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頭燈亮開兩大光圈,照在鄭可可的身上。
她像四肢被架住了一樣,怎麽掙扎都動不了,嚇得不停哭叫,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周圍一群飄在半空中的死鬼笑得像在看春晚一樣,小廖一邊被鬼按著頭撞牆,一邊眼睜睜地衝著鄭可可大喊:“不!我求你們了!別傷害她!別傷害她!有什麽事衝著我來!”
平時斯斯文文,但一開車就化身噴子的男司機,看到前方路上站著一個女孩子,“嗶嗶嗶”地按了好幾下喇叭,也不見她走開,氣得踩下急刹車,頭伸出車窗,開始罵娘:“艸你媽的!你找死呀!”
小鬼駕著她往後退了兩步,給車讓開路。
等車開走之後,小鬼們又把小廖和鄭可可齊齊按在地上跪著。
色鬼彎腰諂媚地飄在鬼老大身旁。
鬼老大帶著身後密密麻麻的一群小鬼,耀武揚威地飄在小廖和鄭可可面前。
鄭可可已經嚇得腦袋一片空白了。
小廖被小鬼扯著頭髮抬起頭,只見正中間的鬼老大,齊腰長發燙著波浪卷,蓋住了臉。一身的黑皮夾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金屬鉚釘,身後還背著半個人那麽大的葫蘆形黑盒子。
他帶著老式大墨鏡,抽了一口煙,吐了三個煙圈,“我的人你也敢動,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小廖心裡發慌,聲音發抖,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對對不起……”
鬼老大“哼”了一聲,煙頭往地上一扔,還未落地,煙頭就化成了灰煙,消散開來。
“把他們倆的衣服都給我扒了,扔街上去!”
鬼老大一聲令下,又有幾隻小鬼從他身後飛出來,向小廖和鄭可可飄去。
鄭可可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一邊流淚一邊搖頭。
小廖不顧自己,使勁地掙脫小鬼的壓製,要往鄭可可身前擋,“大哥!大哥!我求你了!你怎麽搞我都可以,但鄭小姐是女孩子呀,你們這麽做讓她以後怎麽見人呐!”
鬼老大說:“我就是要她見不得人呐。”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周圍的鬼們都跟著壞笑。
小廖急得眼都紅了,可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小鬼們的鉗製。
突然,一道白光從鬼老大身後閃過。
接著,鬼老大身後的小鬼們發出了豬被開水燙一般的慘叫。
鬼老大神情一凜,轉過身去。
只見前方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漂亮小姑娘,右手握著一把散發出白色光芒的劍,垂眸殺氣騰騰地走了過來。
鬼老大才不怕一個小姑娘,他嘴角一勾:“這果兒不錯呀!”
色鬼在鬼老大耳旁說:“咬噠(老大),奏戲噠(就是她)!”
鬼老大膈應吧啦地一甩肩旁,瞪了色鬼一眼:“你有話就好好說,大老爺們兒咬什麽耳朵!”
色鬼被鬼老大一凶,立刻就蔫兒了,再看一眼滿臉肅殺的沈秋棠,溜到了一邊,生怕被沈秋棠看見。
沈秋棠一句話都不說,握著幻劍,走到鬼老大面前。
剛才被她砍傷的小鬼們紛紛往兩邊躲,幾隻健壯的大鬼往中間攏,一臉輕蔑地看著“不知死活的小姑娘”。
鬼老大手一揮,“給我上!”
大鬼們凶猛的朝沈秋棠飛過去——
沈秋棠眼神平靜,揮舞著幻劍像切蔥一樣,幾下就把大鬼們砍得七零八落。
周圍的小鬼歸見老大身邊的金牌打手都收拾成這樣,全都鬼心慌慌地往四周散開,生怕被沈秋棠一不小心給誤傷了。
鬼老大看著沈秋棠的眼神,少了一份輕視,多了一分認真,“行啊,果然有點本事。”
他取下背著的大黑盒子,從裡面拿出來一把老式的紅色電吉他,左手按弦兒,右手撥片,紅色電吉他發出了仿若炸麥般的噪音。
周圍的小鬼們都很有經驗地提前一步捂住耳朵。
後知後覺的小廖沒了小鬼的束縛之後,聽到噪音先是難受地臉一皺,接著第一時間去捂住了鄭可可的耳朵。
沈秋棠沒想到鬼老大來這一招,被刺激到耳膜之後,受不了地“哇”了一聲,趕緊捂住耳朵,狠狠地看著鬼老大,心想:鬼我見得多了,這麽欠抽的你還是頭一個!
鬼老大自信一笑,變本加厲:“Rock you!”
刺耳的吉他聲加倍地響起。
周圍的小鬼捂著耳朵、扭著屁股狂歡。
沈秋棠氣笑了,收起幻劍,左右手各伸出兩指,往左右耳朵上各點一下,“封!”
封出了聽覺之後,鬼老大的噪音不再對她造成影響。她縱身一躍,跳到半空中,一把搶過鬼老大的紅色電吉他。
鬼老大正陶醉地撥著琴弦,手上突然一空,再睜開眼時,就見沈秋棠揮舞著自己心愛的吉他,朝著自己狠狠地砸了下來。
“哎喲!哎喲!別打臉呐!”鬼老大被沈秋棠追著打。
等把紅色電吉他都砸爛了,鬼老大鼻青臉腫地被沈秋棠一腳踩在地上。
其他的小鬼們見老大都遭殃了,早就跑得鬼影都不見了。
沈秋棠看了看左手邊的小廖和鄭可可,“你們還好吧?”
小廖自己也有些站不穩,但還是硬撐著扶起了鄭可可。他搖搖頭說:“我沒事。”接著溫柔地問鄭可可:“鄭小姐,你怎麽樣了?”
鄭可可呆懵懵的,不敢相信今晚發生的事。
小廖說:“我先送她回家。”
沈秋棠點點頭,見他們走遠了,又低頭仔細看了看這個鬼老大。
鬼老大奇怪得很。
沈秋棠在陽台上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發現他早已三魂不見了七魄。但他身上有二十多年的鬼氣,死了這麽久都沒被鬼差帶走不說,怎麽可能在魂魄不全的情況下,還有著不錯的鬼術?
難道是有人在養厲鬼?
她更仔細地看了看鬼老大。
可是他身上並沒有什麽孽果,可見以往沒有真的害過人性命。
這也太奇怪了……
沈秋棠見他一直護著臉,便一腳踩到他的臉上,“快說,是什麽人在養著你的陰氣?”
鬼老大臉都被踩到變形了,但還是很有骨氣地說:“我是不會出賣他的!”
沈秋棠冷哼一聲,“你不說我也能順著你的陰氣查出來,不過早一炷香還是晚一炷香的時間罷了。但你若是坦白從寬的話,興許我還會酌情處理,給他留條生路。”
臉被踩成魚嘴的鬼老大眼睛晃來晃去,想了很久……
“我再給你三秒時間,不說我就先打到你魂飛魄散,再去把你護著的那個人揪出來,交給判官處理。”
鬼老大不想連累自己死後唯一一個一直惦念著自己的人,忙道:“我說我說!”
沈秋棠松開腳。
鬼老大虛弱地飄起,“你跟我來。”
沈秋棠跟著鬼老大來到了一個高速公路旁的山坡上。
夜裡的路燈昏黃,大貨車一輛接著一輛從身後呼嘯而過。
沈秋棠看著遠處的山坡上方,大大的牌坊上寫著“殯儀館”三個字。再看看近處一間突兀的商店門口,紅底黃字的燈牌上寫著“香燭店”三個字。
鬼老大飄在沈秋棠的身後,指著不遠處的香燭店——
“就是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