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閑燈如有神助, 一雙腿忽然就從原地拔起。原本十步才能走完的距離, 三步就讓他走完了。
蘭雪懷還沒有走到床邊,隻走到了屋子中間, 身體就狠狠一頓——一雙潔白修長的手從他的腰後伸出, 狠狠地抱住了他。骨節分明的十指曖昧地緊緊扣著他的小腹,如同貓爪子抓撓似的, 叫他驚訝地忘記了動彈。
情急之下,閑燈急中生智, 一個健步就抱住了他。兩個人差了一個頭, 閑燈抱住他,腦袋正好可以靠在他肩上。他抱得很緊,生怕蘭雪懷往前走一步。而蘭雪懷也被他這一出給搞懵了,他站在原地,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淡淡的紅暈從他的脖子滿滿的往上爬, 就像天邊的彩霞, 一點一點將湛藍如水的天空染紅。最後爬到了蘭雪懷的耳根, 他不自然地抿著唇。
蘭雪懷的雙手捏成拳, 松開,又捏成拳,再松開。
饒是他平日裡在怎麽喜歡損人,這時候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他心中有些不自然, 也有些別扭地想道:不過是這麽一段時間沒見面而已, 這才幾天, 他就這麽想我?這也太主動了。
雖然說,主動並沒有什麽不好的。而且現在屋子裡也沒有其他人,閑燈要是情難自禁也不是不行……
結果轉念一想,蘭雪懷又很小古板的憂心起閑燈跟自己的關系了。
他現在還沒有說要娶閑燈呢——目前都是閑燈一廂情願的想嫁給他。他沒見過閑燈的父母,也沒帶閑燈見過自己的父母,怎麽可以無媒苟合?
可是閑燈這也暗示的太明顯了,又是撒嬌又是抱他,孤男寡男,共處一室,他還做出這麽放蕩不堪的舉動,那不就是、不就是、不就是求、求……
想到這裡,蘭雪懷的臉越來越紅,最後一個字甚至恥於開口。
“今晚上不行的。”蘭雪懷試圖掰開他的手,跟閑燈講講道理,就算是再怎麽迷戀他,也不能進展的這麽快,他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男人,一定要等到閑燈父母點頭之後,並且還要經過三聘六禮,拜完天地之後,才能洞房。
他點點頭,肯定了一番自己的想法,還是靠著強大的意志力拒絕了閑燈,試圖掰開他的手,同時在心裡想道:哼,他勾引人的本事是愈發高明了,搞得現在自己都有點招架不住。
閑燈被他掰開手,以為蘭雪懷發現了什麽,是非要往床邊走,三魂七魄都嚇跑了一半。若是蘭雪懷現在回頭看,就可以看到閑燈臉上慘白的表情。
什麽不行?
蘭雪懷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是怎麽組合在一起之後,就一句話都聽不懂了呢?
“你下次不可以這樣,等到以後……”蘭雪懷思考斟酌了片刻,決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閑燈。
但是話到了嘴邊,又頓住了。
他不由想道:我如果這麽輕易答應他,他是不是會覺得我是一個很好得到的人?得到之後就不珍惜了?
話本上沒少見識過這些臭男人,一旦得到之後就棄之如敝履,雖然說閑燈看起來不想這樣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這個死斷袖怎麽想的?
不行不行,還是不能這麽輕易地便宜他。反正著急的是他又不是我,我擔心什麽?
閑燈歪著頭問到:“以後什麽?”
蘭雪懷冷冷道:“還沒抱夠?你打算什麽時候放手,想佔我便宜?”
閑燈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還牢牢地抱著蘭雪懷,他如同被火舌燙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做了什麽蠢事,連忙道:“不敢不敢,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蘭雪懷眉頭一挑,“你還敢撒謊?難道是我讓你抱著我的?不是故意地走上來,不是故意地伸出雙手,不是故意纏著我?剛才做出那些動作的都是鬼馬?”
閑燈一聽,他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遂答:“不是鬼……”
“那就是你。”蘭雪懷肯定道:“我又沒不準你撒嬌,只是你不要不分場合的撒嬌,今天我已經很累了,你難道不體諒一下我?”
閑燈被他給繞糊塗,迷迷糊糊地點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蘭雪懷也很滿意地點點頭,評價道:這還差不多,有點兒做妻子的樣子了。暫且先學著吧,想合格還遠得很。
其實,閑燈抱住他,更多的是因為時間太短的緣故,他根本沒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裡想出什麽應對方式。蘭雪懷要是掀開了床鋪,看到他床上有一個陌生的男人……他怎麽解釋?
然而閑燈的思維已經在他和蘭雪懷初遇之後的這幾個月,被完全帶跑了。
他怎麽不想想,他一個男人,他床上有一個男人,這有什麽好稀奇的?!又不是床上躺了一個女人,再說,就算是女人又有什麽關系,蘭雪懷和他非親非故,為什麽要這麽多手多腳的管他?
可惜,閑燈現在第一時間想的竟然是解釋。
他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跟蘭雪懷解釋自己床上為什麽會有一個男人,但是他知道,他如果不解釋的話,蘭雪懷一定會大發雷霆!
閑燈放手之後,蘭雪懷又往床邊走去。
他看到這一幕,背後的汗毛全都倒豎起來,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又死死拽住了蘭雪懷的手。
這一次,沒有拽胳膊,而是直接牽住了他。
蘭雪懷轉頭:?
他有些鬱悶,也有些無奈,嘴上死不承認,酷酷地說道:“我說了,你撒嬌也要分場合。才說了多久,你就又忘了?”
閑燈:……不敢忘。
不僅不敢忘,而且還不敢放手。
他盯著蘭雪懷,片刻後,十分不自然地開口:“你、你怎麽突然來了?”
“你已經問過一遍了,到底還要問幾遍?”蘭雪懷之前已經解釋過一次,是因為閑燈今天一天都沒有給他傳消息,他覺得有點不妥,這才來桃花逐水看看。不過,閑燈要是想聽,那再解釋一遍也沒什麽,蘭雪懷正想開口,解釋的話在口中冒出來,變了一個味。
因為他突然茅塞頓開,擰著眉反問道:“你不會是想聽我說‘想你’吧?”
閑燈微微瞪大眼睛,抬頭:嗯?
蘭雪懷恍然大悟:“是了,難怪不得你一直追問,原來如此。”
閑燈:???什麽原來如此?
蘭雪懷變了一個臉色,道:“你一天到晚就不能想點別的事情,花點心思想想你現在的處境嗎?把心思都花在我身上你也不嫌累!”
他心中想:真是好深的城府,還好我反應過來了,否則就要上了這個死斷袖的當。
閑燈不知道蘭雪懷又一個人胡思亂想了什麽,但看他自言自語的樣子——
總之就不是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而且,他現在也完全沒有心思分析蘭雪懷在想什麽,一門心思的隻想阻止他去床上。
閑燈急的講話都講不清楚了,道:“我、你、這、這個床太硬了!不適合睡覺!”
到了這裡,蘭雪懷終於察覺他有一點不對勁。
他皺眉道:“你怎麽回事?”
隨即,蘭雪懷的目光落在了床上,這才發現床也不對勁。
按道理說,他來的時候是晚上,這個時間點,閑燈應該是已經睡覺的,棉被不疊也是他的作風,畢竟剛剛從床上上起來……但是,不疊就算了,被子鼓起來一塊是什麽意思?
蘭雪懷臉色突然黑了下來,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閑燈什麽話都沒說,卻是已經攔不住他。
他臉色幾乎成了一張白紙的顏色,甚至大逆不道的冒出了一個想法:恨不得直接動手把蘭雪懷打暈。
畢竟,私藏男人和打老公比起來,怎麽的也是前者比較嚴重吧!前者被發現了,那是完完全全的死定了!!
閑燈腦子裡不知道為何冒出了這兩個比喻,他甚至都來不及去判斷這兩個比喻合理不合理,千鈞一發之際,門又被敲響了。
蘭雪懷跟閑燈齊齊頓住。
閑燈猛地回過神,連忙道:“躲起來!!”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他一邊抓住蘭雪懷,一邊覺得這一幕是如此的眼熟。
蘭雪懷道:“外面的是誰?”
他剛問出口,敲門聲停止了,像是要回答蘭雪懷一樣,敲門的人問道:“阿囡,你在嗎?我是飄飄呀!我來找你!”
閑燈對他做了個口型:是跟我住在一個院子裡的舞姬。
蘭雪懷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
他也對閑燈做口型:那我要藏起來嗎?藏在床上。
閑燈:!!!
不行!!
他:不行不行!床上容易被發現!
閑燈口型做的飛快,手腳並用,也指揮的飛快:櫃子!櫃子!躲櫃子裡!
蘭雪懷看了一眼櫃子,發現房間裡的這個櫃子並不是很大,他如果要躲進去,手和腳一定都要縮起來,總之,就是很不好受的一件事情。
他愈發覺得閑燈奇怪,有床不讓他躲,非要他去櫃子裡受罪。
不過,事情太緊急了,閑燈好不容易混進了桃花逐水,總不能這種人為的鬼事情被發現。
迫於無奈,盡管蘭雪懷十分不情願,他還是躲進了櫃子中。
閑燈松了一口氣,這口氣剛吐完,又覺得心情十分的沉重。他完全崩潰了,如今房間裡已經有兩個人了,再來一個,都可以坐下來打麻將了!
打開門,閑燈深呼吸,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飄飄姐,這麽晚了,有事嗎?”
飄飄‘呀’了一聲,用扇子遮住嘴,驚訝道:“你怎麽啦?氣色不好?”
閑燈搖頭:“沒事……”
飄飄是個自來熟,一邊說話一邊往屋子裡面擠,閑燈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攔不住。
“哎呀,你房間裡怎麽有股香味?”
閑燈心裡咯噔一聲,暗道不好,這恐怕是蘭雪懷身上的香味。
好在飄飄沒有多疑,坐下來喝了一杯茶之後,沒說明來意,先準備和閑燈東拉西扯一陣子。
可是閑燈有什麽東西能夠讓他東拉西扯的?飄飄能說的,還不是只有閑燈自己在桃花逐水編排的那些鬼事情!
果不其然,正在閑燈心中警鈴大作的時候,飄飄不負眾望地開始關切道:“阿囡呀,你肚子裡的孩子怎麽樣了啦,最近還鬧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