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肅道:“蓮生,此地不宜說話, 你們也別嚇著小蘭夫人了。”
韓一樹道:“小蘭夫人?你沒搞錯吧?”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女人, 容貌雖然也算是上佳, 但生的可愛天真,清水出芙蓉……哪裡是蘭雪懷喜歡的這款了?
陳肅道:“這位是……”
陳蓮生不情願的介紹:“這兩個是爹最近招收的兩個陰修,韓一樹,閑燈。”
閑燈聽完這番話, 心中想道:陳蓮生竟然沒有提到陰山子的事情?難道是要瞞著陳肅嗎?
這個念頭剛落, 閑燈又自己想通了。
的確是,如果陳肅是那個葡萄老祖的徒弟,跟他爹的陰修事業不是完全相反嗎,也難怪陳蓮生瞞著他。
陳肅看了一眼閑燈,點了點頭示意。
他護著那位“小蘭夫人”,挺有那麽點兒紳士風度。
閑燈過了最初的震驚之後,壓下那麽點兒奇怪的醋意, 心中的疑問也源源不斷的來, 比起這個小蘭夫人,他更加在乎陳肅手中的那一串瓔珞。拿遠了看, 他看不清是什麽樣子的, 想要仔細看時, 陳肅卻收到了懷中。
韓一樹跑上來, 拽了下他的衣角:“怎麽回事兒啊?人都騎到你頭上來了, 你沒點兒作為啊?你認識這女的嗎?”
閑燈搖頭:“不認識。”
韓一樹道:“那她怎麽自稱自己是蘭雪懷的未婚妻?”
閑燈有些煩躁地開口:“難道每一個自稱是他未婚妻的人, 我都要認識嗎?跟我有什麽關系?”
韓一樹愣了一下, 沒說話,他心中想道:那當然啊!你不是他老婆嗎!
他回頭看這個小蘭夫人,只見她走路弱柳扶風,頗有幾分惹人憐惜的感覺。眾人也忍不住打量他,同時竊竊私語,想來都是對小蘭夫人的好奇。
走了片刻之後,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落下陣陣驚雷,大白天的打炸雷,白光一閃,閑燈心中忍不住狠狠地跳了一下,連忙扶住邊上的大樹。
韓一樹看他臉色慘白,說道:“怎麽了?”
閑燈道:“沒事。”
陳蓮生問道:“青天白日怎麽會打雷?有人渡劫嗎?”
陳肅道:“胡鬧,渡劫是大事,修真界怎麽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看向那道雷的方向,驚訝地開口:“是昆侖洗心池的方向。”
韓一樹也詫異道:“似乎不是雷劫,倒像是洗心池的七十二道雷咒。”
閑燈道:“那是什麽東西?”
韓一樹:“洗心池的門規,若是門內有人犯了重大錯誤,必然要承受七十二道雷咒。雷咒威力極大,說白了就是不輕易動用,因為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往往半路就死了。奇怪了,洗心池已經有一百多年沒動用這個門規了,怎麽今日鬧這麽大動靜。”
陳蓮生聽完,冷哼道:“人家的家事你管什麽,有空管管你自己吧!”
韓一樹道:“真奇怪,我跟你說話了嗎?剛才還不是我救了你們,做人不能不知恩圖報,明白嗎?”
陳蓮生罵道:“誰是你救的!都是我哥來的及時好嗎!而且你也是真不要這臉了,你自己心裡明白剛才——”
他本來想說閑燈的,但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方才雖然很混亂,但是眾人只要長了一雙眼睛都能看得出,分明是閑燈救了大家。可是閑燈這人……不好說。畢竟是他要求萬四要帶閑燈來,叫閑燈丟醜的。
先前,閑燈剛剛到踏雪山莊的時候讓他面上無光,他就琢磨著報復閑燈一次。結果這一次不但沒能報復閑燈,反而自己還被他救了。這叫他再怎麽開口跟閑燈說話?
並且,閑燈這人也不知道有什麽毛病,還、還當著他的面說了兩次“愛你一萬年”。
這言辭之露骨,感情之流露,讓他毛骨悚然。
怎麽回事?
陳蓮生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在水面中的倒影,心道:本少爺長得這麽帥,他不會愛上我了吧?我可不是斷袖!
各有所思,一路回到了踏雪山莊。
陳肅一回來,整個山莊都熱鬧起來。
上趕著來拍馬屁的有、巴結的有,看熱鬧的有、好奇的也有。
陳蓮生與有榮焉,跟在他大哥面前嘚瑟的要命。一直熱鬧到晚上,眾人都睡下的時候,閑燈才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他翻出牆外,直接往那位“蘭小夫人”的住所跑。踏雪山莊的守衛想要攔住他還是缺了點兒火候,沒多久,此人就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別院中。
這位蘭小夫人的名字叫梁嬌,看著是挺嬌的,不過這個心思就不太嬌了。冒充蘭雪懷的未婚妻,還半路能攔道陳肅,此人心中是怎麽想的,閑燈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她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假扮的,就不可能會跟蘭雪懷對峙,否則一見面就會露餡。排除掉這個可能之後,只有一個猜測:她是想接近陳肅。
但是接近陳肅幹什麽?
陳肅身上有什麽可圖的嗎?
最讓閑燈百思不得其解的,還是那串瓔珞。那東西明明是被飄飄拿走的,如今卻到了這個梁嬌手裡,中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閑燈邊走邊想,推開梁嬌的房門,點了她的睡穴,從桌子上找到了這一串瓔珞。
翻來覆去地看了一眼,是蘭雪懷的東西不錯,一點也造不得假。
把瓔珞放進懷中,閑燈又冷淡地看了一眼床上睡著的梁嬌,準備回去跟蘭雪懷商討一下此事。
誰知道,剛走到自家院子門口,就看到一個不速之客:陳蓮生。
大冷天的,也不知道陳蓮生來了多久了,站在門口走來走去,就是沒進門。
閑燈站定之後,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陳蓮生被背後出現的閑燈的聲音嚇了一跳:“你這人走路怎麽沒有聲音的!”
閑燈:“是你半夜鬼鬼祟祟地走在這裡沒聲音,你還怪我了?”
陳蓮生道:“呵呵,我是來警告你的。”
閑燈抬眼看他。
陳蓮生咳嗽一聲,臉如同便秘似的難堪,說:“你今天對我說的那兩句話,是什麽意思?”
閑燈心想:有病吧,誰跟你說過話了?
陳蓮生的語氣有些不自然,見閑燈沒回話,以為是他心虛默認了,便說道:“你、你少打這些歪心思,我告訴你,我不是斷袖,你也死了這條心,別以為救了我,我就會給你好臉色看了!我要說的話就是這些,其他的沒了,你好之為之吧。”
他說完,跑的飛快,幾乎一瞬間就消失了。
閑燈認為他是個神經病,所以沒再理他。
回到房間之後,他本來想把這件事情告訴蘭雪懷的,但是敲了兩下美人圖之後,對方沒有響應,於是作罷。
第二日一大早,剛回家的陳肅便向陳遇春辭別,準備去無妄山一趟。
“無妄山?怎麽剛回來就要走,哪裡出了什麽事情了嗎?”
陳肅道:“實不相瞞,父親。我此去無妄山一共是兩件事情。一是家師已經到了無妄山,而且陰山裂縫的封印還需要大量的人手,我願意盡自己的綿薄之力為晉州百姓造福。第二件事,便是蘭小夫人的事情,她一個婦道人家總在我們這裡住著也不好,我還是盡快帶她去見蘭公子比較妥當。”
他這兩句話說得在理,陳遇春也沒什麽好反駁的。
陳肅繼續道:“父親,還有一件事,我需要告訴你。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此時,閑燈已經一腳跨進了屋子中,他正要來找陳遇春,只聽陳肅道:“重新劈開陰山裂縫的武器,是妖刀雲鵲。”
閑燈腳步一頓,陳遇春道:“此話當真?”
“做不得假,天機變與三司二省已經全都趕過去了,現在修真界傳得沸沸揚揚,都說陰山子卷土重來,要報復人間,所以才劈開這條裂縫。”
陳遇春看了一眼閑燈。
陳肅又道:“這幾日,我還聽聞一個消息……父親是否已經找到了一個疑似陰山子的男人?”
閑燈:……
陳遇春道:“蘭生,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陳肅頓了一下,淡然道:“父親雖然一直隱瞞兒子,但兒子知道父親在做什麽事情。雖不是完全清楚,但也勸父親一句,不要在關系道整個人世存亡的時候做些傷天害理,渾水摸魚的事情。晉州城三十萬百姓的命現在都懸在刀間之下,還望父親有點兒良心,不要叫兒子在修真界裡臉面無存,難做人。”
閑燈走進來,陳肅看了他一眼,說道:“閑燈公子就是那位‘陰山子’吧。”
陳肅看來也不是完全無知,閑燈道:“陳公子認為呢?我既可以是陰山子,又可以不是陰山子,這不是全憑你父親決定的嗎?”
陳肅道:“父親,此去無妄山,我會帶閑燈公子一同出發,將他交給天機變處理,還望你不要阻攔。無論他是不是陰山子,此事都由不得父親發落。”
陳遇春道:“你!你一回來就要跟我對著乾嗎!”
陳肅不再理他,轉身對閑燈道:“閑燈公子可有疑義?沒有的話就盡快準備上路的行李,今日午時過後就出發。”
閑燈看了眼陳遇春,說道:“我真走啊?我是沒有意見啦,你不帶我去,我自己都要去的。”
陳肅聽到這裡,有點好奇,問道:“你自己要去?”
按道理說,身上有“可能是陰山子本人”嫌疑的人,不都是躲著天機變走的嗎?
閑燈嘻嘻笑道:“你不是去找蘭雪懷嗎?我當然也是去找蘭雪懷的?不過我的目的跟你不一樣,我是去找他要個說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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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去興師問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