,把它作為新老專業的一次和諧大溝通傳上了學校的官網。
話題具有爭議性,發言者又是自帶熱度的法安,直播一開始就火出了圈,引起了一大片的討論聲,聯大官網上有了完整版的視頻後被網友自發搬運到各個門戶網站。
現在這個視頻已經在全網傳遍了,法安的粉絲翻了個翻,只有他本人在陷在黎安的考試周裡,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同理,希維爾他們也並不知情。
聽完上將解釋的法安呆呆地張大了嘴巴,吃驚地看著上將。
“……已經火到居然連你也看見了啊?”
上將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能在網頁彈出視頻的廣告裡看見自己小未婚妻的身影。
他點了點頭,溫和地誇讚了法安一句。
“你說的很好,比給我傳的那份原稿要更好。”
“嘿嘿……”
法安好經不住誇,臉頰上一下子就多了兩團淺紅色,害羞地說,“當時太激動了,我臨時又加了兩句。”
他的頭低下來了一些,金色的腦袋毛茸茸的,聲音又軟,安德烈的掌心發癢,有一點想揉一揉小未婚妻的腦袋瓜。
“你現在在做什麽?”
這個想法目前實現不了,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上將提起了別的話題。他一邊問,一邊隨便掃了一眼法安身後的背景,目光很容易就被法安旁邊鼓得看不出原形的包給吸引了,“……這個是?”
“我在學習呢!快要考試啦。”法安拍了拍面前攤開的本子,而後順著安德烈的目光轉過視線,看見了自己的大包包。
“喔!你說這個!”
法安看見這個包,想起安德烈剛剛告訴他的事情,恍然發現自己現在也是一個有排面的人了。他頓時挺直了脊背,撈過了包盤在身前,炫耀地從包裡摸出一封又一封包裝精美的信,給上將展示。
“這都是聯大的學生們寫給我的。”法安做作地歎了口氣,“哎,他們大概都被我的演講征服了吧,真是太熱情了。這麽多,我哪裡看的完呀?”
他一邊說,一邊悄摸斜著眼睛去瞅安德烈。發現上將只是含著淡淡的笑容看著他,並沒有很被厲害到的樣子,想了想,伸手仔細掏掏,從信堆裡抽出來一封信。
從他這幾天拆信的經驗來看,這種包裝的信都是很有文化的甜甜的小O們寫的,他們……很會吹彩虹屁。
法安抬高胳膊對著上將抖了抖手上的信封,詳作自然道。
“我來給你隨便讀一封吧!”
安德烈配合地點頭。
看他答應了,法安立刻拆開信封,清了清嗓子開始讀。
“親愛的法安,你好……”
這個清秀的筆跡,錯不了!法安喜上眉梢,臉上勉力維持著矜持的表情,聲音卻非常響亮!
“我去參加了交流會,你的講話就像是一道驚雷響在了我的心中,振聾發聵……我猶豫許久,給你寫下了這封信,是想告訴你,其實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你。”
“……你完美無瑕的臉龐,金色的長發,你的手,你的腰,你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每晚都伴我入眠……”
讀著讀著,法安的聲音就輕了。反之,上將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收了起來,緩緩壓下來的眉頭透出一股溢出光屏的壓迫力。
法安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消了音,他目光下移,一目十行掃過了接下來的內容,心裡頓時涼涼!
老天,這是一封告白信!
他這幾天拆的信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了,什麽都有,就是沒有告白信!偏偏是今天!
法安僵硬地抬頭和安德烈對視,安德烈的唇角慢慢浮起一抹笑,笑裡透出的銳利差點劃開法安的眼!
“咳,安德烈……”失手了的小未婚妻眼神開始飄移,試圖搶救一下這次的甜蜜通訊,“讀信好像沒有意思耶,我們聊聊別的,我和你說這次考試……”
“不,我覺得挺有意思。”
上將坐在寬大的黑色辦公椅上,架起了腿。他的一隻手掌搭在自己的膝頭,手指點了點膝蓋,目光在法安手上的那張信紙上一掠而過,言簡意賅道。
“讀。”
噫!
你看這個A!他小氣巴巴!
法安哭喪個臉,舉起信,顫顫巍巍地繼續到。
“誰會沒有一份隱秘的遐思呢?你就是我的遐思,我的不可言說。我無數次幻想過……”
法安的聲音卡了殼,光屏那端安德烈猛地眯了眯眼睛。
“我無數次幻想過,過、過……”法安停在這裡半天,視線一下下朝上將那裡飄,眼見安德烈面色越來越沉,卻一點也沒有叫停的意思,只能認命開口。
“……你吻我的唇,我和你相擁。我們倒在月亮上,夜幕將我們遮掩。只有我和你知曉我們在做什麽,我們在做春光。”
我的天啊!你有這個水平為什麽不吹彩虹屁,非要寫告白信,為什麽!這是為什麽啊!
法安心裡咆哮,小身板已經快被上將沉重的目光壓扁。他加快了語速,一口氣讀完這封火辣辣的信,遇到太……的話就含糊過去。一封信讀完,法安覺得自己腦內那根名為羞恥的神經也已經斷掉了。
“這信寫的,還、還蠻文藝的……哈……哈哈。”
他把手上讀完的信紙慢動作壓在了自己的小腿下面,對著安德烈尬笑了兩聲。
上將面無表情,法安逐漸沒了音。
氣氛一時間死寂!
半晌,安德烈調整了一下姿勢,看著法安道。
“是寫的不錯。”
他問,“你喜歡嗎?”
腦袋一時間有些空白的法安傻傻地盯著他,上將和小未婚妻對視,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你喜歡,這封信?”
喜歡……
死機的大腦終於被這個詞刺激的連上了線,法安瘋狂搖頭,刷一下從盤著的小腿下抽出這封信,胡亂地迅速搓了一個團!
“不喜歡!”
法安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嘹亮!雄厚!
“太沒道德、太不知羞恥了!”法安粗聲粗氣,義正辭嚴地批判,“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沒臉沒皮的信!太過份了!太討厭了!”
“是嗎?”安德烈望著他。
法安把腦袋點成了啄木鳥!
“很好。”上將臉上的表情終於松動,他微微頷首,肯定了法安的話,“我也這樣認為。”
他寬容地說:“留著也是讓人生氣,你撕掉吧。”
“啊?”
法安一愣。
這不好吧……
這畢竟是別人的一片真心,最重要是,這還是他頭一次收到紙面的告白信呢,好複古,還蠻有收藏價……
安德烈一抬眼皮。
法安立刻化身碎紙機!
嚓嚓嚓嚓——
極文藝複古火辣辣有收藏價值的紙質情書霎時稀碎,法安毅然決然地把它七零八落的屍體捧到安德烈的面前。
“你看。”法安忍痛求生,“撕得很碎!”
面對一堆碎紙片,安德烈壓著的眉頭總算大發慈悲地緩和了。默默觀察他表情的法安無聲地松了口氣,聽到未婚夫問。
“寶寶,你什麽時候考完試?”
“嗯……大概還有一個星期吧。”
法安剛剛繃得緊緊的身體放松下來,軟綿綿地趴在了床上。話題終於回到了日常上來,他數著日子告訴上將,“是這個月的28號。”
“知道了。”
臨近節假日理萬機的上將側了側頭,似乎在終端上劃掉了什麽日程。
“把那堆碎紙團留下來。”他不容置疑道,“到時候我去接你。”
看清了上將眉眼之間暗含的凶氣的法安:“……”
倒、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