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兄驚悚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麽, 又重複一遍, “可、可是這是師尊給我的……”
蘭雪懷不爽道:“難道我不知道嗎, 用得著你一遍遍的重複,你在跟我炫耀?”
小師兄莫名其妙被扣下這麽大一頂帽子,再加上對方是個實力強悍的男人,看情況又跟師尊認識, 心裡當即惴惴不安, 結巴道:“我沒有炫耀……”
蘭雪懷伸出手:“拿來。”
小師兄緊緊地捏住草蝴蝶,蘭雪懷冷漠地站了一會兒,道:“我不會白拿的,我跟你買。”
他這時候,顯得十分講道理,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精致的小錢袋,再從裡面拿出一個小銀錠子來, 放在小師兄手中, 分配道:“這個給你。這個給我。”
蘭雪懷輕輕一抽,就從小師兄手中拿走了草蝴蝶。
小師兄瞪大雙眼, 說:“等等——那個是我的——”
蘭雪懷宣布道:“錢貨兩清, 現在它是我的。”
小師兄眼睜睜看到自己的小蝴蝶被搶走, 頓時反應過來——蘭雪懷哪裡是錢貨兩清, 他是強買強賣!
“仙君哥哥!你、你怎麽長得這麽漂亮, 心腸這樣壞!”小師兄急眼了, 把自己手中的銀子還給蘭雪懷, 就去拿回自己的蝴蝶。
蘭雪懷不喜歡別人離自己太近,所以小師兄僅僅是靠近就讓他感到有些煩躁。他退後兩步,舉起手不還,也懶得跟小師兄糾纏,搶了蝴蝶就轉身離去。
小師兄見勢不對,臉色一變,眉頭一皺,急的哭了起來。
這就是年紀小的好處,他一哭,蘭雪懷停下來了。
小師兄執著道:“那個是、是師尊給我的——”
然後“哇”的一聲,故態複萌,開始嚎啕大哭。
“師尊——是師尊給我的——那是我的——”
撕心裂肺,震耳欲聾。
一陣吵鬧,把閑燈給引過來了。
“怎麽了?又哭成這樣子?我大老遠就聽見了!”
剛到,站定,眼前出現兩個人。閑燈微微一愣。
看到小師兄,不奇怪,他本來就是追著小師兄的聲音來的。
看到蘭雪懷,太奇怪了,蘭雪懷為什麽在這裡!
小師兄說:“師尊……”
閑燈一心掛在蘭雪懷身上,壓根沒聽到小師兄的聲音,說:“小仙君,你怎麽跑到這裡來了?”
目光下落,看到了蘭雪懷手中的草蝴蝶。
他吃了一驚,心想:這隻蝴蝶不是我給那個小孩的嗎,怎麽跑到蘭雪懷手中了。
兩廂一看,蘭雪懷心虛,下意識移開了視線,尷尬四處蔓延。
小師兄這個缺心眼兒的沒察覺到身旁的暗潮洶湧,見到閑燈姍姍來遲,於是氣勢洶洶的告了美人哥哥一狀:“師尊,仙君哥哥搶我的草蝴蝶!”
閑燈看向蘭雪懷,嘴巴一張,無聲地“啊”了一聲,撓了撓下巴,又看向小師兄,心中落下兩行清淚:小朋友,你這狀告的不對,位分錯了,他上我下,他發號施令,我才是言聽計從的那一個。
可以,小孩子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硬著頭皮,閑燈在小師兄控訴的目光中,問蘭雪懷道:“小仙君,這個草蝴蝶……”
蘭雪懷雖然渾身僵硬,但是閑燈一問起蝴蝶,他就立刻反應過來,開口:“我!我借過來看看。”
借?
當然是借。
決不能讓閑燈以為自己去搶的。
他得多無聊才會繞那麽遠的路,跑去搶一個小孩子的玩意兒!
盡管,事實證明,他就有這麽無聊。
一想到這個小蝴蝶是閑燈編的,還不是編給他的,他心裡就不平衡,左思右想,身體戰勝理智,才驅使他做出這種幼稚到家的事情來。
再說,閑燈要是知道事實之後,還不曉得怎麽看他,一定會以為自己對他也有意思吧……
那怎麽行!
閑燈開口,打斷了蘭雪懷的思路:“借來看看?你對這個感興趣嗎?”
他完全理解錯了。
將錯就錯,閑燈松了口氣,他還真怕蘭雪懷是來搶蝴蝶的,若真是如此,他就不知道怎麽下台。
“這個很簡單的,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蘭雪懷臉色愈發變差,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你覺得我是想學你這個一銅板能買十個的草蟲子?”
閑燈咽了咽口水,很不解風情地糾正道:“是蝴蝶。”
蘭雪懷再也不想理他,剛才沒消下去的怒火又躥了上來,又委屈又急,“誰要學你這個,難看死了。”
他氣急敗壞的拉開房間門,覺得自己為了這麽個東西跟小孩子糾纏不清,十分丟人,十分難堪,於是關門的聲音也很重,那架勢,房子都給他震的晃動不已,好似要塌下來。
唐棋樂走來,正趕上蘭雪懷關門的一瞬間,他“哇哦”了一聲,看著閑燈,挑眉問道:“你家祖宗又怎麽了。”
閑燈欲哭無淚地擺手:“別問,問就是生氣。”
唐棋樂嘖嘖的搖頭,看夠了樂子,才問正事:“你準備怎麽解決那三個小朋友,我是說桃花逐水的。如今你這幾天打算住在這裡的話,就不能把他們放出去通風報信。童夢在外面找你找的天翻地覆,你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閑燈道:“還能怎麽辦,先扣著。”他推著小師兄,說道:“快進去睡覺,大人說話,小孩別聽。”
他打發走小師兄,又打發走唐棋樂。
那三個桃花逐水的小朋友被他安排到了一間屋子裡,為了防止他們傳信逃跑,閑燈不放心的在門口設了一個禁製。
忙完了所有事情,他確實很累了,於是,他直接找了一床棉被出來,往地上一滾,就打算睡過去。
外面大雨傾盆,地面潮濕,隻裹了一層被子的閑燈睡得極其不舒服。
不是他扮酷不願意找房間,只是慈航靜齋的房間就這麽多,小朋友們睡完了之後,僅僅只剩下兩個房間,一個房間給了唐棋樂,另一個房間就在剛才被蘭雪懷給佔領了。
要他去找唐棋樂擠一個晚上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時候跑去找蘭雪懷,更加不可能,那不是自己往刀尖上撞,找死嗎!
想來想去,什麽問題都沒解決,竟也是心大如鬥,迷迷糊糊睡著了。
蘭雪懷跑出來找他的時候,閑燈已經在地上呼呼大睡,被子滾在了另一邊,和他的人成了兩個毫不相乾的東西。
蘭雪懷蹲下來摸了一下被子,已經被地面的潮氣給全部打濕了,黏糊糊的,也不知道這人怎麽睡著的。
他說起來,心裡又有點氣。
閑燈就這麽不願意跟自己一間房嗎?就因為剛才那件小事情?可平時也沒見他把小事放在心上。
蘭雪懷嘀咕了一句,將閑燈抱起,帶回了房間。
屋內只有一豆燈火在黑暗中隱隱跳動,蘭雪懷怕吵醒閑燈,隻用身體推開了門。不過他把閑燈放到了床上之後,才發覺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
閑燈睡得十分深沉,根本吵不醒他。
蘭雪懷替他脫掉了有些發潮的外衣,用手又探了一下他的裡衣,發覺裡衣是乾燥的後,便將房間裡另一床被子取出來給他蓋上。
做完這一切,窗外的雨更大了一下,如同潑水一樣,被風吹進了房間內。蘭雪懷的房間門是關著的,所以雨水只能拍打在門上,發出巨大的動靜。
閑燈剛才睡得那個大廳沒有門,並且門檻還十分低,雨水一定是直接衝進大廳了。照閑燈這個暈厥式睡法,後半夜就被水衝走了,半路還不會醒,明天一早不知道會在哪條江、哪條河裡起來。
蘭雪懷看他睡覺的這個蠢樣,忍不住哼了一聲,又想到今天晚上他給別人編小蝴蝶卻不給自己,最後還叫自己在外面丟了那麽大一個醜,著實可恨。他氣不過,伸手掐住了閑燈的臉頰,輕輕用力擰了一下,將他雪白的一塊皮膚給擰的微紅,算作報復。
閑燈睡夢中有所察覺,偏著頭躲了一下。結果這一下沒躲好,反而將臉送到了蘭雪懷手中,蘭雪懷泄憤似的搓揉捏扁一會兒,頓覺自己無聊,也沒興趣繼續玩兒了。
他正準備松手,卻不料拇指按到了閑燈的嘴唇,對方張開嘴,他的手指立刻陷了進去,摸到了一片濕滑軟熱。
蘭雪懷如同被雷電擊中,瞬間愣住了,緊接著,他立刻將手拿了回來,連忙退後了兩步,如臨大敵一般盯著閑燈。
他醒了?
剛才是故意裝睡?
故意看我擺弄他的臉嗎?
他、他欲擒故縱?給我下套?
城府竟然如此之深?
兀自緊張了半天,蘭雪懷大氣不敢出一句,小心翼翼地盯著閑燈。他手中還殘留著方才摸到對方舌尖的觸感,腦子裡一下就將上回閑燈醉酒時的所作所為給回想起來。
難道,他又要故作喝醉,想與我親近一番?
蘭雪懷心跳的厲害,暗道:我……才不會如他所願,他想得美。
結果半天之後,閑燈沒動靜,仿佛剛才那個動作只是他下意識做出來的。蘭雪懷抿著唇,用手戳了一下閑燈,發現閑燈是真的睡著了,並沒有清醒。一時間,他心情複雜,難以形容。
不過,這一次確定對方真的睡著之後,蘭雪懷也不敢亂折騰閑燈了,免得把閑燈折騰醒了之後,看到他睡在自己房間裡,指不定又要怎麽自作多情一番。
為了避免對方誤會,蘭雪懷早就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趕在閑燈醒來之前醒來,然後把他送回大廳去。
蘭雪懷和他一人一床棉被,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床也是一人一半,中間空出來的距離甚至還能再睡一個人,誰也挨不著誰。
他閉上眼,準備入睡。
卻不料,閑燈的一隻手搭在了他肩上。蘭雪懷一瞬間睜開眼睛,扭頭看去,原來是對方嫌被子太熱,把被子掀開了。
蘭雪懷起身給他蓋了一次,複又躺下準備入睡,快睡著時,一條筆直修長的腿猛地砸在蘭雪懷的腰上,直接把他給砸醒了。
毋庸置疑,又是閑燈!
他沒想到,閑燈睡覺的時候這麽不老實,短短一刻鍾之內,竟然踢了兩次被子。
蘭雪懷黑著臉最後給他蓋了一次,在心中暗暗的想道:事不過三,倘若他再敢不好好睡覺,來招惹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不客氣時所采取的方法,無非就是把閑燈嚴嚴實實的抱住,這樣,對方就無法動彈了。蘭雪懷認為自己有如此獻身精神,真是感動上蒼。
閉上眼,他擰著眉頭,冥想沉思。
然而,閑燈不知道是聽到了他的威脅還是怎麽樣,兩刻鍾過去了,他當真不再動。
蘭雪懷又等了一刻鍾,對方還是沒動靜。
房間裡,萬籟俱靜,最後一抹燭焰也熄滅了。
忽然間,床上一人翻身坐起,正是蘭雪懷,他氣勢洶洶,直接將閑燈連人帶被子全都抱進懷裡,嚴絲合縫,密不可分。
蘭雪懷抱得緊緊的,在心中凶巴巴地想道:誰知道他後半夜什麽時候還要亂動,我只是為了杜絕這種可能才抱住他的。
同時,心裡還想:此事決不能叫閑燈知道,否則他還以為我也心屬他,豈不是麻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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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章甜甜地日常,下一章再走劇情!晚上寫得太晚了,腦子不好使,寫不出劇情,就乾脆吃糖好了!白天來寫!
口是心非的小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