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煙火四起, 熏得天空黑沉沉,飄落下燃燒的黑灰。
碧娜身軀被吊在半空之中,她雙手捂著脖子, 難以發聲。
謝飛羽陰沉著臉,神色癲狂:“碧娜, 為什麽連你也背叛了我,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難道不是最好的夥伴嗎?你說過要跟我一起上方舟的,為什麽?”
碧娜呼吸困難,蹬著腿。
艾薇被精神力壓在地面難以動彈,她見狀大喊一聲:“你快放開她, 會死的。”
謝飛羽充耳不聞, 一副要她命的樣子,忽然,他抬頭一看,似乎感應到什麽,大步後撤。
碧娜下落,腳跟並未觸碰到地面,而是向後倒飛,入了一片冷香懷,碧娜渾身一顫, 原本還在咳嗽的她忽然止住,目光一點一滴向身旁挪動, 心臟頓時慢了半拍, 屏住了呼吸!
謝芷柔神色不變,松開手,回視一眼她:“沒事?”
“沒……沒事。”碧娜嘴角上揚。
“母親大人, 您是準備跟我一起離開嗎?”謝飛羽表情期待。
“謝飛羽,你腦子瓦特了吧?”程孜玉身後跟著許多人,氣勢洶洶,“你我的帳還是先算算吧!”
謝飛羽沒有理她,眼睛一直盯著謝芷柔,他撕開上衣:“母親大人,你看這裡,我也成功移植了種子,我同樣可以救世。”
程孜玉一愣,他的左胸上鑲著一顆小小閃耀著綠光的種子,沒想到謝飛羽這人會這麽在意謝芷柔,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孩子隻想得到母親的認同,如果不是周思思的日記,或許連她自己都會像謝飛羽一樣,有著不甘,有著委屈,有著憤憤不平吧!
雖然挺同情,但他不該因此一路追殺她,她與他,注定不能和平共處。
謝芷柔眼眸迸發著殺意,她捏緊雙手:“我看你真是無藥可救。”
“還跟他廢話什麽,殺了就是。”
顧清漓瞬閃,接近謝飛羽,一道巨型氣壓出現,謝飛羽飛向高空,地面愕然形成深坑,被吞噬殆盡。
程孜玉大喊一聲:“他移植了種子,體能會被壓製,時間一長,不一定受得住。”
謝飛羽冷眼,見謝芷柔無動於衷,似乎默認了顧清漓那句話,他眼眶都紅了:“那就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謝飛羽胸口的種子綠芒閃耀,方圓千米內的的所有物體騰空,包括許多人,許多樹木也被扒地而起,他們在半空之中掙扎。
“我的天,謝飛羽利用種子的能力和我真是……一個天一個地,差距也太大了。”程孜玉整個人也是騰空飛起,好像沒了引力,且越來越高。
顧清漓回頭,閃到她身前,攔腰抱著她,又閃到千米之外:“孜玉,你帶著人去搶種子。”
程孜玉點頭,轉身帶著士兵繞道。
緊接著,顧清漓將艾薇和碧娜也帶出:“你們兩往南走,劉宇飛的人在那邊。”
艾薇環顧四周:“我家寶寶呢?”
顧清漓眨眼,指著方舟。
艾薇瞬間發怒,她一手拎起她:“你在想什麽,方舟那邊全是田慧秀恩的人,這個女人心狠手辣,她可不會留手的。”
“我知道,但現在只有我和謝芷柔能抑製謝飛羽,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艾薇憋氣,瞪著她。
話剛說完,忽然,警報被拉響,立著方舟的幾根巨型架子正緩緩撤離,艾薇驚呼:“不好,方舟要啟動了,大部分種子都在方舟上。”
“砰!”的一聲巨響。
顧清漓回頭一看,只見謝飛羽身邊騰空的物體高速旋轉,裡面許多人發出了哀嚎聲:“支援馬上到,相信程孜玉,而且還有疾風跟著她,你就先撤。”
“不,我要找寶寶……”
艾薇轉頭,被碧娜一記手刀打暈,她背起她:“抱歉,我的任務是營救艾薇。”
“我明白。”
謝飛羽見方舟即將離去,他心中的怒意更大,每個人都欺騙他,令他眼眶血紅:“都是騙子,都是騙子……啊……”
周圍風沙卷起,模糊了視線。
謝芷柔身軀同樣不受控制,她的精神力凝結成絲,牢牢抓著地面,就像被風吹得搖晃的氣球,偶爾有石子打中她。
“都得死,為什麽你就是看不見我的努力,我隻想要證明我自己,為什麽不能多看我一眼……”謝飛羽的精神力狂暴,周圍許多人被碾成肉渣,成了血霧圍繞著他。
顧清漓忽然出現,抬手一記氣壓,謝飛羽在血霧之中躲藏,磅礴的血霧被吞噬出一塊塊空心。
“你左邊!”
謝芷柔喊道。
“砰!”一輛裝甲車砸中空間之壁,僅隔顧清漓幾厘米間距。
謝芷柔飛來她身邊,站在空間牆上:“趁他失神,我們得想辦法把他胸口的種子毀了。”
顧清漓忽然摟著謝芷柔。
謝芷柔一驚,下意識一拳打去,被顧清漓牢牢握著:“你幹什麽?”
“當然一起傳送過去,您用精神力延緩他的速度,我來毀掉種子。”顧清漓可沒有那麽多時間和謝飛羽耗著,“伯母,你該不會是誤會我想對您做什麽了吧?”
“你……”謝芷柔氣得語塞。
不等她說完,顧清漓帶著人閃現到了謝飛羽身後,謝芷柔差點反應不急。
……
“快,炸了跑道,方舟就暫時飛不了了。”程孜玉躲在一處牆壁後觀察著。
“是!”
兩波人馬對衝,但對方的人更多,都像死侍不要命的轟炸著,“咻咻”一排排火箭/炮直朝軌道射去,半路上,土牆悠然成長,兩者相撞,火光衝天,其中一隊裝甲兵飛在半空之中,擲出一堆煙霧彈。
“噠噠……”
程孜玉離方舟還有好些距離,在這麽堅持下去,種子根本搶不到,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力氣大,可植物系的能力卻降低很多,就和其他植物系的異能者沒太大差別,但是,她可以嘗試接觸灰燼。
她握緊雙手,拿著砍刀,借助煙霧迅速鑽入:“所有人,左右散開。”
士兵收搶,分左右前進。
而在中央的程孜玉,就能放開手腳:“疾風,空中那些人交給你!”
“嗷嗚!”
疾風身形來回跑,空中的裝甲兵無差別再次投放,扔下一個個火焰彈,一個便能炸出一圈圈火焰,似乎是想封鎖前進的道路。
疾風跳躍,咬著一名裝甲兵,身軀甩動,呼啦一圈,裝甲兵被擲向高空,發出“叮當”響,將空中的裝甲兵給撞掉落。
程孜玉迅速突入,忽然,她眼前浮現模糊的人影,她握刀直奔一個跳躍,手起刀落劈去,“砰”的一聲,降泥土般的牆壁劈成了對半。
她一愣:“你是……輝仔?”
這人沒死,還是土系異能者,那當初跟她們去廣市的女孩,很有可能就是田慧秀恩了。
“嘿嘿,剛剛不小心被艾薇逃了,抓你回去也不錯。”輝仔直捷打了藥劑,一瞬間,周圍豎起一道道土牆。
“方舟就要離開了,你這時候還來跟我決鬥,就不怕回不去方舟那邊嗎?”
輝仔聞言,遲疑片刻,可很快又笑著說:“沒關系呀,組長覺得你有意思,不想殺你,可我偏偏覺得你就是個禍害,斬草除根才是我的宗旨。”
牆壁節節攀高,陰影籠罩著周圍。
程孜玉冷眼,反握砍刀突進,單手輝向牆壁,一拳擊碎,泥土成沙裹向她腳腕,程孜玉忽地左右閃跑,速度極快,泥沙根本追不上,輝仔一愣,她輕松突破防線來到他身邊,令他措手不及。
眼前寒光一閃,輝仔趔趄後撤,被重重一腳踹飛翻滾又翻滾,疼得他五髒六腑翻攪,雙眼冒星星。
程孜玉沒打算和他戀戰,轉身又向方舟突進,卻被一道道鐵刺偷襲,她頓足,用匕首格擋。
samy飄在半空之中,頭髮焦黑,神色陰沉:“呦呵,身體強化得不錯,可你依舊不是我的對手!”
程孜玉目光瞥向方舟,眼見方舟周圍的護欄全部褪去,她全身的異能爆發,手臂上纏繞著藤條,包裹著匕首,長出了許許多多倒刺。
samy周身鐵刺直射,程孜玉傾身躍去,一腳踩著一根鐵刺再次一躍,雙手揮動,將鐵刺盡數格擋。
samy神色興奮,他單臂展開,鐵砂包裹住他全身:“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實力,然後讓我撕碎你。”
“不需要我來對付你。”
程孜玉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回頭向身後看了一眼,秦清妍、舒靜雲、允薈惜,允光……他們帶著部隊匆匆趕來,時間恰到好處,她勾唇一笑,借助samy的肩膀再次一躍,直徑往方舟而去。
一對裝備精良的小隊迅速散開。
舒靜雲渾身燃起火焰,霸氣指著samy:“上次的仇,還沒報呢!”
samy感覺到了炎熱,包裹的鐵皮滾燙,他不得不散開鐵砂:“輝仔,你是土系,我們聯手。”
“OK!”……
遠遠的,田慧秀恩注意到了戰況越來越不利,輝仔被一群人壓製,samy的鐵砂被容成水,他們被製服也是早晚的事,她放下望遠鏡,對著助手吩咐:“迅速啟動。”
“可……輝仔君他……”
“只是棋子而已。”
“是!”
隨著助手一聲令下,方舟開始震動,窗外的景色移動著,田慧秀恩望著戰場:“程孜玉,再見了,希望你能守住地球吧!”
助手疑惑,眼眸一瞥:“組長不殺她是因為周思思大人嗎?”
“恩?”田慧秀恩一笑,看了一眼蒼老的周思思,“跟她沒關系,我只是想留個後路罷了,宇宙之中有太多未知,萬一方舟計劃失敗,我們至少還有家可回。”
“那也不必選擇程孜玉,她又不受我們控制。”
助手並不喜歡這個決定。
“蠢,一個人受控制,又怎麽能成長,程孜玉是謝芷柔的女兒,又有顧清漓在一旁,有她們在,地球不至於被喪屍攻破。”田慧秀恩舉杯,大口喝著,好似慶祝勝利,她看向周思思,“來一杯嗎?”
“人老了,你喝吧!”
周思思所有的心思都在眼前一片灰燼上,看得見卻唔不透,這令她倍感焦急,她的瞳孔遽然一縮,只見一片片漫無目的灑落的灰燼,盡朝一個方向飄去,她順著向窗外看去,拿起望遠鏡尋找著。
samy渾身被烤成焦黑,而輝仔渾身濕透,被秦清妍踩在腳底下,他無法反抗,因為過度使用異能,導致他的身體出現僵硬。
秦清妍抬頭看著方舟,發動機噴射令四周震動,即將脫離軌道飛上天空:“遲了嗎?”
程孜玉追了一路,她慢慢停下腳步,焦躁又無奈,可當她看見灰燼之時,心中忽然一靜,她伸出手,再次摸著灰燼,手上依舊是墨水,暈染了整個手心,回想起上次的小紅花,她心中突發奇想,既然灰燼是墨水,何不試著畫一畫,她驅動異能,以指作筆,以灰燼作墨水,在虛空點畫。
那一刻,灰燼依舊慢慢落地,卻長出數不清的嫩葉,一瞬間爆發成長,根莖衝天而起,數量龐大得令人吃驚,密密麻麻向著方舟生長,越來越多,越來越長,越來越大,速度竟比方舟還快了些許。
所有人,抬頭看著眼前的神跡。
謝飛羽躺在地上,呆愣楞地注視,根莖交織成八爪,好似巨手去抓方舟,他的左胸口有一個圓圓的空心,被顧清漓的異能吞噬成這樣,鮮血流得到處都是:“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她不是沒有種子了嗎?我輸了,我輸……”
謝飛羽緩慢移動雙眼,眼角滴落血淚,卻依舊倔強地看著謝芷柔:“如果……我是您的親兒子……您會不會……會不會允許我叫您一聲媽媽?”
“沒有如果。”謝芷柔抿了抿唇,見他失望一笑,她輕歎一聲,“你就是你,不需要和程孜玉去比。”
“可是我不甘,我好希望……”謝飛羽向她伸出手,血淚決堤,“我好希望……我是您的……兒子……”
謝芷柔垂下眼簾:“你覺得我沒有把你當兒子嗎?”
“難道……不是嗎?”他哽咽。
謝芷柔沒有解釋,只是簡簡單單說了一句:“孜玉叫過你一聲哥哥,我從來沒有否認這一點。”
謝飛羽瞪著眼,他抽搐著大笑,又忽然像嬰兒一樣哭著,看著好像神經病發作了一樣,顧清漓上前踢了他一腳,他哭得更厲害了。
“被反噬了。”謝芷柔皺眉,“不管真假,最後讓艾薇檢查一下。”
“我還以為你會殺了他。”顧清漓並沒有管她的決定,“算了,你的兒子,你自己做決定處罰,只有程孜玉,我可不允許你這麽對待。”
“她……也是……”謝芷柔噎住,忽然意識到她沒什麽立場,她看著謝飛羽哭哭笑笑,頓感疲憊。
方舟上,田慧秀恩心驚,她果斷下令:“快,展開防禦,丟棄一半種子,算是我們的妥協。”
“一半,可是方舟……”
“別廢話,方舟人數比預計的還少一半,丟棄一半,減少方舟一半的活動區域就足夠了,快!”
“是!”
方舟尾部打開,程孜玉見許多星星點點被拋下,她遲疑片刻,如果她想攔著,方舟必定失控,裡面有數十萬人也必定遭殃,讓她背負那麽多人命,她還是難以做到:“算了,方舟也未嘗不是一道希望,算是給人類留條後路吧!”
她指尖一畫,根莖展開,四面八方將種子包裹,方舟最終脫離軌道,飛射向高空,巨大的氣流導致地面煙囪滾滾。
田慧秀恩松口氣。
一場賭博般的戰鬥總算結束。
周思思放下望遠鏡,她面色平靜,目光炯炯:“這種力量……真是太美妙了。”