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薑覓給顧言灃發消息的第二天， 柏默突發感冒，請了一天病假，不在劇組。

　何瑋怕其他人也生病， 特別叮囑生活製片熬了一大鍋薑湯， 逼著每個人都必須喝下去。

　薑覓從來不吃薑：“我寧願生病也不喝薑湯。”

　何瑋親自盛了一碗送到她嘴邊：“不行， 防的就是你這種體質弱的人。”

　“你不要看我瘦， 就覺得我體質弱。”薑覓退了兩步， 都快哭了，“其實我身體很好，從來不感冒，不信你去問顧老師或者賀叔叔。”

　何瑋微微一笑：“我還真問了顧老師，他說你跑五百米就要哭鼻子， 我會信你體質好？”

　薑覓：“……”

　“喝吧。”何瑋把碗塞到她手裡， “薑湯再難喝， 能比藥難吃？”

　薑覓知道是逃不過了， 哭唧唧地捧著碗：“薑啊薑， 你我本是同根生，奈何同室操戈， 我真的不想，是他們逼我的……”

　何瑋受不了了：“以前怎麽沒發現， 薑覓你還是個戲精呢？要怪就怪你家顧老師去，我只是受人之托， 不能讓你有半點意外。”

　薑覓捏著鼻子喝下一碗薑湯， 連吃兩塊巧克力還感覺難受， 躲在角落給顧言灃發微信。

　【薑還是小的美：大哭.jpg】

　【顧老師：怎麽了？】

　【薑還是小的美：顧老師欺負人！！！】【顧老師：顧老師覺得很冤枉。】

　【薑還是小的美：我今天被逼著喝掉滿滿一大碗薑湯， 想到我們都姓薑，心裡甚是難過， 連工作都沒激情了。】【薑還是小的美：真的是一大碗！！！】消息發過去後，手機響了，顧言灃打了電話過來。

　薑覓矜持三秒鍾，壓了壓上揚的嘴角才接起電話：“你什麽都不要說，何導都跟我說了，是你逼他的，我不接受任何解釋。”

　顧言灃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頓了兩秒才道：“那就不解釋了。”

　薑覓：“啊？”

　電話那端傳來一聲輕笑，顧言灃的聲音也含笑：“你說吧，我做什麽會讓你感覺舒服一點？”

　薑覓本來也沒想要他怎樣，不過他既然提出來了，她倒也不想浪費這個機會：“起碼兩張卡片。”

　“你上次的心願卡還沒兌換吧？”顧言灃哭笑不得，“光收集，不兌換，你收集來幹嘛？”

　“兌換也得見了面再說吧？現在我嘴裡苦，跟你兌一顆糖能行嗎？”薑覓開玩笑道，“你做好準備吧，我才不會放過你，當心被我兌得傾家蕩產。”

　話音落，聽到有工作人員在喊她準備，隻得匆匆掛了電話。

　不過有顧言灃這通電話，薑覓心情大好，不僅不覺得苦，還乾勁滿滿。

　何瑋看拍攝進度還不錯，天氣又確實寒冷，晚上提前收工，盡量讓大家都不要加班。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道具組一名叫楊喬爾的員工留了下來。

　今天新到了一批舞蹈服，明天要拍藝術節戲份，會用到這些服裝。楊喬爾工作認真細致，打算今晚先清理一遍，看看有沒有缺少或者損壞。都是女孩子穿，萬一出現衣服壞了走光之類的事件，就太尷尬了。

　她檢查完衣服，準備離開，拉了下服裝間的門沒拉動，正想再試，忽然聽到身後有響動。她下意識回頭，身後架子上掛著的一排衣服無風自動，似乎有個白色影子一閃而過。

　那些曾經看過或者聽說過的恐怖畫面在腦海裡自動播放，燈火通明但只有一個人的服裝間，猛然變得詭異起來。

　楊喬爾瞬間冷汗直流，她僵硬地回過頭來，再次試圖打開門，但並沒有成功。

　身後的響動清晰起來，像是人走路的聲音，楊喬爾再沒有力氣做多余動作，抱著腦袋，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她感覺那聲音越來越近，甚至感覺有冰涼的手搭在脖子上……楊喬爾控制不住發出尖叫。

　意識混亂中，服裝間的門被人從外面踹開。

　巨大的聲響讓楊喬爾發出更加驚恐的尖叫聲。

　有人抱住了她，緊接著是薑覓的聲音：“沒事吧？”

　楊喬爾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看到了薑覓關切的臉，謝曉璿也蹲身邊，一顆懸著的心轟然落地，她控制不住失聲痛哭：“有，有……”

　“怎麽回事？”程雙雙和孟蘭筠也跑了過來。

　薑覓把楊喬爾扶出服裝間，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眼神凌厲。

　屋子裡什麽都沒有，但剛才薑覓踹開門的瞬間，分明看到一件衣服像是活了一樣，纏在楊喬爾身上。

　“有鬼。”楊喬爾終於把話說完整了。

　“哪裡有鬼，別自己嚇自己。”薑覓微笑著安慰，“我可什麽都沒看到。”

　“對啊，我也沒看到。”謝曉璿比薑覓晚一秒看到裡面的情形，那時候衣服已經掉落在地上了，她是真的什麽都沒看到。

　楊喬爾拚命搖頭，顫抖著道：“是真的有，有鬼，我明明沒有關門，但門自動鎖了，怎麽都打不開……還有，我，我聽到了腳步聲，還感覺有個，有個什麽東西，就在我身後……”

　“別怕，別怕。”薑覓拍拍楊喬爾的背，回到門口蹲在地上找了找，又去看門鎖，從裡面找出一小截木簽，“你看，門被鎖上打不開是因為這個。這東西卡住了鎖芯，才導致門打不開。至於門無緣無故被關上，肯定是因為風吹的，你工作太專注，所以沒留意到。”

　楊喬爾看著她手裡的木簽，將信將疑。

　“覓覓沒說錯，就是因為風。”孟蘭筠她們幾個從地上撿起一件白色衣服，“這東西沒掛好，被吹下來，剛好落在你身上。你一個人在裡面，能不嚇人嗎？至於腳步聲……多半是衣服被風吹動的聲音，沒事沒事，這世界上哪裡有鬼？別自己嚇自己。”

　人一多，膽子就會大起來，加上她們的分析都有理有據，楊喬爾這時候也不敢確定了：“你們不是都走了嗎？為什麽又回來了？”

　“覓覓掉了一枚發卡，想回化妝間找找。”謝曉璿說，“剛走到附近就聽到你的尖叫，我們才急忙跑過來的。”

　楊喬爾松了口氣：“不好意思，嚇到你們了。”

　“這怎麽能怪你呢？”薑覓忙道，“沒事就好，你別多想了。”

　一場虛驚，大家安慰楊喬爾一番，紛紛散了。

　薑覓回到房間，躲在床上給顧言灃發微信。

　【薑還是小的美：顧老師，你那邊怎麽樣了？】【顧老師：已經跟柏默接觸上了，看得出來，他已經心動了。如果你的猜測沒錯，那部電影對他至關重要，他又已經確定你和虞白都對他死心塌地，就一定會想辦法跟劇組解約。你這幾天小心一些，他要解約，勢必會製造一點事端，撇清自己的責任。】【薑還是小的美：已經製造了，他真的好狠毒，把一個女工作人員關在服裝間，裝鬼嚇唬她。要不是我怕他搞事，臨時想著回去看一眼，那工作人員被他嚇唬一整晚，怕是會出大事。】【薑還是小的美：我還以為，他會選擇再把自己弄傷一次，解約也名正言順。沒想到，他竟然會去害其他人。不過，這也從側面證明了，系統的確在他身上。】【顧老師：是我疏忽了，還是考慮不周全。】【顧老師：不過事已至此，還是將計就計吧。我這邊再施加一點壓力，你在劇組配合一下，逼他盡快解約。】【薑還是小的美：好的。】

　服裝間門壞了自然要修，於是第二天何瑋就知道了前一晚發生的事情。

　他給楊喬爾發了紅包壓驚，又給薑覓她們幾個道謝。

　“何導，有些話我沒有當著大家的面說，是怕引起恐慌。但我覺得，還是應該跟你說說。”薑覓私底下對何瑋道，“那木簽其實是我為了安慰楊喬爾，從地上撿的。門鎖為什麽會壞……倘若真是巧合也就罷了，我就擔心，還有別的問題。”

　何瑋皺了皺眉：“你是想說真的有鬼？”

　“我擔心……是有人別有用心。”薑覓說。

　何瑋點點頭：“明白了，放心，我會查清楚。”

　他私底下找了監控來查，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還沒等何瑋放下心來，隔天拍一場上課的戲份時，教室裡一盞燈突然掉下來，正正砸在柏默頭上。

　開機半個月時間，柏默第二次被砸暈，進了醫院。

　劇組一片恐慌。

　“柏默是不是跟劇組相克啊？”

　“聽說這學校以前是墓地，不會真鬧鬼了吧？”

　“還記得楊喬爾的事情嗎？”

　“臥槽！細思極恐啊。”

　……

　流言禁不住，甚至還有人因此想離開。

　何瑋忙得焦頭爛額，有人建議，說青靈寺驅邪也是一把好手，不如請人來看看。就算都是假的，給大家一個心理上的安慰也好。

　何瑋覺得有道理，派助理去請青靈寺的大師。

　助理帶回來一個眉目清秀的年輕和尚，還有……顧言灃。

　“顧老師剛好在寺裡，聽說劇組出事，便跟過來了。”助理跟何瑋解釋。

　顧言灃也道：“賀總這幾天在國外，趕不過來，我替他來看看。有任何需要，何導但說無妨。”

　何瑋看到他，多了些底氣，又彼此寒暄了一陣，知道那年輕和尚法號“十一”，先帶他們去看出事的地方。

　剛到教室門口，得到消息的薑覓就已經趕了過來。

　顧言灃落後幾步，停在門口沒往裡走。

　薑覓迅速跑到他面前：“顧老師，你怎麽來了？”

　顧言灃將握成拳頭的手伸到她面前，展開：“來兌現你的心願，抱歉，晚了兩天。”

　一顆包裝精美的糖果乖巧地躺在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