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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裝高深莫測的正確方法》第五十一章 古劍有靈
坐了許久,中野清太也沒有成功地和白緞搭上話, 雖然他覺得這位白發青年著實太過沉默了些,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心上人”,中野清太不忍苛責,於是滿腔的不滿便全都發泄到了“攔路虎”楚堯身上。

 只可惜,無論如何不滿,他也不得不在白發青年面前維持自己的風度, 努力強裝成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與楚堯虛與委蛇,眼見白緞微微皺眉, 臉上顯出些許的不耐, 中野清太終於遺憾放棄了與白緞聊天的奢望, 看了看牆上的掛鍾,露出一副恍然又愧疚的神情:“能夠與白大師、楚先生相識, 在下實在是太開心了, 沒想到竟然忘了正事, 還望兩位海涵!”

 楚堯自然也跟著感慨了幾句,表達自己與中野清太間的“一見如故”,然後隨著中野清太一同站起身。

 “關於那把古劍,在下已然請了土禦門家的陰陽師將其封印,不會再肆虐傷人。但這種封印的方法只是暫時的,而且不適合移動,所以在下此次請二位前來,是希望能夠找到更加合適的解決方法。”說話間,中野清太帶著白緞與楚堯來到另一扇房門前,抬手輕叩兩下,隨後緩緩推開。

 隨著房門的開啟,屋內的一名青年尋聲望來。

 那名青年大約二十多歲年紀,面容清俊、嘴角含笑,他身穿一襲白色狩衣,正座於墊上,雙手端著一杯清茶,仿佛是一名跨越時光而來的平安京時代的貴公子,通身溫潤清雅、淡然寧謐。

 在青年面前的矮櫃上,那把凶煞的古劍被放於支架之上,周圍以茅草編制的繩子按照一定規律圍起,其上貼著十數張白底墨字的靈符。

 見到三人進來,青年站起身,行了一禮,隨後目光掃過中野清太與楚堯,最終凝在了白緞身上。

 “這一位是安倍家的後人,土禦門悠人,雖然年輕,但在陰陽術上的造詣極高,與白大師一樣都是當代俊彥。”中野清太為彼此做了介紹,還不忘借機捧一捧白緞,以示自己對他的看中。

 土禦門悠人與中野清太算得上一起長大的朋友,自然了解他到底是什麽德行。在得知中野清太邀請白緞前來封印古劍、又看到白緞的照片,他便立即明白了自己這個竹馬在打什麽鬼主意。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這名看起來又漂亮又乾淨的中國青年會糟了自家竹馬的“毒手”,但如今真正見面,土禦門悠人那一顆提著的心頓時安放了下來。

 ——雖然這位名叫白緞的青年的確有些高傲出塵、不諳世事,但他身邊卻虎視眈眈著一條大尾巴狼,必然不肯老老實實地將自己妥帖保護了許久的珍寶拱手讓人。

 ——看中野清太那假模假式的笑容,顯然已經在對方身上吃了暗虧,真是……大快人心!

 土禦門悠人並不會講中國話,但是這卻並不妨礙他用熱情而真誠的笑容向白緞與楚堯打招呼。

 雙方見過面後,白緞舉步走向矮櫃邊,仔細查看被土禦門悠人封印住的古劍。雖然並不了解日本陰陽師的手法,但噬靈貂對於“氣”天生敏感,白緞很快便看出了這道封印的玄機。

 靈符為封印提供靈氣支持,而草繩則能夠傳遞靈氣,作為靈氣存在的依憑,借此在古劍周圍織起一圈羅網,限制住古劍內的煞氣,使之無法繼續外泄。

 在查看出封印的門道後,白緞直接朝著靈氣最為薄弱的部位伸出手,不待土禦門悠人出聲阻止,他已然將體內靈力凝聚於指尖、破開靈符周圍的靈氣壁,乾脆利落地靈符撕了下來。

 靈符被撕下,瞬時間破壞了整個封印的完整性。一直被憋屈地困於封印之內的古劍頓時找到了突破口,騰然激出一縷煞氣,直衝封印,很快便衝得周圍的線繩與靈符簌簌作響、搖擺不止,而房間內也驟然升起一股陰涼的妖風,不斷呼嘯盤旋,似是威脅、似是震懾。

 土禦門悠人面色微變,他快步走到中野清太身邊,手中折扇輕揮,替他掃開襲來的煞氣,而楚堯則後退一步,相當自覺地將中野清太擋在自己面前,那一臉理所應當的表情令中野清太抽了抽嘴角,無言以對。

 所幸,衝開封印的古劍並沒有得意多久,很快,它便察覺到自己散發而出的煞氣似乎被什麽咬了一口那般,缺了一大塊,而造成這一現象的罪魁禍首卻沒有露出半點不適的反應,甚至還更進一步地朝它伸出了手。

 ——能夠吞噬煞氣的存在,對於如古劍這般的煞物而言,絕對是無法抵禦的天敵。

 古劍並沒有產生真正的自我意識,但卻仍舊本能地懼怕著會對自己造成威脅的事物。它劍身猛震,周身煞氣凝聚而起,化為一把黑色的利劍,直刺白緞,但意外的是,刺入白緞體內的煞氣卻仿佛是泥牛入海,沒有引起絲毫響動,甚至還與它斷了聯系,再也不受它控制。

 白皙修長的手指握住古劍的劍柄,進一步吞噬它劍身內的煞氣,古劍“嗡嗡”的震動聲從最初的狠戾威脅逐漸虛弱消弭,時斷時續間竟然帶上了幾分如泣如訴的味道,仿佛在向白緞祈求、悲泣,希望他能夠放它一馬。

 聽著這宛如嗚咽的劍鳴,中野清太“咦”了一聲,突然揚聲叫道:“白大師,且慢!”

 白緞微微皺眉,卻仍舊還記得古劍真正的所有者到底是誰,不得不停下了自己吸納煞氣的行動,扭頭看向中野清太。

 中野清太看出白緞的不悅,不由有些訕訕:“據說‘古物有靈’,這把古劍仿佛會求饒一般,莫非當真有了靈性?”

 聽聞此言,白緞低頭看向手中瑟瑟發抖的古劍。

 在修真界,法器產生器靈,並不是一件極為特殊的事情,只要法器的品階不錯,又得到主人的呵護錘煉,是日久了,自然會與主人心意相通。

 這把古劍雖為凡鐵鑄造,但卻品質上乘,必然是主人生前的心愛之物,近千年來,它歷經滄桑變換、飽飲鮮血,不知拘了多少人的魂魄,難免會產生一些靈性。雖然這種靈性只是最低等的,完全比不上修真界那些擁有真正自我意識的器靈,但要說一句“古物有靈”,卻也沒什麽不對。

 面對中野清太的詢問,白緞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他在修真界見過不少器靈,並不覺得這把產生靈性的古劍有多麽稀奇,更沒有任何憐憫之心,一心隻想著盡早解決了它、除掉這個禍患,然後功成身退。

 只可惜,古劍的真正所有者中野清太卻不是同樣的想法。

 作為一個男人,特別是對日本武士道格外推崇的日本人,中野清太對於刀、劍一類的武器十分鍾愛,而且越是凶戾,越是霸道,便越是喜歡——倘若不是古劍當真太霸道了,讓他無法駕馭,又害了他祖父的性命,被中野家視為凶器,否則他絕對不會想要將它銷毀。

 如今,這把古劍又出現了如此的通靈異象,越發讓中野清太喜愛不已,分外不忍它就此損壞,暴殄天物地化為一堆破銅爛鐵。

 ——世間的通靈之物能有多少?這般奇物,哪怕凶煞了一些,也依舊是無價之寶啊!

 “白大師,既然是通靈的古劍,如果被這般輕易銷毀,未免……太過可惜了一些吧?”中野清太皺著眉,語氣惋惜。

 白緞面色稍沉,第一次用正眼打量了一下中野清太:“你想要收服它?”

 中野清太抿了抿唇,努力咽下那個真心實意的“想”,連忙擺了擺手:“在下可不敢有如此妄念!這點自知之明,在下還是有的,這把古劍如此強大,絕非在下可以掌控之物。”頓了頓,他試探著問道,“但對於白大師而言,便輕而易舉了吧?”

 “你要我收服它?”白緞順著中野清太的語義反問。

 “不錯。”中野清太笑道,“不知白大師可願意收下它?”

 對於收服古劍這種事,白緞當然是一百個一千個不願的。首先,這把古劍他還看不上眼,其次,他可是一隻好靈獸,怎麽可能使用這般凶煞、害人性命的凶器?!

 只不過,白緞卻也有自己的考量——或者說小聰明。他懶得與中野清太囉嗦,既然中野清太要把這把古劍送給他,那麽他收下也沒有什麽不好。反正只要這把劍屬於他了,那麽他便有資格隨意處置,無論是留下來還是毀壞掉,都與中野清太沒有任何關系。

 與其和目前古劍的所有者中野清太扯皮,白緞寧願先把它弄到自己名下。

 如此思考著,白緞微一點頭:“也好,那我就收下了。”

 中野清太眼睜睜看著白緞將古劍挽了個劍花、背到身後,心中頗有些戀戀不舍,但轉念一想,如果白緞收下這把古劍,那他以後便有了繼續聯系他、甚至與他見面的借口,頓時又心滿意足了起來。

 既然將古劍弄到了手,白緞自然懶得多留,立刻表達了離開的意圖。

 中野清太盛情挽留他們用餐,卻被楚堯婉拒,再加之白緞態度堅決,他隻得暫且偃旗息鼓,與土禦門悠人一同將兩人送到酒店門口。

 目送著楚堯與白緞上車離開,中野清太斂下笑容,習慣性皺起眉梢,而土禦門悠人則感歎了一聲:“當真是人不可貌相,這位白大師的確名不虛傳,就連我也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用什麽手法鎮壓住那把古劍的。”

 中野清太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走向電梯。

 土禦門悠人緊走幾步,跟在他身邊:“這樣的人物,清太君還是不要招惹得好,你玩不起的。”

 “……倘若不是玩呢?”中野清太抿了抿唇,嗓音低沉,“如果,我是認真的呢?”

 土禦門悠人愣了一下:“清太君開什麽玩笑?中野家——”

 “中野家,現在由我說的算。”中野清太打斷道,語氣頗有些不耐。

 土禦門悠人歎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卻也沒有繼續規勸。因為他知道,中野清太在中野家壓抑了太久,現在終於出人頭地,難免會衝動了些,希望能夠肆無忌憚、隨心所欲,最大程度地享用自己勝利的果實。

 ——只希望他能夠盡快冷靜下來,恢復以往的謹慎與沉穩,以免讓中野家其他的野心家抓到把柄,再度掀起爭權奪利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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